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王道”,而且有其个人的标退,即孔子之道既不行于天下,于是 “因《鲁春秋》立百王不易之大法”。孔子作《春秋》的本意在于为后 世主者制定经世大法。统治者只要取法于《春秋》,即可复三代之 治。中国古代的思想家总是企图从“六经”特别是《春秋》中寻求治 国方略,勾画出一幅理想的社会发展蓝图。直至清末的康有为(公 元1859-1927年),依然如此。 《易》即《周易》或《易经》,是古代的卜筮之书。司马迁说:“孔子 晚而喜《易》,序《条》、《系》、《象》、《说卦》、《文言》。读《易》,韦编 三绝。”(《史记·孔子世家》)司马迁相信孔子曾作《易传》,肯定孔子 对于《易》曾下过一番功夫。司马迁的这个说法,对于历代《易》学家 影响极大。学者们不仅认定《易传》为孔子所作,而且盛赞孔子对 于《易经》所下的功夫。这种功夫,用程颐的话说,就是:“芟夷繁乱, 翦截浮辞,举其宏纲,撮其机要”(《二程集》,第1032页)。诚如近人 李镜池所说:“孔子与《易》发生关系,从西汉直至清末,经过二千车 的定案,学者们虔诚的信仲着,无敢异议。”(《周易探源》)近人依据 考证,才否定了《易传》的作者是孔子的说法。《周易》作为我国古代 最珍贵的思想遗产,历来被列为儒家经典,为儒家学者所尊信,注 释《周易》的著作汗牛充栋。自汉代以降,论《易》者分为象数与义 理两大派别。程颜在其《易传序》中曾对《易》的性质作过一个经典 的说明:“易,变易也,随时变易以从道也。其为书也,广大悉备,将 以顺性命之理,通幽明之故,尽事物之情,而示开物成务之道也。” 认为《易》是一部言道(天道或圣人之道)之书。程颐又引《系辞传》 的话说:“《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 别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共占。’吉凶消长之理,进退存亡之道, 备于辞。推辞考卦,可以知变,象与占在其中矣。”他以理学观点释 《易》,认为推辞考卦即可知理,“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体用一 源,显微无间。”(《二程集》,第582页)发挥出一套理本论的哲学思 27
想。其《伊川易传》是理学义理派《易》学著作的典范。 从以上考察,不难看出,孔子与“六经”的关系至为密切。“六 经”是中国古代传统文化的结晶,经过孔子的整理而得以广泛、长 久地流传。孔子实际上为中华民族保存了一份宝贵的文化遗产, 其弘扬中国优秀民族传统文化的功绩至巨至伟,永远不可磨灭。 28
第二章 儒学的嬗变与中国 文化的发展(上) 儒学在春秋战国时期莫立了理论基础。汉代以后,儒学随着 时代的变迁而不断地演进,改变着自己的理论形态。在两千余年 间,儒学虽然经历了多次大起大落,但始终绵延不绝,成为中国古 代传统文化的骨干与中坚。儒家文化在型塑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 方面所起的作用是无与伦比的。本章及三、四两章力求有重点地对 儒学的历史发展作出动态的分析和理论的概括。 第一节 董仲舒与两汉儒学 秦统一中画以后,战国时期那种百家争鸣的局面结束了。代 之而起的是学术思想“定于一尊”。秦王朝崇尚法家,以法家学说 作为治国的根本指导思想。素始皇(公元前259一前210年,前246-一 前210年在位)采用李斯(?一公元前208年)的建议,焚书坑儒,禁止 民间私藏典籍,“挟书者族”,使儒学遭受了一次沉重的打击。随后, 在楚汉相争过程中,顶羽(公元前232一前202年)火烧咸阳官,连藏 于秘府的儒学典籍亦丧失殆尽,使本已衰落的儒学更形调敝。 汉初,统治集团尊奉黄老之道。以清静无为为宗旨的黄老之 道虽然适应了当时休生养息、安定社会秩序的器要,但其反人文 主义的思想本质决定了它不能适应建立大一统的君主专制制度和 29
以宗法血缘为基础的农业社会的需要,因而必然要让位于一种新 的思想。 而在先诸子百家中,惟有儒家学说最能适应中央集权的君 主专制政体和宗法血缘社会的需要。于是,在时代的呼唤下,儒学 不仅走出了困境,而且一跃而为官方哲学,享有“独尊”的地位。史 称汉武帝(公元前156一前87年,前141一前87年在位)“卓然罢黜 百家,表彰六经”(《汉书·武帝纪》),正表明儒学得到汉王朝最高 统治者的支持与奖瓶,被扶上了官学的宝座。 不过,汉代儒学与先秦儒学有很大的不同,它为适应杜会发展 的趋势而有了新的走向,即朝向经学化、宗教化和政治化迈开了 步伐。而这一过程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汉代大儒董仲舒(约公元前 179一前104年)推动和促成的。 一儒学的经学化 汉兴以后,随着民间挟书禁律的取消,儒家的重要典籍,如 《诗》、《书》、《礼》、《易》、《春秋》,即五经,重新在杜会上流传,由此 导致了儒学的影响日益扩大和地位的不断提高。汉初的儒生复又 推波助澜,精心研治群经,并且予以阐释,力促其传播,从而加深了 人们对儒学信条的理解和接受。当时,精通五经的儒家学者甚多, 而以一经名世者更众。董仲舒就是一位既“通五经”(《汉书·儒林 传》),而又以《春秋》学名家的儒学大师。 据《汉书》本传说,董仲舒“少治《春秋》,孝景时为博士”。在汉 初,治《春秋》已形成一门学问,称为《春秋》学。当时最为流行的 《春秋》学典籍是《春秋》三传之一的《公羊传》。《公羊传》出自战国 时齐人公羊高(生卒年未详),而公羊高又是孔门弟子子夏(公元前 507一前400年)的传人。据东汉经师戴宏(生卒年未详)所述,《公羊 传》的传授源流是:“子夏传与公羊高,高传与其子平,平传与其子 30
地,地传与其子敢,敢传与其子寿。至汉景帝时,寿乃与齐人胡母子 都著于竹帛。”(徐彦:《春秋公羊传注疏序》引)董仲舒所治《春秋》, 即此《公羊春秋》。《史记·儒林传》说:“言《春秋》,于齐、鲁自胡母 生,于赵自董仲舒。”胡母生(生卒年未详)与董仲舒共传《公羊传》, 在景帝(公元前188一前141年,前157-一前141年在位)时同被立 为《春秋》博士。汉初的公羊学风,就是他们二人共同树立起来的。 董仲舒说:“夫义出于经,经传大本也。”(《春秋繁露·重政》)儒 家学术思想通常是在对经典的不断阐释中求得继承和发展的。而 作为五经之一的《春秋》,文字简约,便于解释者任意发挥。这就为 以治经作为寻求真理的根本途径的儒家学者提供了一部难得的理 想经典。《公羊传》对《春秋》“微言大义”的阐发,扩大了《春秋》经的 内涵。董种舒则进一步发挥公羊大义,提出了一整套创新见解,不 仅为汉代儒生阐释儒家经典作出了表率,而且促使儒学转化为经 学,从而奠定了汉以后经学为主的中国文化模式。 董仲舒对中国文化经学模式的贡献,主要表现于下列三方面: 首先是开启义理之学的先河。西汉经学注重阐发微言大义, 以重视义理为其主要特点。董仲舒治五经尤其是《公羊春秋》,最 胡显地体现出这个特点。在董仲舒看来,“《诗》无达站,《易》无达 占,《春秋》无达辞”(《春秋繁露·精华》),绝不可拘泥于儒家经典的 章句文字,而应从中寻求新义,作出适应时代要求的新解释。他反 复申明《春秋》无通辞,指出:“《春秋》无通辞,从变而移”(《春秋繁 露·竹林》:“《春秋》固有常义,又有应变”(《精华》)。认为《春秋》用 辞有常有变,治《春秋》者应充分理解“其辞体天之微”,做到察其辞 “得一端而多连之,见一空而博贯之”(《精华》,即思想要富有创造 性。作为公羊学的权威,董仲舒没有像后来的公羊家何休那样采 用文字训诂的章句形式专门为《公羊传》“解站”,而是凭藉更为自 由的论说形式阐发义理,撰作《资良对策》和《春秋繁露》等著作。 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