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卻議論不-，誰都認不清。從遥遠在莫斯科指揮中國革命 的第三國際，直到國内的共產黨國民薰一切革命家，聚訟不休， 以此分成壁型，演為派别。於是《中國社會史論戰》编斡者王禮 錫氏，就有這樣説話 自秦代至鴉片戰争以前這一段歷史，是中國社會形熊 發展史中之一段謎的時代。這謎的一段，亦是最重要的一 段。其所以重要者，是因為這一個時代有比較可歡信的史 料，可憑籍來解答秦以前的歷史；並且這是較接近現代的 一段；不明瞭這-~段，便無以惩藉去解釋現代社會的來蹤。 這~段歷史既是把握中國歷史的樞紐，卻是這阀時代延長 到一千多年，為什麼會有二“二千年不變的社會)這是一個 迷惑人的問題。多少中外研究歷史的學者，迷惘在這歷史 的泥坑： 論者既不易判定其為什麽社會，則譎詭其詞，强為生解，如云 “變質的封建社會”，“半封建”，“前資本主義時代”，“封建制度不 存在而封建势力猶存”…種種不而足。更有些學者（蘇聯的 及中國的)如馬扎爾Madjer)柯金Kokin)等，則引據馬克思曾 有“亞細亞生座方法”一說，以東方社會（印度、中國等）為特殊 之例。中國在近百年前，没有受西洋資本主義影辔之整個時期 皆屬於此。而所謂東方社會，則長期停滞不前，固為其特色 之一。 再则，中國的家族制度在其全部文化中所德地位之重要，及 其根深柢固，亦是世界阳名的。中國老話有“國之本在家”及“積 家而成國”之説；在法制上，明認家為組缴單位〔)。中國所以至 今被人目之為宗法社會者，亦即在此。研究中國法制史者説： -11—
從來中國社會組纖，輕個人而重家族，先家族而後國 家。輕個人，故欧西之自由主義遂莫能彰；後國家，故近 代之國家主義遂非所夙習。…是以家族本位為中國社會 特色之一。（陳顏遠著《中國法制史》第六三頁） f 研究中國民族性者説： 中國與西方有一根本不同粘：西方認個人與社會為兩 對立之本體，而在中國則以家族為社會生活的重心，消納 了這兩方對立的形勢。（莊澤宣著《民族性與教育》第五六O 頁) 凡此所說，大致都是很對的。而言之深切善巧者，又莫如唐作 孚先生 家庭生活是中國人第一重的社會生活；親戚鄰里朋友 等關係是中國人第二重的社會生活。這兩重社會生活，集 中了中國人的要求，範圍了中國人的活動，規定了其社會 的道德像件和政治上的法律制度。（中略）人每青備中國人 只知有家庭，不知有社會；實則中威人除了家庭、没有社 會。就農業言，一個農業經管是個家庭。就商業言，外 面是商店，裹面就是家庭。就工業言，“·個家庭裹安了幾 部織機，便是工廠。就教育言，舊時教散館是在自已家庭 襄，教專館是在人家家庭裹。就政治言，-個衙門往往就 是一個家庭；一個官吏來了，就是個家展來了。（略） 人從降生到老死的時候，脱瓣不了家庭生活，尤其脱離不 了家庭的相五依賴。你可以没有職業，然而不可以没有家 1 庭。你的衣食住都供给於家庭當。你病了，家庭便是醫 院，家人便是看護。你是家庭培弯大的，你老了，只有家 -12-
庭龚你，你死了，只有家庭替你游丧事。家庭亦許倚賴你 成功，家庭卻亦幫助你成功。你須用盡力量去维持經营你 的家庭。你須為它增加財富，你須為它提高地位。不但你 的：家庭這樣仰望於你，社鲁聚人亦是以你的家庭興敗為獎 德。最好是你能興家；其次是你能管家：最数息的是不幸 而敗家。家庭是這樣整陆包图了你，你萬萬不能擺脱。（中 略)家庭生活的依賴關係這樣强有力，有了它常常可以破壞 其他社會闖係至少是中間層障壁。〈虚作孚著《中國的建 設問題與人的訓練》，生：活書店出版) 我門即以此列為第七特徵。 就吾人聞免所及，一般談到中阈文化而扫為可怪者，其事 尚多多。例如中國開化既早，遠在漢唐，文化已極高，率術甚 富.而卒未座生科擊，即…可怪之事。 中感人自古在物質方面的發明與發兑，原是很多。在十六 计纪以前的祥，正多得於中國這些發明之傳過去。舉其著 苦，知()雜靴针{)火藥（三）鈔票（四）活字版印到体（五）算 照等皆是，六造纸龙其重要。威爾斯在其歷史大網第三十 四章第S前How Paper Liberated the Humen Mind說得最明 」：他以為断洲文藝復興，可以説是完全得力於中造紙之傳傅 入。递有鐵之冶煉，據說亦是中國先發明的。從這類事情說去， 物質科望便在中國應該可以座生出來，何以竟不然： 《史记·扁鵲食公傅》，曾說到古時俞跗的人腊解剖術。《後 漢書·華陀傳》更清楚地説 針藥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無所覽， 因刳破腹背，割積聚。若在腸胃断截湔洗，除去疾穢，既 -13
而缝合，数以神青，四五日創愈，一月之間皆平復。 這明明是寶地勘驗的科學家之所為，如其遐不够科學，也 是科學所從出了。何以後世醫家轉不見有這事，而全都歸入一 套玄學觀念的運用。 論理和數理，都是科學的根基。這種學問的發達與進步，都 和其他自然科犟社會科學之進步發達相應不瓣。中國講論理在 周秦之際百家争鴓的時候，倒還有些；後來竟無人講起。算術 雖不断有人講.亦曾造於很高地步；徂終不發達，而且後來亦 鲜進步，甚至於失傅。例如南北朝時候南齊人祖冲之的四週率， 嫌說“為第五世紀世界最精者，其時印度欧西皆所不及，足以睥 睨天下。”（見茅以昇先生《中國圆周率略史》一文，载在《科學》雜 誌第三卷第四期)。他的锄見，藂說“在西洋一五七三年德人 Valentin Otto始論及之，後於我一千年有餘”（見李搬著《中國 算卑史)。儘你如此高明，無奈空間上不能推廣發達，時間上 不能缴續進步，亦就完了。類此退而不進的現象，當然是中國 不能有科學成功之由來；但緣何有此現象，我們不能不怪而問 之。 總上所說，中國學術不向着科舉前進這-問题，我們列為 第八特微。 维此又應指出民主，自由、平等一類觀念要求，及其形諸 法制如欧洲所有者，始终不見於中國，亦事属可異。自由一詞， 在歐洲人是那樣明白確真，是那般寶贵珍重，又且是口中筆下 行常日用不雌；乃在中國竟無現成詞語適與相當；可以翻譯出 來。最初傅入中土，經殿幾道先生譯成“自繇”“字，其後乃以 “自由”二字沿用下來。張東蓀先生近著《理性與民主》一書，其 一14
第五章論“自由與民主”有云“我敢說中國白古即無西方那樣的 自由觀念。…”他費許多研究證明中厨只有“無人而不自得”的 “自得”一詞，似略可相萄；此外便没有了。試問：若非两方社 會構造迥異，何致彼此心思頭腦如此不能相應，我們不能説這 恰證明中國過去是封建社會，封建文化中：當然没有近代之自由 觀念。西方自由觀念更古之淵源不說，當中世纪人們向貴族領 主以武力争取或和平購買自由，即成立“了不知多少之感章及契 約，固非忽然出現於近代者。 况且中國若囑封建社會，封建社會的人求自由如饑褐，則 當清季西洋近代潮流傅來，便應踴躍歉喜於解放之到臨，何以 中國入的反應竟大不然。嚴幾道先生曾形容那時中國人·聞西哲 平等自由之說，常口味舌矯，駭然不悟其義之所終。”©)我在《東 西文化及其哲學》中，亦說過： 權利、自由這類觀念，不但是中國人心目中從來所没 有的，並且是至今看了不得其解的。…他對於西方人之 要求自由，總懷兩種態度：一種是淡漠得很，不懂要這個 作什麽：一種是吃第得很，以為适豈不亂天下！不唯當時 般人如此，尤可注意者，即翻譯介紹自由主：義之酸復先 生（小穆勒《自由論》On Liberty】,服私羣己權界論》），竟 亦說“小己自由尚非急務”的話。且不唯雄新派如此，即在： 中阈革命唯一先導的孫中！先生的意見，亦竟相同。他遗嫌 中國人自由太多，丽要打破阔人自由，結成堅固證1)。 這些意見之正確與否，非這襄所及論；但至少可以證明自由 之要求在歷史上始終没有被提出過，足證中國社會之出奇。 平等與民主詞亦非中國人所習用者；但平等精神民主精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