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社会的理想，以及他对战争、政治、道德、教育、信仰 等方面传统观念的怀疑，其目的在于探求如何使人类摆脱愚 昧和迷信，获得健全的理智和良好的生存环境，也就是如何 获得自由与幸福。他对人类走向自由和幸福的必由之路的研 究就是通过他大量的关于社会、政治、伦理和教育等方面的 著述表达出来。罗素自己曾经坦言，他的非哲学的通俗著作 不是以哲学家的身份写的，而是以遭受世界苦难现状的普通 人的身份写的，他谋求的乃是改善世界的生存状况，表达出 世人谋求自由和幸福的心声。尽管罗素一生哲学观曾几度改 变，但他追求自由和幸福的信念未变。阅读罗素的通俗著 作，分享罗素对人世的入微洞察经验，不仅可以获得启迪和 精神上的愉悦，还可以体验到罗素期待人类走向自由和幸福 的拳拳之心，鼓舞当今正在追求自由与幸福的人们。对罗素 的通俗著作，国内的译作不少，但缺乏研究。这里将简要介 绍一下罗素通俗作品的一些情况。 罗素的政治观点 罗素有时坚持说，他的哲学观点和政治观点毫无联系， 但他的传记作家艾伦·伍德认为这不是真的。伍德认为，罗 素的哲学观点和其他方面观点之间存在极为明显的联系。如 罗素在哲学上倾注的全部心血就在于试图摈弃先验的观念而 注重经验性，他的政治思想也具有这个倾向。正因为罗素对 幸福之路一贝特兰·罗素通情达理集 9
政治问题的看法所依据的是当时的实际情况而不是先验的原 则，因而他的政治见解具有经验性和现实性，随现实情况的 变化而变化。 罗素是一个自由主义者，但他对一切反抗行为所怀有的 那种天生的激进态度和同志感情，却使他对社会主义者的反 抗贫困和受苦的斗争深表同情，因而，他的自由主义不是古 典意义上的自由主义，而是具有浓厚的社会主义倾向的自由 主义。作为一名自由主义者，罗素坚持个人的基本自由不应 受到侵犯。他认为，实践中的个人自由学说包括两个方面： “一方面，一个人除了经过应有的法律程序以外，不应该受 处罚；另一方面，应当有一个范围，在这中间一个人的活动 不受政府控制。这个范围包括言论自由、出版自由和宗教自 由，它通常还包括在经济上的经营自由。”罗素承认这些自 由是有限制的，即便是非常重要的表达意见的自由也以不危 及国家安全为先决条件。至于经济上的经营自由，罗素是在 一定范围内赞成的，他反对经济权力的集中，不管是集中在 国家手里，还是集中在卡特尔手里。同时，他希望对私人财 产的所有和使用实行严格的限制。他不是不同意一个人应该 享有他自已的成果这个原则，但他认为继承财产是没有道理 的，甚至在不依赖继承的财产这种罕见的情况下，他也反对 大企业的私人所有制和土地的私人所有制。 正是由于罗素主张对自由的这些限制，他甚至把自已说 10 Bertrand Russell
成是社会主义者。他早期的两部严肃的政治理论著作是分别 于1916年和1918年出版的《社会重建原则》和《自由之路》。 在这些书中，罗素提倡一种基尔特社会主义，这种社会主义 体系有一个要求，即工人管理工业，而不是由政府来掌管。 罗素认为，国家的权力是一种势在必行的恶，应该被限制， 他还把“国家权力的过大”看作“现代世界不幸的主要原 因”。《社会重建原则》是罗素为反对第一次世界大战、宜 传和平而撰写的一本政治理论著作。他在该书中企图创立一 种政治哲学，以提供一个比较好的社会秩序的模型。在《自 由之路》中，罗素则纲要式地论述了他所主张的基尔特社会 主义制度。他相信“这是目前为止提出的最好的建议，而且 是一种能得到自由的制度，但又没有在完全无政府主义政体 下所最可怕的经常诉诸暴力的现象”。《自由之路》中对无 政府主义等方面的描述确有其独到之处，至今仍然值得一读。 罗素论婚姻、道德和幸福 “一战”后，罗素日渐表现出对道德和社会问题的极大 兴趣。尽管他论述性关系和“女性解放”的著作只占他作品 中的一小部分，但恰恰就是这些著作比他的其他所有著作都 更强烈地引起社会的普遍关注，并且产生了更直接的影响。 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改变了整个新的一代人对性道德的看 法，而且在他的有生之年，他看到一度被视为一场狂热者卷 幸福之路一贝特兰·罗素通情达理集 11
起的旋风的“女权”运动这一事业大功告成，成为国家法律 和人人接受的行为准则的一部分。 罗素认为清教徒对待性的态度是人类不幸的缘由，也是 人类热衷于战争的这种情感的根源。在他于1929年出版的 《道德与婚姻》一书中，他倡导试婚和离婚从简，对婚外性 行为和同性恋现象持一种宽容态度。这很快招致宗教界人士 的激烈反对，而且于1940年代初受到法庭审判，他被禁止 入纽约市立学院任教。然而，有讽刺意味的是，罗素于1950 年因该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幸福之路》（1930)是罗素散文中的一本名著，拥有 广泛的读者。罗素在书中所提供的不是任何抽象的道理，而 是他自己的人生感悟的结果，所提供的获得幸福的小窍门也 是通过他的“阅历和观察”获得的人生经验之谈，因此，这 本书浅显易懂，读起来饶有趣味，而且确实对寻求幸福的人 们有启发作用。罗素的目的是“希望那些遭受不幸而并未享 受幸福的众多男女能够诊断出自己的症状并找出摆脱的方 法”。他在该书前半部分论述了人类不幸的诸多缘由，后半 部分则论述了幸福的诸多缘由，从而使读者能够对照实行， 获得实际效果。 在《悠闲颂》(1935)中，他比凯因斯先行一步，向那 些总是一味赞扬节俭反对消费的传统经济学家挑战。他写 道：“只要一个人把他的收人用于消费，那么他也就是把面 12 Bertrand Russell
包送到别人的嘴里。…从这个观点看，真正的恶棍乃是节 俭的人。”他认为“节俭这种可恶的罪行”是能够导致失业 的。罗素说，如果节俭者使用手里的钱，哪怕是用于饮酒、 赌博或者拿来请客招待朋友，那都是极好的事。那些经济学 教授们，把罗素的这一观点轻率地说成是一位偏离本行的哲 学家所犯的可笑错误，对之根本不予理睬。而自凯因斯的 《利息、就业和货币通论》(1936)发表后，这个观点已经 成为众所公认的经济学说的一部分。 罗素论教育 罗素关于教育方面的论著主要有《论教育，尤其是幼儿 教育》（1926)和《教育与社会秩序》（1933)。后者的写作 与他创办实验学校的实践交织在一起。1927年，在他的第 二个孩子出生后，他和第二位妻子多拉·布莱克创办实验学 校，在学校中实行教学改革，倡导孩子在学校里言行不受限 制和约束。尽管罗素的办校实践并不成功，但他给我们留下 了丰富的教育思想资源。 实际上，罗素在一战前就已经关注教育。他在《社会重 建原则》中曾用一章的篇幅专谈教育问题。当时，他对传统 学校不满的原因是，传统教育所造成的压抑是人的破坏性冲 动的根源，是战争欲望的根源。他宣称，战争主要是由于 “那些在婴儿时期、童年时期和青年时期受到不良对待的人 幸福之路一贝特兰·罗素通情达理集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