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萨特的“介入文学” 与罗兰·巴特的“作者之死” 毕晓 内容提要“写作”作为文学中必不可少的中介因素,自始至终占据着重要地位,萨特与 兰·巴特就此提出过各自不同的观点。前者以“介入”为口号提出以“自由”为目的的写作 观,后者以语言和风格之必然为前提形成了“零度写作”这一概念。然而,萨特的自由包含着 自由之背叛,巴特的零度实质则是以必然论为依托来逃避作者的责任。在此基础上,结合巴赫金 的相关理论,一直以来被忽视的以“同情”为标准的写作观需要重新被引入人们的视野,这有 利于学界对“文学写作”这一观念进行更加细致的审视 关键词萨特“介入文学”罗兰·巴特自由必然 20世纪对于文学来讲是一个纷繁复杂的结构和个人风格的社会遗产。可是,事实果真 多事之秋,于19世纪大行其道的浪漫主义和如此吗? 见实主义写作观逐渐受到各种思潮的质疑。在 笔者认为,写作既非单纯地服从实用目 这些思潮当中,存在主义与符号学占据着非常的,也非伴随作者之死而降为零度,而是一种 重要的地位,其中的代表人物萨特和罗兰·巴以“同情”作为其终极目的的努力。按照巴 特就分别从各自立场提出了与过去截然不同的赫金的分析,写作被划分为作者与主人公两个 写作观。前者以“介入文学”为口号,呼吁作层面,而作者正是通过对主人公的“外位” 者在写作过程中要有实践意识与社会责任,进而得以获得一种“同情”的写作方式。写作 而强调一种以单一实用目的为最高宗旨的写作既受制于作者层面的审美与伦理因素,也包含 模式;后者则继承自索绪尔开始的现代西方语有主人公层面的伦理因素,涉及语言学与伦理 学传统,在此基础上将个人风格归入意识形学乃至美学等诸多问题。它是作者通过文字传 态神话学的领域,提出了“作者已死”这一递意识的方式,也是作者与语言持久较量的场 非常新颖的观点。自尼采19世纪宣布“上帝所。它介入社会,同时含有关怀与同情,秉承 死了”之后,巴特在20世纪宣布“作者死 种开放多元的思想价值 了”这一举动对欧洲思想大陆来说无疑又是 次震撼。同时,巴特以此作为对存在主义哲 、萨特的选择与巴特的回应 学家萨特的一种回应,他认为写作在此意义上 1947年,萨特在(现代》杂志上发表了 已经不是作者自由选择的结果,而变成了语言以“写作”为核心问题的著名论文《什么是 21994-2015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
论萨特的 “介入文学” 与罗兰·巴特的“作者之死” 毕 晓 内容提要 “写作”作为文学中必不可少的中介因素,自始至终占据着重要地位,萨特与 罗兰·巴特就此提出过各自不同的观点。前者以 “介入”为口号提出以 “自由”为目的的写作 观,后者以语言和风格之必然为前提形成了 “零度写作”这一概念。然而,萨特的自由包含着 自由之背叛,巴特的零度实质则是以必然论为依托来逃避作者的责任。在此基础上,结合巴赫金 的相关理论,一直以来被忽视的以 “同情”为标准的写作观需要重新被引入人们的视野,这有 利于学界对 “文学写作”这一观念进行更加细致的审视。 关键词 萨特 “介入文学” 罗兰·巴特 自由 必然 20 世纪对于文学来讲是一个纷繁复杂的 多事之秋,于 19 世纪大行其道的浪漫主义和 现实主义写作观逐渐受到各种思潮的质疑。在 这些思潮当中,存在主义与符号学占据着非常 重要的地位,其中的代表人物萨特和罗兰·巴 特就分别从各自立场提出了与过去截然不同的 写作观。前者以 “介入文学”为口号,呼吁作 者在写作过程中要有实践意识与社会责任,进 而强调一种以单一实用目的为最高宗旨的写作 模式; 后者则继承自索绪尔开始的现代西方语 言学传统,在此基础上将个人风格归入意识形 态神话学的领域,提出了 “作者已死”这一 非常新颖的观点。自尼采 19 世纪宣布 “上帝 死了” 之后,巴特在 20 世纪宣布 “作者死 了”这一举动对欧洲思想大陆来说无疑又是 一次震撼。同时,巴特以此作为对存在主义哲 学家萨特的一种回应,他认为写作在此意义上 已经不是作者自由选择的结果,而变成了语言 结构和个人风格的社会遗产。可是,事实果真 如此吗? 笔者认为,写作既非单纯地服从实用目 的,也非伴随作者之死而降为零度,而是一种 以 “同情”作为其终极目的的努力。按照巴 赫金的分析,写作被划分为作者与主人公两个 层面,而作者正是通过对主人公的 “外位” 而得以获得一种 “同情”的写作方式。写作 既受制于作者层面的审美与伦理因素,也包含 有主人公层面的伦理因素,涉及语言学与伦理 学乃至美学等诸多问题。它是作者通过文字传 递意识的方式,也是作者与语言持久较量的场 所。它介入社会,同时含有关怀与同情,秉承 一种开放多元的思想价值。 一、萨特的选择与巴特的回应 1947 年,萨特在 《现代》杂志上发表了 以 “写作”为核心问题的著名论文 《什么是 3
国外文学2014年第2期(总第134期) 文学》。“什么是写作”、“为什么写作”、与“风格”这两个重要因素。语言结构是 为谁写作”是此文展开论述的三个主要方种较为稳定的历史遗传,各个时期,语言结构 面。萨特首先将写作分为“散文的”和“诗都是一种继承式的普遍结构。它是人类社会的 的”两种,他认为,散文写作是一种“把词共有符号财产。人们写作,就必然要遵循语言 看作工具的写作”,而诗歌的写作则是一种本身的各种限制“风格的所指物存在于一种 把词看作物的写作”。散文作者像穿过玻璃生物学的或一种个人经历的水平上,而不是存 样穿透词,追逐它所指涉的物,内容是作品在于历史的水平上,它是作家的事物’、光 的主要对象。诗人将目光停留在词本身,把词彩和牢房;它是他的孤独自我。”④在一个作家 当作一种与其他物体处于同一水平的东西,任的写作中,语言结构体现对历史的熟悉,风格 由其以物的本性出现在作品中。散文作者越过则体现了本人经历的熟悉,于是,两者的交汇 了词,从而靠近物体,诗人则没有达到词。对形成了一种自足性语言,它浸入作者个人的和 于散文作家,词是仆人;对于诗人,词还没有私隐的神话学之中。可见,萨特把词当成工具 被驯化。萨特想谈论的是前一种,即散文写并要穿过它达到事物本身,而在巴特这里,它 作。他认为,在散文写作中,词变成了作者的则被一种符号的属性与价值的属性所替代。 工具,那么,写作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 巴特丝毫不否认写作的介入。他认为,每 “介入”,从而改变世界。如果我们承认萨特一个政权、每一个阶级都有自己的写作,这种 的说法,那么,站在谁的立场上去介入,也就写作蕴含在作者的写作神话学之中。它是语言 是为谁写作,便成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萨与风格共谋的结果,资产阶级作者、社会主义 特认为,为了人的“自由”写作是写作的唯作者、无政府主义作者等都有其风格特色。在 题材“萨义德认为《什么是文学?》中语言这个大的符号系统中,形成各自的写作, 使用的字眼是作家,而不是‘知识分子 因此,写作是带有意识形态的。但是,写作越 但所说的显然是知识分子在社会中的角是强调意识形态的那一面,则越是容易形成 色'。”①“萨特虽然一直在拿作家说事,但他种功能型词汇,更趋向一种单一意义的写作 赋予作家一种浓郁的知识分子意义,所以他才也就越僵硬,它作为文学的意义便减色不少。 会大谈介入、参与、责任承担。”因此,萨特很明显,这种写作正是萨特极力推崇的工具化 的写作观是一种知识分子式的写作观,他强调写作,可是巴特却认为,它固然是写作的 的是一种身为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摒弃种,但却并非全部,而且将写作拉到了偏离文 “为艺术而艺术”的虚伪观点。在任何时代,学的方向上去。 每位知识分子的职责就是宣扬、代表特定的 看法、观念、意识形态,当然期望它们能在社 二、作者之死? 会发挥作用。宣称只是为了他或她自己、为了 萨特强调的是作者在文学活动中的责任问 纯粹的学问、抽象的科学而写作的知识分子,题,所谓介入文学,乃是一种十分强调伦理与 不但不能相信,而且也一定不可以相信 道德乃至政治与意识形态的文学,对此,巴特 正是在此基础上,罗兰·巴特于1953年并不完全认可。在《写作的零度》发表之后, 以他的第一部著作《写作的零度》对萨特的巴特又进一步阐释了他的写作观,提出了 写作观作出了有力的回应。在其日后的论著“作者已死”这一惊世骇俗的说法。他声称: 中,我们仍旧可以看到巴特一以贯之的写作态“一件事一经叙述——不再是为了直接对现实 度。巴特认为,写作活动始终受制于“语言”发生作用,而是为了一些无对象的目的,也就 21994-2015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
文学?》。 “什么是写作”、 “为什么写作”、 “为谁写作” 是此文展开论述的三个主要方 面。萨特首先将写作分为 “散文的”和 “诗 的”两种,他认为,散文写作是一种 “把词 看作工具的写作”,而诗歌的写作则是一种 “把词看作物的写作”。散文作者像穿过玻璃 一样穿透词,追逐它所指涉的物,内容是作品 的主要对象。诗人将目光停留在词本身,把词 当作一种与其他物体处于同一水平的东西,任 由其以物的本性出现在作品中。散文作者越过 了词,从而靠近物体,诗人则没有达到词。对 于散文作家,词是仆人; 对于诗人,词还没有 被驯化。萨特想谈论的是前一种,即散文写 作。他认为,在散文写作中,词变成了作者的 工具,那 么,写 作 的 目 的 只 有 一 个,就 是 “介入”,从而改变世界。如果我们承认萨特 的说法,那么,站在谁的立场上去介入,也就 是为谁写作,便成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萨 特认为,为了人的 “自由”写作是写作的唯 一题材。 “萨义德认为, 《什么是文学?》中 ‘使用的字眼是作家,而不是 ‘知识分子’, 但所 说 的 显 然 是 知 识 分 子 在 社 会 中 的 角 色’。”① “萨特虽然一直在拿作家说事,但他 赋予作家一种浓郁的知识分子意义,所以他才 会大谈介入、参与、责任承担。”② 因此,萨特 的写作观是一种知识分子式的写作观,他强调 的是一种身为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摒 弃 “为艺术而艺术”的虚伪观点。在任何时代, “每位知识分子的职责就是宣扬、代表特定的 看法、观念、意识形态,当然期望它们能在社 会发挥作用。宣称只是为了他或她自己、为了 纯粹的学问、抽象的科学而写作的知识分子, 不但不能相信,而且也一定不可以相信”。③ 正是在此基础上,罗兰·巴特于1953 年 以他的第一部著作 《写作的零度》对萨特的 写作观作出了有力的回应。在其日后的论著 中,我们仍旧可以看到巴特一以贯之的写作态 度。巴特认为,写作活动始终受制于 “语言” 与 “风格”这两个重要因素。语言结构是一 种较为稳定的历史遗传,各个时期,语言结构 都是一种继承式的普遍结构。它是人类社会的 共有符号财产。人们写作,就必然要遵循语言 本身的各种限制。“风格的所指物存在于一种 生物学的或一种个人经历的水平上,而不是存 在于历史的水平上,它是作家的 ‘事物’、光 彩和牢房; 它是他的孤独自我。”④ 在一个作家 的写作中,语言结构体现对历史的熟悉,风格 则体现了本人经历的熟悉,于是,两者的交汇 形成了一种自足性语言,它浸入作者个人的和 私隐的神话学之中。可见,萨特把词当成工具 并要穿过它达到事物本身,而在巴特这里,它 则被一种符号的属性与价值的属性所替代。 巴特丝毫不否认写作的介入。他认为,每 一个政权、每一个阶级都有自己的写作,这种 写作蕴含在作者的写作神话学之中。它是语言 与风格共谋的结果,资产阶级作者、社会主义 作者、无政府主义作者等都有其风格特色。在 语言这个大的符号系统中,形成各自的写作, 因此,写作是带有意识形态的。但是,写作越 是强调意识形态的那一面,则越是容易形成一 种功能型词汇,更趋向一种单一意义的写作, 也就越僵硬,它作为文学的意义便减色不少。 很明显,这种写作正是萨特极力推崇的工具化 写作,可是巴特却认为,它固然是写作的一 种,但却并非全部,而且将写作拉到了偏离文 学的方向上去。 二、作者之死? 萨特强调的是作者在文学活动中的责任问 题,所谓介入文学,乃是一种十分强调伦理与 道德乃至政治与意识形态的文学,对此,巴特 并不完全认可。在 《写作的零度》发表之后, 巴特又进一步阐释了他的写作观,提 出 了 “作者已死”这一惊世骇俗的说法。他声称: “一件事一经叙述———不再是为了直接对现实 发生作用,而是为了一些无对象的目的,也就 4 国外文学 2014 年第 2 期 ( 总第 134 期)
论萨特的“介入文学”与罗兰·巴特的“作者之死” 是说,最终除了象征活动的练习本身,而不具的,相反,必然性是为条件制约的、从而可理 任何功用,那么,这种脱离就会产生,声音就解的必然性( non datur fatum[不存在命 会失去其起因,作者就会步入他自己的死亡,定])。”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巴特把风格 写作也就开始了。”这似乎彻底否定了萨特在归结于生物学的说法其实是思想史上的常见 介入文学中所体现的身为知识分子的作者自主现象。 意识。写作的确是一种介入,但这种介入是受 但是,生物学并不能完全解释风格必然 到语言和风格这两种必然因素所决定的介入,论,这种论调带有神秘主义的色彩。既然语言 更进一步来讲,一部作品的介入是率先就被决与风格都是必然,那或许就意味着作者不需要 定好的,在这一先决条件下,作者的死亡也就对他所写的作品负责,在此意义上,作者便已 来临了。 经死亡了。显然,这种对写作的解释并不能通 在论述巴特的“作者之死”这一说法时,行于所有作家的写作之中,一旦如此,作家的 我们须从他所谓制约写作的双重因素谈起。尽责任感、道德感都会荡然无存。根据以赛亚 管语言结构在历史长河中始终趋于比较稳定的伯林的分析,相信决定论的理由是“它把人 状态,但谁也无法否认,古老的语言与今日的们做的好多事情的责任,推到非人的原因上 语言确实存在着许多的差别,这种差别在巴特面,从而使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无需负责 看来不构成对写作的巨大影响,因为它是如此的感觉。当我犯了一个错误,或者做了一件坏 稳定,以至于作者根本无法在写作中去反映语事,或犯了什么罪,或做了我或其他人认为是 言的更替这一事件本身。可是,写作风格却并坏的或不幸的事情,我会说‘我怎么能够避 非如巴特所说的那般稳定。关于巴特对写作风免得了呢?我就是被教育这样做的’;或者, 格的理解,詹姆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说:这是我的天性,自然规律应该对此负责 对巴尔特来说,风格是一种个人现象,一种或者,‘在我所属的那个社会、阶级、教会、 改不掉的习惯和‘不为人知的、隐秘的情欲民族中,每个人都是这样做的,而且没有人谴 的装饰音’,它完全来自人体。”我们并没有责这样做’,或者,从心理学上,我是受我的 发现巴特有对风格的无法更改、必然如此的判父母彼此之间的行事方式以及他们对我的行事 定有任何详尽的证明,他似乎想通过类似语言方式决定的,是受我置身其中的经济与社会状 结构的稳定性这种直观现象来类比风格的必况决定的,或者是被迫这样做的,无法做其他 然,甚至把它抛给生物学。 选择的’;或者干脆‘我是在执行命令。” 三、风格必然论”的根源式,可以肯定地说,巴特正是利用了这种决定 所谓风格的必然,在巴特这里,与一种起论,从而免去了身为作者的责任,他把写作从 源于古希腊哲学、被称为“决定论”的认识对外部世界的介入变成了一种对自我风格的迷 方式颇为相似。从古希腊的柏拉图到近现代的恋,一种语言之上的狂欢。文学作品并没有对 许多哲学家,都以决定论为他们思想中不可缺边界予以规范,它不断地与其他作品发生 少的重要部分。它在康德那里得到了系统的论“互文”,产生各种不同的透视角度,一直缩 述:“没有任何东西通过一种盲目的偶然发小到消失不见的投射角度。在这个过程中,作 生( in mundo non datur casus[世界上不存在者已经不能明确任何意义,作者已经死亡。没 偶然])’,这个命题是一条先天的自然规律;有意义的作品便产生一种近乎疯狂的对自我的 同样还有:‘自然中没有任何必然性是盲目迷恋,也免去了任何社会价值的表现。可是 21994-2015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
是说,最终除了象征活动的练习本身,而不具 任何功用,那么,这种脱离就会产生,声音就 会失去其起因,作者就会步入他自己的死亡, 写作也就开始了。”⑤这似乎彻底否定了萨特在 介入文学中所体现的身为知识分子的作者自主 意识。写作的确是一种介入,但这种介入是受 到语言和风格这两种必然因素所决定的介入, 更进一步来讲,一部作品的介入是率先就被决 定好的,在这一先决条件下,作者的死亡也就 来临了。 在论述巴特的 “作者之死”这一说法时, 我们须从他所谓制约写作的双重因素谈起。尽 管语言结构在历史长河中始终趋于比较稳定的 状态,但谁也无法否认,古老的语言与今日的 语言确实存在着许多的差别,这种差别在巴特 看来不构成对写作的巨大影响,因为它是如此 稳定,以至于作者根本无法在写作中去反映语 言的更替这一事件本身。可是,写作风格却并 非如巴特所说的那般稳定。关于巴特对写作风 格的理解,詹姆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说: “对巴尔特来说,风格是一种个人现象,一种 改不掉的习惯和 ‘不为人知的、隐秘的情欲 的装饰音’,它完全来自人体。”⑥ 我们并没有 发现巴特有对风格的无法更改、必然如此的判 定有任何详尽的证明,他似乎想通过类似语言 结构的稳定性这种直观现象来类比风格的必 然,甚至把它抛给生物学。 三、“风格必然论”的根源 所谓风格的必然,在巴特这里,与一种起 源于古希腊哲学、被称为 “决定论”的认识 方式颇为相似。从古希腊的柏拉图到近现代的 许多哲学家,都以决定论为他们思想中不可缺 少的重要部分。它在康德那里得到了系统的论 述: “‘没有任何东西通过一种盲目的偶然发 生 ( in mundo non datur casus [世界上不存在 偶然]) ’,这个命题是一条先天的自然规律; 同样还有: ‘自然中没有任何必然性是盲目 的,相反,必然性是为条件制约的、从而可理 解的 必 然 性 ( non datur fatum [不 存 在 命 定]) 。’”⑦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巴特把风格 归结于生物学的说法其实是思想史上的常见 现象。 但是,生物学并不能完全解释风格必然 论,这种论调带有神秘主义的色彩。既然语言 与风格都是必然,那或许就意味着作者不需要 对他所写的作品负责,在此意义上,作者便已 经死亡了。显然,这种对写作的解释并不能通 行于所有作家的写作之中,一旦如此,作家的 责任感、道德感都会荡然无存。根据以赛亚· 伯林的分析,相信决定论的理由是, “它把人 们做的好多事情的责任,推到非人的原因上 面,从而使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无需负责 的感觉。当我犯了一个错误,或者做了一件坏 事,或犯了什么罪,或做了我或其他人认为是 坏的或不幸的事情,我会说: ‘我怎么能够避 免得了呢? 我就是被教育这样做的’; 或者, ‘这是我的天性,自然规律应该对此负责’; 或者,‘在我所属的那个社会、阶 级、教 会、 民族中,每个人都是这样做的,而且没有人谴 责这样做’,或者,‘从心理学上,我是受我的 父母彼此之间的行事方式以及他们对我的行事 方式决定的,是受我置身其中的经济与社会状 况决定的,或者是被迫这样做的,无法做其他 选择的’; 或者干脆,‘我是在执行命令。’”⑧ 这种思维方式也就是巴特风格必然论的思维方 式,可以肯定地说,巴特正是利用了这种决定 论,从而免去了身为作者的责任,他把写作从 对外部世界的介入变成了一种对自我风格的迷 恋,一种语言之上的狂欢。文学作品并没有对 边界 予 以 规 范,它不断地与其他作品发生 “互文”,产生各种不同的透视角度,一直缩 小到消失不见的投射角度。在这个过程中,作 者已经不能明确任何意义,作者已经死亡。没 有意义的作品便产生一种近乎疯狂的对自我的 迷恋,也免去了任何社会价值的表现。可是, 5 论萨特的 “介入文学”与罗兰·巴特的“作者之死
国外文学2014年第2期(总第134期) 巴特的写作观始终无法正确面对社会责任。作 萨特指出,作者可以将词作为自己的工 者社会身份的重要意义在这里被完全消解了。具。并且穿透它直面事物本身,这一论断值得 正因如此,伊格尔顿对巴特这样评价道:“写推敲。而巴特则强调,语言结构是稳定的,作 作在一个深刻的自恋行为之中转向到自身之者的写作必须受制于语言结构内部的规则,因 上,却始终被它对自己的无用性所怀有的社会此词就不能成为作者绝对的工具,它与作者 有罪感烦扰着、笼罩着。”这种写作观正是萨事物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暧昧的关系,作者 特所极力反对的。 面遵循语言规则来进行写作,一面企图通过它 从古希腊开始,各种一元决定论思想散布意指事物本身,这种意指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 在哲学史的每个角落,它们最成功的创造者有实现的,但并不那么随心所欲。身为典型的富 柏拉图、莱布尼茨、黑格尔、海德格尔。在他有强烈道德感与责任感的作家奥威尔应该属于 们中间,究竟谁所找到的万物之源是正确的,萨特“介入文学”写作观中所提倡的那种作 我们一直无从得知。这也是一直困扰着人类者,而他却说“一个作家要想尝试任何不是 的、无法解决的重大难题之一。可是,一旦试冷静的‘智力上的’写作,很少能够使用原 图以任何一种一元论思想来解释世界,那么,始意义的词语。他如果要造成效果的话,需要 我们日常生活中的许多事情就无法进行下去,用巧妙的迂回方式使用词语,依靠它们的抑扬 强盜无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小偷偷东西的理顿挫的节奏等等,好像他在讲话时依靠语调和 由是他不得不如此,杀人犯侵犯他人的原因是姿势一样。”作者在写作过程中时刻进行着选 绝对精神让他这么干的。同理,作者这么写,择,既要更加清晰地意指事物,又要遵循语言 是因为语言和风格让他无从选择。我们无法证结构本身的规则。不过,既然意指是可以实现 明哪一种一元论的观点是错的,也无须这样的,那么介入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做,因为我们并不想绝对否定它们,同样,我 所谓介入,在萨特的不同论著、不同场合 们也并不打算完全遵从它们,每个人都有保持的讲演以及不同年龄阶段的叙述中都是不同 自由选择的权利。从写作的角度来看,则可解的,很难给它做一个清晰的定义,不过,大体 释为,风格也许在某些时刻受到了生物本性的上,介入在萨特的思想中可以分为广义和狭义 决定,如激情、欲望、迷狂,在另一些时却并两种。广义的介入是必然的介入,就是说,作 非如此。作者的写作始终是游离于偶然与必然者一旦通过写作产生了作品,他就必然在客观 间的事情,也许对于每一个作者来说各种因上影响社会,因此,每一位作者所从事的都是 素所占的比例完全不同,但风格绝对不是由单介入文学,每一部作品都必然成为介入文本。 因素决定的。譬如,在风格的表现形式上,这种介入虽然是普遍的,但并非萨特所强调 杜拉斯、罗伯格里耶是一种,狄更斯、巴尔扎的。萨特看重的是狭义的介入,即作者在写作 克则是另一种 时要意识到自己是在为读者写作,他要有意识 四、萨特的自由及其背叛 地影响读者的意识,从而达到社会实践效应。 在此意义上讲,萨特的介入是一种具有广泛的 既然我们必须承认作者在写作中的选择,政治涵义的介入,是为了自由而写作。他说 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作者的责任。萨特正是“当我感知自己的自由是与所有其他人的自由 在这个意义上提出了他的介入文学这一观点,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人们不能要求 人为作者的写作是对社会环境的介入。于是,我使用这个自由去赞同对他们其中某些人的奴 为谁写作”便成为非常重要的问题。 役。因此,不管作家写的是随笔、抨击文章、 21994-2015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
巴特的写作观始终无法正确面对社会责任。作 者社会身份的重要意义在这里被完全消解了。 正因如此,伊格尔顿对巴特这样评价道: “写 作在一个深刻的自恋行为之中转向到自身之 上,却始终被它对自己的无用性所怀有的社会 有罪感烦扰着、笼罩着。”⑨ 这种写作观正是萨 特所极力反对的。 从古希腊开始,各种一元决定论思想散布 在哲学史的每个角落,它们最成功的创造者有 柏拉图、莱布尼茨、黑格尔、海德格尔。在他 们中间,究竟谁所找到的万物之源是正确的, 我们一直无从得知。这也是一直困扰着人类 的、无法解决的重大难题之一。可是,一旦试 图以任何一种一元论思想来解释世界,那么, 我们日常生活中的许多事情就无法进行下去, 强盗无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小偷偷东西的理 由是他不得不如此,杀人犯侵犯他人的原因是 绝对精神让他这么干的。同理,作者这么写, 是因为语言和风格让他无从选择。我们无法证 明哪一种一元论的观点是错的,也无须这样 做,因为我们并不想绝对否定它们,同样,我 们也并不打算完全遵从它们,每个人都有保持 自由选择的权利。从写作的角度来看,则可解 释为,风格也许在某些时刻受到了生物本性的 决定,如激情、欲望、迷狂,在另一些时却并 非如此。作者的写作始终是游离于偶然与必然 之间的事情,也许对于每一个作者来说各种因 素所占的比例完全不同,但风格绝对不是由单 一因素决定的。譬如,在风格的表现形式上, 杜拉斯、罗伯格里耶是一种,狄更斯、巴尔扎 克则是另一种。 四、萨特的自由及其背叛 既然我们必须承认作者在写作中的选择, 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作者的责任。萨特正是 在这个意义上提出了他的介入文学这一观点, 认为作者的写作是对社会环境的介入。于是, “为谁写作”便成为非常重要的问题。 萨特指出,作者可以将词作为自己的工 具。并且穿透它直面事物本身,这一论断值得 推敲。而巴特则强调,语言结构是稳定的,作 者的写作必须受制于语言结构内部的规则,因 此词就不能成为作者绝对的工具,它与作者、 事物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暧昧的关系,作者一 面遵循语言规则来进行写作,一面企图通过它 意指事物本身,这种意指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 实现的,但并不那么随心所欲。身为典型的富 有强烈道德感与责任感的作家奥威尔应该属于 萨特 “介入文学”写作观中所提倡的那种作 者,而他却说: “一个作家要想尝试任何不是 冷静的 ‘智力上的’写作,很少能够使用原 始意义的词语。他如果要造成效果的话,需要 用巧妙的迂回方式使用词语,依靠它们的抑扬 顿挫的节奏等等,好像他在讲话时依靠语调和 姿势一样。”⑩作者在写作过程中时刻进行着选 择,既要更加清晰地意指事物,又要遵循语言 结构本身的规则。不过,既然意指是可以实现 的,那么介入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所谓介入,在萨特的不同论著、不同场合 的讲演以及不同年龄阶段的叙述中都是不同 的,很难给它做一个清晰的定义,不过,大体 上,介入在萨特的思想中可以分为广义和狭义 两种。广义的介入是必然的介入,就是说,作 者一旦通过写作产生了作品,他就必然在客观 上影响社会,因此,每一位作者所从事的都是 介入文学,每一部作品都必然成为介入文本。 这种介入虽然是普遍的,但并非萨特所强调 的。萨特看重的是狭义的介入,即作者在写作 时要意识到自己是在为读者写作,他要有意识 地影响读者的意识,从而达到社会实践效应。 在此意义上讲,萨特的介入是一种具有广泛的 政治涵义的介入,是为了自由而写作。他说: “当我感知自己的自由是与所有其他人的自由 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人们不能要求 我使用这个自由去赞同对他们其中某些人的奴 役。因此,不管作家写的是随笔、抨击文章、 6 国外文学 2014 年第 2 期 ( 总第 134 期)
论萨特的“介入文学”与罗兰·巴特的“作者之死” 讽刺作品,还是小说,不管他只谈论个人的情度上是一种已经拥有的手段,而积极自由则更 感还是攻击社会制度,作家作为自由人诉诸另偏重于实现某种目的。从萨特的论述中我们可 些自由人,他只有一个题材:自由。仔细以看出,作家自由在这个角度上就是一种消极 分析萨特这段话,反复出现最多的字眼就是自由,而读者自由则是一种积极自由。萨特所 “自由”,在这里,自由仿佛成为了作者和读要求的两种自由的合作,实际上是要让消极自 者共享的一种精神价值,可是,事实往往并非由与积极自由彼此合一,并且在其他著作中也 如此。当我们重复这一句—人们不能要求我多次重申过这一思想,加布里埃·保卢奇对这 使用这个自由去赞同对他们中某些人的奴役种机制进行过总结,他描述道“在一个有机 的时候,自由这一概念却出现了一个二律主体之中,每个人可以发现自己成为了自由的 背反。显然,萨特所提倡的是不应该书写成员。每一个人都认为他人是‘相同的’并 赞同奴役他人”这种观点的作品,因为奴役且保持了一种‘调节互惠’的关系。”但是, 他人意味着他人的不自由,可是,作者不应该在一些情况下,消极自由恐怕并不能完全等同 写某些题材的东西,这难道是自由吗?萨特多于积极自由,作家自由与读者自由也并不相 次使用“自由”这个词,可是它在这段话中等,当这两种自由发生冲突的时候,萨特预设 几次出现,其所表达的意思是不稳定的,也是的自由也就瓦解了。 各不相同的。苏珊娜·格拉克曾对萨特《什么 站在萨特的立场上,作家写作在更大程度 是文学?》进行过分析“这是一个处于不断上可以被认为是一种手段,读者阅读则更趋近 完成中的任务问题。作家召唤读者来完成这一于获得某种目的,当作家的自由运用写作这种 将要出现的任务,并在这一层面上以自由来吸手段传递某种目的的时候,读者则运用自己阅 引读者,读者通过所有的阅读来回应作家呼吁读的自由来选择这一目的,一旦两者达成 的任务,从而获得这种自由。萨特运用礼物的致,就会出现萨特所说的两种自由的合一。但 隐喻来描绘这种交换(正如我们看到的这种是,仍然有另一种情况,两者并不一致,这时 结构)。作者给予这项任务一个礼物,读者进萨特用来统摄所有自由的这个概念就会出现二 阅读,从而完成这项任务。”但“对于萨特来律背反。萨特将这两种自由结合到一起并加以 说,文学存在的意义要求两种自由作家自由与抽象,但作家实现自由的手段被束缚,因为按 读者自由的合作。它包含一种建立在两种彼此照萨特的说法,作家对题材的选择并不自由 不同自由基础之上的非常特殊的相互承认。”0碍于众多内部原因与外部原因,有些题材是作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萨特在论述自由的过程家不能触及的。读者作为目的的自由则模糊不 中,并没有明确地将这两种自由加以区分,在清,因为萨特给予这种自由一个很大的可阐释 这里,作家自由与读者自由其实是两种不同性空间。这种自由是一种什么样的自由我们不得 质的自由。根据以赛亚·伯林的说法,自由大而知,读者只能通过阅读来获得这种自由。那 体分为两种——消极自由与积极自由。前者关么,这个自由最终被引向何处,就成了一个巨 心的是主体被允许不受别人干涉地做他有能力大的问题:首先作为手段它被束缚,其次作为 做的事的领域,后者关心的则是什么因素是决目的又被抽掉了所指涉的内容,于是这种自由 定某人做某事、达到某状态的控制或干涉的根就变得类似于一种神话。约翰·爱尔兰对此问 源。消极自由是一个人选择多样化的必要条题非常感兴趣,他通过对萨特著作的大量研究 件,而积极自由是一个人拥有某种权利的必要发现,在萨特最早创作的两部不为人知的戏剧 条件。我们大致可以认为,消极自由在更大程中,他非常严肃地直接思考了关于自由的问 21994-2015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
讽刺作品,还是小说,不管他只谈论个人的情 感还是攻击社会制度,作家作为自由人诉诸另 一些自由人,他只有一个题材: 自由。”瑏瑡 仔细 分析萨特这段话,反复出现最多的字眼就是 “自由”,在这里,自由仿佛成为了作者和读 者共享的一种精神价值,可是,事实往往并非 如此。当我们重复这一句———人们不能要求我 使用这个自由去赞同对他们中某些人的奴役 ———的时候,自由这一概念却出现了一个二律 背反。显 然,萨特所提倡的是不应该书写 “赞同奴役他人”这种观点的作品,因为奴役 他人意味着他人的不自由,可是,作者不应该 写某些题材的东西,这难道是自由吗? 萨特多 次使用 “自由”这个词,可是它在这段话中 几次出现,其所表达的意思是不稳定的,也是 各不相同的。苏珊娜·格拉克曾对萨特《什么 是文学?》进行过分析: “这是一个处于不断 完成中的任务问题。作家召唤读者来完成这一 将要出现的任务,并在这一层面上以自由来吸 引读者,读者通过所有的阅读来回应作家呼吁 的任务,从而获得这种自由。萨特运用礼物的 隐喻来描绘这种交换 ( 正如我们看到的这种 结构) 。作者给予这项任务一个礼物,读者进 行阅读,从而完成这项任务。”瑢瑏 “对于萨特来 说,文学存在的意义要求两种自由作家自由与 读者自由的合作。它包含一种建立在两种彼此 不同自由基础之上的非常特殊的相互承认。”瑏瑣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萨特在论述自由的过程 中,并没有明确地将这两种自由加以区分,在 这里,作家自由与读者自由其实是两种不同性 质的自由。根据以赛亚·伯林的说法,自由大 体分为两种———消极自由与积极自由。前者关 心的是主体被允许不受别人干涉地做他有能力 做的事的领域,后者关心的则是什么因素是决 定某人做某事、达到某状态的控制或干涉的根 源。消极自由是一个人选择多样化的必要条 件,而积极自由是一个人拥有某种权利的必要 条件。我们大致可以认为,消极自由在更大程 度上是一种已经拥有的手段,而积极自由则更 偏重于实现某种目的。从萨特的论述中我们可 以看出,作家自由在这个角度上就是一种消极 自由,而读者自由则是一种积极自由。萨特所 要求的两种自由的合作,实际上是要让消极自 由与积极自由彼此合一,并且在其他著作中也 多次重申过这一思想,加布里埃·保卢奇对这 种机制进行过总结,他描述道: “在一个有机 主体之中,每个人可以发现自己成为了自由的 成员。每一个人都认为他人是 ‘相同的’并 且保持了一种 ‘调节互惠’的关系。”瑤瑏 但是, 在一些情况下,消极自由恐怕并不能完全等同 于积极自由,作家自由与读者自由也并不相 等,当这两种自由发生冲突的时候,萨特预设 的自由也就瓦解了。 站在萨特的立场上,作家写作在更大程度 上可以被认为是一种手段,读者阅读则更趋近 于获得某种目的,当作家的自由运用写作这种 手段传递某种目的的时候,读者则运用自己阅 读的自由来选择这一目的,一旦两者达成一 致,就会出现萨特所说的两种自由的合一。但 是,仍然有另一种情况,两者并不一致,这时 萨特用来统摄所有自由的这个概念就会出现二 律背反。萨特将这两种自由结合到一起并加以 抽象,但作家实现自由的手段被束缚,因为按 照萨特的说法,作家对题材的选择并不自由, 碍于众多内部原因与外部原因,有些题材是作 家不能触及的。读者作为目的的自由则模糊不 清,因为萨特给予这种自由一个很大的可阐释 空间。这种自由是一种什么样的自由我们不得 而知,读者只能通过阅读来获得这种自由。那 么,这个自由最终被引向何处,就成了一个巨 大的问题: 首先作为手段它被束缚,其次作为 目的又被抽掉了所指涉的内容,于是这种自由 就变得类似于一种神话。约翰·爱尔兰对此问 题非常感兴趣,他通过对萨特著作的大量研究 发现,在萨特最早创作的两部不为人知的戏剧 中,他非常严肃地直接思考了关于自由的问 7 论萨特的 “介入文学”与罗兰·巴特的“作者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