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世纪末13 亲的痛苦和得病的责任外,也把妹夫离开和工厂完全无人看 管的新理由端了出来,而以往总是站在我一边的妹妹也怀着 最近由我传给她的感觉,同时怀着巨大的不理解当着母亲的 面离我而去,而苦涩……在我全身流动……”(同上 1912.10.8.)显然,这样的心里话不是可以随便同什么人讲 的,足见两人之间的亲密程度,这样也就不难理解卡夫卡留 下两张字条把生后销毁遗作的任务交托给布罗德。当然,卡 夫卡同布罗德谈得最多的还是写作和阅读的心得,他们讨论 自己的作品,讨论当时德语文学圈的作家,也讨论陀思妥耶 夫斯基、克尔凯郭尔、叔本华这样的大家。在这些讨论中,卡 夫卡不断地强化自己对文学创作的信念。他在一封信中说: “写作维持着我……不写作我的生命会坏得多,并且是完全不 能忍受的,必定以发疯告终。”(同上,1922.7.5.)卡夫卡的 这些信件如同他的日记一样,足以让我们窥见他那被一般人 说得似乎很玄奥的内心世界的真实面貌。其实,这个世界虽 然深广复杂,却远不是那么难于理解。 四、“就范”与反抗二重奏 卡夫卡在1906年6月18日获得法学博士学位前后的几 个月(4月至9月)中,曾在布拉格的里夏德·洛维博士开办 的律师事务所实习。此前的1905年7、8月,他第一次因长 期病弱到疗养地祖格曼特尔α uckmantel)度了几星期假。从 此之后,到疗养地度假便成了他生活中的一个重要部分。这 既不是富人游山玩水式的消遣,也不单是紧张工作劳累之后
亲 的 痛 苦 和 得 病 的 责 任 外 , 也 把 妹 夫 离 开 和 工 厂 完 全 无 人 看 管 的 新 理 由 端 了 出 来 , 而 以 往 总 是 站 在 我 一 边 的 妹 妹 也 怀 着 最 近 由 我 传 给 她 的 感 觉 , 同 时 怀 着 巨 大 的 不 理 解 当 着 母 亲 的 面 离 我 而 去 , 而 苦 涩 … … 在 我 全 身 流 动 … … ” ( 同 上 , 1 9 1 2 B1 0 B8 B) 显 然 , 这 样 的 心 里 话 不 是 可 以 随 便 同 什 么 人 讲 的 , 足 见 两 人 之 间 的 亲 密 程 度 , 这 样 也 就 不 难 理 解 卡 夫 卡 留 下 两 张 字 条 把 生 后 销 毁 遗 作 的 任 务 交 托 给 布 罗 德 。 当 然 , 卡 夫 卡 同 布 罗 德 谈 得 最 多 的 还 是 写 作 和 阅 读 的 心 得 , 他 们 讨 论 自 己 的 作 品 , 讨 论 当 时 德 语 文 学 圈 的 作 家 , 也 讨 论 陀 思 妥 耶 夫 斯 基 、 克 尔 凯 郭 尔 、 叔 本 华 这 样 的 大 家 。 在 这 些 讨 论 中 , 卡 夫 卡 不 断 地 强 化 自 己 对 文 学 创 作 的 信 念 。 他 在 一 封 信 中 说 : “ 写 作 维 持 着 我 … … 不 写 作 我 的 生 命 会 坏 得 多 , 并 且 是 完 全 不 能 忍 受 的 , 必 定 以 发 疯 告 终 。 ” ( 同 上 , 1 9 2 2 B7 B5 B) 卡 夫 卡 的 这 些 信 件 如 同 他 的 日 记 一 样 , 足 以 让 我 们 窥 见 他 那 被 一 般 人 说 得 似 乎 很 玄 奥 的 内 心 世 界 的 真 实 面 貌 。 其 实 , 这 个 世 界 虽 然 深 广 复 杂 , 却 远 不 是 那 么 难 于 理 解 。 四 、 “ 就 范 ” 与 反 抗 二 重 奏 卡 夫 卡 在 1 9 0 6 年 6 月 1 8 日 获 得 法 学 博 士 学 位 前 后 的 几 个 月 ( 4 月 至 9 月 ) 中 , 曾 在 布 拉 格 的 里 夏 德 · 洛 维 博 士 开 办 的 律 师 事 务 所 实 习 。 此 前 的 1 9 0 5 年 7 、 8 月 , 他 第 一 次 因 长 期 病 弱 到 疗 养 地 祖 格 曼 特 尔 ( Z u c k m a n t e l ) 度 了 几 星 期 假 。 从 此 之 后 , 到 疗 养 地 度 假 便 成 了 他 生 活 中 的 一 个 重 要 部 分 。 这 既 不 是 富 人 游 山 玩 水 式 的 消 遣 , 也 不 单 是 紧 张 工 作 劳 累 之 后 生 于 世 纪 末 1 3
14卡夫卡:反抗人格 的放松休闲,而完全是由他病弱的躯体所必须的 在另一方面,到疗养地度假为卡夫卡读书、思考和写作 提供了条件。此外,卡夫卡的几次恋爱也是在疗养地发生的 他的初恋发生在1905年7、8月到西里西亚的祖格曼特尔疗 养地度假之时:“她是个妇人,而我是个男孩。”(《书信》) (这让我们想到卡夫卡的长篇小说《美国》中的主人公男孩罗 斯曼。)次年夏天卡夫卡为此又去了祖格曼特尔。1913年10 月,卡夫卡到意大利著名疗养胜地加尔达湖① ake g arda)畔 的里瓦(Ria)度假,在那里结识了被称为“G.W.”的一位 瑞士姑娘。他在日记中说:“在里瓦逗留对我非常重要。我头 次了解了一个信基督教的姑娘,几乎完全生活在她的影响 之中。”(《日记》,1913.10.15.)“太迟了。遗憾和爱的甜蜜。 她在船中做出微笑。一切都那么美。几乎只有死去和不放弃 的欲望;唯有这才是爱。”(同上,1913.10.22.)1919年1月 卡夫卡到意大利蒂罗尔的小镇谢列森( chelesen)养病时结 识了尤丽·沃里泽克( Julie w ohry zek),他们于同年11月定 婚,次年7月解除婚约。1923年7、8月卡夫卡同大妹艾莉到 波罗的海的米里兹 Muritz疗养,在那里结识了多拉·迪曼 特① ora d ymant)。此时,卡夫卡因重病到了生命的最后时 刻,多拉一直守护在他身旁,悉心照料。后来在卡夫卡的葬 礼上,多拉悲痛欲绝,晕倒在地。 906年10月1日,卡夫卡照惯例开始了获得博士学位 后为期一年的法律见习活动,先是在布拉格刑事法庭,后在 民事法庭。这一年的见习是平平淡淡、按部就班、因而也是 顺利的,其间在1907年夏天前写了短篇小说《乡间的婚礼筹
的 放 松 休 闲 , 而 完 全 是 由 他 病 弱 的 躯 体 所 必 须 的 。 在 另 一 方 面 , 到 疗 养 地 度 假 为 卡 夫 卡 读 书 、 思 考 和 写 作 提 供 了 条 件 。 此 外 , 卡 夫 卡 的 几 次 恋 爱 也 是 在 疗 养 地 发 生 的 。 他 的 初 恋 发 生 在 1 9 0 5 年 7 、 8 月 到 西 里 西 亚 的 祖 格 曼 特 尔 疗 养 地 度 假 之 时 : “ 她 是 个 妇 人 , 而 我 是 个 男 孩 。 ” ( 《 书 信 》 ) ( 这 让 我 们 想 到 卡 夫 卡 的 长 篇 小 说 《 美 国 》 中 的 主 人 公 男 孩 罗 斯 曼 。 ) 次 年 夏 天 卡 夫 卡 为 此 又 去 了 祖 格 曼 特 尔 。 1 9 1 3 年 1 0 月 , 卡 夫 卡 到 意 大 利 著 名 疗 养 胜 地 加 尔 达 湖 ( L a k e G a r d a ) 畔 的 里 瓦 ( R i v a ) 度 假 , 在 那 里 结 识 了 被 称 为 “ G BW B” 的 一 位 瑞 士 姑 娘 。 他 在 日 记 中 说 : “ 在 里 瓦 逗 留 对 我 非 常 重 要 。 我 头 一 次 了 解 了 一 个 信 基 督 教 的 姑 娘 , 几 乎 完 全 生 活 在 她 的 影 响 之 中 。 ” ( 《 日 记 》 , 1 9 1 3 B1 0 B1 5 B) “ 太 迟 了 。 遗 憾 和 爱 的 甜 蜜 。 她 在 船 中 做 出 微 笑 。 一 切 都 那 么 美 。 几 乎 只 有 死 去 和 不 放 弃 的 欲 望 ; 唯 有 这 才 是 爱 。 ” ( 同 上 , 1 9 1 3 B1 0 B2 2 B) 1 9 1 9 年 1 月 卡 夫 卡 到 意 大 利 蒂 罗 尔 的 小 镇 谢 列 森 ( S c h e l e s e n ) 养 病 时 结 识 了 尤 丽 · 沃 里 泽 克 ( J u l i e W o h r y z e k ) , 他 们 于 同 年 1 1 月 定 婚 , 次 年 7 月 解 除 婚 约 。 1 9 2 3 年 7 、 8 月 卡 夫 卡 同 大 妹 艾 莉 到 波 罗 的 海 的 米 里 兹 ( M ü r i t z ) 疗 养 , 在 那 里 结 识 了 多 拉 · 迪 曼 特 ( D o r a D y m a n t ) 。 此 时 , 卡 夫 卡 因 重 病 到 了 生 命 的 最 后 时 刻 , 多 拉 一 直 守 护 在 他 身 旁 , 悉 心 照 料 。 后 来 在 卡 夫 卡 的 葬 礼 上 , 多 拉 悲 痛 欲 绝 , 晕 倒 在 地 。 1 9 0 6 年 1 0 月 1 日 , 卡 夫 卡 照 惯 例 开 始 了 获 得 博 士 学 位 后 为 期 一 年 的 法 律 见 习 活 动 , 先 是 在 布 拉 格 刑 事 法 庭 , 后 在 民 事 法 庭 。 这 一 年 的 见 习 是 平 平 淡 淡 、 按 部 就 班 、 因 而 也 是 顺 利 的 , 其 间 在 1 9 0 7 年 夏 天 前 写 了 短 篇 小 说 《 乡 间 的 婚 礼 筹 1 4 卡 夫 卡 : 反 抗 人 格
生于世纪末15 备》,夏天在特里什度假。不过,这一年的见习显然对卡夫卡 十分重要,它为卡夫卡了解现存法律制度、熟悉法律实施程 序提供了机会,否则我们很难想象卡夫卡能写出《审判》这 样的巨著。 见习结束后,卡夫卡于1907年10月到布拉格的一家意 大利保险公司( A sicu- razioni G eneral)任职,但他没干多 久便辞职不干了,主要原因是公司工作时间太长,使他难有 较充裕的业余时间从事写作。此外,卡夫卡在1919年11月 写的《致父亲的信》中还谈到了他辞职的另一个原因:“ 在那家私人保险公司,我在那儿供职时,我看到经理对待职 工的态度确实跟这相似,我在那儿向经理提出辞呈,理由是 这样骂人我受不了,而其实这跟我根本没有直接关系,我这 个理由并非完全是真情,不过却也并不完全是捏造:在这方 面我是深有感触的,从在家里时起就有了。”显然,卡夫卡从 公司经理身上看到了与他父亲赫尔曼相似的专制暴君的特 点,加上妨碍写作的长时间工作,足以促使他重新谋求新的 职位 在这段时间中,卡夫卡首次发表了作品。八篇寓言式小 说以《沉思录》 Meditation)为总称发表在布拉格的文学期 刊《评佩里翁》( Hyperion)上(1908年3月)。这些短小的 作品中充满着幻想和神秘色彩,语言质朴而艰涩,已经初步 显现出了卡夫卡式的风格。 1908年7月,卡夫卡开始在布拉格官方开办的“工人工 伤保险公司” O orkers’Ac- cident Insurance institute for the k ingdom of Bohemia)担任职员。此后,他再没有改变过
备 》 , 夏 天 在 特 里 什 度 假 。 不 过 , 这 一 年 的 见 习 显 然 对 卡 夫 卡 十 分 重 要 , 它 为 卡 夫 卡 了 解 现 存 法 律 制 度 、 熟 悉 法 律 实 施 程 序 提 供 了 机 会 , 否 则 我 们 很 难 想 象 卡 夫 卡 能 写 出 《 审 判 》 这 样 的 巨 著 。 见 习 结 束 后 , 卡 夫 卡 于 1 9 0 7 年 1 0 月 到 布 拉 格 的 一 家 意 大 利 保 险 公 司 ( A s s i c u - r a z i o n i G e n e r a l i ) 任 职 , 但 他 没 干 多 久 便 辞 职 不 干 了 , 主 要 原 因 是 公 司 工 作 时 间 太 长 , 使 他 难 有 较 充 裕 的 业 余 时 间 从 事 写 作 。 此 外 , 卡 夫 卡 在 1 9 1 9 年 1 1 月 写 的 《 致 父 亲 的 信 》 中 还 谈 到 了 他 辞 职 的 另 一 个 原 因 : “ … … 在 那 家 私 人 保 险 公 司 , 我 在 那 儿 供 职 时 , 我 看 到 经 理 对 待 职 工 的 态 度 确 实 跟 这 相 似 , 我 在 那 儿 向 经 理 提 出 辞 呈 , 理 由 是 这 样 骂 人 我 受 不 了 , 而 其 实 这 跟 我 根 本 没 有 直 接 关 系 , 我 这 个 理 由 并 非 完 全 是 真 情 , 不 过 却 也 并 不 完 全 是 捏 造 ; 在 这 方 面 我 是 深 有 感 触 的 , 从 在 家 里 时 起 就 有 了 。 ” 显 然 , 卡 夫 卡 从 公 司 经 理 身 上 看 到 了 与 他 父 亲 赫 尔 曼 相 似 的 专 制 暴 君 的 特 点 , 加 上 妨 碍 写 作 的 长 时 间 工 作 , 足 以 促 使 他 重 新 谋 求 新 的 职 位 。 在 这 段 时 间 中 , 卡 夫 卡 首 次 发 表 了 作 品 。 八 篇 寓 言 式 小 说 以 《 沉 思 录 》 ( M e d i t a t i o n ) 为 总 称 发 表 在 布 拉 格 的 文 学 期 刊 《 评 佩 里 翁 》 ( H y p e r i o n ) 上 ( 1 9 0 8 年 3 月 ) 。 这 些 短 小 的 作 品 中 充 满 着 幻 想 和 神 秘 色 彩 , 语 言 质 朴 而 艰 涩 , 已 经 初 步 显 现 出 了 卡 夫 卡 式 的 风 格 。 1 9 0 8 年 7 月 , 卡 夫 卡 开 始 在 布 拉 格 官 方 开 办 的 “ 工 人 工 伤 保 险 公 司 ” ( W o r k e r s ’ A c - c i d e n t I n s u r a n c e I n s t i t u t e f o r t h e K i n g d o m o f B o b e m i a ) 担 任 职 员 。 此 后 , 他 再 没 有 改 变 过 生 于 世 纪 末 1 5
16卡夫卡:反抗人格 职业,在这家保险公司一直工作到1922年7月退职。从1917 年9月起,卡夫卡因患肺结核而经常向公司请假,无法正常 上班。他的病情时好时坏,从1921年10月起病情加重,不 得不向公司请长假,终于在1922年7月退职。 在卡夫卡任职于保险公司的十多年之中,他的生活在表 面上似乎极为平淡无奇,既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也没有大 起大落的波澜,大体上是上班—写作—一度假—上班这 样一种固定不变的模式,并且居住地点也主要是在波希米亚 首府布拉格。 然而,14年的保险公司职员生涯,同时也是卡夫卡一生 中最主要、最为辉煌灿烂的时期。相对稳定的生活,相对固 定的生活模式,较为优裕的生活条件,加上内向好静的个性 以及近乎中国传统士大夫隐士的志趣,使他得以较少受外界 干扰地从事写作活动,沉浸在他那无比丰富复杂和巨大广阔 的内心世界中。他的几乎所有的重要作品,都是在这14年中 的“业余作家”的身份写出来的。表面上的不关心世事与内 心的剧烈骚动,表面上的循规蹈矩和“就范”与骨子里的不 断反抗,表面上的冷漠与内心的激情,这一切既形成十分强 烈的反差,却又似乎“和谐”地统一在卡夫卡身上,成就了 以其不朽的作品惊动世界的卡夫卡 从某种意义上说,公司职员的位置对卡夫卡来说是重要 的,尽管他自己不断谈到公职与个人自由和写作的冲突,以 及他对琐屑无聊的职员工作的反感。他的这种抱怨,在他的 日记和书信中经常可以见到。1912年12月3日,卡夫卡在给 菲丽丝·鲍尔的信中比较具体地谈到了他工作的情况:“我本
职 业 , 在 这 家 保 险 公 司 一 直 工 作 到 1 9 2 2 年 7 月 退 职 。 从 1 9 1 7 年 9 月 起 , 卡 夫 卡 因 患 肺 结 核 而 经 常 向 公 司 请 假 , 无 法 正 常 上 班 。 他 的 病 情 时 好 时 坏 , 从 1 9 2 1 年 1 0 月 起 病 情 加 重 , 不 得 不 向 公 司 请 长 假 , 终 于 在 1 9 2 2 年 7 月 退 职 。 在 卡 夫 卡 任 职 于 保 险 公 司 的 十 多 年 之 中 , 他 的 生 活 在 表 面 上 似 乎 极 为 平 淡 无 奇 , 既 没 有 惊 天 动 地 的 壮 举 , 也 没 有 大 起 大 落 的 波 澜 , 大 体 上 是 上 班 — — 写 作 — — 度 假 — — 上 班 这 样 一 种 固 定 不 变 的 模 式 , 并 且 居 住 地 点 也 主 要 是 在 波 希 米 亚 首 府 布 拉 格 。 然 而 , 1 4 年 的 保 险 公 司 职 员 生 涯 , 同 时 也 是 卡 夫 卡 一 生 中 最 主 要 、 最 为 辉 煌 灿 烂 的 时 期 。 相 对 稳 定 的 生 活 , 相 对 固 定 的 生 活 模 式 , 较 为 优 裕 的 生 活 条 件 , 加 上 内 向 好 静 的 个 性 以 及 近 乎 中 国 传 统 士 大 夫 隐 士 的 志 趣 , 使 他 得 以 较 少 受 外 界 干 扰 地 从 事 写 作 活 动 , 沉 浸 在 他 那 无 比 丰 富 复 杂 和 巨 大 广 阔 的 内 心 世 界 中 。 他 的 几 乎 所 有 的 重 要 作 品 , 都 是 在 这 1 4 年 中 的 “ 业 余 作 家 ” 的 身 份 写 出 来 的 。 表 面 上 的 不 关 心 世 事 与 内 心 的 剧 烈 骚 动 , 表 面 上 的 循 规 蹈 矩 和 “ 就 范 ” 与 骨 子 里 的 不 断 反 抗 , 表 面 上 的 冷 漠 与 内 心 的 激 情 , 这 一 切 既 形 成 十 分 强 烈 的 反 差 , 却 又 似 乎 “ 和 谐 ” 地 统 一 在 卡 夫 卡 身 上 , 成 就 了 以 其 不 朽 的 作 品 惊 动 世 界 的 卡 夫 卡 。 从 某 种 意 义 上 说 , 公 司 职 员 的 位 置 对 卡 夫 卡 来 说 是 重 要 的 , 尽 管 他 自 己 不 断 谈 到 公 职 与 个 人 自 由 和 写 作 的 冲 突 , 以 及 他 对 琐 屑 无 聊 的 职 员 工 作 的 反 感 。 他 的 这 种 抱 怨 , 在 他 的 日 记 和 书 信 中 经 常 可 以 见 到 。 1 9 1 2 年 1 2 月 3 日 , 卡 夫 卡 在 给 菲 丽 丝 · 鲍 尔 的 信 中 比 较 具 体 地 谈 到 了 他 工 作 的 情 况 : “ 我 本 1 6 卡 夫 卡 : 反 抗 人 格
生于世纪末17 来也根本不是堪称楷模的职员,但在某些方面却是很可一用 的(我目前的头衔是起草员),而这次写作(指写作《变形 记》—作者注)使我成了我的头头心中的恐惧。办公室里 我的写字台当然从来都是不整洁的,然而现在它更是被一大 堆乱七八糟高高摞起的纸和文件夹覆盖了,目前我只知道最 上面放着的是什么,对下面的东西只有可怕的预感。”这里所 说的“在某些方面却是很可一用”,大概是指在法律方面,因 为起草工伤事故保险方面的文书,时常要涉及许多法律条文 和程序,这正是卡夫卡的专长。而所谓“不是堪称楷模的职 员”,并非是说他不遵守公司的规章,对上司不恭和顶撞上司, 相反,卡夫卡一生中无论在家里、学校,还是在公司,都是 相当安份守己和循规蹈矩的;他在这里的意思是说有时公司 事情不多,他便利用空闲时间写作。这种情形也有被上司发 现的时候,但这对他在公司里的职位和工作并无什么影响 当然,更多的时候我们听见的是他对工作的抱怨。“我的 职位对我来说是不可忍受的,因为它与我唯一的要求和唯一 的职业,即文学是相抵触的。由于我除了文学别无所求,也 别无所愿,所以我的职位永远不能把我抢夺过去,不过也许 它能把我完完全全给毁了。”(《日记》,1913.8.21.)“在办 公室里我的处境永远不会改善。只要在布拉格就不行。这儿 的一切都是为了把我这个从根本上靠依赖性生存的人按在依 赖性中不放。办公室对我来说是很讨厌的,经常是难以忍受 的,但从根本上来说是一种轻松的生活环境。我在这儿赚的 钱超过我的需要。”(《致父母亲》,1914.7.) 工作是为了生存,对卡夫卡来说同时也是为了服从父亲
来 也 根 本 不 是 堪 称 楷 模 的 职 员 , 但 在 某 些 方 面 却 是 很 可 一 用 的 ( 我 目 前 的 头 衔 是 起 草 员 ) , 而 这 次 写 作 ( 指 写 作 《 变 形 记 》 — — 作 者 注 ) 使 我 成 了 我 的 头 头 心 中 的 恐 惧 。 办 公 室 里 我 的 写 字 台 当 然 从 来 都 是 不 整 洁 的 , 然 而 现 在 它 更 是 被 一 大 堆 乱 七 八 糟 高 高 摞 起 的 纸 和 文 件 夹 覆 盖 了 , 目 前 我 只 知 道 最 上 面 放 着 的 是 什 么 , 对 下 面 的 东 西 只 有 可 怕 的 预 感 。 ” 这 里 所 说 的 “ 在 某 些 方 面 却 是 很 可 一 用 ” , 大 概 是 指 在 法 律 方 面 , 因 为 起 草 工 伤 事 故 保 险 方 面 的 文 书 , 时 常 要 涉 及 许 多 法 律 条 文 和 程 序 , 这 正 是 卡 夫 卡 的 专 长 。 而 所 谓 “ 不 是 堪 称 楷 模 的 职 员 ” , 并 非 是 说 他 不 遵 守 公 司 的 规 章 , 对 上 司 不 恭 和 顶 撞 上 司 , 相 反 , 卡 夫 卡 一 生 中 无 论 在 家 里 、 学 校 , 还 是 在 公 司 , 都 是 相 当 安 份 守 己 和 循 规 蹈 矩 的 ; 他 在 这 里 的 意 思 是 说 有 时 公 司 事 情 不 多 , 他 便 利 用 空 闲 时 间 写 作 。 这 种 情 形 也 有 被 上 司 发 现 的 时 候 , 但 这 对 他 在 公 司 里 的 职 位 和 工 作 并 无 什 么 影 响 。 当 然 , 更 多 的 时 候 我 们 听 见 的 是 他 对 工 作 的 抱 怨 。 “ 我 的 职 位 对 我 来 说 是 不 可 忍 受 的 , 因 为 它 与 我 唯 一 的 要 求 和 唯 一 的 职 业 , 即 文 学 是 相 抵 触 的 。 由 于 我 除 了 文 学 别 无 所 求 , 也 别 无 所 愿 , 所 以 我 的 职 位 永 远 不 能 把 我 抢 夺 过 去 , 不 过 也 许 它 能 把 我 完 完 全 全 给 毁 了 。 ” ( 《 日 记 》 , 1 9 1 3 B8 B2 1 B) “ 在 办 公 室 里 我 的 处 境 永 远 不 会 改 善 。 只 要 在 布 拉 格 就 不 行 。 这 儿 的 一 切 都 是 为 了 把 我 这 个 从 根 本 上 靠 依 赖 性 生 存 的 人 按 在 依 赖 性 中 不 放 。 办 公 室 对 我 来 说 是 很 讨 厌 的 , 经 常 是 难 以 忍 受 的 , 但 从 根 本 上 来 说 是 一 种 轻 松 的 生 活 环 境 。 我 在 这 儿 赚 的 钱 超 过 我 的 需 要 。 ” ( 《 致 父 母 亲 》 , 1 9 1 4 B7 B) 工 作 是 为 了 生 存 , 对 卡 夫 卡 来 说 同 时 也 是 为 了 服 从 父 亲 生 于 世 纪 末 1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