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王权主义 28 职，可见其繁杂，山东各国的爵制资料尽管零散，但以肯定，各 国都有系统的爵制。例如楚国一位廷理（孳司法的官）立功，楚王 “乃益爵二级”①。《墨子·号令》谈到战争期间，某国令、水、尉的 下属有十人逃广，“令、丞、尉夺爵二级”。韩党守冯亭降赵，赵除 重赏冯亭外，“渚火背益爵一级，民能相集者，赐家六金”②。《史 记·赵世家》记载胳有不同，其文为“吏民皆益爵三级”。《战国策》 所言“益爵”仅限于“诸吏”，《赵世家》则包括“民”。从史源无看， 《赵世家》抄于《战国策》。但是，并不能因此而否定爵制未曾实行 于黎民。《墨子·号令》谈到，男子守城有功，“爵人二级”，战争期 问贡献粮食者，战争结束后，“欲为吏者许之，不欲为吏，而欲以受 赐，赏爵禄”。这虽不足证赵国有民爵，但可证山东之国有民爵。 另外，山东之国“爵禄可以货得者，可亡也”；“官爵可买则商工不单 也矣”③：“金玉货财商贾之人，不论志行而有爵禄”，“上卖官爵”④， 爵位可以买卖，也是有民爵的证据之一一。 战国等级制的一个重大发展是实行民爵。《盐铁论·险固》引 《传》曰：“庶民之有爵禄，非升平之兴，盖自战国始也。”此说大体是 不错的。 战国时期的爵制同财产分配有着密切的关系，爵位越高，得到 的土地、资财和奴役的人越多。《管子·立政》说：“度爵而制服，重 禄而用财。饮食有量，衣服有制，宫室有度，六畜人徒有数，舟车陈 器有禁。修生有轩冕服位谷禄田宅之分，死则有棺椁绞衾圹垄 之度”。《管子·明法解》说：“其所任宫者大，则爵尊而禄厚；其所 任官者小，则爵卑而禄薄。”商鞅变法有一项就是按等级分配财产： ①《韩非子·外储说右上》 巴 《战因策·赵策·》、 ③《韩非子·广做、h喜》， ①《管子·八规)
29 第一章王权支配社会 “明尊卑爵秩等级，各以差次名出宅、臣妾。衣服以家次，有功者显 荣，无功者卧富无所芬华”①爵制不仅能规定人们的社会地位， 还能控制人民的经济生活，所以许多人把爵禄权视为君主的主要 权力之-一和权威之所在，是君主治国的三大宝物之一，这三大宝物 为：“号令也，斧钺也，禄赏也”②：把“生之、杀之、富之、贫之、贵之、 贱之”视为君主的“六柄”，而六柄的中心就是爵禄的予夺之权③。 爵禄之权只能中君主独操，“爵服赏庆以申重之”④。“仕人则与分 其禄者，圣王之禁也”，“爵禄毋假，则下不乱其上”⑤。爵禄之权· 旦丧失或用之不当，就能导致身败国亡。韩非子把田氏代齐归 之于田氏窃取了爵禄之权，“田常上请爵禄而行之群臣”，于是夺民 盗国⑥。《商君书·画策》认为“取爵禄者多涂”，则国削。由于 爵禄至关重要，又被视为政权的代称，孔形容鲁公失权时说：“禄 之去公室五世矣。” 爵禄义是君主用臣、纳士、使民的基本凭借。臣与君主是什 么关系？众多的人指出：爵禄是联系君主与臣下的基本纽带。 《韩非子·八奸》说：“明主之为官职爵禄也，可以进贤材，劝有功 也。”《管子·明法解》说：“爵禄者，人主之所以使吏治官也。”又 说：“白官之奉法无奸者，非以爱主也，欲以爱爵禄而避罚也。”一 些人还指出，君主只有用爵禄才能换取臣下尽忠效力。《管子· 问》说：“爵授有德，则大臣兴义。”《韩非子·六反》说：“厚其爵 禄以尽贤能”。《慎子·因循》说：“先王见不受禄者不臣，禄不厚 ①《史记·商甘列传》 3,《管子·重父) ③（管子·任法》 ④《荀子·王对》 面《普子·法禁》 《韩非了·柄、 位《论语，季氏》
中国的王权主义 30 者不与入难。” 春秋战国争取士人是许多当政者的基本政策之一，而争取土 入的主要手段是爵禄。墨子是鼓吹尚贤最激烈的人物之-“。他提 出“必为置三本”，“何谓三本？日：‘爵位不高，则民不敬也；蓄禄不 厚，则民不信也；政令不断，则民不畏也”①。战国时的君主普遍把 高爵厚禄作为招贤纳士的基本手段。燕昭王筑黄金台即是典型一 例 战国时期由于实行民爵，爵禄便成为君主调动民的积极性的 主要钓饵。当时许多人把追求爵禄视为人的本性。《商君书·错 法》说：“夫人情好爵禄，而恶刑罚。”荀子也认为追逐名利、求荣尊 显是入的本性，“夫贵为天子，富有天下，是人情之所同欲也”②。 连主张入性善的孟子，也把“热中”于当官看成是人的-一种本性③。 基于这种认识，许多入把爵禄视为治民、使民、治国的基本凭偕。 《韩非子·八经说：“…使其笼必在爵…使其利必在禄，故民 尊爵而重禄。爵禄所以赏也，民重所以赏也则国治”。《管子·明 法解》说：“明主之治也，县爵禄以劝其民”：又说：“明主之道，立民 所欲，以求其功，故为爵禄以劝之”。《商君书·农战》：“凡人主之 所以劝民者，宫爵也”。有的人更指出，设爵禄的目的就是换取民 的力量及至生命。“夫上所以陈良田大宅、设爵禄，所以易民死命 也”④。为了控制民，不仅需要以爵禄利诱，还应制造使民仰君之 爵标而生的条件，这个条件就是不要使民富，因为“民富则不可以 禄使也”⑤、如果使民处于贫穷状况，那么，民“皆以其事业望君之 ①（黑子·尚贤》 ②〈荀子·荣辱》。 ③《五子·万章上) ④《韩非了·城学》。 ⑤《管子·因落
31 第一章王权支配社会 禄也"①。 战争额繁乃是战国时期的特点之一。如何调动百姓征战的积 极性，乃至不畏苦惧死呢？政治家和思想家们大都认为关键在于 行爵禄。《商君书·君臣》说：“凡民之所疾战不避死者，以求爵禄 也”。《管了·立政九败解》指出：“射御勇力之士不厚禄，覆军杀将 之臣不贵爵”，必然外流而去他国。《荀子·君道》也指出，只有“县 贵爵重赏”，才能招纳善射、善驭之士。如果有人根本不把爵禄视 为宝物，甚至相反，视为粪土，那就是危险人物。《管子·立政九败 解》指出：“轻爵禄而贱有司”者为不牧之民。《商君书·新令》指 出：“有饥寒死亡，不为利禄之故战，此亡国之俗也”。《韩非子·难 一》说：“吾闻布衣之土不轻爵禄，无以易（轻也）万乘之主”。在这 些人看来，把爵禄抛在一边，也就等于把统治者抛在了一边，脱离 了封建政权的控制。因此，必须对这些人施以刑罚，直至灭身。 由此可见，春秋战国时期的等级制席卷了整个杜会。居民的 绝大多数都由等级制度牵动或成为等级制中的成员。等级制是由 政治直接规定的，所以在等级制的秷梏中，人们的经济关系从属于 政治关系，不具有独立的意义，随时可能被政治改变。 从整个中国封建社会看，并不是说等级制之外不存在具有相 对独立意义的财：占有者。秦汉以后，政治与经济有分途发展的 趋势。但在春秋战国，从主流看，等级制度制约着经济关系，除了 少数的商人先富后贵，即先拥有财富，然后用钱买爵外，绝大多数 拥有财产的人都是先贵而后富，即凭借官爵而获得财富。财产（包 括上地在内)的集散，没有摆脱政治的羁绊，没有形成一种独立的 运动，财产占有状况多半随政治沉浮而升降。当财产关系还充当 等级制的从属物时，就不可能有独立的经济运动和自由的土地买 ①《子·轻重乙》
中国的王权主义 32 卖在这种社会条件下，把上地买卖说成是封建主发家的主要途 径，是与当时社会环境相悖的。 3.从攻治支配产品分配看封建地主的形成 社会：品的分配是一个极为复杂的问题，就春秋战国时期的 情况看，在分配中具有决定意义的是国家的租税、徭役和财政开 支。 前面我们论述了直到战国中叶以前，土地基本上属于国有，农 民主要是国家授出制下的依附农，这种情况决定了国家的徭役和 租税在分配中占有决定性的地位。对国家直接控制的农民来说， 地租和赋税是合二为一的，赋税是第一次分配，而不是再分配。由 于地租和赋税尚未分离，所以租、税、籍、征、敛等概念是混用的。 除了土地税外，还有户口税、房屋税和牲畜税等。赋税征收多少， 在理论：有一定的数量，但实际上完全是任意的。赵简子派人去 收税，吏问收多少，简于回答道：“勿轻勿重，重则利人于上，若轻则 利归于民”①.墨于讲：“以其常征，收其租税，则民费而不病。民 所苦者非此也，苦于厚作敛于百姓”②。孟子形容征敛无度犹如强 盗：“今之诸侯取之于民也，犹御也”③。由于“人君之欲无穷”，所 以盘剥也是无限制的；如果说有限制的话，仅在于“地之生财有时， 民之用力有倦”④。因此，先秦众多的思想家提出要把征收赋税徭 役之多少作为施政的基本手段，用以调节君与民的关系。由此可 见，以租税徭役表现出来的分配方式，它的基本属性不是：经济，而 是政治。 ①《韩非子·外储说右下)。 巴《墨子·辞过》： ③《孟子·万章下) ④《管了·权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