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法”,教化百姓。同时,圣人又“随时而作”,不断对原有的“礼”加 以损益,使之不断完善,合乎风气之宜,从而起到敦化风俗的作用。 孔子对夏、商、周三代之礼的损益,更是成为古代杜会不可移易的 大经大法,“三王之法,各是一王之法,故三代损益文质,随时之宜。 若孔子所立之法,乃通万世不易之法。”(《二程集》,第74页)这无 疑起到了神化古代礼法的作用。再次,孔子之道是君权社会致治 的根本。程颐说:“自古圣王为治,设刑罚以齐其众,明教化以善 其俗,刑罚立而后教化行,虽圣人尚德不尚刑,未尝偏废也。”(《二 程集》,第720页)程颜对于孔子尚德缓刑的“统治”主张有所修正, 提倡刑教并施,先刑后教。这意味着面对被压迫者的反抗(“乱”), 统治者的镇压更加严励。但是,镇压往往引起更加强烈的反抗。 因此,程顿又大讲“圣人”的所谓“止恶之道”。他说:夫以亿兆之 众,发其邪欲之心,人君欲力以制之,虽密法严别,不能胜也。… 圣人则知所以止之之道,不尚威刑,而修政教,使之有农桑之业,知 廉耻之道,虽赏之不窃矣。故止恶之道,在知其本,得其要而已。” (《二程集》,第831页)这无非是强调运用道德教化的力量以补刑法 之不足,镇压与安抚相结合,达到长治久安的目的。这也就是“大 巾至正”的孔子之道的社会作用。 儒家主张,孔子之道是人人都应该学习、掌握的,并且应该成 为行动的指南。在这方面,理学家很注意破除圣人之道难学的思 想障碍。程颐说:“圣人之道,不可形象,非实雅然也,人弗为耳。” (《二程集》,第193页)认为孔子之道不可以雅易言,事在人为,只要 肯花工夫,就不难。有志者事竞成。同时,只要学习方法得当,不 但可以“入」”,而且可以探幽阐做。他说:“圣人之道,坦如大路, 学者病不得其门耳,得其门,无远之不可到也。”并且指出了“入门 的途径:“求入其门,不由于经乎?”因为,“经所以载道也”,读经可 以明道。但是,若“诵其言辞,解其训站,而不及道,乃无用之糟粕 22
耳。”(《二程集》,第671页)程颐的这一“艚粕”论,旨在强调读经明 道的重要性,并非认为经书本身是“糟粕”。与此相联系,程颐十分 重视“自得”,他说:“但将圣人言语玩味久,则自有所得。当深求 《论语》,将诸弟子问处便作已问,将圣人答处便作今日耳闻,自然 有得。”(《二程集》,第279页)所谓“自得”,就是心有“实见”,即有其 实的感受。为了强调“自得”,程颠说:“为学,治经最好。荀不自 得,则尽治五经,亦是空言。”(《二程集》,第2页)甚至说:“假如人 言孔子为圣人,也须直待己实见圣处,方可信。”(《二程集》,第145 页)这当然不是否定孔子为圣人,而是要人真正认识孔子之圣究党 体现在何处。据说,真的这样做了,就能体道成德,即使不能成为 “圣人”,也能成为“真需”。 孔子之道是儒家在意识形态领域争夺正统地位和支配权的一 面旗帜。而“道统”说则是儒家为争夺正统地位和支配权而锻造的 一件有效的思想武器。汉代董仲舒早就提出过圣人相受而“守一 道”之说,“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是以禹继舜,舜继 尧,三圣相受而守一道。”(《举贤良对策》三)唐代韩愈在此基础上 又提出了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的传承系列,“轲之死, 不得其传焉”(《原道》。程顾论孔子之道的传授关系说:“孔子没, 曾子之道日益光大。孔子没,传孔子之道者,曾子而已。曾子传之 子思,子思传之孟子,孟子死,不得其传,至孟子而圣人之道益尊。” (《二程集》,第327页)值得注意的是,程顾在孔、孟之间,突出了曾 参(约公元前505一前435年)和子思(公元前483一前402年)。曾子 讲过“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道出了孔子之道“一以贯之”的真 谛。子思曾作《中庸》,“《中庸》之书,是孔门传授,成于子思”(《二程 集》,第160贞)。程颢认为,《中庸》所讲的皆是圣人“贯”之道, “《中庸》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未复合为一理。”(《二程集》,第140 页)程颜认为,“《中庸》乃孔门传授心法”(《二程集》,第411页)。《中 23
庸》是二程发挥理学思想所依据的重要经典之一。它也是孔子之 道的重要内容。 在理学家看来,圣人之道(孔子之道)虽至孟子而“益尊”,却义 因孟子死而“不得其传”。这个失传千余年的圣人之道。只是到了 周敦颐(公元1017一1073年)、程颗、程顾才又重新获得接续。颐 在《明道先生墓表》中直接以其兄程颢接续孟子,他说:“周公没,圣 人之道不行:孟轲死,圣人之学不传。道不行,百世无善治,学不 传,千载无真儒。无善治,士犹得以明夫善治之道,以淑诸人,以传 诸后:无其儒,天下贸贸焉莫知所之,人欲肆而天理灭矣。先生生 千四百年之后,得不传之学于遗经,志将以斯道觉斯民。先生 出,倡圣学以示人,辨异端,辟邪说,开历古之沉迷,圣人之道得先 生而后明,为功大矣。”(《二程集》,第640页)程颜在这里说,由于程 颢这位“真儒”“得不传之学于遗经”,孔子之道才又重放光明。中唐 以后,学术思想界出现了一个儒学复兴运动,宋明理学便是这个运 动的产物,也是儒学发展的新阶段。二程作为宋明理学的正式奠 基者,自觉地向先秦儒学“复归”,以孔子之道作为理论上的一面旗 帜,争夺意识形态领域的正统地位和支配权,并且获得了成功。自 元代中期以后,理学被确立为官方哲学,成为居于统治地位的政治 意识形态。 在中国君主制社会里,孔子之道是统治阶级及其思想家的精 神支柱。只要君主制社会的经济基础没有变,其精神支柱也不可能 从根本上动摇。这也就是历代思想家总是要打出孔子之道这面旗 帜的原因所在。只不过在不同的时代,思想家们多少给这面旗帜 染上一些时代色彩罢了。 三六经一中国传统文化的结晶 按照传统的说法,孔子曾别《诗》、叙《书》、正《乐》、作《春秋》、 24
赞《易》。《诗》、《书》、《礼》、《乐》、《春秋》、《易》即通常所谓“六 经”。儒家认为,孔子之道主要体现于孔子所删述的“六经”之中。 了解和掌握孔子之道的根本途径在于治经。治经就是儒家所谓的 “实学”。 “六经”早在孔子之前就已分别存在,是孔子以前中国历史文 化的重要典籍。孔子的贡献在于以一定的指导思想对这些古代文 化典籍进行整理,其最终成果便是“六经”。这里,仅就孔子对“六 经”所作的加工,整理,分述如下: 《诗》即《诗经》,是古代诗歌总集。司马迁(公元前145一前89 年)说:“古者诗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礼义,上采 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厉之缺,始子枉席,故日《关雕》之 乱以为《风》始,《鹿鸿》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始,《清庙》为 《颂》始'。”(《史记·孔子世家》)确信孔子做过删《诗》的工作,不仅 揭示出孔子酬《诗》遵循“施于礼义”的原则,并且标明了孔子关于 《诗》的篇目编排。《诗》在西汉时义有今古文之别。鲁、齐、韩三家属 今文,后失传多《毛诗》属古文,经郑玄笺注而广为流传。《毛诗》之序 有《大序》、《小序》的分别。北宋欧阳修(公元1007一1072年)和苏 轼(公元1036一1101年)开始怀舞《毛诗》之序,以为不可信。程顾 认为,孔子酬《诗》,“得三百篇,皆止于礼义,可以垂世立教”(《二程 集》,第1046页),孔子删《诗》的标雅是视其是否合义理,所以作者 虽非一人,却能保持首尾一贯之首。在对待《诗序》问题上,程顾认 为《大序》非孔子不能作,《小序》则是史官明乎“得失之迹”,然二者 皆有益于世教。这对继起的理学家有一定的影响。南宋朱熹即由 早年信从毛、郑,后来转向非毛、郑的立场。王柏《诗疑》则怀疑诗 三百篇非周公、孔子之旧,主张删淫诗。这可以说是儒家重视《诗》 的“垂世立教”的杜会政治作用的必然结果。 《书》即《尚书》,又称《书经》,是古代历史文献汇编。司马迁 25
说,孔子“序书传,上纪唐虞之际,下至秦缪,编次其事。”(《史记· 孔子世家》)肯定孔子有“序《书》”之功。《书序》向来被认为是孔子 所作,例如,程顾就说过:“《书序》,夫子所为,逐篇序其作之之意 也。”(《二程集》,第1033页)并称《书》为“王者轨范”。至于《书》的 今出文之争,乃经学史上的一大公案。大抵自宋以后,纷纷怀疑 今古文《尚书》,“疑古文者自吴械、朱子(熹)始,併今文而疑之者自 赵汝谈始,改定《洪范》自龚鼎臣始,改定《武成》自刘嫩始”(《四库 全书总目》卷13)。而王柏(公元1197-一1274年)则既疑古文,又疑 今文,主张对《书经》要“纠其谬而刊其赘,订其杂而合其离”,即改 经、删经、移易经文。不过,宋儒亦因此而遭致非议、指责。清人皮 锡瑞(公元1850一1908年)说:“宋人不信注疏,驯至疑经,疑经不 已,遂至改经、删经、移易经文以就已说”(《经学历史》,中华书局 本,第264页)。绝大多数儒学家都坚持认为《书》有“传大道,破大 惑,已大乱,立大政”(《陵川文集》卷18《五经论》的社会政治作用, 足以传道垂统。 《礼》即《札经》,现今流传的《礼》为《仪礼》:《乐》即《乐经》,为 古代曲谱,早已亡佚。司马迁说,孔子“闵王路废而邪道兴,于是论 次诗书,修起礼乐。”(《史记·儒林列传》肯定了孔子修礼乐的功 绩。儒学家认为,礼乐根源于人的性情,并对人的性情具有调节、 规范的作用。王者治理天下,必以礼乐,礼乐之治乃“王者之极 治”。因此,礼乐是“王政之大纲”。 《春秋》是以鲁国为中心的编年史。孟子说:“世衰道微,邪说 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 (《孟子·滕文公下》)司马迁也说,孔子晚年“乃因史记作《春秋》, 上至隐公,下讫良公十四年,十二公。据鲁,亲周,故殷,运之三 代。”(《史记·孔子世家》)儒学家认为,孔子作《春秋》不仅有其深刻 的社会历史背景,即春秋时代“王道”不行于世,故作《春秋》以便推 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