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一章王权支配社会 成了个个相对独立的王国，每个独立王国都具有强烈的排他性 和割据性、这两种势头是·个问题的两个方面，既统一又矛盾。 西周分封诸侯是当时的历史条件形成的，周天子的本意是“以藩屏 周”，但历史的发展却使它走到了自己的反面，各诸侯坐大势强，形 成头轻脚重之势，最后周天子形同虚设。到春秋之世，便形成了诸 侯各白为政的局面。与此同时，由于生产及商品经济的发展，又为 诸侯们扩张兼并注入了刺激活力。 诸候们每一次争战的导火线虽然极不相同，但有两个相同的 目的：一是扩大自已的势力范围，侵占更多的土地和入民；二是争 当霸主c如晋国的欲至受聘于楚，对楚令井子反说：“诸侯贪冒，侵 欲不，忌，争浮常以尽其民。”①当时争夺之激烈，竟至“疆埸之色， 一彼一此，何常之有”③的地步。郑攻陈，陈告郑于晋（晋当时是 霸主)，晋责问郑：“河故侵小？”郑反驳说：“昔天于之地一圻（方于 里)，列国-同（方1里），自是以衰。今大国多数圻矣！若无侵小， 何以全焉？”③)据载，春秋之世，齐吞掉三十个小国及一些部落④： 楚灭掉四十余国及·些部落：晋灭掉二十余国，征服四十余国®； 秦灭掉二十余国①。这种兼并扩张的结果当然是削减了割据势 力，扩人了地区性的统…和君主集权。另外，对几个大国来说，争 当霸主的月的也是十分明显的。霸主实际是无名而有实的天子， 所以争当霸主就是为建立更大的君主集权而进行的演习。 从春秋的历史看，促使君主集权强化的主要角色是诸侯。他 ①《左传·成公十：仔》 ①：《左传·昭公元什》. ③《左传·襄公二二十五年》 王儿（苟了·仲尼》 5,儿《子氏秋·直谏》 超，见(H氏春秋·贵直》 见《史记·李斯列传》
中国的王权主义 们虽然受着传统力量的支配，继续进行着分封，但他们却把较多的 注意力放到了打击卿大夫等受封者上面，下方百计加强集权的力 量。分封制！起了诸侯与天子之间的矛盾，但人们对这个问题的 认识，直到卿大夫以同样的方起来反对诸侯时才开始。《左传》 升篇所载郑庄公与京城大叔的矛盾，使祭仲觉察到受封者势力膨 胀是“国之害”，他认为应先发制人，及早除掉，防患于未然。公元 前755年，晋封桓叔于曲沃，师服当即指出：“吾闻国家之立也，本 大而未小，是以能固…今晋，甸侯也，而建国。本既弱矣，其能久 乎？”①公元前531年，礎国的申无宇总结了各诸侯国的人大犯上 作乱的历史事实之后，得出结论：“术大必折（折其本），尾大不 掉。”③以上我们列举的这些论者，虽然都没有从根本上否定分封 制，何他们却看到了分封制已成为与诸侯专权相抗衡的力量，主张 用大斧砍断斩绝。 分封制是君主集权的主要障碍，这一点已逐渐为人们所认识。 但是要一下子消灭分封制是不可能的，因为所有的货族与执政者 都置身其中，既是搞君主集权的主角，又是分封的受益者。而且当 时的经济又没有在分封制外产生与分封制相抗衡的社会势力或集 团。因此，削弱与破坏分封制的力量不可能来自分封制之外，而只 能从分封制内部成长起来。以对权力和土地等的争夺为杠杆，受 封者之问的矛盾运动，促成了分封制的衰落和君主集权的形成。 春秋时期，在君主集权的运动中诸侯们尚占着优势，他们打击卿大 夫等受封者，主要有如下几种方式： 是消灭大族。周天子分封过许多诸侯，他对这些封国有改 封，而很少灭封国。何到了春秋时期，诸侯消灭大夫的事却层出不 ①《左传·相公年》 ②《左传·照公！·年》
5 第一章王权支配社会 穷。就晋国的情况来看，晋献公担心桓、庄之族逼宫，仿效“士芳使 群公子尽杀游氏之族”的办法，于是“晋侯围聚，尽杀群公子”，并废 除了公族，于是晋无近亲公族①.十多年后，当晋国假道于虞以伐 虢的时候，虞国的片之奇曾追忆过此事，说：“桓、庄之族何罪，而以 为戮，不唯逼乎？”②这个“逼”字道出了君主集权与分封者之问的 矛盾。晋献公以为消灭了相、庄之族，其他异姓大夫不会对他构成 威胁，不会夺取晋国的料位。何历史的进展表明，异姓大夫强大起 来之后，同样虎视眈眈，觊觎君位。正因为如此，新以到晋厉公时， 冉一次提出“去大族”的问间题：事情进行了一半，优柔寡断的晋历 公当决不决，反被栾氏、中行氏杀死了。这说明诸侯王公们在加强 自已的权力吋所遇到的反抗力量是何等的巨大！以后晋平公又提 出过“去大族”的问题 二是削夺。这种方式与前者不同，它是通过削夺封邑的办法 来打击分封者的势力，以加强诸侯的权力。如郑子驷执政时，“为 田洫，司氏、堵氏、陕氏、子师氏皆丧田焉”③。楚灵王“夺斗韦龟中 壁（韦龟，令尹子文么孙：中犨，邑名），义夺成然（韦龟子）邑而使为 郊尹“④。管仲当政时，“夺伯氏骈邑三百”⑦。在那些险要的地方， 夺封的事更是常常发生。如楚惠王要把梁赏封给鲁阳文子，鲁阳 文子说：“梁险而在境，惧子孙之有贰者也…纵臣而得全其首领 以没，惧子孙之以架之险，而乏臣之祀也。”@文子的话反映了-… 个事实：险要之地是准得传世的。 ①《左传·庄公千.什》 ②《车传·信公h什》 ①《左传·我公卜年》 ④《左传·呢公十二牛》： 3.《论语·宪》 ⑥《国语·楚语下》
中国的王权主义 三是转封或改封。这样做的月的在于避免受封者坐大战势， 出现不可收拾的后果。春秋时期这类事例甚多，如晋灵公“使解扬 归匡、戚之出于，山复致公塔池之封，自申至于虎牢之竞”①。又 如晋国的十会先封子随，后又改封子范，故士会有随武了与范武子 之称。 四是减少分封：春秋时期，各国主要世族的受封多在前期，后 期就明显地减少了：根据宗法分封制的原则，诸公子都应受封 然而到春秋行期，这种分封也明显地减少了。即便分封，也不冉像 以前那样容易了。如楚共王时，公子婴齐请求楚王把、吕封给自 已，开始楚王答应了；后来申公巫臣对楚王说，申、吕是北方边境 上卒所需车赋的供应地，假如以此为赏田，就等于没有了甲、吕 楚王听从了申公巫正的建议，收凹成命。 诸侯】采取的以上：种种措施，都与加强君主集权有关。这些 活动越多，原来的分封制所具有的凝固性分解得就越快，君主权力 也就日益强化。这决不是说诸侯们已经变成了分封制的对立物， 是说那种争夺的力量迫使他}不得不这样做。 那么，卿大夫们对分封制与君主集权持何立场呢？这尽管在 不同的国家利不同的条件下表现并不都是一样的，但总的说来他 们表现为两面性：一·方面他们抵触诸侯们的集权，热衷于分封：另 ··方面他们又在拼命搞兼并，槁集权。 希望得到君主的封邑，这几乎是公子、大夫、有功者及嬖幸等 等普遍的愿望和要求。、这些人不是嫌封邑太多太大，而是越大越 好：分封决不是诸侯单方面的行为，而是存在着普遍要求分封的 社会势力，因为分封是利益分配最现实的形式。这种要求分封的 普遍性，我可以从赵简子的誓词中看出。赵简子攻范氏、中行 《左传·文公八年》
7 第一章 王权支配社会 氏.在誓师时宣布：“克敌者，上大夫受县，下大夫受郡！”①毫无疑 问，这应该是当吋最有诱惑力的口号。如果这些上大夫、下大夫不 热切地要求分封，那么赵简子的誓词还有什么价值！以上.所说只 是向题的·方面.为·方面，卿大夫的争夺权利，又为集权开辟了 道路，这些卿大夫并不是以割据、坐邑称主为满足，事实上也不允 许他们这样做。在那个权力主导一切的时代，单单为了保住既得 的封邑权葫，还必须出而为官，因此有“弃官则族无所庇”的说 法如果想要扩大白己的利益，那就更不必说了。，春秋后期，显 赫的人夫们为了争国权、执国政，在政治、经济、军事等各个领域展 开了激刻的争斗、齐、晋、郑等国，在这种争斗中许多大族失败，甚 至被灭族：面胜利者则比其前任更加专权、大夫争执国命，包含着 多种力量的较量，其中有大夫之间的斗争与联合，也有君主与各大 夫之间的斗争与联合，尽管力的方向不同，但产生的合力都是朝 者君主集权的方向运动的。 集权与割据是·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凡置身于分封制的人都 具有两重性格，只不过因条件不同突出的方面不同罢了。看起来 是为了分赃而进行的斗争，为什么都礼向了集权呢？道理并不复 杂瓜分果实中所表现出来的权力的集中，正好意味着集权者权 益的扩大。从阶级社会的历史看，生产力水平越低，经济越不发 达，权力就越表现出它是攫取经济利益的最有效的手段。权力越 人，获利愈多。所以当时追逐权力的斗争是不以某·个人的意志 为转移的，那是-一个时代的潮流。 根据以上：事实，我们可以这样说：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诸侯、 卿大夫既是分封的维护者，又是集权的当事人。那种不加分析，一 ①《左积·哀公.年 ②《左传·文公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