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The Endangered Jury 危急中的陪审团 陪审团审判一这一被神圣地记载于美国宪法之中并为各州法 律所保障的制度，在美国人的生活中有着深深的根基，而且看上去 似乎永不朽灭。但是我们可能在某天一觉醒来，发现这棵古树已轰 然倒落。若果真如此，那么决定案件的权力一一对遭到指控或将纠 纷提交法庭的活生生的民众适用法律的权力一将会完全落人法官 或者其他政府官员手中。若果真如此，那并不是暴君之斧砍伐的结 果，而是源于一个长期的、不易察觉的衰退过程。长远而言，漠视 比任何突变都更加致命；民主机制更易于在忽视中丧失殆尽，因为 忽视之后将会是衰微和废弃。被长期忽视的陪审团①，尚处于第一 @trial jury:据Black's Law Dictionary一书中的解释，petit jury与trial jury几乎可 以同等使用，这两个词都是指小陪审团，也称审判陪审团、庭审陪审团；与之相对的是 rand jury,即大陪审团，又可称为起诉陪审团，二者职能分工不同。本书在书名上即为 trial jury,全书也是仅仅围绕着审判陪审团来写的，几乎没有涉及大陪审团的内容。因 此，本书中如不加特别注明或做出特别翻译，都是指审判陪审团，译者也统一简洁地译 作“陪审团”。相应地，如不加特别注明，本书中的“陪审制”也是指由审判陪审团对 案件进行审理并做出裁决的制度。—译者注
2美国的陪审团 In the Hands of the People 阶段，不过也即将踏上第二阶段。迄今为止，我们已经让陪审团独 自受苦而未予太多关注，现在我们也需要审视一下：目前正在发生 什么，我们有着怎样的得失，以及为何会有这样的得失。 美国共和体制的创立者们，若知晓陪审团在今日连生存都成了 问题，那他们将会备感吃惊。当他们书写宪法时，陪审制被公认为 是《联邦党人文集》(The Federalist Papers）中所称的“自由政府 的守护神”，并且，民主投票箱一日不废，陪审制就将一直存留。 时任驻法大使的托马斯·杰弗逊（Thomas Jefferson),在1789年的 一封信中写道：“如果要我决定人民更应当在立法还是司法部门中 被忽略，我会说还是在立法部门中被忽略更好。” 今天，杰弗逊这一层级划分被颠倒了：我们每个人都知道，选 举在我们的共和体制中至关重要，但是很多人认为陪审团是不值得 保留的一是“极大的时代错误”，一位批评家这样指出。 让我们试想一下：由一批杰出的商界巨擘、公职官员、学者与 记者们，来提议美国放弃选举制度并由专家小组治理国家。他们会 说：“宪法起草时选举制度是好的，但是现在它已经不再奏效了。 那时候，事务比现在要简单，并且只有成年白人男子中的有产者才 有投票权。如今，每个适格公民都有投票权，而且政府事务已经复 杂得令普通民众难以理解。民众经常会感到困惑并选了错误的候选 人。他们容易被不理性的感情和狭隘的私利所左右。各州的初选进 程受到金钱的摆布；事实上，竞选财政的滥用败坏了整个选举制 度。公众并不真正关心选举—适格成年人中只有约半数的人勉强 参加了总统选举投票，白人以外的其他种族参与投票的人更少。因 此，让我们卸下伪装、丢掉选举，让专家们用效益、经济、出众的
3 The Endangered Jury 危急中的陪审团 知识和判断来治理政府吧。” 这将引起一阵骚动。此项意见的提出者将会被宣布为激进甚至 叛逆分子，被请出电视谈话秀节目。 然而，一项建立在类似论据基础上、有关陪审制的类似提议正 在散播并悄悄获得了一席之地。虽然正如我们的官员选举一样，陪 审团只是自治机制，但是废除陪审团的呼声已逐渐可闻并越来越直 白、频繁。废除陪审团意味着抽走了民众的一项基本权利。这一点 没有引起骚动一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例如，前任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沃伦·伯格(Warren Burger) 建议，在民事案件、至少是复杂的民事案件中废除陪审团而采用法 官审理制。法官审理制是指完全由法官进行裁决的审判；这里面并 没有陪审员的席位。在刑事案件中，根据新美国基金会(Nw American Foundation)的高级会员、哈佛大学法学院的报告人迈克 尔·林德（Michael Lind)所说，“美国的陪审团制度在释放无辜、 惩治罪行方面，并没有以有效和人道的方式起作用，而且它从来都 没有起到过作用”。在特拉华州法院负责陪审团事务的约翰·巴比 亚兹(John Babiarz)法官认为，陪审团“根本就是毫无功能可言 的”。 这些批评家坚持认为陪审团根本无力胜任其职能，我们应当承 认这一点，停止感伤，并且做出必要的变革。 另有专家并不呼吁废除陪审团，但是也发现了目前的危机。 “我想美国陪审团正面临严重问题。”心理学教授瓦莱瑞·汉斯 (Valerie Hans）说。他是陪审团制度的支持者，也是该领域的权 威。“我们的民主机制正在崩溃，陪审团也难逃劫数。”法学教授艾
4 美国的陪审团 In the Hands of the People 尔伯特·奥斯舒勒（Albert Alschuler)写道。联邦上诉法官理查 德·波斯纳(Richard Posner)预言，“以长远趋向视之，陪审团， 至少是民事陪审团极有可能灭亡”。 陪审团面临困境的征兆在全国都已出现，但在一些大城市最为 明显。由于众所瞩目的案件中无罪开释和悬案陪审团①等结果的出 现，公众对刑事追诉的信心已有所动摇，而对许多人来说，若从长 远的眼光来看，这些案件中的证据足以证明被指控者有罪。这就存 在着这样一个要求，这个要求早已有人提出一以加利福尼亚州前 州长皮特·威尔逊(Pete Wilson)为代表一即废除意见一致的裁 决从而使有罪裁决的做出更加容易。一些观察家提议，利用人员配 置实现陪审团中的种族平衡一这一措施将会承认我们未能不顾种 族、信条与经济条件地追求正义。在某些州适用的、少于12人的 陪审团降低了裁决的可靠性和权威性。由辩诉交易来代替刑事审判 已经变得甚为广泛，目前，联邦的刑事指控只有4.3%是以陪审团 裁决的形式结案，而在1988年则是10.4%。 刑事陪审团的未来远未确定，而民事陪审团正面临风险的事实 则更为清晰无疑。一些法院都在推翻以前的裁决，这比过去更为自 由一即对于证据的采信不再那么仰仗陪审团的评估。例如，德克 萨斯州最高法院推翻了对受侵害的索赔者进行赔偿的裁决，这使得 持异议的法官抱怨“我们要求由陪审团审理的权利正在逐步受到侵 蚀”。 ①hung juries:又称悬而未决的陪审团，指由于陪审员之间未能达成一致意见导致 裁决无法做出的情形。一泽者注
危急中的陪审团 J ti爸ndangered Jury 近些年来，一些法院已不再将全部事项交付民事陪审团，而是 悉数交至法官手中。这些事项包括对涉及破产、雇员利益、保险单 用语含义、消费者保护、欺诈等案件的审理，还包括对证据的权 衡。所谓对证据的权衡，是指衡量证据，以判断是原告的证据占优 势从而做出原告胜诉的判决，还是双方的证据达到了“均衡”的程 度从而做出被告胜诉的判决。“现在绝对有不再将案件交付陪审团 的趋势。”法学教授南希·金（Nancy King)说道。审判权力的享 有者由陪审团转变为法官，这一般是源于法规或者宪法的理由，但 有时明显是出于对陪审团能力的怀疑。美国最高法院在1996年做 出了对陪审团不祥的意见，裁定：专利的含义这一问题不应由陪审 团而应由法官来决定。这一裁定的做出主要是基于历史原因一在 1791年联邦陪审团审理制被写进宪法得到保障时，法官就曾试图辨 明专利的含义—但最高法院还增加了一条功能方面的理由：“法 官比陪审团更适合去探求专利条款所固有的含义。”这一意见似乎 回应了若干法院在20世纪70年代的做法，它们对陪审团审理权创 出了一种“复杂案件例外”(complexity exception)制度-一即让法 官决定某一案件着实复杂而且陪审团难以理解，从而必须启用法官 审理。 法官们也要对增多适用简易判决负责，这种判决缩短了民事案 件进程，其适用理由在于败诉方不能举证证明案件中存在可予以裁 决的实质性问题。由简易判决决定的案件不再进入正常的审理程 序。这一技术是合法的，但是必须谨慎使用；超负荷的日程量会使 法官将解剖刀不当地变为砍肉斧。如果这种情况发生，那么陪审制 就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