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第二章政治经济学的性厨 和图洛克在他们的振聋发聩的专著《对意见一致的计算》(1962年版)中利 用传统经济学的框架，促进公共选择这个重要的分支领域的发展。10对大 多数公共选择学派的经济学家来说，公共选择理论所讨论的问题与政治 学所讨论的问题一致：他们认为自己止在把经济学中最好的方法应用丁 解释政治事务。11但是关于公共选择学派的定义中最重要的是这个学派 与政治的关联。除了少数的例外，如诺贝尔奖获得者肯尼思·阿罗(Kn neth Arrow)和保罗·萨缪尔森(Paul Samuelson),他俩曾对公共选择理 论问题作出过重要的贡献，这个学派其他的政治经济学家，特别是布坎南 和图洛克，都是以明确支持自由市场和强烈反对政府干预经济而著称的。 虽然有些经济学家强调市扬失灵是政府干预经济的原因，但较为保守的 公共选择学派认为政府失灵（即政府政策造成的经济扭曲）更是对经济福 利的威胁。政治家和政府官员不是许多经济学家和政府干预鼓吹者所谓 的不受利诱的公仆；他也有自己的利益，需要设法在公务活动中尽可能 增加自己的利益。这种观，点断言，政治家和开明的改革家等扭曲了市场 的有效运作，因为他们利州政治机器来谋取更多的私利。 新古典制度主义是现代经济学中最令人感兴趣的-一个发展。根据 新古典制度主义学派经济学家的看法，经济制度（和其他制度，包括国家 在内)及其特点都可用新古典经济学方法加以解释。这个学派的最重要 代表、诺贝尔奖获得者道格拉斯·诺思(Douglass C.North)坚特认为，经 济制度（像各种形式的经济活动一样）正是有理智的个人为最大限度地 增加自已的经济利益而有意识地活动的结果。12经济活动的动机也许是 想提高经济效率，也许仅仅是为了寻租。但是，新制度主义者及其他一些 经济学家倾向于认为，经济制度是通过为提高效率而作出合理努力所产生 的.3事实上他们忽略了非经济因素对于建立社会制度和制定统治社会的规 则的作用。 大多数主流经济学家常常以轻蔑的口气用“政治经济学”这个词来解 释个人和团体在政府政策确定过程中谋求私利的行为。根据新政治经济 学的规点，国家政策在绝人多数情祝卜是私人集团为增进自己的利益而 利用公共手段削定出来的，而不是为了促进公共福利而无私地制定出来 的。这个学派认为，经济政策是权势集团为了私利进行竞争和执行分配 25
■全球政治经浒学：解读国际经济秩序 策路的结果。例如，关于贸易保护土义的经济学文献（内生性贸易理论） 就说明了这种做法，它指出关税和其他阻碍自由贸易的手段完全可以被 理解为特定利益集团的寻租行为。 那些认为经济学科已经变得太刻板、太强调数学和太抽象的批评者 (特别是马克思主义者)则使用与上述极不相同的政治经济学概念。许多 人批评说，随着正规模型的开发，经济学研究已经基本上与了解和解决社 会与经济的实际问题无关了。他们认为：经济学与现实世界脱离的主要 原因在于经济学忽视了出现经济行为的历史、政治和社会的背景。结果， 有些批评者断言经济学一至少如传统的经济学系所教授和训练的那 样-·一几乎与较大范围的社会及其需要无关。 与这种常见的批评密切相关的是，许多批评者批评经济学冒充为与 物理学和其他自然科学模式相同的“科学”。他们争论说，经济学不可能 没有价值观，经济学不应当假装没有价值观。按照马克思主义者和其他 学者的看法，传统的经济学反映出了资本主义社会中古主导地位的群体 的价值观和利益。他]断言经济学不是没有价值观，而是充满了绝对保 守的社会偏见和政治偏见，这些偏见强调了市场和效率，忽视了收入不平 等和长期失业等社会问题。按照罗伯特·海尔布伦纳(Robert Heilbron- er)和威廉·米尔伯格(William Milberg)的观点，现代经济学只不过是现 代西方资本主义的女仆，它的主要目的是使这种困难重重的制度不断运 转。14到20世纪末，“政治经济学”这个词已经有了三种不同而广泛的含 义。对有些学者，特别是经济学家来说，政治经济学就是适用于解释人类 各种行为（包括不列人经济范畴的行为在内），可运用正规经济学的方法 1 论（即方法论中的不干涉主义或人类行为中的理性行为者模式）的科学。 其他学者使用这个词是指运用特定的经济理论来解释社会行为：罗纳 德·罗戈斯基(Ronald Rogowski)运用斯托普勒-萨缪尔森(Stopler- Samuelson)定理解释跨越时空的政治结局就是-~个范例。15对于那些认 为社会和政治事务不能归人经济学分支领域的政治学家〔包括我本人在 内)来说，政治经济学主要指研究由经济和政治互动作用所产生的各种问 题。主张政治经济学采取这种广泛定义的人在选择（经济的、历史的，社 会的、政治的，等等)研究主题和方法时持折中立场。 26
■第二章政治经济学的性质 谋求发现 对经济的解释在很大程度上有赖于观察家的分析判断方法和他们的 假设，因为这些都会决定观察家要探讨或强调什么。经济学和政治经济 学的根本差别可以从它对所研究的经济、基本经济实体或行为者、引起 经济变化和（更广泛地说）起社会政治变化的各种力量的不同定义中说 明。这两个专门学术领域里的成员在经济观，点、提出的问题和应用的方 法上都不相同。下面几段将要阐述的差别是很重要的，因为它们深刻地 影响了经济学家和政治经济学家研究国内和国际经济事务的方法。 给经济下定义 1992年4月，缬有威望的美国经济研究部(NBER)主办了…次学术 会议，分析日本是否存心在东亚和东南亚建立一个排他性的经济集团。 按美同经济研究部主E,该次会议的主席马丁·费尔德斯坦(Martin Feldstein)的说法，这个会议是该部首次尝试把一批经济学家和政治经济 学家（后者包括日本政治和国际政治专家在内）召集到一起，讨论一个共 同关心的问题。会议的成果发表在由经济学家杰弗里·弗兰克尔(Jeff- rey Frankel)和政治经济学家迈尔斯·卡勒(Miles Kahler)主编的《区域 主义和角逐：亚太地区的日本和美国》(1993年版)一书中。16这本书中 的文章显示出，这两批专家在尝试回答费尔德斯坦的问题时，提出了不 同的疑问，应用了不同的方法，并且对变化中的亚太经济的性质得出了 不同的结论。 政治学家的分析着重于日本公司的贸易和投资行为以及绀本官方对 该地区的援助（官方发展援助）。他们断言，有证据表明，日本公司在国家 的积极支持下，试图把亚太经济纳人到由日本大公司组织、管理和主宰的 区域性的工业金融结构或网络中去。通过贸易、投资和其他活动，这些大 型跨国公司与日本对外援助机构一起合作，有意识地形成区域性的劳动 27
■全球政治经济学：解读国际经济秩序 分上，这种分工出以本本国经济为核心的高度.一体化的生产和销售网 络组成。政治学家得出结论说，如同在20世纪30年代做过的那样，日本 人想重新建立和主宰东亚势力范围，尽管这一次是通过和平的经济手段。 政治学：家把亚太经济界定为越来越受日本跨国公司和日木政府支配的 等级结构。 另一方面，经济学家把分析集中在贸易活动和其他可衡量，可建立正 规模型的经济活动上。他们通过数据分析得出结论，日本政府和公司并 没有在亚人地区運立排他性经济势力范囿的企图。相反，他有坚持认为， 市场压力以及单个公司对这些压力的反应完全可以解释这一一地区所发生 的变化。例如，亚太地区的投资日益增加和与该地区的贸易越来越多正 是对1985年9月普拉策协议以后日元大幅升值以及后来日本经济比较 优势的改变所作出的反应。并且，对全部贸易的统计分析表明，尽管亚太 地区内的贸易在增长，可是不如亚太与世界其余地区之间的贸易增长得 快。因此，经济学家觉得既无证据证明存在着与众不同的亚太经济，也无 证据证明日本正在努力建立一个区域性的势力范围。 政治学家的分析认为，亚太经济由强大的经济行为者和国家组成，而 经济学家则从经济力量和数量的角度来定义亚太经济。这两批专家的不 同结论反映出他们对于经济现状的性质、所研究的证据和运用的方法持 有不同的基本假设。我认为，经济学家和政治学家不同的分析方法和结 论实际上是不矛盾的，而是互补的。如果结合起来加以考虑，这两种方法 可提高我们对政治因素和经济因素在形成经济现状中的作用的认识，从 而加深我们对世界经济发展的理解。 经济行为者的性质 20世纪60年代末，-一群在普林斯顿大学伍德罗·威尔逊公共和国际 事务学院攻读公共事务的研究生请一位经济学教授给他们讲跨国公司 课。在20世纪60年代，这些大公司（当时大多数是美国的大公司）在海 外迅速扩张和重要性日益增加吸了公众的关注，成为激烈争议的对象。 雷蒙德·弗农和其他评论者认为，这些公司大大促进了世界稀缺资源的 有效利用，加快了全世界的经济发展。17但是，斯蒂芬·海默(Stephen 28
■第“章政治经济学的性质 Hymer)和其他激进的批评者认为这种强人的公司无非是美国资本帝国 义在全世界剥削别国的扩张工具。18学生们觉得，跨国公司是一个新的 重要现象，在该学院大量的经济课程中至少有·门应当把它作为重点。 可是这位教授以“跨国公司并不存在”的回答坚决拒绝了学生的建 议。这位经济学教授只承认公司的存在，却说不存在为与其他公司明 显不同的跨国公司。不管属于什么国籍或活动范围如何，每一家公司的 行为都与其他公司一模一样。所有公司领导人进行决策就是对市场信息 作出反应，是为了最大限度地获取利润。（正如经济学家对学生说的那 样，不管制服是什么颜色，邮递员的任务就是投递邮件。)经济学家一般认 为，不管美国公司、欧洲公司还是日本公司，都必须在规定的范围内最优 化地运背，并且在高度竞争的市场上对销售机会作出有效反应，不然就会 被淘汰出局。家公司属于某个国籍，并且通过在海外建立F公司参与 世界市场竞争，这并没有使情况大为改观。用马克思主义者或现实主义 者的话来说，生产资料所有制和公司的国籍完全无关。 这种情况说明了新古典经济学家关于经济行为者性质的观点。经济 学界之所以为人所知，完全是因为追逐自我利益的个人（消费者和生产 者)在活动：公司、国家或其他经济行为实体都只是这种单个经济行为者 的总和。每个人（不管属于什么种族、阶级或国籍）都是为了追逐自我利 益而有理智地行动（运用成本/收益法进行计算）。美国、日本或非洲班图 的经济行为者没有根本性差异。人人都在谋求实现范围同样广泛的经济 目标。一个社会与另…个社会的惟一不同之处在于外部对决策的制约和 个人必须选择的机会。 其他学派对经济行为者性质的看法似乎大相径庭。例如马克思主义 者把经济阶级（按是否拥有基本生产资料来界定）或者像政治家或利益集 团之类的阶级利益代表者看作经济事务中的基本行为者。按照这个观 点，所有的公司（本国的或跨国的）都是支配资本主义经济的资产阶级代 表。而在以国家为中心的现实主义支持者看来，主要的经济行为者是民 族国家或其他有势力的政治集团，跨国公司的国籍显得十分重要，因为跨 国公司的行为受到本国政策和文化的强烈影响。从这个角度来看，“跨 国”在本质上就是具有特定国籍的公司，总的来说，它的国际活动的目的 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