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精英的阶梯：美国教商考查 这种多元、灵活的大学体制，保证了美国的高等教育能为各 个阶层的人在人生、事业的各个阶段提供教育服务，并且促成了 多种体制的竞争，使任何一个体制都不可能高枕无忧。你研究性 大学只顾搞研究不管本科生吗？那么注重教学的本科文理学院 就会把学生吸引走。你的大学学费太高吗？那么一些营利大学 的连锁学店、网上教学，就会出来“杀价”。怪不得一位基层传统 大学的高层管理人员说：“这些营利大学在我们街对面的连锁店 一开张，我们就感受到了威胁，经营的方式就得调整，否则我们的 学生会跑掉。”这样的竞争，构成了美国大学优异的基础。 高等教育的产业化与大学校长 美国的大学受两个传统的影响。一…是来自英国的盎格鲁一 撒克逊传统，注重培养学生的品格和社会技能，强调教师和学生 个人间的交流，在形式上是以寄宿本科生学院为大学的主体。另 一个是德国的研究传统，注重知识的创造，研究院在大学中占重 要的地位。美国的大学集这两个传统之大成，同时也保留了自己 的传统，即强调大学对社会的服务，务实，并有着市场竞争的企业 精神。 英国的著名哲学家、数学家罗素在威斯康星大学时曾经惊叹 美国大学的务实精神：“当农民种的大头菜出了问题时，大学教授 竞被派去对种植的失败进行科学调查！”这在当时的欧洲还是很 难想象的。 美国是个主权在民的社会，小民百姓手里掌握着政治资源。 高等教育虽然开始时服务于精英，但很快就面临着为普通人提供
美国大学的成就与危机21 机会的压力。实际上.，1862年的“莫里尔颁地案”，就把实用学科 抬到了和传统的人文学科平行的地位，意在激发老百姓的创造 力，回应现实的需要。20世纪的美国历史学家享利·斯蒂尔· 康马杰(Henry Steele Commager)评论说，对一般的I9世纪的美国 人来说，教育就是他的宗教。不过这种宗教必须实用，而且能够 带来“红利”。 这种对“教育红利”的追求，成了美国大学的一个主流文化。 美国的大学，是把学术与企业联系起来的先锋，我称之为“大学下 海”。如今美国大学从自已的专利和许可权中每年挣得10亿美 元。有」70所大学有开发性机构。另外，一些名牌大学的捐赠基 金也大得吓人。以2004年财政年度的数据计，哈佛的捐赠基金 为225多亿美元，雄居第一。第二位的耶鲁，也有127多亿美元。 这些资产，要投入股市增值。经营得是好还是坏，一年就可以有 十几亿甚至几亿之差，关系到一个学校的实力。所以，这些学 校用来经背捐赠基金的首脑，都是能够驰骋华尔街的财神，年薪 至少百万以上，远远高过校长。 务实的传统，营利的欲望，激烈的巾场竞争，自然也渐渐转化 了大学校长的角色。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大学校长，如哈佛校 长查尔斯·威廉·艾略特(Charles William Eliot),不仅是他们的 时代的教育领袖，而门是文化领袖、社会领袖，经常对各种社会问 题发言。现在的大学校长，即使在教育问题上，也很少表明自己 的立.场。像哈佛校长劳伦斯·H.萨默斯(Lawrence H.Summers) 在2005年讲了儿句自已对教育、研究、女性的看法，不留搏说走 了嘴，差点儿被赶下台。更多的校长，大部分时间在为学校募捐。 据《高等教育编年》的调查，目前有53%的美国大学校长，每天都
22 精英的阶梯：美国教育考查 在从事募捐活动。这已经是大学校长的首务。在被问及他们如 何定义自己作为校长的成功时，大部分人的回答是“平衡预算”， 而不是“建立优异的教育体系”。几年前听…个耶鲁的顶尖教授 在那里发表高论，解释为什么大学校长挣的是普通教授的好几 倍。他说：“一个校长，必须在学术上出类拔萃，又能跨出本学科， 像个交响乐队的指挥那样领导一群特立独行的学者。有这个本 事的人本来就少。而这些人一旦担任这样的行政职务，一一天到晚 就要在那里为学校弄钱，放弃自己心爱的学术，牺性太大了。所 以，非高薪不能吸引这样一流的人才当校长。” 但这样的解释，在当今的大学竞争中越来越像是老黄历了。 道理很明显，既然大学校长的主要职务是槁钱，那么为什么不雇 一个专门理财的人来当校长呢？校长的职责和就任资格是跟着 时代变的。在南北战争前，美国的大学还没有完全从教会独立， 当校长的大部分是神职人员。后来随着大学的独立，希腊、拉丁 的古典学者和英文教授开始担任校长这一角色。等研究性大学 建立后，许多科学家也开始当校长。如今，市场大潮排山倒海，越 来越多的大学开始从学术圈外招募校长。比如维吉尼亚的伦道 夫-梅肯学院(Randolph-Macon College),是个小有名气的文理学 院，其即将离任的校长罗杰·马丁(Roger Martin)是牛津训练出 来的教会史专家。但他的继任者罗伯特·林德格伦(Robert Lindgren)却仅在佛罗里达大学拿了个法律学位，在牛津拿了个管 理顾士，没有博士学位，根本不具备在大学教书的资格，也没有教 书的经验。但他是个职业募捐人，曾为他的前两个雇主募集了 30亿美元。在接受这个校长职务之前，是约翰斯·霍普金斯大 学的首席募捐人
美国大学的成就与危机 23 他的就任，也越来越不像个特例。1986年，有25%的美国大 学校长从来没有在大学拿过教职；2001年，这个比例上升到 30%。1998年，只有9%的大学校长来自学术圈外：到2001年， 这个比例上升到了5%。在美国没有博土学位几乎不可能在个 正规的四年制大学当教授。但如今有的大学校长竟没有博士 学位。 从教授的角度看，他们对这些没有学术经验的外来客当然充 满怀疑。但是，没有教授愿意在一个缺乏资金、管理不善的大学 供职。只要他们的学术自由不受侵害，他们宁愿让一个职业募捐 专家为自己筹足经费，以便安心作学问。相对而言，欧洲大学是 更加“教授治校”，美国大学则给校长更多独立的权力。校长除 了不能解雇教授外，很像个CE0,能够像经营企亚一样经营大学。 这也难怪，大学校长的年薪越来越向华尔街的工资单靠拢。2005 年已经有大学校长年薪过了百万美元大关。而欧洲大学的教授， 有机会就往美国的大学跑。看来务实的美国大学，还是有其制度 优势。 美国大学的危机 从外面看，美国简直就是高等教育的天堂。但从内部看，美 国的大学充满了危机。许多人评论说，近十几年来，美国大学几 乎天天出丑闻。 危机是什么？不同政治立场的人有不同的看法。自由派认 为产业化的大潮淹没了学术独立，“9·11”后的反恐爱国主义威 胁着大学中的言论自由。保守派则认为，大学被自由派所控制
24 精英的阶掃：美国教育考查 只有10%左右的教授支持共和党。这些人把持大学后，就压制 异端，使持保守立场的人难以在大学立足。 不过，两派都必须面临的核心问题，是大学费用的飞涨。以 2002年的美元价值计，从1971一1972学年到2002一2003学年， 美国两年制的公立大学的学费从820美元涨到1735美元；私立 四年制大学的学费则从7966美元涨到18273美元。四年制的公 立大学，2004年学费比上一年上涨10.5%，达到5400美元，是同 年通货膨胀率的4倍。虽然中等家庭的学生平均只付这个标价 的34%，但学费的上涨远远超出了通货膨胀率，最终还是会把中 产阶级挤出高等教育。 这种现象已经发生了。普林斯顿的前校长威廉·鲍恩(W liam Bowen)在1990年代领导的一项对精英大学的学生构成的研 究表明，从1976年到1995年，来自收入属于美国人口中最高的 1/4家庭的学生比例，从39%上涨到了50%；来自收入属于最低 1/4家庭的学生比例，也略有增加。真正被挤掉的，是中等收入 家庭的学生。道理很简单。高收入家庭永远付得起钱。低收人 家庭的子弟可以享受车厚的奖学金。中等家庭的人想上好大学 太穷，想申请奖学金义太富，只好放弃进名牌的机会。 这种学费上涨，有几个因素。首先，教育升值，受过高等教育 的人与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之间的收人差距越来越大。原来 那种当一辈子T人，收入和教授相当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所以高 等教育的需求增加，大家也愿意投资。第二，大学竞争激烈。各 校为了创牌子，竞相高薪请明星教授、大兴土木，提高研究水平， 无意中就把大学的成本怡了起来。第二，月1970年代以来，美国 人越来越不爱付税。如今保守主义当道，小政府的意识形态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