党宣言》中写道,资本主义发展的结果之一就 是“一切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该断言是 现 指,过去服务于我们的那些可靠的、持久的、总 性之鹿 是意味深长的东西,正在让位给那些堆积在我 忧 们周围的快捷的、廉价的、可替换的商品。阿尔 伯特·伯格曼(Albert Borgman)谈到“装置范 式”(device paradigm),由此我们从与环境的 “多方交往”中一步步后退,并代之以索求和获 得可带来一些预期好处的产品。他将两种取暖 方式作了比较,即今天我们用中央取暖炉温暖 我们的房子,而在邦荒时代,温暖房子意味着 整个家庭都要参与砍伐堆放柴木和添薪加火 这些事务。〔J汉娜·阿伦特(Hanna Arendt)则 注意到当代用品越来越短命的特点,她论证 道,“入类世界的实在性和可靠性基本上倚赖 于这样一个事实:我们被事物包围着,而这些 事物比生产这些事物的行为更为恒久。”「8)这 ◇ 种恒久在现代商品世界里正面临威胁。 8 L具主义理性的主导性不只是一个或许 无意识的方向(现时代刺激和引诱我们趋于这 个方向),认识到这一点增加了上述威胁感。就 此而论,与现时代抗争是非常困难的,但至少
可以去说服它。然而很清楚,社会生活的强有 力的机制正沿着这个方向压迫着我们。一个经 理,尽管有自己的取向,也可能被市场条件逼 9 着采纳一种他感到是破坏性最大的策略。一个 官僚,尽管有个人的见解,也可能被他工作时 依据的规则逼着去作出一项他明知违反人性 和善意的决定。 马克思和韦伯(Weber)以及其他伟大的理 论家已经探索了这些无人情味的机制,韦伯用 一个形象性的词语称之为“铁笼”。有些人想从 这些分析中得出这样的结论,即我们在面对这 些逼追时是完全无能为力的,或者至少是无能 为力的,除非我们完全拆除我们在过去几个世 纪里一直活动于其下的制度性结构一即市 场和国家。然而,这个抱负今天看起来实在无 法实现,以致等于宣告我们的无能为力。 下面我将再次论述这个问题,但我相信这 三 些有力的宿命理论是抽象的和错误的。我们的 隐 自由度不是零。思考一…下我们的目的应该是什 么、工具主义理性是否应该在我们的生活里起 小一点的作用,这是有益的。但是,这些分析中 包含的真理是,它不仅仅是改变个人的看法
它不仅仅是“心灵和精神”的战斗,尽管这些都 重要。这个领域中的变化必须也是制度上的, 现 尽管它不可能像伟大的革命理论家们主张的 性 之 那样广泛和彻底。 忧 (3)这把我们带到政治的层面,带到个人 主义和工具主义理性的政治生活的令人恐惧 的后果上。我已经介绍了一个后果,即工业一 技术社会的制度和结构严重地限制了我们的 选择,它们迫使社会以及个人重视我们在严肃 的道德思考中从未重视的,甚至可能具有高度 摧毁性的工具主义理性。相关的例子是,我们 在处理像臭氧层变薄这样对我们的生活造成 致命威胁的环境灾雄时,碰到了巨大困难。可 以认为,围绕工具主义理性建造的社会既给个 人的也给群体的自由带来极大损失一因为 我们的社会决策不仅仅是由这些力量形成 的。一种与工.具主义理性格格不入的个人生活 ◇ 方式是难以维持的。例如,某些现代城市的通 盘设计使得人们离不开小汽车,特别是在削弱 了公共交通而利于私人汽车的地方。 但是,还有另一种自由的丧失也被广泛地 讨论,最难忘的是亚列克西斯·德·托克维尔
的讨论。在一个社会里,如果人民最终成为那 种“封闭在自己的心中”的个人,那么几乎没有 人愿意主动地参与自我管理 11 (self-government)。他们将宁愿留在家里享受私 人生活的满足,只要当时的政府生产这些满足 的手段和广泛地分配这些手段。 这就为一种新的、形式特别现代的专制主 义的危险散开了大门,托克维尔称这种专制主 义为“温和的”专制主义。它不是旧时代那种恐 怖和压迫的暴政。政府是温和的和家长式的。它 甚至可以保持民主的形式,有定期的选举。但事 实上,一切都要靠一个“巨大的监护权力”〔9]来 驱动,而人们将无法控制该权力。托克维尔认 为,对此惟一的防御物是一个充满活力的政治 文化,在这种文化里,人们既看重参与各级政 府,也看重参与志愿团体。但是,自我关注的个 人利益至上主义对这种文化产生了不利影 响。一旦参与行为衰诚了,一旦曾作为媒介的 三 横向联合团体萎缩了,个体公民就会独自面对 隐 巨大的官僚国家,正确地讲,就会感到无能为 力。这使得公民变得更加消极,并形成了温和 专制主义的恶性循环
或许这种对公共领域的疏离和随之发生 的对政治控制的丧失,正发生在我们高度集权 现 化和官僚化的政治世界里。许多当代思想家都 之 已经将托克维尔的著作视为预言性的。「o如果 优 是这样,我们正在危险地失去的东西就是对我 们命运的政治控制,就是某种我们作为公民能 够共同运用的东西。这就是托克维尔所说的 “政治自由”。在这里受到威胁的是我们作为公 民的尊严。前面提到的无人情味的机制会减少 我们作为一个社会的自由度,但政治自由的丧 失则意味着,留下的选择不再是我们作为公民 所做出的,而是由不负责任的监护权力做出 的。 因此,这些就是我想在本书中讨论的、关 于现代性的三个隐忧。第一个担心是关于我们 可以称作意义的丧失、道德视野的褪色的东 西。第二个涉及在工具主义理性猖獗面前目的 ◇ 的晦暗。第三个是关于自由的丧失。 12 当然,所有这些并不是毫无争议的。我已 经谈了那些被有影响的作者们广泛传播和提 及的担忧,但这里没有任何东西是毫无异议 的。即便是那些承认某种这类担忧形式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