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无意识中潜藏着的那种疯狂的和破坏性的冲动造成的”。 他批评那种依靠意志力控制不良欲望的“陈旧”观念，而认 为现代教育的诀窍在于使良好的行为成为一种习惯，而不是 自我克制。 罗素似乎在提倡一种“无泪的道德”，因为良好习惯的 获得乃是一个毫无痛苦的过程。他说，人们一般认为需要纪 律约束的地方，实际上纪律是没有必要的。他坚持认为， “儿童一旦受到某种压抑，就会报之以仇恨，而且一般说 来，如果他不能将自己的仇恨尽情释放出来，那么这种怒气 便郁积在内心深处，也许会沉入无意识之中，和那些各种各 样奇怪的东西混在一起，伴其终生”。传统的教育“为了加 强意志，而使智力和感情挨饿”。 罗素论历史 绝大多数分析哲学家缺乏历史感、忽视历史问题和历史 研究，而罗素却对历史和历史理论终生嗜之不倦。他写过几 十篇历史论文和三部历史专著，这三部专著是《自由和组 织》、《1902一1914年协约国的政策》和《西方哲学史》。 《西方哲学史》是一部脍炙人口的哲学史著作，其全名是 《西方哲学史及其与古代到现代的政治社会情况的联系》， 它在很大程度上力图从历史的角度来观察哲学思想的发展， 其引人入胜的原因在于作者的历史眼光不亚于作者的哲学见 14 Bertrand Russell
解。该书出版后很快成为西方读书界的一本畅销书，确立了 罗素作为一位历史学家在读者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 罗素认为，我们不能忽视历史知识的价值和意义，其原 因在于历史学能“开阔我们的想象世界，使我们在思想上和 感情上成为一个更大的宇宙公民，而不仅仅是一个日常生活 的公民而已。它以这种方式，不仅有助于知识，而且有助于 智慧”。哲学不仅追求知识，而且追求智慧。历史学在这个 根本点上和哲学是相通的、一致的。 罗素的历史哲学或他对历史的解说，既不是思辨的历史 哲学，也不是分析的历史哲学。一方面，他并不凿空立论， 想要为历史构造出一套思辨的体系来；另一方面，他并不对 历史命题进行逻辑的或语言的分析，也从不讨论历史认识的 性质、可能性和客观有效性之类问题。历史对于他只是朴素 的事实，他经过对这些事实进行反思之后，得出自己的理论 和理解。像心理分析学家的释梦一样，罗素对历史学所做的 工作，就是把错综复杂的历史现象，用人心之中最深邃的欲 望作为一把钥匙来解开。因此，他对历史的理解，是根据他 对人性的理解而得出的一种看法，基本上是一种常识性的看 法。他认为，人类历史是不断前进的，由专制而民主、由愚 昧而启蒙、由残暴而宽容、由迷信而科学，他的这个基调乃 是得自反思的信念，而不是从某种思辨体系或逻辑分析推导 出来的结论。因此，罗素的历史哲学被悉尼·胡克称作是 幸福之路一贝特兰·罗素通情达理集 15
、 “反思的历史哲学”。 多元的人性论是罗素历史观的核心部分。他认为，研究 历史就是研究人性，即人性在不同历史条件下的具体表现， 而历史学作为一门科学，乃是人性动力学或人性发展史。罗 素把人类的天性最后分解为三个不可简约的组成部分，于 是，人类的历史最后被归纳为三种因素的作用，即占有欲 (物质财富)、权力欲（统治权力）和创造欲（智力活动）的 作用。在其多元论的历史观中，罗素特别强调的是权力欲的 作用。在《权力：一个新的社会分析》(1938)中，他认为， “正统经济学家假设经济的利已主义可以当作是社会科学的 基本动机…是完全错误的”，因为人类不单纯是受着物质 享受的欲望驱使的，往往“他们所要追求的是权力，并不是 财富”，这时“他们的基本动机并不是经济的”。因此，经 济史观丧失了自己的立论的根据。罗素自称：“我所关心的 是要证明，社会科学上的基本概念是权力”，而“权力也像 能力一样，有许多形式”，它们“没有一样可以视为附属于 其他的东西，没有一种形式是导源于其他形式的”。这就是 说，权力欲和占有欲一样是根本性的，我们不能用其中的一 个来解释另一个。所以，历史就不能看成只是物质财富运动 的一个函数。 在1950年的接受诺贝尔奖演说《政治上的重要愿望》 中，罗素仍然坚持获得权力和占有财富一样，是人类本能的 16 Bertrand Russell
欲望。人类历史是受这些本能驱动的，我们不能挑选出其中 的一个作为唯一的根本因素来解释其他。然而，尽管这些欲 望是平等的，却并不是等价的，其中权力欲的作用要更有甚 于其他因素。所以，他一贯强调：“社会动力学的法则，唯 有以各种形式的权力为依据才能得以阐明。”由此可以推 论，历史上的一切对内的专制暴政和对外的侵略战争，都出 自权力欲这同一个来源，二者的关系是互为表里的。罗素讲 权力的地方，是他历史理论中最有特色的地方，然而其中终 究有一个最主要的欠缺，即他并没有能给出一种充分的论证 或证明。所以他的权力论的一切观点，只不过是一种信念。 当然，在罗素看来，历史生命的内容是如此之丰富，乃 至不可能被纳入到任何一个理论的框架之内。人生中的各种 因素，如饮食、男女、贪婪、追逐享乐、权力斗争、虚荣心 乃至创造欲等，都是本能，都在起作用，所以就都是人的行 为的动因，从而也就是历史的动因。他无意于并且认为也不 应该把这些都归纳为一个一元的理论结构一尽管他倾向于 把权力欲看作是其中起主要作用的。 罗素的贡献和影响 在现代西方哲学界、逻辑学界以及社会政治领域内，罗 素都享有很高的国际声誉。在学术领域，他不仅是风靡20 幸福之路一一贝特兰·罗素通情达理集 17
世纪的分析哲学的主要创始人，而且是对数理逻辑的发展作 出过重要贡献的逻辑学家，他在社会政治领域内所从事的大 量活动，在英国乃至在国际舞台上都有很大影响。关于这些 方面，英国著名分析哲学家艾耶尔这样评述道：“诚然，罗 素晚年享有世界范围的名望，这主要是由于他的政治活动和 他作为一位道德的和社会的宣传家而取得的，但是，他在历 史上的地位应该说是由于他的哲学著作，特别是他在青年时 期和中年时期所完成的著作而赢得的。他的这些著作涉及面 非常广。他本人认为他在数理逻辑方面所做的工作最有价 值，这种看法无疑是有充分理由的。但是，我们将看到他对 于较广义上的逻辑哲学，对知识论，对本体论，即什么是实 在的东西这个问题，也都作出了重要贡献。他在所有这些方 面的工作对从本世纪开始直到现在的同时代人都发生了非常 深刻的影响。” 作为分析哲学的主要创始人，罗素对分析哲学的影响不 仅表现在他所提出的基本观点对后来的分析哲学的发展产生 了深远影响，而且表现在他对分析哲学的其他两位创始人穆 尔和维特根斯坦，对逻辑实证主义主要代表人物卡尔那普， 对逻辑实用主义的主要代表蒯因等人，都产生了直接的影 响。作为一名逻辑学家，罗素甚至被看作是亚里士多德以来 最伟大的逻辑学家。他在数理逻辑方面的贡献是举世公认 的，他和怀特海合作的《数学原理》一书已被公认为现代数 18 Bertrand Russ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