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奴役与自由 5 体性,因为它们奴役人。另外,我还发现:精神的自由同世 界必然性、暴力、调和主义之间不可调和。我在这里所陈述 的这些,绝不指个人履历表上的那种事实,而是指哲学认识 的事实和哲学道路的事实。这些一开始就取决于我的哲学的 内在动力。即在我的哲学思想中,我始终确信:自由高于存 在,精神高于自然,主体高于客体,个体人格高于共相一普 遍的事物,爱高于法则。 确认个体人格至上,意味着确认形而上的质的不均等,各 有差异,不可混置,意味着质对量的统治的拒斥。这种形而 上的质的不均等次迥然异于社会的和阶级的不平等。自由缺 少怜悯,就变成了魔鬼。人不仅应向上超升,出俗不染,也 应向下观照,同情怜悯尘寰中的一切。在精神的与理性的道 路上,我走过了一程又一程,个体人格是我最终所领悟到的 真理。即使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个体人格也支撑着他们的最 高存在的形象,万万不能将他们所拥有的生存意义上的核心 个体人格转换为工具。这些人不仅拥有生命的权利,即 使这份权利已被现代文明扼杀;同时还拥有生命的共相内涵 遗憾的是,福音书未能充分揭示出这样的真理,但这仍是福 音书式的真理。从深刻的意义上看,作为个体人格的不均等 的且各有差异的质,不仅面对上帝是平等的,而且面对社会 也是平等的。审视个体人格建在特权基础上即建在各种不同 社会地位上的这份权利,不属于社会。在社会的无阶级结构 的思潮中,品评人不再凭藉社会地位而遵依人的生存状态,社 会平等的意义恰好应承认人们的个体的不均等和质的差异 也可以说正基于此,我站在反等级的人格主义一边。个体人
体 性 , 因 为 它 们 奴 役 人 。 另 外 , 我 还 发 现 : 精 神 的 自 由 同 世 界 必 然 性 、 暴 力 、 调 和 主 义 之 间 不 可 调 和 。 我 在 这 里 所 陈 述 的 这 些 , 绝 不 指 个 人 履 历 表 上 的 那 种 事 实 , 而 是 指 哲 学 认 识 的 事 实 和 哲 学 道 路 的 事 实 。 这 些 一 开 始 就 取 决 于 我 的 哲 学 的 内 在 动 力 。 即 在 我 的 哲 学 思 想 中 , 我 始 终 确 信 : 自 由 高 于 存 在 , 精 神 高 于 自 然 , 主 体 高 于 客 体 , 个 体 人 格 高 于 共 相 - 普 遍 的 事 物 , 爱 高 于 法 则 。 确 认 个 体 人 格 至 上 , 意 味 着 确 认 形 而 上 的 质 的 不 均 等 , 各 有 差 异 , 不 可 混 置 , 意 味 着 质 对 量 的 统 治 的 拒 斥 。 这 种 形 而 上 的 质 的 不 均 等 次 迥 然 异 于 社 会 的 和 阶 级 的 不 平 等 。 自 由 缺 少 怜 悯 , 就 变 成 了 魔 鬼 。 人 不 仅 应 向 上 超 升 , 出 俗 不 染 , 也 应 向 下 观 照 , 同 情 怜 悯 尘 寰 中 的 一 切 。 在 精 神 的 与 理 性 的 道 路 上 , 我 走 过 了 一 程 又 一 程 , 个 体 人 格 是 我 最 终 所 领 悟 到 的 真 理 。 即 使 无 足 轻 重 的 小 人 物 , 个 体 人 格 也 支 撑 着 他 们 的 最 高 存 在 的 形 象 , 万 万 不 能 将 他 们 所 拥 有 的 生 存 意 义 上 的 核 心 — — 个 体 人 格 转 换 为 工 具 。 这 些 人 不 仅 拥 有 生 命 的 权 利 , 即 使 这 份 权 利 已 被 现 代 文 明 扼 杀 ; 同 时 还 拥 有 生 命 的 共 相 内 涵 。 遗 憾 的 是 , 福 音 书 未 能 充 分 揭 示 出 这 样 的 真 理 , 但 这 仍 是 福 音 书 式 的 真 理 。 从 深 刻 的 意 义 上 看 , 作 为 个 体 人 格 的 不 均 等 的 且 各 有 差 异 的 质 , 不 仅 面 对 上 帝 是 平 等 的 , 而 且 面 对 社 会 也 是 平 等 的 。 审 视 个 体 人 格 建 在 特 权 基 础 上 即 建 在 各 种 不 同 社 会 地 位 上 的 这 份 权 利 , 不 属 于 社 会 。 在 社 会 的 无 阶 级 结 构 的 思 潮 中 , 品 评 人 不 再 凭 藉 社 会 地 位 而 遵 依 人 的 生 存 状 态 , 社 会 平 等 的 意 义 恰 好 应 承 认 人 们 的 个 体 的 不 均 等 和 质 的 差 异 。 也 可 以 说 正 基 于 此 , 我 站 在 反 等 级 的 人 格 主 义 一 边 。 个 体 人 人 的 奴 役 与 自 由 5
人的奴役与自由 格不是任何分等级的整体的一部分,它是一个处于潜在状态 的小宇宙。因此,个体人格的源头和自由的源头、怜悯的源 头和正义的源头既在世界中,也在我的自身中,并时时在矛 盾斗争中。只是这些源头在我的意识中也可以联合起来。平 等的源头按其自身的特性而言,完全没有独立的意义,它必 须隶从于自由和个体人格的价值 我从不顺应社会传统,从不为贵族社会或者贵族式社会 的偏见和利益祭献自己。我努力从这些陷阱里走出来,凭藉 自由铺设自己的道路。俄国知识分子的思想和感觉非常僵死 刻板,常烙着拼凑组合的印记,但这些东西都不能羁绊我。我 感受自己全然不属于这个世界,可以肯定地说,我绝不属于 这个世界。在这方面,我厌恶资产阶级性,不喜欢国家,具 有无政府主义的倾向。我的起点不是对世界的爱,而是以精 神的自由抗拒世界。这个为我所需的起点,并非一块空场,并 非根植于虚无,它具有思想世界的精神内涵。于此,为理解 我的哲学道路,首先需要弄清我的哲学的思想世界。在对整 个世界的哲学沉思中,我最重要的基石和最核心的思想是:客 体化与生存、自由的相互对立。这里,倘若依照柏拉图主义 的观点,依照黑格尔和谢林的哲学,则不可能理解我所论及 的自由。当然不可否认,柏拉图、普洛丁、黑格尔、谢林对 俄国的宗教哲学具有重大的意义。只是对于我却正好相反 从康德、叔本华那里远比从黑格尔、谢林那里更容易理 解我的思想。前者在我的哲学道路的起点上深刻地影响过我。 但如前所述,我从来不是学院式的哲学家,从来不属于任何 个学院。我深刻感受过的第一位哲学家是叔本华,自幼我
格 不 是 任 何 分 等 级 的 整 体 的 一 部 分 , 它 是 一 个 处 于 潜 在 状 态 的 小 宇 宙 。 因 此 , 个 体 人 格 的 源 头 和 自 由 的 源 头 、 怜 悯 的 源 头 和 正 义 的 源 头 既 在 世 界 中 , 也 在 我 的 自 身 中 , 并 时 时 在 矛 盾 斗 争 中 。 只 是 这 些 源 头 在 我 的 意 识 中 也 可 以 联 合 起 来 。 平 等 的 源 头 按 其 自 身 的 特 性 而 言 , 完 全 没 有 独 立 的 意 义 , 它 必 须 隶 从 于 自 由 和 个 体 人 格 的 价 值 。 我 从 不 顺 应 社 会 传 统 , 从 不 为 贵 族 社 会 或 者 贵 族 式 社 会 的 偏 见 和 利 益 祭 献 自 己 。 我 努 力 从 这 些 陷 阱 里 走 出 来 , 凭 藉 自 由 铺 设 自 己 的 道 路 。 俄 国 知 识 分 子 的 思 想 和 感 觉 非 常 僵 死 刻 板 , 常 烙 着 拼 凑 组 合 的 印 记 , 但 这 些 东 西 都 不 能 羁 绊 我 。 我 感 受 自 己 全 然 不 属 于 这 个 世 界 , 可 以 肯 定 地 说 , 我 绝 不 属 于 这 个 世 界 。 在 这 方 面 , 我 厌 恶 资 产 阶 级 性 , 不 喜 欢 国 家 , 具 有 无 政 府 主 义 的 倾 向 。 我 的 起 点 不 是 对 世 界 的 爱 , 而 是 以 精 神 的 自 由 抗 拒 世 界 。 这 个 为 我 所 需 的 起 点 , 并 非 一 块 空 场 , 并 非 根 植 于 虚 无 , 它 具 有 思 想 世 界 的 精 神 内 涵 。 于 此 , 为 理 解 我 的 哲 学 道 路 , 首 先 需 要 弄 清 我 的 哲 学 的 思 想 世 界 。 在 对 整 个 世 界 的 哲 学 沉 思 中 , 我 最 重 要 的 基 石 和 最 核 心 的 思 想 是 : 客 体 化 与 生 存 、 自 由 的 相 互 对 立 。 这 里 , 倘 若 依 照 柏 拉 图 主 义 的 观 点 , 依 照 黑 格 尔 和 谢 林 的 哲 学 , 则 不 可 能 理 解 我 所 论 及 的 自 由 。 当 然 不 可 否 认 , 柏 拉 图 、 普 洛 丁 、 黑 格 尔 、 谢 林 对 俄 国 的 宗 教 哲 学 具 有 重 大 的 意 义 。 只 是 对 于 我 却 正 好 相 反 。 从 康 德 、 叔 本 华 那 里 远 比 从 黑 格 尔 、 谢 林 那 里 更 容 易 理 解 我 的 思 想 。 前 者 在 我 的 哲 学 道 路 的 起 点 上 深 刻 地 影 响 过 我 。 但 如 前 所 述 , 我 从 来 不 是 学 院 式 的 哲 学 家 , 从 来 不 属 于 任 何 一 个 学 院 。 我 深 刻 感 受 过 的 第 一 位 哲 学 家 是 叔 本 华 , 自 幼 我 6 人 的 奴 役 与 自 由
人的奴役与自由 便开始读他的哲学著作。青年时代,我也接触过康德哲学,但 这多多少少仅止于一种整体感受,而没有像解剖叔本华那样 去解剖康德。我甚至也同康德冲突过,但康德影响着我,决 定着我在自己的哲学道路上时时取用这种或那种形式。我十 分亲近康德的二元论,亲近康德对自由与自然的区分,亲近 康德对自由的界定,当然,也亲近康德的唯意志论,亲近康 德关于划分现象界与真实界的观点。只是康德把这个真实界 称为”物自体”,我以为这是他的败着。另外,我也亲近叔本 华关于意志与表象的划分,亲近叔本华关于意志在自然界中 客体化并建构出一个不真实的世界的观点。与此同时,我还 受过叔本华的非理性主义的浸润。但总的来说,我的哲学思 想在后来也同他们存有差异。康德掩盖了对同现象界有所区 别的真实界生存的认识方法,他的哲学中几乎没有“精神”这 个范畴。我还非常厌恶叔本华的反人格主义,并奋力拒斥它。 属于这一类的还有:费希特、谢林和黑格尔的一元论、进化 论、乐观主义,其中包括他们对精神的客体化和对共相的 我”的客体化的理解。在这一类哲学中,尤以黑格尔学说中 关于精神的自我启迪、精神在世界进程中朝向自由的发展和 上帝的形成等说教,最令人无法容忍。应该说,康德的二元 论和叔本华的悲观主义更近于真理。这需要探讨哲学观念的 净化。 要理解我的哲学思想,也许更重要的是理解在我对周遭 社会现实的审视和对整个世界的道德评判中那些重要的观点 究竟源自何处 在最早的时代,当我几乎还是孩子时,便从列夫·托尔
便 开 始 读 他 的 哲 学 著 作 。 青 年 时 代 , 我 也 接 触 过 康 德 哲 学 , 但 这 多 多 少 少 仅 止 于 一 种 整 体 感 受 , 而 没 有 像 解 剖 叔 本 华 那 样 去 解 剖 康 德 。 我 甚 至 也 同 康 德 冲 突 过 , 但 康 德 影 响 着 我 , 决 定 着 我 在 自 己 的 哲 学 道 路 上 时 时 取 用 这 种 或 那 种 形 式 。 我 十 分 亲 近 康 德 的 二 元 论 , 亲 近 康 德 对 自 由 与 自 然 的 区 分 , 亲 近 康 德 对 自 由 的 界 定 , 当 然 , 也 亲 近 康 德 的 唯 意 志 论 , 亲 近 康 德 关 于 划 分 现 象 界 与 真 实 界 的 观 点 。 只 是 康 德 把 这 个 真 实 界 称 为 ” 物 自 体 ” , 我 以 为 这 是 他 的 败 着 。 另 外 , 我 也 亲 近 叔 本 华 关 于 意 志 与 表 象 的 划 分 , 亲 近 叔 本 华 关 于 意 志 在 自 然 界 中 客 体 化 并 建 构 出 一 个 不 真 实 的 世 界 的 观 点 。 与 此 同 时 , 我 还 受 过 叔 本 华 的 非 理 性 主 义 的 浸 润 。 但 总 的 来 说 , 我 的 哲 学 思 想 在 后 来 也 同 他 们 存 有 差 异 。 康 德 掩 盖 了 对 同 现 象 界 有 所 区 别 的 真 实 界 生 存 的 认 识 方 法 , 他 的 哲 学 中 几 乎 没 有 “ 精 神 ” 这 个 范 畴 。 我 还 非 常 厌 恶 叔 本 华 的 反 人 格 主 义 , 并 奋 力 拒 斥 它 。 属 于 这 一 类 的 还 有 : 费 希 特 、 谢 林 和 黑 格 尔 的 一 元 论 、 进 化 论 、 乐 观 主 义 , 其 中 包 括 他 们 对 精 神 的 客 体 化 和 对 共 相 的 “ 我 ” 的 客 体 化 的 理 解 。 在 这 一 类 哲 学 中 , 尤 以 黑 格 尔 学 说 中 关 于 精 神 的 自 我 启 迪 、 精 神 在 世 界 进 程 中 朝 向 自 由 的 发 展 和 上 帝 的 形 成 等 说 教 , 最 令 人 无 法 容 忍 。 应 该 说 , 康 德 的 二 元 论 和 叔 本 华 的 悲 观 主 义 更 近 于 真 理 。 这 需 要 探 讨 哲 学 观 念 的 净 化 。 要 理 解 我 的 哲 学 思 想 , 也 许 更 重 要 的 是 理 解 在 我 对 周 遭 社 会 现 实 的 审 视 和 对 整 个 世 界 的 道 德 评 判 中 那 些 重 要 的 观 点 究 竟 源 自 何 处 。 在 最 早 的 时 代 , 当 我 几 乎 还 是 孩 子 时 , 便 从 列 夫 · 托 尔 人 的 奴 役 与 自 由 7
人的奴役与自由 斯泰那里受益不浅。我确信,文明的根基是伪理,历史充满 始罪,一切社会垒筑在虚伪的不公正的基石上。当然,这些 都是列夫·托尔斯泰给我的。列夫·托尔斯泰抗击虚伪的伟 大,无情揭露历史的虚假圣物,拒斥人的社会关系中的种种 虛伪,这些都深深地渗进了我的生存中。但是,坦率地说,任 何时候我都不是列夫·托尔斯泰学说的信仰者,甚至我并不 喜欢托尔斯泰主义者。现在,经由长期的哲学探索,我认识 到历史现实和社会现实的基本价值存在于人的自身,认识到 精神的自由脱出于社会传统,脱出于有教养者及有产者之流 的各种道德偏见,而这意味着反叛无论“左派”或“古派”的 切暴力。另外,我还意识到精神的革命性也存在于人的自 身,它可以对周遭的环境会产生各种作用 以后,在我的大学年代里,我十分关注社会现实。马克 思影响着我,使我审视一系列社会问题时变得非常实际、具 体。但是,我从来不是任何“正统派”的追随者,而且还始 终反叛一切“正统派”。当然,我也从来不是正统的马克思主 义者,严格说也从来不是马克思主义者。就在马克思对我颇 具影响的那个时期,我仍是个哲学的唯心论者。面临社会问 题,我曾试图把自己的唯心论哲学同马克思主义结合在一起 我虽赞同对历史进行唯物主义解释的许多观点,但事实上我 的社会主义仍立足于唯心论的基点。 我十分厌恶大部分革命者和马克思主义者的精神文化的 低劣状态。当我在故乡时,这种感受还不十分强烈,以后流 放到了北方,感受甚强。对待马克思主义,我有自己的两种 态度,但首先我实在无法接受集权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过去
斯 泰 那 里 受 益 不 浅 。 我 确 信 , 文 明 的 根 基 是 伪 理 , 历 史 充 满 始 罪 , 一 切 社 会 垒 筑 在 虚 伪 的 不 公 正 的 基 石 上 。 当 然 , 这 些 都 是 列 夫 · 托 尔 斯 泰 给 我 的 。 列 夫 · 托 尔 斯 泰 抗 击 虚 伪 的 伟 大 , 无 情 揭 露 历 史 的 虚 假 圣 物 , 拒 斥 人 的 社 会 关 系 中 的 种 种 虚 伪 , 这 些 都 深 深 地 渗 进 了 我 的 生 存 中 。 但 是 , 坦 率 地 说 , 任 何 时 候 我 都 不 是 列 夫 · 托 尔 斯 泰 学 说 的 信 仰 者 , 甚 至 我 并 不 喜 欢 托 尔 斯 泰 主 义 者 。 现 在 , 经 由 长 期 的 哲 学 探 索 , 我 认 识 到 历 史 现 实 和 社 会 现 实 的 基 本 价 值 存 在 于 人 的 自 身 , 认 识 到 精 神 的 自 由 脱 出 于 社 会 传 统 , 脱 出 于 有 教 养 者 及 有 产 者 之 流 的 各 种 道 德 偏 见 , 而 这 意 味 着 反 叛 无 论 “ 左 派 ” 或 “ 古 派 ” 的 一 切 暴 力 。 另 外 , 我 还 意 识 到 精 神 的 革 命 性 也 存 在 于 人 的 自 身 , 它 可 以 对 周 遭 的 环 境 会 产 生 各 种 作 用 。 以 后 , 在 我 的 大 学 年 代 里 , 我 十 分 关 注 社 会 现 实 。 马 克 思 影 响 着 我 , 使 我 审 视 一 系 列 社 会 问 题 时 变 得 非 常 实 际 、 具 体 。 但 是 , 我 从 来 不 是 任 何 “ 正 统 派 ” 的 追 随 者 , 而 且 还 始 终 反 叛 一 切 “ 正 统 派 ” 。 当 然 , 我 也 从 来 不 是 正 统 的 马 克 思 主 义 者 , 严 格 说 也 从 来 不 是 马 克 思 主 义 者 。 就 在 马 克 思 对 我 颇 具 影 响 的 那 个 时 期 , 我 仍 是 个 哲 学 的 唯 心 论 者 。 面 临 社 会 问 题 , 我 曾 试 图 把 自 己 的 唯 心 论 哲 学 同 马 克 思 主 义 结 合 在 一 起 。 我 虽 赞 同 对 历 史 进 行 唯 物 主 义 解 释 的 许 多 观 点 , 但 事 实 上 我 的 社 会 主 义 仍 立 足 于 唯 心 论 的 基 点 。 我 十 分 厌 恶 大 部 分 革 命 者 和 马 克 思 主 义 者 的 精 神 文 化 的 低 劣 状 态 。 当 我 在 故 乡 时 , 这 种 感 受 还 不 十 分 强 烈 , 以 后 流 放 到 了 北 方 , 感 受 甚 强 。 对 待 马 克 思 主 义 , 我 有 自 己 的 两 种 态 度 , 但 首 先 我 实 在 无 法 接 受 集 权 主 义 的 马 克 思 主 义 。 过 去 , 8 人 的 奴 役 与 自 由
人的奴役与自由 我曾经带领青年马克思主义小组同那些集权型的马克思主义 者论战。这个论题对于现在依旧十分重要。那时的论战主要 围绕阿·日德和他的关于苏联的两本书。说真的,直到现在, 我还常常回忆起同卢那察尔斯基的马克思主义小组中那些青 年同志的争论,只是当卢那察尔斯基进入人民教育委员会后 我就再没有同他们争论了。为着真理和善的生存,我是那场 论战的积极参加者。真理和善的理想价值的生存不依附于阶 级斗争和社会环境,不隶从于为阶级的革命斗争服务的哲学 和伦理学。我确信真理和正义的生存,这取决于我对社会现 实的革命态度,而不取决于那种理论。卢那察尔斯基主张捍 卫无功利的真理,捍卫理智的独立性,捍卫个人判断的权利, 并拒斥将正义和真理隶属于革命的阶级斗争的马克思主义观 点。记得著列汉诺夫对我说过,凭着我的独立的唯心论哲学, 我不能成为马克思主义者。其实,这个问题也放在了那些欣 赏共产主义的社会真理的当代知识分子面前。人们拒绝向阿 日德讲述他们在苏维埃的俄罗斯所见到的真理的真相,因 为真理没有向个体人敞开。阿·日德不应庇护那种经由无产 阶级革命斗争产生出来且服务于无产阶级自己的真理,以致 使那些同最显见的事实贴合在一起的真理变成了谎言。如果 这项谎言确实有损于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那是因为这项谎 言取用了无产阶级斗争的不可或缺的辩证因素铸成。我一直 沉思并确信真理不为任何个人和任何事物服务。退一步说,即 便真理对无产阶级革命斗争有害无利,也应该捍卫它,沉思 它。但在当代世界中,人们对真理的态度朝三暮四、模棱两 可,早已走得很远很远。法西斯主义者和有的共产主义者认
我 曾 经 带 领 青 年 马 克 思 主 义 小 组 同 那 些 集 权 型 的 马 克 思 主 义 者 论 战 。 这 个 论 题 对 于 现 在 依 旧 十 分 重 要 。 那 时 的 论 战 主 要 围 绕 阿 · 日 德 和 他 的 关 于 苏 联 的 两 本 书 。 说 真 的 , 直 到 现 在 , 我 还 常 常 回 忆 起 同 卢 那 察 尔 斯 基 的 马 克 思 主 义 小 组 中 那 些 青 年 同 志 的 争 论 , 只 是 当 卢 那 察 尔 斯 基 进 入 人 民 教 育 委 员 会 后 , 我 就 再 没 有 同 他 们 争 论 了 。 为 着 真 理 和 善 的 生 存 , 我 是 那 场 论 战 的 积 极 参 加 者 。 真 理 和 善 的 理 想 价 值 的 生 存 不 依 附 于 阶 级 斗 争 和 社 会 环 境 , 不 隶 从 于 为 阶 级 的 革 命 斗 争 服 务 的 哲 学 和 伦 理 学 。 我 确 信 真 理 和 正 义 的 生 存 , 这 取 决 于 我 对 社 会 现 实 的 革 命 态 度 , 而 不 取 决 于 那 种 理 论 。 卢 那 察 尔 斯 基 主 张 捍 卫 无 功 利 的 真 理 , 捍 卫 理 智 的 独 立 性 , 捍 卫 个 人 判 断 的 权 利 , 并 拒 斥 将 正 义 和 真 理 隶 属 于 革 命 的 阶 级 斗 争 的 马 克 思 主 义 观 点 。 记 得 著 列 汉 诺 夫 对 我 说 过 , 凭 着 我 的 独 立 的 唯 心 论 哲 学 , 我 不 能 成 为 马 克 思 主 义 者 。 其 实 , 这 个 问 题 也 放 在 了 那 些 欣 赏 共 产 主 义 的 社 会 真 理 的 当 代 知 识 分 子 面 前 。 人 们 拒 绝 向 阿 · 日 德 讲 述 他 们 在 苏 维 埃 的 俄 罗 斯 所 见 到 的 真 理 的 真 相 , 因 为 真 理 没 有 向 个 体 人 敞 开 。 阿 · 日 德 不 应 庇 护 那 种 经 由 无 产 阶 级 革 命 斗 争 产 生 出 来 且 服 务 于 无 产 阶 级 自 己 的 真 理 , 以 致 使 那 些 同 最 显 见 的 事 实 贴 合 在 一 起 的 真 理 变 成 了 谎 言 。 如 果 这 项 谎 言 确 实 有 损 于 无 产 阶 级 革 命 的 胜 利 , 那 是 因 为 这 项 谎 言 取 用 了 无 产 阶 级 斗 争 的 不 可 或 缺 的 辩 证 因 素 铸 成 。 我 一 直 沉 思 并 确 信 真 理 不 为 任 何 个 人 和 任 何 事 物 服 务 。 退 一 步 说 , 即 便 真 理 对 无 产 阶 级 革 命 斗 争 有 害 无 利 , 也 应 该 捍 卫 它 , 沉 思 它 。 但 在 当 代 世 界 中 , 人 们 对 真 理 的 态 度 朝 三 暮 四 、 模 棱 两 可 , 早 已 走 得 很 远 很 远 。 法 西 斯 主 义 者 和 有 的 共 产 主 义 者 认 人 的 奴 役 与 自 由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