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台沿2014年第9期 维持还必须依赖国内外观众对霸权地位的认可。比如,美国在国际金融领域的霸权地 位,既有美国金融产业优势的因素,同时,也有某种国际威望和国际形象方面的优势做 支撑,尤其美国在金融领域具有的所谓“帝国的光环”,对维护美国金融霸权具有重要 意义。①霸权的印象管理主要涉及霸权的社会心理因素,但与物质实力也有关联,是 观察霸权行为规律的一个综合的视角。 三国际政治中的印象管理与地位信号 本文借鉴社会科学中关于印象管理与地位信号的有关概念,对美国作为霸权国的 行为模式做一些分析。 “印象管理”这个概念来源于社会学与社会心理学家欧文·戈夫曼( Erving goff- man)的作品。戈夫曼将社会生活中个人的印象管理类比为戏剧表演。2正如戏剧大 师莎士比亚( William Shakespeare)所说:“人生如舞台,人人都是演员。”戈夫曼把这个 论点创造性地运用到社会学研究中,探索了个人在社会生活中的印象管理的规律,并 发展出一种独特的社会学理论分支——拟剧论( dramaturgical theory)。根据这种理 论,人的社会行为面对不同的观众会有不同的行为模式,尤其可以把人的印象管理行 为分成前台行为和后台行为。③在社会生活中,许多“面子工程”基本可以被看成前台 行为,是有意演给局外观众看的;后台行为是某人更为真实的行为,只会在关系密切的 人面前展示。印象管理取决于某人对自己在其社会关系网中所扮演角色和所处地位 的看法。社会心理学家黄光国运用中国人的生活例子生动地说明了面子与印象管理 的关联:“正如演员借助布景和道具来塑造其前台演出,许多中国人细致地安排同他 人互动时的场景,刻意地设计他们的外表和举止,以此来展示那些标志财富、知识、地 位以及审美等方面的权力符号。” 在《国际关系中的印象逻辑》这本著作中,国际政治理论家罗伯特·杰维斯(Rob- ert Jervis)把戈夫曼的“拟剧理论”借鉴到国际政治领域,系统硏究了国家战略互动过 程中印象管理的问题。杰维斯指出,在国际政治领域,国家及其领导人在印象管理过 ①李辉、唐世平、金洪:《帝国的光环:美国金融危机的历史制度解释》,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14年第3 期,第129-154页。 22) Erving Goffman, Presentation of Self in Eneryday Life, New York: Anchor Books, 1959 ( Erving Goffman, Presentation of Self in Ereryday life, 1959 4 Hwang- kuo Hwang,"Face and Favor: The Chinese Power Game, " 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 Vol. No.4,1987,p.961 39
2014 年第 9 期 维持还必须依赖国内外观众对霸权地位的认可。 比如,美国在国际金融领域的霸权地 位,既有美国金融产业优势的因素,同时,也有某种国际威望和国际形象方面的优势做 支撑,尤其美国在金融领域具有的所谓“帝国的光环冶,对维护美国金融霸权具有重要 意义。淤 霸权的印象管理主要涉及霸权的社会心理因素,但与物质实力也有关联,是 观察霸权行为规律的一个综合的视角。 三 国际政治中的印象管理与地位信号 本文借鉴社会科学中关于印象管理与地位信号的有关概念,对美国作为霸权国的 行为模式做一些分析。 “印象管理冶这个概念来源于社会学与社会心理学家欧文·戈夫曼(Erving Goff鄄 man)的作品。 戈夫曼将社会生活中个人的印象管理类比为戏剧表演。于 正如戏剧大 师莎士比亚(William Shakespeare)所说:“人生如舞台,人人都是演员。冶戈夫曼把这个 论点创造性地运用到社会学研究中,探索了个人在社会生活中的印象管理的规律,并 发展出一种独特的社会学理论分支———拟剧论( dramaturgical theory)。 根据这种理 论,人的社会行为面对不同的观众会有不同的行为模式,尤其可以把人的印象管理行 为分成前台行为和后台行为。盂 在社会生活中,许多“面子工程冶基本可以被看成前台 行为,是有意演给局外观众看的;后台行为是某人更为真实的行为,只会在关系密切的 人面前展示。 印象管理取决于某人对自己在其社会关系网中所扮演角色和所处地位 的看法。 社会心理学家黄光国运用中国人的生活例子生动地说明了面子与印象管理 的关联:“正如演员借助布景和道具来塑造其前台演出,许多中国人细致地安排同他 人互动时的场景,刻意地设计他们的外表和举止,以此来展示那些标志财富、知识、地 位以及审美等方面的权力符号。冶榆 在《国际关系中的印象逻辑》这本著作中,国际政治理论家罗伯特·杰维斯(Rob鄄 ert Jervis)把戈夫曼的“拟剧理论冶借鉴到国际政治领域,系统研究了国家战略互动过 程中印象管理的问题。 杰维斯指出,在国际政治领域,国家及其领导人在印象管理过 ·39· 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 淤 于 盂 榆 李辉、唐世平、金洪:《帝国的光环:美国金融危机的历史制度解释》,载《世界经济与政治》,2014 年第 3 期,第 129-154 页。 Erving Goffman, Presentation of Self in Everyday Life, New York: Anchor Books, 1959. Erving Goffman, Presentation of Self in Everyday Life, 1959. Hwang鄄kuo Hwang, “Face and Favor: The Chinese Power Game,冶 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 Vol. 92, No. 4, 1987, p. 961
霸权的印象管理 程中有强烈的动机从事战略欺诈。①国际政治领域中的信号释放与信号接收是非常 复杂的过程。杰维斯强调这两个过程在理论和实践上是相互关联的一个整体,比如, 信号释放者要预判信号可能被接收的方式,同时,信号接收者解读信号时需要判断信 号释放者的特征。②从研究的可操作的角度,他早期的研究把这两个过程分别加以处 理。信号释放的理论体现在《国际关系中的印象逻辑》一书里,而信号接收的理论则 体现在《国际政治中的知觉与错误知觉》这本著作中。③ 在国际政治领域,国家追求特定的国际地位,为此需要维持某种特定地位的印象。 霸权国管理自己的印象,主要是管理其独有的国际地位。在国内社会中,地位是指 个人相对于他人的社会或职业等级。有关地位的理论与实证研究分散于社会学、心理 学和行为经济学领域。经济学对炫耀性消费的研究是研究社会地位的重要理论视 角。④在索尔斯坦·维布伦( Thorstein Veblen)看来,“有闲阶级”往往通过对奢侈品的 消费来炫耀他们的社会地位。③弗雷德·赫希( Fred hirsch)提出了与此相关的“位置 性商品( positional good)”的概念,这个概念是指限量供应的商品中,因为本身的稀缺 可以给人们带来一种相对位置的满足感。⑥ 本文把其他学科关于地位信号传导的概念借鉴到国际政治领域,搭建一个国际政 治领域印象管理的分析框架。在国际关系中,地位信号是指一个国家为了试图塑造或 改变自我在国际社会中的地位,对国际、国内观众传导的一些特定信息。如果我们把 信号释放理解为一种印象管理的行为,地位信号是非常规的信号传导方式之一。 在国际关系背景下,“国际地位”是指相关政治行动者对特定国家在某些重要属 性上——如财富、强制力、外交影响力——所处的位置所抱持的信念。③根据这种定 义,国际地位具有以下一些普遍特征:首先,地位与物质实力密切相关,但地位是根植 o Robert Jervis, The Logic of Images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②笔者对罗伯特·杰维斯的访谈,2013年5月24日。 ③罗伯特·杰维斯著,秦亚青译:《国际政治中的知觉与错误知觉》,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3年版 Thorstein Veblen, The Theory of the Leisure Class, New York Penguin Books, 1967: Fred Hirsch, Social Limits to Growth,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76 Thorstein Veblen, The Theory of the Leisure Class, 1967 6)Fred Hirsch, Social Limits to Growth, p.20 ⑦ Robert Jervis, The Logic of Images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1989.对国际关系领域若干非常规的信号 传导模式的探索,参见 Marcus holmes,“ The Force of Face-to- Face Diplomacy: Mirror Neurons and the Problem of Intentions,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Vol. 67, No. 4, 2014, Pp. 829-861: Jessica Chen Weiss, "Authoritarian Signaling, Mass Audiences, and Nationalist Protest in China,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Vol. 67. No. 1, 2013 8T.V. Paul, Deborah Larson and William C. Wohlforth, eds, Status in World Politics, p7
程中有强烈的动机从事战略欺诈。淤 国际政治领域中的信号释放与信号接收是非常 复杂的过程。 杰维斯强调这两个过程在理论和实践上是相互关联的一个整体,比如, 信号释放者要预判信号可能被接收的方式,同时,信号接收者解读信号时需要判断信 号释放者的特征。于 从研究的可操作的角度,他早期的研究把这两个过程分别加以处 理。 信号释放的理论体现在《国际关系中的印象逻辑》一书里,而信号接收的理论则 体现在《国际政治中的知觉与错误知觉》这本著作中。盂 在国际政治领域,国家追求特定的国际地位,为此需要维持某种特定地位的印象。 霸权国管理自己的印象,主要是管理其独有的国际地位。 在国内社会中,地位是指一 个人相对于他人的社会或职业等级。 有关地位的理论与实证研究分散于社会学、心理 学和行为经济学领域。 经济学对炫耀性消费的研究是研究社会地位的重要理论视 角。榆 在索尔斯坦·维布伦(Thorstein Veblen)看来,“有闲阶级冶往往通过对奢侈品的 消费来炫耀他们的社会地位。虞 弗雷德·赫希(Fred Hirsch)提出了与此相关的“位置 性商品(positional good)冶的概念,这个概念是指限量供应的商品中,因为本身的稀缺 可以给人们带来一种相对位置的满足感。愚 本文把其他学科关于地位信号传导的概念借鉴到国际政治领域,搭建一个国际政 治领域印象管理的分析框架。 在国际关系中,地位信号是指一个国家为了试图塑造或 改变自我在国际社会中的地位,对国际、国内观众传导的一些特定信息。 如果我们把 信号释放理解为一种印象管理的行为,地位信号是非常规的信号传导方式之一。舆 在国际关系背景下,“国际地位冶是指相关政治行动者对特定国家在某些重要属 性上———如财富、强制力、外交影响力———所处的位置所抱持的信念。余 根据这种定 义,国际地位具有以下一些普遍特征:首先,地位与物质实力密切相关,但地位是根植 ·40· 霸权的印象管理 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試 淤 于 盂 榆 虞 愚 舆 余 Robert Jervis, The Logic of Images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89. 笔者对罗伯特·杰维斯的访谈,2013 年 5 月 24 日。 罗伯特·杰维斯著,秦亚青译:《国际政治中的知觉与错误知觉》,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 2003 年版。 Thorstein Veblen, The Theory of the Leisure Class, New York: Penguin Books, 1967; Fred Hirsch, Social Limits to Growth,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76. Thorstein Veblen, The Theory of the Leisure Class, 1967. Fred Hirsch, Social Limits to Growth, p. 20. Robert Jervis, The Logic of Images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1989. 对国际关系领域若干非常规的信号 传导模式的探索,参见 Marcus Holmes, “The Force of Face鄄to鄄Face Diplomacy: Mirror Neurons and the Problem of Intentions,冶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Vol. 67, No. 4, 2014, pp. 829 -861; Jessica Chen Weiss, “Authoritarian Signaling, Mass Audiences, and Nationalist Protest in China,冶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Vol. 67, No. 1, 2013, pp. 1-35。 T. V. Paul, Deborah Larson and William C. Wohlforth, eds. , Status in World Politics, p.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