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无常 在地球的任何地方,死亡都可以找得到我们——即使我们就像是在 个可疑和陌生的地方不停地转头设防——如果真有什么方法可以躲避死亡的 打击,我将义无反顾—但如果你认为可以幸免一死,那你就错了。 人们来了又离开,来去匆匆,手舞足蹈,却不提一个死字。好得很, 可是一旦大限来到一他们自己的死亡,他们的妻子、儿女、朋友的死亡一出 其不意地抓着他们,让他们觉醒不过来,一无准备,然后情绪如狂风暴雨般 征服他们,让他们哭得死去活来,怒气冲天,伤心欲绝! 如果想开始挣脱死亡对我们的最大宰制,就要采取截然不同的方式, 让我们揭开死亡的神秘,让我们熟悉它,让我们习惯它;让我们随时想到 死……我们不知道死亡在哪儿等待着我们,因此让我们处处等待死亡。对死 亡的修行,就是解脱的修行。学会怎么死亡的人,就学会怎么不做奴隶。蒙 田死亡的修行和解脱的修行为什么这么难呢?为什么我们又这么害怕死亡, 竟连正眼也不敢看它呢?在我们的意识深处,我们知道凡人终将一死。我们 知道,诚如密勒日巴尊者( Mi l arepa)所说的:「这个我们如此害怕,所谓 的『尸体』,此时此地就跟我们住在一起。」我们越拖延对死亡的正视,就越 对它无知,恐惧和不安全感的阴影就越萦绕脑际。我们越想逃避那种恐惧, 它就会变得越可怕。 死亡是个大迷雾,但有两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其一,我们总有一天 定会死;其次,我们不知何时或如何死。因此,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 知道何时会死,而我们就把它当做藉口,延迟对死亡的正视。我们就像小孩 玩捉迷藏一样,蒙住眼睛以为别人看不到我们。 为什么我们会生活在死亡的恐怖中呢?因为我们的本能欲望是要活 着,而且继续活下去,而死亡却无情地结束了我们所熟悉的一切。我们认为 死亡来到时,就会把我们投入一无所知的深渊里,或变成一个全然不同的人。 我们想象死后自己变成一片迷惘,处在极端陌生的环境里。就像单独醒来一 般,在焦虑的煎熬中,在陌生的国度中,对那块土地和语言一无所知,没有 钱财,没有对外管道,没有护照,没有朋友 也许我们害怕死亡的最大理由,是因为不知道我们到底是谁。我们相 信自己有一个独立的、特殊的和个别的身分;但如果我们勇于面对它,就会 发现这个身分是由一连串永无止境的元素支撑起来的:我们的姓名、我们的 「传记」、我们的伙伴、家人、房子、工作、朋友、信用卡……,我们就把 安全建立在这些脆弱而短暂的支持之上。因此,当这些完全被拿走的时候 我们还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吗?如果没有这些我们所熟悉的支撑,我们所面对 的,将只是赤裸裸的自己:一个我们不认识的人,一个令我们焦躁的陌生人 我们一直都跟他生活在一起,却从来不曾真正面对他。我们总是以无聊或琐 碎的喧闹和行动来填满每一个时刻,以保证我们不会单独面对这位陌生人。 这不就指出了我们生活方式的基本悲剧吗?我们生活在一个虚拟的身 分之下,一个神经兮兮的童话世界里,跟《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假乌龟差 不多。在激情的催眠之下,我们太过着迷于建造房子的快感,竟然把生活的 房子盖在沙上。这个世界似乎真实得让我们可以相信,直到死亡粉碎了我们
第二章 无常 在地球的任何地方,死亡都可以找得到我们——即使我们就像是在一 个可疑和陌生的地方不停地转头设防——如果真有什么方法可以躲避死亡的 打击,我将义无反顾——但如果你认为可以幸免一死,那你就错了。 人们来了又离开,来去匆匆,手舞足蹈,却不提一个死字。好得很, 可是一旦大限来到--他们自己的死亡,他们的妻子、儿女、朋友的死亡--出 其不意地抓着他们,让他们觉醒不过来,一无准备,然后情绪如狂风暴雨般 征服他们,让他们哭得死去活来,怒气冲天,伤心欲绝! 如果想开始挣脱死亡对我们的最大宰制,就要采取截然不同的方式, 让我们揭开死亡的神秘,让我们熟悉它,让我们习惯它;让我们随时想到 死……我们不知道死亡在哪儿等待着我们,因此让我们处处等待死亡。对死 亡的修行,就是解脱的修行。学会怎么死亡的人,就学会怎么不做奴隶。蒙 田死亡的修行和解脱的修行为什么这么难呢?为什么我们又这么害怕死亡, 竟连正眼也不敢看它呢?在我们的意识深处,我们知道凡人终将一死。我们 知道,诚如密勒日巴尊者(Milarepa)所说的:「这个我们如此害怕,所谓 的『尸体』,此时此地就跟我们住在一起。」我们越拖延对死亡的正视,就越 对它无知,恐惧和不安全感的阴影就越萦绕脑际。我们越想逃避那种恐惧, 它就会变得越可怕。 死亡是个大迷雾,但有两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其一,我们总有一天 一定会死;其次,我们不知何时或如何死。因此,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 知道何时会死,而我们就把它当做藉口,延迟对死亡的正视。我们就像小孩 玩捉迷藏一样,蒙住眼睛以为别人看不到我们。 为什么我们会生活在死亡的恐怖中呢?因为我们的本能欲望是要活 着,而且继续活下去,而死亡却无情地结束了我们所熟悉的一切。我们认为 死亡来到时,就会把我们投入一无所知的深渊里,或变成一个全然不同的人。 我们想象死后自己变成一片迷惘,处在极端陌生的环境里。就像单独醒来一 般,在焦虑的煎熬中,在陌生的国度中,对那块土地和语言一无所知,没有 钱财,没有对外管道,没有护照,没有朋友……。 也许我们害怕死亡的最大理由,是因为不知道我们到底是谁。我们相 信自己有一个独立的、特殊的和个别的身分;但如果我们勇于面对它,就会 发现这个身分是由一连串永无止境的元素支撑起来的:我们的姓名、我们的 「传记」、我们的伙伴、家人、房子、工作、朋友、信用卡……,我们就把 安全建立在这些脆弱而短暂的支持之上。因此,当这些完全被拿走的时候, 我们还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吗?如果没有这些我们所熟悉的支撑,我们所面对 的,将只是赤裸裸的自己:一个我们不认识的人,一个令我们焦躁的陌生人, 我们一直都跟他生活在一起,却从来不曾真正面对他。我们总是以无聊或琐 碎的喧闹和行动来填满每一个时刻,以保证我们不会单独面对这位陌生人。 这不就指出了我们生活方式的基本悲剧吗?我们生活在一个虚拟的身 分之下,一个神经兮兮的童话世界里,跟《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假乌龟差 不多。在激情的催眠之下,我们太过着迷于建造房子的快感,竟然把生活的 房子盖在沙上。这个世界似乎真实得让我们可以相信,直到死亡粉碎了我们
的幻想,并把我们逐出隐藏的地方为止。因此,如果我们对更深的实相一无 所知,我们会变成什么模样呢?当我们死亡的时候,万般带不去,尤其是我 们如此钟爱、如此盲目依赖、如此努力想活下去的肉身。而我们的心却也不 见得比我们的身可靠。只要对自己观察几分钟,你将发现心就像跳蚤一般, 跳来跳去。你将发现念头会无端地冒岀来。我们每一秒钟都被混乱席卷,沦 为善变心的牺牲品。如果这就是我们唯一熟悉的心识,那么在死亡的那一刻, 如果我们还要依靠它,就是一场荒谬的赌博了。 大骗局 人之生也,与忧俱生。寿者怍悟,久忧不死。何苦也!其为形也,亦 远矣!《庄子至乐篇》一个人诞生,他的烦恼跟着一起诞生。有些人活得越 久,会变得越愚蠢,因为他为了逃避不可避免的死亡,就会变得越来越焦虑。 这是多么痛苦的事啊!有些人一生都在异想天开,痴人说梦,渴望能够长生 不老,这种观念使得他无法活在当下。 在我的上师圆寂之后,我有幸能够经常亲近当代一位最伟大的禅师、 神秘家和瑜伽行者珠仁波切( Dud jomRinpoche)。有一天,他带着夫人坐车 通过法国,一路上赞叹着旖旎的乡间风光。他们经过粉刷艳丽和繁花争妍的 大坟场,敦珠仁波切的夫人说:「仁波切 看,西方每一样东西都这么整齐干净,甚至连他们摆放尸体的地方都 尘不染。在东方,即使是人住的房子都没有这里这么干净啊!」「啊,是的! 他说:「一点也不错。这是多么文明的国家啊!他们盖了这么棒的房子给尸 体住,但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也盖了这么棒的房子给活尸体住了!」每当我 想起这个故事,就让我觉得,如果人生是建立在永恒不变的错误信念上,将 会变得多么空洞而琐碎啊!如果我们也是这么过活的话,就会变得像敦珠仁 波切所说的行尸走肉。 其实,我们大多数人都是这么醉生梦死的,我们都是依循既有的模式 活着:年轻时候,我们都在接受教育;然后,找个工作,结婚生子;我们买 个房子,在事业上力争上游,梦想有个乡间别墅或第二部车子。假日我们和 朋友出游,然后,我们准备退休。有些人所面临的最大烦恼,居然是下次去 哪里度假,或耶诞节要邀请哪些客人。我们的生活单调、琐碎、重复、浪费 在芝麻绿豆的小事上,因为我们似乎不懂得还能怎样过日子。 我们的生活步调如此地紧张,使我们没有时间想到死亡。为了拥有更 多的财物,我们拼命追求享受,最后沦为它们的奴隶,只为掩饰我们对于无 常的恐惧。我们的时间和精力消磨殆尽,只为了维持虚假的事物。我们唯 的人生目标,就成了要把每一件事情维持得安全可靠。一有变化,我们就寻 找最快速的解药,一些表面工夫或一时之计。我们的生命就如此虚度,除非 有重病或灾难才让我们惊醒过来。 我们甚至不曾为今生花过太多的时间和思考。想想有些人经年累月地 工作,等到退休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年华老去,濒临死亡,结果手足无措。 尽管我们总是说做人要实际,但西方人所说的实际,其实是无知、自私和短 视。我们的眼光浅显到只注意今生,到头来是大骗局,现代社会无情而毁灭 性的物质主义便是由此产生的。没有人谈死亡,没有人谈来生,因为人们认 为谈死亡或谈来生会妨碍世界的「进步」
的幻想,并把我们逐出隐藏的地方为止。因此,如果我们对更深的实相一无 所知,我们会变成什么模样呢?当我们死亡的时候,万般带不去,尤其是我 们如此钟爱、如此盲目依赖、如此努力想活下去的肉身。而我们的心却也不 见得比我们的身可靠。只要对自己观察几分钟,你将发现心就像跳蚤一般, 跳来跳去。你将发现念头会无端地冒出来。我们每一秒钟都被混乱席卷,沦 为善变心的牺牲品。如果这就是我们唯一熟悉的心识,那么在死亡的那一刻, 如果我们还要依靠它,就是一场荒谬的赌博了。 大骗局 人之生也,与忧俱生。寿者惛惛,久忧不死。何苦也!其为形也,亦 远矣!《庄子至乐篇》一个人诞生,他的烦恼跟着一起诞生。有些人活得越 久,会变得越愚蠢,因为他为了逃避不可避免的死亡,就会变得越来越焦虑。 这是多么痛苦的事啊!有些人一生都在异想天开,痴人说梦,渴望能够长生 不老,这种观念使得他无法活在当下。 在我的上师圆寂之后,我有幸能够经常亲近当代一位最伟大的禅师、 神秘家和瑜伽行者珠仁波切(DudjomRinpoche)。有一天,他带着夫人坐车 通过法国,一路上赞叹着旖旎的乡间风光。他们经过粉刷艳丽和繁花争妍的 大坟场,敦珠仁波切的夫人说:「仁波切! 看,西方每一样东西都这么整齐干净,甚至连他们摆放尸体的地方都 一尘不染。在东方,即使是人住的房子都没有这里这么干净啊!」「啊,是的!」 他说:「一点也不错。这是多么文明的国家啊!他们盖了这么棒的房子给尸 体住,但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也盖了这么棒的房子给活尸体住了!」每当我 想起这个故事,就让我觉得,如果人生是建立在永恒不变的错误信念上,将 会变得多么空洞而琐碎啊!如果我们也是这么过活的话,就会变得像敦珠仁 波切所说的行尸走肉。 其实,我们大多数人都是这么醉生梦死的,我们都是依循既有的模式 活着:年轻时候,我们都在接受教育;然后,找个工作,结婚生子;我们买 个房子,在事业上力争上游,梦想有个乡间别墅或第二部车子。假日我们和 朋友出游,然后,我们准备退休。有些人所面临的最大烦恼,居然是下次去 哪里度假,或耶诞节要邀请哪些客人。我们的生活单调、琐碎、重复、浪费 在芝麻绿豆的小事上,因为我们似乎不懂得还能怎样过日子。 我们的生活步调如此地紧张,使我们没有时间想到死亡。为了拥有更 多的财物,我们拼命追求享受,最后沦为它们的奴隶,只为掩饰我们对于无 常的恐惧。我们的时间和精力消磨殆尽,只为了维持虚假的事物。我们唯一 的人生目标,就成了要把每一件事情维持得安全可靠。一有变化,我们就寻 找最快速的解药,一些表面工夫或一时之计。我们的生命就如此虚度,除非 有重病或灾难才让我们惊醒过来。 我们甚至不曾为今生花过太多的时间和思考。想想有些人经年累月地 工作,等到退休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年华老去,濒临死亡,结果手足无措。 尽管我们总是说做人要实际,但西方人所说的实际,其实是无知、自私和短 视。我们的眼光浅显到只注意今生,到头来是大骗局,现代社会无情而毁灭 性的物质主义便是由此产生的。没有人谈死亡,没有人谈来生,因为人们认 为谈死亡或谈来生会妨碍世界的「进步」
如果,我们最希望自己活得真实并继续活下去,为什么还要盲目地认 为死亡是终结呢?为什么不尝试探索来生的可能性呢?如果我们真的就像我 们所说的那么务实,为什么不开始严肃地反问自己:我们的「真实」未来到 底在哪儿?毕竟,很少人活过一百岁。过了那一点,就是不可言说的永 恒 我很喜欢一个古老的西藏故事,称为「赛月童子的父亲」。有一个非常 贫穷的人,在拼死拼活的工作之后,好不容易存了一袋子的谷物,非常得意。 回家以后,就用绳子把袋子悬吊在屋梁上,以防老鼠和盗贼。把谷物吊好后 当天晚上就睡在袋子下守护,他的心开始驰骋了起来:「如果我能够把谷物 零售,就可以赚一笔钱。赚了钱就可以买更多的谷物,然后再卖出去,不久 就可以发财,受到人人的肯定。很多女孩子就会来追我,我将讨一个漂亮的 老婆,不久就会有小孩……他必然是一个男孩……我们该替他取个什么名字 呢?」他看看房子的四周,目光落在小窗子上,通过小窗子他可以看到月亮 升起来了。 「多美的月亮!」他想着。「多么吉祥的征兆!那确实是一个好名字。 我要叫他『赛月』……」当他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老鼠找到了路,爬上 那袋谷物,把绳子咬断,就在他说「赛月」这两个字的时候,袋子从天花板 掉下来,当场砸死了他。当然,「赛月」从来没有出生过。 我们有多少人就像故事中的那个穷人,被我所谓的「动的惰性」搞得 团团转呢?惰性自然有不同的种类:东方的惰性和西方的惰性。东方的惰性 在印度表现得最为淋漓尽致了,包括整天懒洋洋地晒太阳,无所事事,逃避 任何工作或有用的活动,茶喝个没完没了,听印度电影歌曲,收音机开得震 天价响,和朋友瞎扯。西方的惰性则大异其趣,一辈子都忙得身不由己,没 有时间面对真正的问题。 如果我们观察自己的生活,就可以很清楚地发现我们一生都在忙着无 关紧要的「责任」。有一位上师把它们比喻为「梦中的家务事」。我们告诉自 己,要花点时间在生命中的大事上,却从来也找不出时间,即使是早上刚起 床,就有一大堆事要做:打开窗子、铺床、冲澡、刷牙、喂狗、喂猫、清扫 昨晩留下来的垃圾、发现糖或咖啡没了,出去采购回来、做早餐 大堆 说不完的名堂。然后,有衣服要整理、挑选、烫平,然后再摺好,还要梳头 发、化妆哩!一筹莫展,整天都是电话和小计划,责任竟然这么多,或者称 为「不负责任」还比较妥当吧 我们的生活似乎在代替我们过日子,生活本身具有的奇异冲力,把我 们带得晕头转向;到最后,我们会感觉对生命一点选择也没有,丝毫无法作 主。当然有时候我们会对这种情形感到难过,会从全身冒冷汗的噩梦醒过来, 怀疑「我是怎么过日子的?」但我们的恐惧只维持到早餐时刻,然后拎着公 事包出门,一切又回到原点。 我想到印度圣人拉玛克里胥那( Ramakr i shna)曾对他的弟子说:「如 果你把追女人或赚钱这类让你分心的时间抽出十分之一用来修行,几年内包 管你开悟!」有一位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西藏上师,名叫米潘( Mipham) 被誉为喜马拉雅山的达文西。据说,他发明了一个钟、一座加农炮和一架飞
如果,我们最希望自己活得真实并继续活下去,为什么还要盲目地认 为死亡是终结呢?为什么不尝试探索来生的可能性呢?如果我们真的就像我 们所说的那么务实,为什么不开始严肃地反问自己:我们的「真实」未来到 底在哪儿?毕竟,很少人活过一百岁。过了那一点,就是不可言说的永 恒,……。 我很喜欢一个古老的西藏故事,称为「赛月童子的父亲」。有一个非常 贫穷的人,在拼死拼活的工作之后,好不容易存了一袋子的谷物,非常得意。 回家以后,就用绳子把袋子悬吊在屋梁上,以防老鼠和盗贼。把谷物吊好后, 当天晚上就睡在袋子下守护,他的心开始驰骋了起来:「如果我能够把谷物 零售,就可以赚一笔钱。赚了钱就可以买更多的谷物,然后再卖出去,不久 就可以发财,受到人人的肯定。很多女孩子就会来追我,我将讨一个漂亮的 老婆,不久就会有小孩……他必然是一个男孩……我们该替他取个什么名字 呢?」他看看房子的四周,目光落在小窗子上,通过小窗子他可以看到月亮 升起来了。 「多美的月亮!」他想着。「多么吉祥的征兆!那确实是一个好名字。 我要叫他『赛月』……」当他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老鼠找到了路,爬上 那袋谷物,把绳子咬断,就在他说「赛月」这两个字的时候,袋子从天花板 掉下来,当场砸死了他。当然,「赛月」从来没有出生过。 我们有多少人就像故事中的那个穷人,被我所谓的「动的惰性」搞得 团团转呢?惰性自然有不同的种类:东方的惰性和西方的惰性。东方的惰性 在印度表现得最为淋漓尽致了,包括整天懒洋洋地晒太阳,无所事事,逃避 任何工作或有用的活动,茶喝个没完没了,听印度电影歌曲,收音机开得震 天价响,和朋友瞎扯。西方的惰性则大异其趣,一辈子都忙得身不由己,没 有时间面对真正的问题。 如果我们观察自己的生活,就可以很清楚地发现我们一生都在忙着无 关紧要的「责任」。有一位上师把它们比喻为「梦中的家务事」。我们告诉自 己,要花点时间在生命中的大事上,却从来也找不出时间,即使是早上刚起 床,就有一大堆事要做:打开窗子、铺床、冲澡、刷牙、喂狗、喂猫、清扫 昨晚留下来的垃圾、发现糖或咖啡没了,出去采购回来、做早餐……一大堆 说不完的名堂。然后,有衣服要整理、挑选、烫平,然后再摺好,还要梳头 发、化妆哩!一筹莫展,整天都是电话和小计划,责任竟然这么多,或者称 为「不负责任」还比较妥当吧! 我们的生活似乎在代替我们过日子,生活本身具有的奇异冲力,把我 们带得晕头转向;到最后,我们会感觉对生命一点选择也没有,丝毫无法作 主。当然有时候我们会对这种情形感到难过,会从全身冒冷汗的噩梦醒过来, 怀疑「我是怎么过日子的?」但我们的恐惧只维持到早餐时刻,然后拎着公 事包出门,一切又回到原点。 我想到印度圣人拉玛克里胥那(Ramakrishna)曾对他的弟子说:「如 果你把追女人或赚钱这类让你分心的时间抽出十分之一用来修行,几年内包 管你开悟!」有一位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西藏上师,名叫米潘(Mipham), 被誉为喜马拉雅山的达文西。据说,他发明了一个钟、一座加农炮和一架飞
机。这些东西一但做好了,他就立刻毁掉,他说它们只会让他更分心而已 藏语称身体为1?§1,意思是「留下来的东西」,像行李一样。每次在我 们说1?§1的时候,就提醒自己,我们只是旅客而已,暂时住在此生和此身 因此西藏人并不以全部时间改善外在环境,让心分散。如果他们够吃、够穿 有屋住,就满足了。如果我们像目前这样继续下去,埋头苦干追求物欲,就 会让我们失去人生的目标,六神无主。旅客住进旅馆之后,如果他们神智正 常的话,他们会重新装潢房间吗?我很欢喜贝珠仁波切( PatrulRinpoche) 这段开示: 记得老母牛的榜样 它安于睡在谷仓里。 你总得吃、睡、拉 这些是不可避免的事 此外,其他就不干你的事了。 有时候我想现代文明的最大成就,就是它大举出售了轮回,彻底把心 混乱掉了。对我来说,现代社会的一切,似乎都在让人们偏离真相,让真相 无法成为人生目标,甚至不相信真相确实存在。产生这些现象的文明,虽然 声称尊崇生命,实际上是让生命贫瘠得毫无意义可言;虽然一直不停地喊着 要让人们「幸福」,但实际上却是阻碍通往真正喜悦的泉源。 这种现代的轮回,滋生了焦虑和压抑,更进而把我们套牢在「消费者 的机器」里,让我们贪婪得一直往前冒进。现代轮回是高度组织化的、易变 的和精密的;它利用宣传从每一个角度来袭击我们,并在我们四周建立一个 几乎无法攻破的耽溺环境。我们越想逃避,似乎就越陷入那些为我们精心设 计的陷井。诚如十八世纪西藏上师吉梅林巴( Ji kmel i ngpa)所说的:「众生 被各种各样的感觉所迷惑,因此无止尽地迷失在轮回流转中。」迷惑在虚假 的希望、梦想和野心当中,好象是带给我们快乐,实际上只会带给我们痛苦, 使我们如同匍匐在无边无际的沙漠里,几乎饥渴而死。而这个现代轮回所能 给我们的,却是一杯盐水,让我们变得更饥渴。 面对死亡 认识了这一点,我们还能不听杰西仁波切(Gyas?s| Rinpoche)的话 吗?他说: 计划未来就像在干枯的深渊里钓鱼; 再怎么努力都不能尽合汝意, 还是放下一切计谋野心吧1 如果你要思考些什么的话 请想想你飘浮不定的死期… 对西藏人来说,新年是一年中的主要节庆,如同把西方人的耶诞节、 复活节、感恩节和生日通通合并在一天庆祝。贝珠仁波切是一位伟大的上师, 他的一生充满神秘的故事,使佛法变得鲜活了。贝珠仁波切不像别人那样的 庆祝新年和互相祝福「新年快乐」,他通常都会哭泣。别人问他为什么要哭, 他就说又过了一年,而许多人却依然毫无准备地更接近死亡。 请想一想我们每个人几乎都发生过的事情:我们在街上漫步,思考着 令人启发的问题,计划着重要的事情,或只是戴着「随身听」。一辆车子突
机。这些东西一但做好了,他就立刻毁掉,他说它们只会让他更分心而已。 藏语称身体为 l?§1,意思是「留下来的东西」,像行李一样。每次在我 们说 l?§1 的时候,就提醒自己,我们只是旅客而已,暂时住在此生和此身, 因此西藏人并不以全部时间改善外在环境,让心分散。如果他们够吃、够穿、 有屋住,就满足了。如果我们像目前这样继续下去,埋头苦干追求物欲,就 会让我们失去人生的目标,六神无主。旅客住进旅馆之后,如果他们神智正 常的话,他们会重新装潢房间吗?我很欢喜贝珠仁波切(PatrulRinpoche) 这段开示: 记得老母牛的榜样, 它安于睡在谷仓里。 你总得吃、睡、拉…… 这些是不可避免的事…… 此外,其他就不干你的事了。 有时候我想现代文明的最大成就,就是它大举出售了轮回,彻底把心 混乱掉了。对我来说,现代社会的一切,似乎都在让人们偏离真相,让真相 无法成为人生目标,甚至不相信真相确实存在。产生这些现象的文明,虽然 声称尊崇生命,实际上是让生命贫瘠得毫无意义可言;虽然一直不停地喊着 要让人们「幸福」,但实际上却是阻碍通往真正喜悦的泉源。 这种现代的轮回,滋生了焦虑和压抑,更进而把我们套牢在「消费者 的机器」里,让我们贪婪得一直往前冒进。现代轮回是高度组织化的、易变 的和精密的;它利用宣传从每一个角度来袭击我们,并在我们四周建立一个 几乎无法攻破的耽溺环境。我们越想逃避,似乎就越陷入那些为我们精心设 计的陷井。诚如十八世纪西藏上师吉梅林巴(JikméLingpa)所说的:「众生 被各种各样的感觉所迷惑,因此无止尽地迷失在轮回流转中。」迷惑在虚假 的希望、梦想和野心当中,好象是带给我们快乐,实际上只会带给我们痛苦, 使我们如同匍匐在无边无际的沙漠里,几乎饥渴而死。而这个现代轮回所能 给我们的,却是一杯盐水,让我们变得更饥渴。 面对死亡 认识了这一点,我们还能不听杰西仁波切(Gyals?§|Rinpoche)的话 吗?他说: 计划未来就像在干枯的深渊里钓鱼; 再怎么努力都不能尽合汝意, 还是放下一切计谋野心吧 1 如果你要思考些什么的话— 请想想你飘浮不定的死期…… 对西藏人来说,新年是一年中的主要节庆,如同把西方人的耶诞节、 复活节、感恩节和生日通通合并在一天庆祝。贝珠仁波切是一位伟大的上师, 他的一生充满神秘的故事,使佛法变得鲜活了。贝珠仁波切不像别人那样的 庆祝新年和互相祝福「新年快乐」,他通常都会哭泣。别人问他为什么要哭, 他就说又过了一年,而许多人却依然毫无准备地更接近死亡。 请想一想我们每个人几乎都发生过的事情:我们在街上漫步,思考着 令人启发的问题,计划着重要的事情,或只是戴着「随身听」。一辆车子突
然疾驶而过,差点就把我们撞得粉身碎骨 打开电视或瞧瞧报纸,你将发现到处都是死亡的消息,请问那些因坠 机事件或车祸而死亡的人,可曾想过他们会死?他们像我们一样,视生命为 理所当然的事。我们不是经常听到认识的人或朋友突然去世吗?我们甚至不 必生病也会死;我们的身体有可能突然垮下来无法运转,就像车子突然抛锚 一般。某一天我们可能还是好端端的,隔天就病倒去世了。密勒日巴尊者曾 唱道 当你强壮而健康的时候, 从来不会想到疾病会降临; 但它就像闪电一般 突然来到你身上 当你与世间俗物纠缠不已的时候, 从来不会想到死亡会降临 但它就像迅雷一般 轰得你头昏眼花。 有时,我们需要清醒一下,真诚地问自己:「如果我今晚就去世,该怎 么办?」我们不知道明天是否还会醒过来,或者会到那儿去。如果你呼出 口气,却再也不能吸气,你就死了,就那么简单。就像西藏谚语所说的:「明 天或来世何者先到,我们不会知道。」有些著名的西藏禅观大师,在晚上就 寝时,会把杯子倒空,杯口朝下放在床边。他们从来不确定隔天是否会醒过 来,还用得着杯子。他们甚至在晚上就把火熄掉,免得余烬在第二天还烧着。 时时刻刻他们都想到可能立刻就会死。 在吉梅林巴闭关处的附近有一个池沼,很难走过去。有些弟子建议要 替他建一座桥,但他却回答说:「何必呢?谁晓得明天晚上我是否还能够活 着睡在这里?」有些上师甚至以更严厉的景象警惕我们要认清生命的脆弱, 他们告诉我们每一个人要把自己观想成最后一次放封的死刑犯、在网子里挣 扎的鱼,或在屠宰场待宰的禽兽。 其他上师则鼓励他们的学生要鲜明地观想自己死亡的景象,做为一种 有系统的止观法门:观想死亡时的感受、痛苦、悲惨、无助、亲友的忧伤, 了悟自己一生中已做或未做的事情。 身体平躺在最后一张床上 口中呻吟着最后的几句话, 心里想着最后的往事回忆 这场戏何时会发生在会身上呢? 我们应该一再冷静的观想,死亡是真实的,而且会毫无预警地降临。 不要像西藏寓言中的那只鸽子,整个晩上聒噪不休,忙着做窝,曙光来临时, 甚至连眼睛都还没有阖过。诚如十二世纪的大师惹巴格坚( DrakpaGya ltsen) 所说的:「人类一辈子都在准备,准备,准备:只是对下一辈子没做准备。」 认真看待生命 只有懂得生命是多么脆弱的人,才知道生命有可贵。有一次我在英国 参加一项会议,与会者接受英国广播公司的访问。同时,他们采访一位濒死 的妇女,她过去从来没有想过,死亡竟然是如此真实,所以恐惧不已。现在
然疾驶而过,差点就把我们撞得粉身碎骨。 打开电视或瞧瞧报纸,你将发现到处都是死亡的消息,请问那些因坠 机事件或车祸而死亡的人,可曾想过他们会死?他们像我们一样,视生命为 理所当然的事。我们不是经常听到认识的人或朋友突然去世吗?我们甚至不 必生病也会死;我们的身体有可能突然垮下来无法运转,就像车子突然抛锚 一般。某一天我们可能还是好端端的,隔天就病倒去世了。密勒日巴尊者曾 唱道: 当你强壮而健康的时候, 从来不会想到疾病会降临; 但它就像闪电一般, 突然来到你身上。 当你与世间俗物纠缠不已的时候, 从来不会想到死亡会降临; 但它就像迅雷一般, 轰得你头昏眼花。 有时,我们需要清醒一下,真诚地问自己:「如果我今晚就去世,该怎 么办?」我们不知道明天是否还会醒过来,或者会到那儿去。如果你呼出一 口气,却再也不能吸气,你就死了,就那么简单。就像西藏谚语所说的:「明 天或来世何者先到,我们不会知道。」有些著名的西藏禅观大师,在晚上就 寝时,会把杯子倒空,杯口朝下放在床边。他们从来不确定隔天是否会醒过 来,还用得着杯子。他们甚至在晚上就把火熄掉,免得余烬在第二天还烧着。 时时刻刻他们都想到可能立刻就会死。 在吉梅林巴闭关处的附近有一个池沼,很难走过去。有些弟子建议要 替他建一座桥,但他却回答说:「何必呢?谁晓得明天晚上我是否还能够活 着睡在这里?」有些上师甚至以更严厉的景象警惕我们要认清生命的脆弱, 他们告诉我们每一个人要把自己观想成最后一次放封的死刑犯、在网子里挣 扎的鱼,或在屠宰场待宰的禽兽。 其他上师则鼓励他们的学生要鲜明地观想自己死亡的景象,做为一种 有系统的止观法门:观想死亡时的感受、痛苦、悲惨、无助、亲友的忧伤, 了悟自己一生中已做或未做的事情。 身体平躺在最后一张床上, 口中呻吟着最后的几句话, 心里想着最后的往事回忆: 这场戏何时会发生在会身上呢? 我们应该一再冷静的观想,死亡是真实的,而且会毫无预警地降临。 不要像西藏寓言中的那只鸽子,整个晚上聒噪不休,忙着做窝,曙光来临时, 甚至连眼睛都还没有阖过。诚如十二世纪的大师惹巴格坚(DrakpaGyaltsen) 所说的:「人类一辈子都在准备,准备,准备:只是对下一辈子没做准备。」 认真看待生命 只有懂得生命是多么脆弱的人,才知道生命有可贵。有一次我在英国 参加一项会议,与会者接受英国广播公司的访问。同时,他们采访一位濒死 的妇女,她过去从来没有想过,死亡竟然是如此真实,所以恐惧不已。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