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的尊重与认识,则中国在进入多国多文化的世界时,大致不必如 此张撞失措,因为心理上一无淮备而一败涂地。 中国失败之余,到抗战时期,绝大多数中国人才认真的体认到 国家主权的意义,也才明白了列国相处之重要。 历史的悲喜剧总是弄人不尽。今天的中国人终于体会了中国 只是世界一部分,也体会了,在人类缔造的文明中,中国文化不过 占了一席而已。可是,今天的世界却在急剧地缩小,人类各文明之 间的交会,已势将汇合为一个共同的人类文明。今日世界事实上 正在缔造一个“地球之地球”的普世秩序与普世文化。这是一个辩 证式统一,中国过去在“中国之中国”阶段,以人文精神为主导意念 发展为普世秩序与普世文化,在下一阶段,中国的经验,中国的悲 喜剧,将又可为今日世人历史发展作为借鉴。任公结尾一语,“近 世史者,不过将来史之楔子而已”,实为智者的慧眼。 7
中国历史在世界史中的地位 为什么要将中国历史纳入世界历史之中呢?我们都知道,中国 历史源远流长,直到近百年来才开始与外国有所接触。在此以前,我 们认为中国就是天下,天下就是中国,将中国史当做是世界史。直到 最近,我们才发觉中国历史不过是天下的一部分而已。这一种了解 固然在中国已经建立了,但我们仍然很少真正将中国历史放在世 界历史的结构中来讨论。固然在近代史工作上大家会讨论到一 如:列强侵华…,但也都只是围绕在以中国历史为主体之下来 讨论中国史与世界史的关系,好象将世界史当做一回事,中国史又 是另一回事,这是百年来一直存在的现象。而在中国以外的地这, 如欧洲、美国,他们处理中國历史,也就如同我们处理琉球史、越南 史的态度一样。而他们有些历史系里根本不设置“中国历史”这科 目,中国历史在美国许多大学里放在“东方研究”中,并不放在历史 系里。换言之,在欧美各国的历史教学里,中国历史也并未纳入世 界史的圈子。至于在写世界史的大部头工作上,我们可看见有些写 法是在三五十章世界历史中,有二三章是关于中国历史的,在时 间上放在与中国历史相应的时代,古代史、中古史、近代史各一章, 也和别的历史合在一起。象马克斯·书伯处理宗教现象的时候,他 是一项一项比较的,中国的宗教是列入项目之一,可是,他所采用的 材料及他自已比较之时所做的一些理论,都是根据二手资料,所以 在细密的程度与了解的深度上,都无法达到与其讨论古犹太教、天 主教、新教同样的水平。说到更近代的,门内尔关于世界史的讨论 8
比较不一样。他比较能将中国历史纳入其他的历史圈中,但这工作 基本上仍是附带的性质。这种东归东、西归西的现象并不是很适当 的,因为,第一,中国并不是遗世独立的:第二,由于我个人这几年 来参加一群人所做的世界文化的比较工作,每一次在做比较研究 之时,我们总发现中国历史的材料丰富、所涉现象的广阔,往往拿 中国历史当做参考典比用欧洲典或其他历史典当参考来得准确。 而印度史当然无法相提并论,印度人的缺乏时间观念使得他们的 历史根本无法拿来做参考典。印度史的重建,往往还须依靠中国历 史。换言之,中国历史应该和世界历史融合在一起的第二个缘故, 是中国历史可以当做一条很好的参考的基准线,作为拿其他历史 来跟它比较的一个主轴。在美国遇到开比较文化的讨论会之时, 我往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与其他文化的工作同仁讨论,使其了解 以中国历史为参考典的方便。逐渐地,当他遇到任何事情的发 展趋势、型态问题时,往往便找我拿中国历史的现象来做参考、比 较。无形之中,我们慢慢地将中国历史的发展当做一个基本的参 考典了。因为有这些个人的经验,我才逐渐更感觉到我们自已也必 须要做一番努力,将中国历史纳入世界历史的大圈子里来讨论,并 不单单只是将中国历史当做单独发展的线索来讨论。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从几个角度来看。如果要将中国历史 及其他地区的历史结合之时,第一,我们要将今日的国别、文化单 位的界线看得淡些。每个地区的文化确实有它的特点。在文化发展 的早期,它获得了发展的基准线后,便不太容易脱离那些基淮线和 已形成的基本性格而发展。正如“三岁看到老一半”这个俗语,一个 人的脾气、体型再怎样发展,也离不开幼时的根底。这在文化上而 言,便是每个文化都有些基本的性格。但,我们了解,文化并不是如 同我们“人”是种个体,文化四周的环境是可以改变的。所以不同文 化之间可以因某个地方他们接触了而重叠。文化的范围、界线并 不是很容易确定的,而国家更是一个政治的单元,这政治的单元是 9
随时间而推移的,于是国家也不是永远的一个单元。如同中国这 样政治文化合一的现象是罕有的,并不是世界史上的常态。所以, 假如我们要讨论世界历史之时,便该将这种界线放宽些,在讨论一 个时代、一个制度或现象之时,我们区划的界线便较有弹性,并没 有硬性规定的。有些制度在某个时代是超越文化的界线的;而在 某个时代,却比文化界线涵盖的较小,这是不能完全一概而论的。 换言之,在我们讨论世界文化之时,应该将全体人类文化的过去视 为一个着眼点。从这个基础上,才可以来做全体姓的比较研究。 要将一个国家或一个文化的历史放在全世界的圈子里时,有 两个特征:一是比较,一是发展。从比较的角度来看,实标上当我 们提到每个名词之时,就已经是在做比较。如:我们用到“封建制 度”、“民主制度”、“专制极权”…这类字眼时,基本上,我们已 经不自觉地在做比较工作了。当我们不自觉地将一个国家发展的 制度与另一个国家发展类似的制度相比较时,往往便忽略了这些 名词适用的范围于此是否恰当。虽然我们做了这些不自觉的比 较,但却不能更精细地以区别与界说,这是做比较研究最容易发 生的问题。如果我们好好地做“此较研究”时,有两个方法:一是比 “同”,一是比“异”。世界上没有两个事物完全一祥,所以可以取其 同处或异处来谈。但常常做比较研究是用比同法。事实上,取其 异点的比较法所获得的启发未必比取其同处所获得的少。以“比 同”的例子来说,“封建制度”在日本、中国及西欧国然有若干相似 点,但相异点也不少。但往往我1不自觉地便注重它的“同处”而 忽略了异处。在提到相类或相同的制度时,我们往往只以为两个 相类的事物应该有相似的前因及后果,这是“比同”常有的弊病。 而举“比异”的例子来看,如李约瑟是中国科技史的专家,他提出为 何15世纪后在中国没有产生近代科学,这就是以“有没有产生”这 个“比异”的观点来讨论。这个问题属于科技史,也属于文化史的 单位,直到现在还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法。但若从“比异”这个角 10
度来讨论此问题时,我们也可以提出,为何文化制度在中国能发展 得那么早、那么复杂,而在西欧,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发展出像中国 那么复杂的一个制度出来?这两个问题都是比异的。往往在比较差 异时,我们会不自党地有个假定,即发展多多少少根据类似的逻 辑。即国家发展到一定规模的时候,它应该有文化系统,这个假定 是设于第二个问题之后,而这时我们便得考虑:这个假定是否必定 成立?同样在李约瑟提的问题中,我们也得自问:为何非要有科技 不可?逻辑为何一定得产生?为何到达一定的经济水平时该有科技 的产生?换言之,即文化的一个角度与文化的另一个角度之间是 否有必然的相关性、逻辑性?经济制度与科技之间有没有必然的关 系?更细密一点说,即科学与技术之间是否有必然相关性?这些问 题都是“比异”时容易忽略的,但却是必须注藏的问题。无论是比 异或比同,当我们用这种比较方法来做更细密的推敲与思考时,我 们会发现,每一个文化发展的趋向、方式及形态,并没有一定的线 索可寻。这些线索或步骤都在人自已每一代所做的决定上,而每 一代都有它自已一个新的决定。后代抹煞不了前代所做的决定后 造成的事实。假如说中国的文化已经决定将最大的主力放在统治 结构、社会关系上,面做了这个决定以后,其子孙便很难改变,这也 就是所谓的基本性格问题。做比较研究的结果,会使我们发现- 些文化的基本性格在哪里,一些文化的基本转护点在哪里?转捩点 可分大,小两种,大的转捩点是突破,小的转捩点是转换。做比较 研究便可使我们发现每个文化的转换点的所在,及转换点承先启 后的过程与方法学。也可以由此看出整个世界历史是儿条不同的 轨道,怎样在其中错综复杂地交合成儿条单独历史的演变、儿条历 史的河流。这就是靠比较研究来找出历可流弱流向,流量穡磁 来肯定历史河流的方向、途径及质地。这是我们研究世界斑奥幢 第一步工作。既以历史河流为比喻,我行阿注意到第个问题,耶 除了做比较研究以外,我们还必须注意流黛河流之间的交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