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全球经齐新秩序 不仅会削弱现实主义、马克思主义和自由主义的力量，而且也会削弱新古 典经济学以及很多政治学观点的力址。尽管建构主义纠正了现实主义的 某些偏差，也是对新古典经济学的个人理性选择方法的重要矫正，可是建 构尘义所包含的假设，即我们应当抛弃原有的国际政治知识，从建构论者 擦拭干净的白板上开始画画，这种设想是不能令人信服的。 建构主义对现实主义的主要批评有：现实主义是完全唯物论的，并凡 仅仅从技术力量、物质环境和其他客观因素的角度去分析政治世界；据说 现实主义者太奉决定论，把政治世界描绘成人类在处理政治事务中的 意志力：认为人类可以建设一个比现实主义者所说的政治上更好和更富 人情味的世界。尽管我无法用几段文字就公正地评判这些见解，何是我 仍想把我的几点评价在下面逐道来。建构主：义者把现实主义（至少如 我在本书使用这个词的含义上)与建构主义关于观念、意识形态和建构的 作用的规点区分得太过分了。从修昔底德开始的经典现实主义者…直強 调观念和身份地位在政治事务中的作用。比起民族主义的权力观和作为 自从马基亚维利和霍布斯(Hobbes)以来现头主义者主要思想的国家地位 重要学说，他们的看法强得多了。虽然建构主义者强调共同的观念和世 界的社会建构的重要性没有错，可是却不清楚他们愿意把这个观点发挥 到何等地步。观念显然是重要的，但是世界是由许多经济技术和其他强 大的制约因素构成的，它们限制了人的智慧和某些观念及社会建构的现 实可行性。任何谋求了解世界的理论必须像自由主义、马克思主义和现 实上正义一样，谋求把观念和物质力量两者结合起来。 建构主义者分析国际事务时的·个主要观点就是关于社会身份的看 法，即…个社会如何确定自己的身份。举例来说，……个社会是民主性质的 还是专制独裁性质的将会影响它的行为。按照建构主义者的看法，现实 :义者忽视了社会身份的重要性，仅仅把关注的重点放在物质利益和权 力追求上。在有些情况下，这种批评是站得住脚的。··般而言，现实主义 者的确主要强调“利益”而不是“身份”。但是，许多以国家为中心的现实 主义者认识到身份（例如国内政治体制的性质）在国家行为中的重要性。 正如我已经谈到过的，我本人强调国家的政治经济体制在决定各国经济 行为中的重要性。不管一个国家把自身定位为赌金保管者经济（如德国 15
■金球政治经济学：解读国际经济秩序 或日本)还是股东经济（如英国或美国），经济的类型对于该国的经济行为 都有着重大的影响。 政治的和经济的身纷或观念对国家行为产生强烈的影响。毫无疑 问，如果不谈民主资本主义的美国和专制共产主义的苏联之间的意识形 态冲突，人们是无法解释冷战的。事实上，十足的现实主义者乔治·凯南 (George Kennan)的“遏制”理论就是以苏联具有独裁性为依据的。l9当时 凯南正确地预言，遏制政策将会政变苏联的属性，从而改变苏联的行为。 摩根索也强调性质的重要性。《科学人对抗权力政治》一书的主题是，) 世纪30年代自由民主社会没有认识到纳粹德国的邪恶性质（身份属性）， 反映了自由民主社会在精神上的失败.0…令国家的社会政治性质、意识 形态以及政治属性都对国家利益的界定起作用，并且会影响国家的行为。 但是现实主义者不同意建构主义者的观点，即身份属性是决定一国外交 政策的最重要或惟-一的因素。 以国家为中心的现实主义对国际政治经济的解释驳斥了在许多学 者、政府宫员和批评家中十分流行的一种观，点。这种观点认为，经济和技 术的力量已使民族国家黯然失色，并且正在开创政治边界和民族国家政 府不再重要的全球化世界经济。21经济和技术的力量深刻地改变着国际 事务和影响着各国的行为，这是千真方确的事实。但是，在高度·体化的 全球经济中，各国继续利用它们的权力，推行各种引导经济力量有利于本 国国家利益和公民利益的政策。这些国家的经济利益包括从国际经济活 动中取得较多的利益和保持本国独立。朝着像欧盟和北美自由贸易协定 这种区域性安排的方向前进，典型地说明了各国为达到自己的目标而作 出的共同努力。 许多评论家正确地指出，民族国家在20世纪最后25年中越来越受 到国内和国际的抨击；跨国经济力量和源自某种民族文化传统的民族上 义止在粉碎民族国家的经济基础和政治基础。然而，即使民族国家根本 不会永远存在下去，现在仍具有正倒…切的重要性。像所有其他人类社 会组织一样，建立民族国家是为了满足一些具体的需要。在某个时期 出现国家是为了提供经济和政治的安全，以及实现人们希望达到的其 他目标。反过来说，公民则对民族国家保持忠诚不二。当民族国家不 16
■第一章全球经济新秩序 再能满足公民的需要时，公民就不再对它忠诚，现代国家会像它所取 代的封建王国、帝国体系和城邦国家一样消亡。可是尚无令人俯服的 依据证明人类事务中的这种变化已经发生。相反，世界上民族国家的 数月迅速增加，与此同时许多强大的军事力量也应运而生了。22此外， 如果民族国家真的消亡了，那么某种新形式的符合法律规定的政治权 威肯定会来取而代之。 自从冷战结束以来，经济问题无疑变得更加重要，而且对美国及其盟 国来说，取代了以前它们对军事安全的关心。虽然重点放在经济上还是 军事上，是随时间变化而变化的，可是这两个领域是密切关联的，过去是 如此，将来仍会如此。尽管在分析时这两个领域的政策可以区分出来，但 在现实生活中要把它有j截然分开却难.上加难。雅各布·瓦伊纳(Jacob Viner)在他的代表作《17世纪和18世纪外交政策月标：权力还是富裕》中 首次提出了经济与军事这种密切的联系。3 正如英国经济学家拉尔夫·霍特里(Ralph Hawtrey)在他的重要著 作《经济方面的主权》(1952年版)中所说的，至少在长时期内，经济事务和 国家安全的关系是互惠的。24国际政治和安全体系提供了国际经济可以 在其中运作的必要框架；而国内和国际经济所产生的财富则是国际政治 体系的基础。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根据“不平衡发展规律5，国际政 治体系的经济基起了变化：由此引起的国际均势的变化使各国重新确 定它们的国家利益和外交政策。这种政策变化常常会破坏国际经济/政 治体系的稳定，甚至会导致国际冲突。 世界经济运作的方式取决·于市场和国家政策，特别是强大国家的政 策；市场和经济力量单独无法解释全球经济的结构和运作。各国的政治 雄心和角逐之间的相互影响，包括它们在合作方面的努力，确立了市场和 经济力量在其中运作的政治关系框架。国家，特别是大国，制定了每个企 业家和跨国公司必须遵循的规章，这些规章-一般反映了占主导地位的国 家及其公民的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但是，经济和技术的力量也会影响 各国的政策和利益，影响各国政治关系。事实上市场是决定经济和政治 事务的一种强大力量。经济学和政治学的关系是互动的。 17
■全球政治经济学：解读国际经济秩序 经济活动的目的 接受过新古典经济学学说熏陶的大多数经济学家认为，经济活动的 目的是使每个消费者得益，并且尽最大可能有效地利用地球上的稀缺资 源。虽然其他价值观念和日标很重要，但是它们并不是经济学家本身最 关心的事。经济学家的基本任务是指点人有们了解市场在财富的产生中是 如何起作用的，以及如何使市场运作得非常有效。因此社会愿意如何按 不问的目的分配财富，这是超出经济学领域的有关道德和政治方面的事。 但是在研究政治经济学时，经济活动的耳的是一个根本性问题：经济 活动的月的是要使消费者得益，促进某些社会福利凸标的实现，还是尽可 能增强国家力量？这个目的的问题是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核心，其答案则 是它属于社会必须决定的政治性事务。反过来，（国内的或国际的）某个 社会选择追求的目的又会决定该国市场机制的作用。个社会是否决定 把市场或其他机制作为确定生产资源分配和产品分配的主要手段，这是 极其重要的政治事务。经济活动的社会目的或政治月的以及实现这些日 的的经济手段是不可分割的。在所有社会中，经济活动的目的和市场在 实现这些门的时的作用取次于政治活动，最终则出社会托付给国家负资。 然而，市场有自已的发展逻辑，市场的要求必须加以留意。正知经济学家 喜欢提醒我]的那样，任何收益都是有成本的。在资源稀缺的世界上，人 们必须作出痛苦的选择。因此，市场和经济因素的确对国家要取得的目 标有所制约。 结 论 世界经济功能的发挥既取决于市场，也取决于民族国家的政策。各 18
■第一章全球经济新秩序 国的政治目的、竞争和合作相互影响，创造出经济力量在其中运作的政治 关系框架。国家制定每个企亚家和跨国公司必须遵循的规章。然而，经 济和技术的力量会影响各国的利益和政策，也会影响国家间的政治关系。 由于市场确实是决定经济和政治事务的强大力量，所以在作政治和经济 分析时必须了解世界经济的实际运作和演变。为了全面地进行分析，我 们应当把国家和市场结合起来考虑。 注释 1.Vincent Cable,"The Diminished Nation-State:A Study in the Loss of Hconomic Power,"in What Future for the State?Daedalus 124,no.2 (spring 1995):24. 2.对全球化以及所谓全球化弊端的猛烈坪击，参见Richard Falk,Predatory Globalization (Oxford:Polity Press,1999). 3.Gary Burtless,Robert 7..Iawrence,Robert E.I itan.and Robert J.Sha- piro,Globaphobia:Confronting Fears about Open Trade (Washington,D.C. Brookings Institution,1998),5 6. 4.市场的演进和重要性仔增是John Hicks,A Theory of Economic History (Lond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l969).书的主题。 5.Andrew Kohut,"Globalization and the Wage Gap,New York Times,3 Deccmber1999,Sec.】,该文报道了珀尤研究中心于1999年4月在全国进行的调 仟，发现了52%的应答者对全球化抱否定的观点。低收人家庭的态度比较富裕家 廷更加消极。 6.William Greider,One World,Ready or Not:The Manic Logic of Global Capitalison(New York:Simon and Schuster,l997)就是-例。尽管格雷达不是 与克思主义者，但他的著作却谈到了被马克思主义者称为产牛资本主义危机的 “消费不足”或“L产过剩”理论的可怕景象，即资本主义生：产商品的能力和工人胸 买商品的能力不足之间存在：着矛盾。 7.根据科学桥学家卡尔·波普尔(Karl Popper)的意见，如果观点或假设等 等无法加以充分的论证，那么至少在原则上它不是一种“科学的”阐述。 8.怀特的文章克Hedley Bull,Carsten Holbroad,eds.,Power Politics (Harmondsworth,England:Penguin Books,l986),该书是为他编选的作品集。 9.Ilans J.Morgenthau,Politics Among Nutions (New York:Knopf,1972). 10.Michael W.Doyle,Ways of War and Peace:Realism,Liberalism,and Socialism (New York:W.W.Norton,1997). 11.Kenneth N.Waltz,Theory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s (Reading,Mass:Ad- dison-Weslcy,1979).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