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撰述本朝史事,率先从事于起居注和实录。有了这样的基础,才能 使后来者有所依据。隋时已有《开皇起居注》,唐初温大雅始撰《大唐创业 起居注》。《新唐书·艺文志》又载有《开元起居注》,其他殆无所闻。隋 时未有实录的撰述,炀帝即位未久,天下即告云扰,殆已无暇及此。唐初自 其高祖即已撰有《实录》,其后至于武宗,相继连绵,尚无断阙。惟迄今多 已亡佚,所存者仅《大唐创业起居注》和韩愈诸人所撰的《顺宗实录》。《顺 宗实录》则以编入《昌黎先生外集》,得以保全至今,亦难能可贵之事。 撰述《大唐创业起居注》的温大雅,为并州祁(今山西祁县)人。自唐 高祖起兵之初,即被引为记室参军,处于帷幄之中,故能悉记其所闻见。所 记自其所谓义旗初举之时,至于即位称帝之际,故以创业为名。其中间有与 两《唐书》不尽相合处。《四库全书总目》谓所叙兴师本议起于高祖,与两 《唐书》本纪所谓举事由秦王说不合。盖当时秦王尚未为太子,故未着重渲 染,有以然也。其他不尽相合处,似亦当以温大雅所说为正。盖用兵征伐, 虽千头万绪,殆不容稍有参差。随事属笔,当亦不容间或岀入。撰起居注本 为帝王当朝后的措施,武德之前尚不容有此,大雅以此名撰述,正可显示其 用功的细腻,当不至多所讹误。顺宗以永贞纪年,前后不足一载。然以与宦 寺有关,故当时多有议论,甚至谓韩愈撰史,叙事拙于取舍,以致繁简不当 盖以所记诸事多为北司所不喜,故议论横生,且多有修改之说。《新唐书·路 隋传》曾记其中一些曲折,并说文宗时,“有诏摘贞元、永贞间数事为失实, 余不复改”。文宗上去永贞已久,余波始告平息。若非所记大率翔实,何至 使宦寺积恨若此。 《通历》 唐人在已有当代起居注和实录的基础上,亦曾撰修其时的纪传体史书, 据《新唐书·艺文志》所载,就有《唐书》100卷,又130卷,为吴兢,韦 述等所撰,又有《国史》106卷,又113卷,则不著撰人。别有刘芳《唐历》、 韦澳等《续唐历》和吴兢、韦述,陆长源三家各自所撰的《唐春秋》,还有 陈岳《唐统计》和焦璐《唐朝年代记》,均已亡佚。所能流传于今世的,则 为马摁《通历》。马摁,两《唐书》皆有传,为扶风(今属陕西)人。《新 唐书》称“摁笃学,虽吏事倥偬,书不去前,论著颇多”,《通历》盖其中 种。此书曾为晁公武《郡斋读书志》所著录。其所叙肇自远古,仅迄于隋 代,并未稍及于其当代史事。 《大唐新语》、《国史补》及《传载》 《新唐书·艺文志·杂史类》所著录的杂史甚多,唐人所撰当代的史书 亦殊不少,惟率多佚失,今所存者为刘肃《大唐新语》等十种。或涉及一代, 或仅叙一时,自难得一致。刘肃《大唐新语》及李肇《国史补》,不著撰人 的《传载》,论篇幅皆不甚过多,《传载》一书,仅有一卷,其所涉及,却 相当广泛,可以相提并论。撰述《大唐新语》的刘肃,《艺文志》于其目下 注云:“元和中江都主簿。”然本书结衔,则为“登仕郎守江州浔阳县主簿”。 若无后人窜改明证,自当以此书为正。其自序说:“今起国初,迄于大历 事关政教,言涉文词,道可师模,志将存勒。”是书曾为明人窜改名称,以
历代撰述本朝史事,率先从事于起居注和实录。有了这样的基础,才能 使后来者有所依据。隋时已有《开皇起居注》,唐初温大雅始撰《大唐创业 起居注》。《新唐书·艺文志》又载有《开元起居注》,其他殆无所闻。隋 时未有实录的撰述,炀帝即位未久,天下即告云扰,殆已无暇及此。唐初自 其高祖即已撰有《实录》,其后至于武宗,相继连绵,尚无断阙。惟迄今多 已亡佚,所存者仅《大唐创业起居注》和韩愈诸人所撰的《顺宗实录》。《顺 宗实录》则以编入《昌黎先生外集》,得以保全至今,亦难能可贵之事。 撰述《大唐创业起居注》的温大雅,为并州祁(今山西祁县)人。自唐 高祖起兵之初,即被引为记室参军,处于帷幄之中,故能悉记其所闻见。所 记自其所谓义旗初举之时,至于即位称帝之际,故以创业为名。其中间有与 两《唐书》不尽相合处。《四库全书总目》谓所叙兴师本议起于高祖,与两 《唐书》本纪所谓举事由秦王说不合。盖当时秦王尚未为太子,故未着重渲 染,有以然也。其他不尽相合处,似亦当以温大雅所说为正。盖用兵征伐, 虽千头万绪,殆不容稍有参差。随事属笔,当亦不容间或出入。撰起居注本 为帝王当朝后的措施,武德之前尚不容有此,大雅以此名撰述,正可显示其 用功的细腻,当不至多所讹误。顺宗以永贞纪年,前后不足一载。然以与宦 寺有关,故当时多有议论,甚至谓韩愈撰史,叙事拙于取舍,以致繁简不当。 盖以所记诸事多为北司所不喜,故议论横生,且多有修改之说。《新唐书·路 隋传》曾记其中一些曲折,并说文宗时,“有诏摘贞元、永贞间数事为失实, 余不复改”。文宗上去永贞已久,余波始告平息。若非所记大率翔实,何至 使宦寺积恨若此。 《通历》 唐人在已有当代起居注和实录的基础上,亦曾撰修其时的纪传体史书, 据《新唐书·艺文志》所载,就有《唐书》100 卷,又 130 卷,为吴兢,韦 述等所撰,又有《国史》106 卷,又 113 卷,则不著撰人。别有刘芳《唐历》、 韦澳等《续唐历》和吴兢、韦述,陆长源三家各自所撰的《唐春秋》,还有 陈岳《唐统计》和焦璐《唐朝年代记》,均已亡佚。所能流传于今世的,则 为马摠《通历》。马摠,两《唐书》皆有传,为扶风(今属陕西)人。《新 唐书》称“摠笃学,虽吏事倥偬,书不去前,论著颇多”,《通历》盖其中 一种。此书曾为晁公武《郡斋读书志》所著录。其所叙肇自远古,仅迄于隋 代,并未稍及于其当代史事。 《大唐新语》、《国史补》及《传载》 《新唐书·艺文志·杂史类》所著录的杂史甚多,唐人所撰当代的史书 亦殊不少,惟率多佚失,今所存者为刘肃《大唐新语》等十种。或涉及一代, 或仅叙一时,自难得一致。刘肃《大唐新语》及李肇《国史补》,不著撰人 的《传载》,论篇幅皆不甚过多,《传载》一书,仅有一卷,其所涉及,却 相当广泛,可以相提并论。撰述《大唐新语》的刘肃,《艺文志》于其目下 注云:“元和中江都主簿。”然本书结衔,则为“登仕郎守江州浔阳县主簿”。 若无后人窜改明证,自当以此书为正。其自序说:“今起国初,迄于大历, 事关政教,言涉文词,道可师模,志将存勒。”是书曾为明人窜改名称,以
之作为《唐世说》,此固是明人的妄为,亦是其书上承《世说新语》的体例 遂为所窃改。明人不仅窜改其书的名称,且曾擅动其中的条目,有劳四库馆 臣为其重订,恢复原貌。所谓条目共有三十篇,如匡赞、规谏、极谏、刚正 等,大都有裨于劝戒。撰者自称:“昔荀奭纪汉事可为鉴戒者,以为汉语, 今之所记,庶几前修”。四库馆臣以为这是《新唐书·艺文志》以此书列于 《杂史类》的缘由。可是四库馆臣却以此书“中《谐谑》一门,繁芜猥琐, 未免自秽其书,有乖史家之体例,今退置《小说家类》,庶协其实”。核实 而论,以唐人记唐代史实,平直之处,此书有足多者,其中所记往往有轶出 于两《唐书》之外者,考核唐史,多可以取证,且唐人所撰小说,亦往往可 资证史,并非置之《小说家类》,就可削减其应有的分量。四库馆臣未免多 所取舍。《艺文志》于李肇《国史补》目下注云:“翰林学士,坐荐柏耆, 自中书舍人左迁将作少监。”本书结衔作“尚书左司郎中”。李肇亦尝撰《翰 林志》,其结衔则又为“翰林学士左补阙”。前后未能一致。诸家论著于此 多所议论考核。仕官升降乃是常事,李肇当亦未能免此,似不必为此多费笔 墨。只是其里籍竟亦湮失不传,也是一宗憾事。李肇于其书首撰有自序,序 中说:“昔刘■集小说,涉南北朝至开元,著为《传记》。予自开元至长庆 撰《国史补》,虑史氏或阙则补之意,续《传记》而有不为。言报应,叙鬼 神,征梦卜,近帷箔,悉去之。纪事实、探物理、辨疑惑、示劝戒、采风俗 助谈笑,则书之。”其立意如此,自然会有助于考核史事。全书虽仅3卷, 所叙述的却有三百零八条事,可见其所记事相当扼要。其中多记典章制度以 及官吏名人轶事。有些轶事就是始见于此书因而流传后世的,“李白脱靴” 就是一端。亦兼载社会风俗,如扬州王四舅和俞大娘航船等,就多为近来治 唐史者所引用。今书题名为《唐国史补》,与《艺文志》所著录的,稍有不 同。至于不著撰人的《传载》,《艺文志》列于林恩《补国史》之后,而《补 国史》则又列于李肇《国史补》之后。林恩《补国史》不传于世,可能所补 的就是李肇之书。《艺文志》于《补国史》之下注为“僖宗时进士”,则《传 载》的撰者亦当是晩唐时人。《宋史·艺文志·小说类》也著录此书,仍不 著撰人。《四库全书总目》的《小说家类》著录有不著撰人《大唐传载》 当系此书。李肇《国史补》,后来称为《唐国史补》,与此同例,《传载》 亦可称为《大唐传载》,因易代之后,历年久远,仅以《传载》为名,就颇 不易得其真谛所在。是书前有自序,谓“南行岭峤,暇日泷舟传所闻而载之”。 四库馆臣还曾指出:此书“所录唐公卿言论颇详,多为史所采用,间及诙谐 谈谑及朝野琐事,亦往往与他说部相出入。”可见诙谐谈谑的记载,唐人著 述中多未能全免。并非小说家言即不复能为史家所采用。此书既为撰者泷舟 所记,自当多系传闻之辞,故也难免有与他书有冲突及不相符合处,是用之 者须斟酌的。 《明皇杂录》、《开天传信记》 《广陵妖乱志》、《次柳氏旧闻》 《艺文志·杂史类》所著录诸书流传于今世的,还有郑处诲《明皇杂录》、 郑棨《开天传信记》、姚汝能《安禄山事迹》和李德裕《次柳氏旧闻》。 《明皇杂录》、《开天传信记》和《次柳氏旧闻》于《四库全书总目》 中亦如《大唐新语》等被列入于《小说家类》,盖以所载并非尽是实录。郑
之作为《唐世说》,此固是明人的妄为,亦是其书上承《世说新语》的体例, 遂为所窃改。明人不仅窜改其书的名称,且曾擅动其中的条目,有劳四库馆 臣为其重订,恢复原貌。所谓条目共有三十篇,如匡赞、规谏、极谏、刚正 等,大都有裨于劝戒。撰者自称:“昔荀奭纪汉事可为鉴戒者,以为汉语, 今之所记,庶几前修”。四库馆臣以为这是《新唐书·艺文志》以此书列于 《杂史类》的缘由。可是四库馆臣却以此书“中《谐谑》一门,繁芜猥琐, 未免自秽其书,有乖史家之体例,今退置《小说家类》,庶协其实”。核实 而论,以唐人记唐代史实,平直之处,此书有足多者,其中所记往往有轶出 于两《唐书》之外者,考核唐史,多可以取证,且唐人所撰小说,亦往往可 资证史,并非置之《小说家类》,就可削减其应有的分量。四库馆臣未免多 所取舍。《艺文志》于李肇《国史补》目下注云:“翰林学士,坐荐柏耆, 自中书舍人左迁将作少监。”本书结衔作“尚书左司郎中”。李肇亦尝撰《翰 林志》,其结衔则又为“翰林学士左补阙”。前后未能一致。诸家论著于此 多所议论考核。仕官升降乃是常事,李肇当亦未能免此,似不必为此多费笔 墨。只是其里籍竟亦湮失不传,也是一宗憾事。李肇于其书首撰有自序,序 中说:“昔刘■集小说,涉南北朝至开元,著为《传记》。予自开元至长庆, 撰《国史补》,虑史氏或阙则补之意,续《传记》而有不为。言报应,叙鬼 神,征梦卜,近帷箔,悉去之。纪事实、探物理、辨疑惑、示劝戒、采风俗、 助谈笑,则书之。”其立意如此,自然会有助于考核史事。全书虽仅 3 卷, 所叙述的却有三百零八条事,可见其所记事相当扼要。其中多记典章制度以 及官吏名人轶事。有些轶事就是始见于此书因而流传后世的,“李白脱靴” 就是一端。亦兼载社会风俗,如扬州王四舅和俞大娘航船等,就多为近来治 唐史者所引用。今书题名为《唐国史补》,与《艺文志》所著录的,稍有不 同。至于不著撰人的《传载》,《艺文志》列于林恩《补国史》之后,而《补 国史》则又列于李肇《国史补》之后。林恩《补国史》不传于世,可能所补 的就是李肇之书。《艺文志》于《补国史》之下注为“僖宗时进士”,则《传 载》的撰者亦当是晚唐时人。《宋史·艺文志·小说类》也著录此书,仍不 著撰人。《四库全书总目》的《小说家类》著录有不著撰人《大唐传载》, 当系此书。李肇《国史补》,后来称为《唐国史补》,与此同例,《传载》 亦可称为《大唐传载》,因易代之后,历年久远,仅以《传载》为名,就颇 不易得其真谛所在。是书前有自序,谓“南行岭峤,暇日泷舟传所闻而载之”。 四库馆臣还曾指出:此书“所录唐公卿言论颇详,多为史所采用,间及诙谐 谈谑及朝野琐事,亦往往与他说部相出入。”可见诙谐谈谑的记载,唐人著 述中多未能全免。并非小说家言即不复能为史家所采用。此书既为撰者泷舟 所记,自当多系传闻之辞,故也难免有与他书有冲突及不相符合处,是用之 者须斟酌的。 《明皇杂录》、《开天传信记》、 《广陵妖乱志》、《次柳氏旧闻》 《艺文志·杂史类》所著录诸书流传于今世的,还有郑处诲《明皇杂录》、 郑棨《开天传信记》、姚汝能《安禄山事迹》和李德裕《次柳氏旧闻》。 《明皇杂录》、《开天传信记》和《次柳氏旧闻》于《四库全书总目》 中亦如《大唐新语》等被列入于《小说家类》,盖以所载并非尽是实录。郑
处诲为德宗时宰相郑余庆之孙。郑棨当为郑綮之误,其人曾相昭宗,所谓“歇 后郑五为宰相,时事可知”,即是其人。两人上去开天时皆已久远,得之传 闻之辞,不能谓其必无讹误。两书皆多记明皇时宫廷细事兼及当朝人物,就 是社会杂闻亦皆信笔书载,殊有裨于唐史,惟《开天传信记》中间杂有神异 之说,稍嫌病疵。郑处诲别撰有《广陵妖乱志》,记高骈镇扬州时为旵用之 所惑,导致一方乱离事。此书另有罗隐所撰本。罗隐于僖宗时依附镇海节度 使钱镠,为其节度判官,论年晚于郑处诲,上去广陵乱离已稍远,然犹以之 见于撰述,可知吕用之为祸的惨烈,广陵蒙难的严重。《次柳氏旧闻》是得 之于史官柳芳的传述,李德裕因撰次其说,故以次柳氏旧闻相称。柳芳曾因 获罪被窜于黔中,其时高力士亦被流放于巫州(治今湖南黔阳西南),因相 与周旋,得悉以前禁中诸事,皆芳所不能知者。柳芳以其所闻,撰成《问高 力士》一书,不久即亡佚。后来李德裕之父李吉甫与柳芳之孙柳冕俱被谪东 出,复得获闻柳冕所道及由其祖处所得的旧事,李德裕因加以录集,遂传于 世。这是李德裕为是书所撰的序文所说的,应该是确实的。然其书中多荒诞 不经之谈,仿佛与辗转传授之迹不尽相符合,可能有后人羼入的地方,不能 即以之为实录。虽然如此,明皇时的旧史能有这些书籍流传下来,也可以看 到开元天宝的往事是能引起后人的注意的。 《安禄山事迹》 撰述《安禄山事迹》的姚汝能,仕履无考,仅知其曾为华县尉。陈振孙 《直斋书录解题》以此见于著录。是书记安禄山一生始末,兼及安庆绪、史 思明父子事。记述虽稍嫌琐杂,亦近于详赡。说者谓《新唐书·安禄山传》 所载可能取材于是书,如果这样说法果属确实,则姚汝能的撰述自当有一定 的价值。 《奉天录》 《艺文志》著录诸家所撰《奉天录》,今传世本为赵元一撰著。是书记 载唐德宗为其叛臣朱泚所逼,逃避于奉天(今陕西乾县),又复受厄于李怀 光,再播迁于梁州(今陕西汉中)事。据书中自序说:“起自建中四年孟冬 月上旬三日泾原叛命,终兴元二年孟秋月中旬有八日皇帝再返神都。”盖德 宗辗转迁徙时,撰者皆扈从其役,目睹耳闻,备悉全部历程,故所记颇为详 赡。德宗播迁,虽肇因于朱泚和李怀光,山东藩镇亦尝措手于其间。德宗的 得返长安,固是由于朱泚、李怀光的先后破灭,也是唐朝廷和山东藩镇妥协 的结果。据赵元一此书,就可以明白其中的曲折究竟 《贞观政要》和《东观奏记》 《艺文志》于此还著录了吴兢《贞观政要》和裴廷裕《东观奏记》。吴 兢曾参与撰修《唐书》和《则天实录》,熟谙唐初史事,因撰《贞观政要》 记唐太宗和其大臣之间的言论。贞观之治颇为后世所称道,故此书也相应为 后世所推崇。裴廷裕于昭宗时为翰林学士。《艺文志》于此目下注说:“大 顺中,诏修宣、懿、僖实录,以日历注记亡缺,因摭宣宗政事奏记于监修国
处诲为德宗时宰相郑余庆之孙。郑棨当为郑綮之误,其人曾相昭宗,所谓“歇 后郑五为宰相,时事可知”,即是其人。两人上去开天时皆已久远,得之传 闻之辞,不能谓其必无讹误。两书皆多记明皇时宫廷细事兼及当朝人物,就 是社会杂闻亦皆信笔书载,殊有裨于唐史,惟《开天传信记》中间杂有神异 之说,稍嫌病疵。郑处诲别撰有《广陵妖乱志》,记高骈镇扬州时为吕用之 所惑,导致一方乱离事。此书另有罗隐所撰本。罗隐于僖宗时依附镇海节度 使钱镠,为其节度判官,论年晚于郑处诲,上去广陵乱离已稍远,然犹以之 见于撰述,可知吕用之为祸的惨烈,广陵蒙难的严重。《次柳氏旧闻》是得 之于史官柳芳的传述,李德裕因撰次其说,故以次柳氏旧闻相称。柳芳曾因 获罪被窜于黔中,其时高力士亦被流放于巫州(治今湖南黔阳西南),因相 与周旋,得悉以前禁中诸事,皆芳所不能知者。柳芳以其所闻,撰成《问高 力士》一书,不久即亡佚。后来李德裕之父李吉甫与柳芳之孙柳冕俱被谪东 出,复得获闻柳冕所道及由其祖处所得的旧事,李德裕因加以录集,遂传于 世。这是李德裕为是书所撰的序文所说的,应该是确实的。然其书中多荒诞 不经之谈,仿佛与辗转传授之迹不尽相符合,可能有后人羼入的地方,不能 即以之为实录。虽然如此,明皇时的旧史能有这些书籍流传下来,也可以看 到开元天宝的往事是能引起后人的注意的。 《安禄山事迹》 撰述《安禄山事迹》的姚汝能,仕履无考,仅知其曾为华县尉。陈振孙 《直斋书录解题》以此见于著录。是书记安禄山一生始末,兼及安庆绪、史 思明父子事。记述虽稍嫌琐杂,亦近于详赡。说者谓《新唐书·安禄山传》 所载可能取材于是书,如果这样说法果属确实,则姚汝能的撰述自当有一定 的价值。 《奉天录》 《艺文志》著录诸家所撰《奉天录》,今传世本为赵元一撰著。是书记 载唐德宗为其叛臣朱泚所逼,逃避于奉天(今陕西乾县),又复受厄于李怀 光,再播迁于梁州(今陕西汉中)事。据书中自序说:“起自建中四年孟冬 月上旬三日泾原叛命,终兴元二年孟秋月中旬有八日皇帝再返神都。”盖德 宗辗转迁徙时,撰者皆扈从其役,目睹耳闻,备悉全部历程,故所记颇为详 赡。德宗播迁,虽肇因于朱泚和李怀光,山东藩镇亦尝措手于其间。德宗的 得返长安,固是由于朱泚、李怀光的先后破灭,也是唐朝廷和山东藩镇妥协 的结果。据赵元一此书,就可以明白其中的曲折究竟。 《贞观政要》和《东观奏记》 《艺文志》于此还著录了吴兢《贞观政要》和裴廷裕《东观奏记》。吴 兢曾参与撰修《唐书》和《则天实录》,熟谙唐初史事,因撰《贞观政要》, 记唐太宗和其大臣之间的言论。贞观之治颇为后世所称道,故此书也相应为 后世所推崇。裴廷裕于昭宗时为翰林学士。《艺文志》于此目下注说:“大 顺中,诏修宣、懿、僖实录,以日历注记亡缺,因摭宣宗政事奏记于监修国
史杜让能。”其具体内容,也不外如此。 《六典》 《新唐书·艺文志·职官类》所著录诸书,唐人的撰述居其大半。其中 最值得称道而又流传于今世的,厥为《六典》。《六典》今称《唐六典》或 《大唐六典》,若推本溯源,当以《六典》为正。《艺文志》详述某撰述的 经过:“开元十年,起居舍人陆坚被诏集贤院修《六典》,玄宗手写六条: 曰理典、教典、礼典、政典、刑典、事典。张说知院,委徐坚,经岁无规制, 乃命毋煚、余钦、咸廙业、孙季良、韦述参撰。始以令式象《周礼》六官为 制。”这是说全书是按照当时的官制从事叙述。唐因隋制,以三省之长中书 令、侍中(门下)、尚书令共议国政,也就是宰相之职。中书决策,门下审 议,尚书执行。实际上是共同负责。唐更因前代旧制,设置三师、三公,位 于三省之上。故《六典》的叙述,最先是三师、三公,接着才是尚书、门下 中书三省。尚书执行朝命,事务较繁,其所辖六部就分别依次叙述,再其次 则是所谓台、寺、监、卫、府。各分别论述其员数和职掌。其中一些职掌涉 及到全国各处,因而就可以略觇全貌。就如刑部尚书属下的司门郎中和员外 郎的职务,为“掌天下诸门及关出入往来之籍赋,而审其政”,所管辖的关 共有二十六所,就分布于全国各地。《六典》不仅为当时官方正式的撰述 且多出于名家之手,论一代典章制度,皆应有所取法。此书撰于开元二十六 年,自难包括其后至于天宝年间的新制,不能以玄宗一朝的规矩视之。天宝 以后更无从涉及了。户部郎中所掌有十道的贡赋,《六典》于此就分叙十道 所辖的州数。其山南道所辖的州中竟然还有唐州。唐州治所在今河南泌阳县 本来是隶属于河南道,至德以后始割属山南道。开元时撰修《六典》诸家如 何能知至德后事?这显然是后来窜入的。 《翰林志》、《翰林学士院旧规》 及其他有关的撰述 《艺文志·职官类》著录有李肇《翰林志》和杨钜《翰林学士院旧规》, 不著撰人的《翰林内志》。其中《翰林內志》佚失已久。而《翰林志》和《翰 林学士院旧规》为南宋洪迈编入《翰苑群书》中,得以广为流传。洪迈之书 中且收入韦执谊《翰林院故事》、韦处厚《翰林学士记》、元稹《承旨学士 院记》、丁居诲《重修承旨学士壁记》,皆以唐人记载唐事,殊为可贵。翰 林院为当时文学之士待诏之所。而当时掌制诏书敕者多为此中的学士。其后 选用益重,礼遇益亲,至号为内相。更为特殊的,甚至受拜为宰相。这一清 华处所,深为当时所重视,故亦得多所记载。李肇撰《翰林志》时,以监察 御史入学士院,身历其境,故所记颇为详赡。其他韦执谊、韦处厚、元稹诸 人,亦莫不如此。杨钜为懿宗宰相杨收之子,昭宗时为翰林学士,从昭宗东 迁,寻卒,则其所撰述应为唐人有关翰林学士院的最后记载。 《高氏外传》和《朝野佥载》 《艺文志·杂传记类》著录有郭湜《高氏外传》、张鷟《朝野佥载》
史杜让能。”其具体内容,也不外如此。 《六典》 《新唐书·艺文志·职官类》所著录诸书,唐人的撰述居其大半。其中 最值得称道而又流传于今世的,厥为《六典》。《六典》今称《唐六典》或 《大唐六典》,若推本溯源,当以《六典》为正。《艺文志》详述某撰述的 经过:“开元十年,起居舍人陆坚被诏集贤院修《六典》,玄宗手写六条: 曰理典、教典、礼典、政典、刑典、事典。张说知院,委徐坚,经岁无规制, 乃命毋煚、余钦、咸廙业、孙季良、韦述参撰。始以令式象《周礼》六官为 制。”这是说全书是按照当时的官制从事叙述。唐因隋制,以三省之长中书 令、侍中(门下)、尚书令共议国政,也就是宰相之职。中书决策,门下审 议,尚书执行。实际上是共同负责。唐更因前代旧制,设置三师、三公,位 于三省之上。故《六典》的叙述,最先是三师、三公,接着才是尚书、门下、 中书三省。尚书执行朝命,事务较繁,其所辖六部就分别依次叙述,再其次 则是所谓台、寺、监、卫、府。各分别论述其员数和职掌。其中一些职掌涉 及到全国各处,因而就可以略觇全貌。就如刑部尚书属下的司门郎中和员外 郎的职务,为“掌天下诸门及关出入往来之籍赋,而审其政”,所管辖的关 共有二十六所,就分布于全国各地。《六典》不仅为当时官方正式的撰述, 且多出于名家之手,论一代典章制度,皆应有所取法。此书撰于开元二十六 年,自难包括其后至于天宝年间的新制,不能以玄宗一朝的规矩视之。天宝 以后更无从涉及了。户部郎中所掌有十道的贡赋,《六典》于此就分叙十道 所辖的州数。其山南道所辖的州中竟然还有唐州。唐州治所在今河南泌阳县, 本来是隶属于河南道,至德以后始割属山南道。开元时撰修《六典》诸家如 何能知至德后事?这显然是后来窜入的。 《翰林志》、《翰林学士院旧规》 及其他有关的撰述 《艺文志·职官类》著录有李肇《翰林志》和杨钜《翰林学士院旧规》, 不著撰人的《翰林内志》。其中《翰林内志》佚失已久。而《翰林志》和《翰 林学士院旧规》为南宋洪迈编入《翰苑群书》中,得以广为流传。洪迈之书 中且收入韦执谊《翰林院故事》、韦处厚《翰林学士记》、元稹《承旨学士 院记》、丁居诲《重修承旨学士壁记》,皆以唐人记载唐事,殊为可贵。翰 林院为当时文学之士待诏之所。而当时掌制诏书敕者多为此中的学士。其后 选用益重,礼遇益亲,至号为内相。更为特殊的,甚至受拜为宰相。这一清 华处所,深为当时所重视,故亦得多所记载。李肇撰《翰林志》时,以监察 御史入学士院,身历其境,故所记颇为详赡。其他韦执谊、韦处厚、元稹诸 人,亦莫不如此。杨钜为懿宗宰相杨收之子,昭宗时为翰林学士,从昭宗东 迁,寻卒,则其所撰述应为唐人有关翰林学士院的最后记载。 《高氏外传》和《朝野佥载》 《艺文志·杂传记类》著录有郭湜《高氏外传》、张鷟《朝野佥载》
封演《封氏闻见记》和李绰《尚书故实》四种,皆传于今世。 《艺文志》在著录《高氏外传》时,即注“力士。湜,大历大理司直。” 所谓《高氏外传》,当记高力士的生平。郭湜因得罪宦官李辅国而被贬逐于 巫州,当时高力士亦被贬于其地,因得相与谋面。郭湜在《高氏外传》中说: 侃况与高公俱婴遣累,每接言论,敢不书绅。”按所记,尚多为两《唐书》 所失载者。唐玄宗由蜀中归来,颇受制于李辅国,《旧唐书·宦官李辅国传》 谓“辅国起微贱,贵达日近,不为上皇左右所礼。虑恩顾或衰,乃潜画奇谋 以自固。”然所记仅移上皇居西内一事。《新唐书》所记亦仅此一事,只是 较为详备而已。而《高氏外传》所记,则玄宗自蜀中归至凤翔后,即已见于 形色,其他更非一事,故可补史文的阙失。 撰《朝野佥载》的张鷟,其生平事迹,两《唐书》皆附见于其孙张荐传 首。生当武后之时,下及开元中年,故其所记诸事以武后时为多。盖耳闻目 染,随笔记载,也是难得的。《旧唐书》谓其“下笔敏速,著述尤多,言颇 诙谐。是时天下知名,无贤不肖,皆记诵其文。”《新唐书》则谓其“浮艳 少致理,其论著率诋诮芜猥”。张鷟著述不少,《新唐书》所说未必就是指 《朝野佥载》而言,然读其书时,就不能不有所警惕,而须再作考核。虽说 如此,究竟是当时闻见的记载,属于第一手的史料,其功也未可见没。 《封氏闻见记》和《尚书故实》 撰《封氏闻见记》的封演,两《唐书》无传。据其书中所见,其初为天 宝时太学生,其后为藩镇幕僚,德宗建中年间,尚在魏博田悦的幕中。书中 随年纪事约有百余条,惟脱落殊多,难为完帙。《四库全书总目》说:“唐 人小说多涉荒怪,此书独语必征实,前六卷多陈掌故,七、八两卷多记古迹 及杂论,均足以资考证。末二卷则全载当时士大夫轶事,嘉言善行居多,惟 末附诙谐数条而已。”这样的评论是相当恰当的。《四库全书总目》每以唐 人杂史改入《小说家类》,惟以封演之书与李绰《尚书故实》仍列于《杂家 类》中,显示其间似有不同处。李绰于所撰的《尚书故实》中曾述其撰述的 缘起,他说:“宾护尚书河东张公,三相盛门,四朝雅望,……绰避难圃田 (圃田在今河南郑州市北),寓居佛庙,……叨遂迎尘,每客侍话,凡聆征 引,必异寻常,足广后生,可贻好事,遂纂集尤异者,兼杂以诙谐十数节。” 也许是杂有诙谐的缘故,故其所记颇为芜杂。不过既是张公对客之言,当不 至过于诬罔。其中小有讹误处,亦是难免,因随意道出,固不易作详赡的订 正。《艺文志》于此书之下注:“尚书即张延赏。”《四库全书总目》谓“书 中称嘉贞为四世祖,又称嘉祐为高伯祖,则所谓张尚书者当在彦远、天保、 彦修、曼容兄弟间”。张延赏为德宗时宰相,乃张嘉贞之子,非其四世孙也。 《国朝传记》和《传记》 《艺文志·杂传记类》又著录有刘■《国朝传记》。《艺文志·小说类》 中还著录有刘■《传记》,并注说:“国史异纂。”刘■为刘知幾之子。两 《唐书》皆有传,即附于其父传后。刘知幾为唐代知名史家,以著《史通》 为当时后世所景仰,■兄弟亦皆以学术知名于世。《新传》谓其“著《史例》 颇有法”。《旧传》于《史例》之外,还说到他所著的《传记》,皆未曾涉
封演《封氏闻见记》和李绰《尚书故实》四种,皆传于今世。 《艺文志》在著录《高氏外传》时,即注“力士。湜,大历大理司直。” 所谓《高氏外传》,当记高力士的生平。郭湜因得罪宦官李辅国而被贬逐于 巫州,当时高力士亦被贬于其地,因得相与谋面。郭湜在《高氏外传》中说: “况与高公俱婴遣累,每接言论,敢不书绅。”按所记,尚多为两《唐书》 所失载者。唐玄宗由蜀中归来,颇受制于李辅国,《旧唐书·宦官李辅国传》 谓“辅国起微贱,贵达日近,不为上皇左右所礼。虑恩顾或衰,乃潜画奇谋 以自固。”然所记仅移上皇居西内一事。《新唐书》所记亦仅此一事,只是 较为详备而已。而《高氏外传》所记,则玄宗自蜀中归至凤翔后,即已见于 形色,其他更非一事,故可补史文的阙失。 撰《朝野佥载》的张鷟,其生平事迹,两《唐书》皆附见于其孙张荐传 首。生当武后之时,下及开元中年,故其所记诸事以武后时为多。盖耳闻目 染,随笔记载,也是难得的。《旧唐书》谓其“下笔敏速,著述尤多,言颇 诙谐。是时天下知名,无贤不肖,皆记诵其文。”《新唐书》则谓其“浮艳 少致理,其论著率诋诮芜猥”。张鷟著述不少,《新唐书》所说未必就是指 《朝野佥载》而言,然读其书时,就不能不有所警惕,而须再作考核。虽说 如此,究竟是当时闻见的记载,属于第一手的史料,其功也未可见没。 《封氏闻见记》和《尚书故实》 撰《封氏闻见记》的封演,两《唐书》无传。据其书中所见,其初为天 宝时太学生,其后为藩镇幕僚,德宗建中年间,尚在魏博田悦的幕中。书中 随年纪事约有百余条,惟脱落殊多,难为完帙。《四库全书总目》说:“唐 人小说多涉荒怪,此书独语必征实,前六卷多陈掌故,七、八两卷多记古迹 及杂论,均足以资考证。末二卷则全载当时士大夫轶事,嘉言善行居多,惟 末附诙谐数条而已。”这样的评论是相当恰当的。《四库全书总目》每以唐 人杂史改入《小说家类》,惟以封演之书与李绰《尚书故实》仍列于《杂家 类》中,显示其间似有不同处。李绰于所撰的《尚书故实》中曾述其撰述的 缘起,他说:“宾护尚书河东张公,三相盛门,四朝雅望,……绰避难圃田 (圃田在今河南郑州市北),寓居佛庙,……叨遂迎尘,每客侍话,凡聆征 引,必异寻常,足广后生,可贻好事,遂纂集尤异者,兼杂以诙谐十数节。” 也许是杂有诙谐的缘故,故其所记颇为芜杂。不过既是张公对客之言,当不 至过于诬罔。其中小有讹误处,亦是难免,因随意道出,固不易作详赡的订 正。《艺文志》于此书之下注:“尚书即张延赏。”《四库全书总目》谓“书 中称嘉贞为四世祖,又称嘉祐为高伯祖,则所谓张尚书者当在彦远、天保、 彦修、曼容兄弟间”。张延赏为德宗时宰相,乃张嘉贞之子,非其四世孙也。 《国朝传记》和《传记》 《艺文志·杂传记类》又著录有刘■《国朝传记》。《艺文志·小说类》 中还著录有刘■《传记》,并注说:“国史异纂。”刘■为刘知幾之子。两 《唐书》皆有传,即附于其父传后。刘知幾为唐代知名史家,以著《史通》 为当时后世所景仰,■兄弟亦皆以学术知名于世。《新传》谓其“著《史例》, 颇有法”。《旧传》于《史例》之外,还说到他所著的《传记》,皆未曾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