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现在可以用这些意识形态图谱重新加以解释。在本书详 细考察的所有个案（德意志帝国、纳粹德国和斯大林苏联）中， 政治学家过去常常隔着透镜看这些政体，这至少带有部分妥协 主义成分。当代一些著名学者迷碎于这些政体的某些方面，寻 思向它们学习，以改革美国生活中的相应方面。在所有这些个 案中，当敌对状态开始后，政治学家对这些政体的看法都无疑向 民族主义方向转变。至于他们过去的妥协主义倾向，他们一个 个都患了健忘症。他们一致认为这些政体与美国的民主是对 立的。 知识关联：建构主义、 社会科学历史、科学的社会学 虽然本书的中心主要是学科的历史，但是，它里面出现的问 题不是由政治学年鉴中的优先兴趣所引发的，而是由我对“民 主和平”论发起的批评所触发的。“民主和平”是当前我所研究 的国际关系亚领域中讨论的中心思想。45在国际关系领域中，我 这部书与冷战结束后一度产生重大影响的“建构主义”流派的 轮廊吻合。建构主义研究取向的要旨是国家“身份”(identity)。 建构主义认为“国家的自我(selves)即身份是一个变量，它们依 赖于方史、文化和社会背景”。建构主义关心国家身份或文化 自我认知(cultural self-underslanding)如何由它们与其他国家互 动的历史来形成。46我重点研究的美国对外关系与政治学家对 美国的观念演变之间的关系，正好赶上这个议程。 建构主义学者引证不同政治行为者思想的社会和历史内在 属性(embeddedness),产生了一系列引人注目的研究成果。，然 而，像其他政治学家-~样，他们回避了对他们自身学科产生的思 ·24·
想的内在属性进行反省。缺少这种自我反省的结果是，建构主 义者对他们本思想流派的开创者似乎一无所知。虽然“社会建 构主义”(social constructivism)是国际关系中较新的概念，但是 它所关注的主观认识、表现、国家形象的社会演变以及身份等概 念并不是前所未有的。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在为羸得世 界人心和思想斗争的意识形态内容中，有些政治学家对国家共 同体如何彼此想象对方（并对其他国家如何看待本国的形象） 的问题非常感兴趣。特德·霍普夫(Ted Hopf)指出，卡尔·多 伊奇(Karl Deutsch)“是远远超出他时代的建构主义者，他（在他 的开创性的民族主义和社会沟通研究中)认为，个人不可能参 与没有共同体主观性的有意义的行动”？。 哈罗德·伊萨克斯(Harold Issacs)关于美国对中国和印度 的形象认识，是冷战意识形态竞争中另一项独具见解的建构主 义研究。伊萨克斯总结说：“形象对事件的作用难以捉摸… 但事件对形象的作用却是显而易见的，特别是重大事件如战争 强制地侵入许多人的私生活。”20世纪，伊萨克斯指出： 至今，一大群朋友和敌人以惊人的速度发生改变… 仅仅数年内，人们被号召转变“东方残忍分子”的形象，先 是从中国转到日本，后又从日本转到中国。单是一代入里， 德国的主要形象就从和善的资本阶级变成磨刀靂霍的军国 主义，再变成纳粹杀人犯，最后又回到旧式的形象：分为西 部（友好的）和东部（不友好或被禁锢的）有效率的勤劳入 民。甚至在更短的时间内，美国人们被要求摒弃日本南京 大屠杀和巴丹死亡之征(Bataan Death March)的形象，接受 它为一个改造的罪人和诚实的民主主义者…就在同一时 期，美国人对斯大林的形象从清洗年代的独裁者迅速飞跃 为战争年代的“约瑟夫大叔”(ncle.Joe,然后又回到自大 ·25·
狂(megalomaniac)。4s 我在本书中试图建立这样的论点：就像重大战争给美国人 脑海里留下伊萨克斯所说的“抓痕”(scratches)一样，它们给美 国政治学家的学术也打上了印记。9 通过我的观察，美国政治学缺乏反省是普遍现象，当然也不 是没有例外。近年来，也有几位学者在政治学发展问题上，对不 同的章节书写了充满想象的批评史。”当然，把政治学置于它的 学科背景之外考虑或指出政治学献身于科学与献身于民主之间 的紧张关系，我的著作并不是第一部。1我也不是第一个指出政 治学带有明显的美国意识形态性质的学者。多罗茜·罗斯 (Dorothy Ross)官气十足的美国社会科学历史的主要论点是，她 的研究主题的“明显特征在于它与美国例外主义(exceptional-- ism)国家意识形态有瓜葛，这种思想认为美国在历史上占有例 外地位”。”这些学术历史给我以很大鼓励和启迪，我无法在注 释里一一加以说明。3 然而，这些现存的研究成果并非没有缺撼。虽然他们详述 了美国社会科学演变的国内社会历史背景，但是他们往往忽视 了国际环境对美国社会科学取向的影响。“4从美国社会科学包 含一个例外主义意识形态的观点看，全面忽略美国思潮的国际 背景尤其成问题，因为“例外主义”概念就其定义看是理性的： 某物只有参照其他物才能成为例外。因此，在缺少用来比较美 国社会科学的精确检验方法，以及同美国进行比较的相关国外 社会的情祝下，美国例外主义作为解释社会科学历史的万能钥 匙的观点，无疑是一个先人为主的公理了。 本书把美国政治学明确地放在它的国际历史背景下考察， 试图纠正目前国内有关学术历史的论述中所存在的编见。它同 时修订了政治学历史对例外主义的解释，指出，例外主义只是更 ·26
广义的民族主义的一支[它的其他分支我称其为必胜主义 (tridmphalism)],而且民族主义学术内涵常常与妥协主义共存 (有时甚至被妥协主义掩盖)。 事实上，正如其他知识思想和意识形态一样，我此项研究是 站在社会学知识创始人的宽大肩膀上一一从卡尔·马克思到卡 尔·曼海姆一它揭示了知识思想的相对性。的曼海姆在魏玛 共和国(Weima Republic)争吵不休和具有政治性的知识氛围中 写作。他希望，社会思想中的政治和意识形态色彩能被隐藏在 学术界的思想家所淡化，希望政治和意识形态能发挥“社会独 立于知识分子”的作用，全面孤立于社会纷乱。罗伯特·默顿 (Robert Merton)以及其他战后美国社会学家也对这种非意识形 态、学究式的社会科学寄予相似的期望。他们赞同冷战观点，即 意识形态是禁闭于另一端的“主义”，这样，他们就避免了反省 自己的社会科学疏于揭露学科的意识形态根基。在过去的30 年里，这种默顿式的观点受到了科学知识的社会学和科技研究 中多学科领域里的年轻学者的极大挑战。他们[部分因为在托 马斯·库恩(Thomas Kuhn)思想的鼓舞下]避开了国内对科学 进程的论述，倡导对科学实际进行现实、历史和社会学上的分 析。通过这一研究，有充分的理由认为，解释科学知识形成的 总体方法与下列观点具有密切关系，即：与曼海姆的观点相反， 社会科学知识即便置身于学术自由的制度下，也带有政治和意 识形态属性。 注释 1.Samuel P.Huntington,"One Soul at a Time:Political Science and Po- litical Refon,”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以下简APSR)82 (1988):3-10,引自第6一7页。 ·27·
2.bid.,5,9. 3.该演讲稿以题为“现代化多元种族社会中的改革与稳定”(“Re form and Stability in a Modernizing,Multi-Ethnic Society”)一文发表，Pali tikon8 December 1981):8-26 4.Joseph Lelyveld,Move Your Shadow:South Africa,Black and White New York:Times Books,1985),67-68. 5.bid.,68. 6.Huntington,“Reform and Stability,”引月Republic of South Africa, First Report of the Constitutional Committee of the President's Council (Cape Town:Government Printers,1982),36. 7.Lelyveld,Mowe Your Shadow,68. 8.Huntingion,同注6。 9.Ibid. 10.约翰逊（Johnson)是关国最大的反种族隔离i体“泛非洲” (TransAfrica)的创始人。见Isabel Wilkerson,“After Weeping for Mandela, Many Prepare to Savor Visit,”New York Times,June17,1990,另外，南非本 园的一些政治学家也勇牧地反对种族隔离制度，例如，纳塔耳大学(Natal University)政治学教授理查德·特纳(Richard Turner)告诫他的白人学L 质疑这个国家种族法律的道德性，结果1973年受到政府的查处，并于 l977年遭不明袭击者的暗杀。见Emma Daly,“Searcb for an Assassin,”m- dependent(London）,0 ctober16,1996。 1I.William Claiborne,"The Birthplace of Apartheid May One Day Be- come Its Deathbed."WashingionPust,October8,I989.我感谢格伦达·悸恨 (Glenda Morgan)和安妮特·西格斯(Annette Seegers)向我传授南非方面 的知识。 12.Samuel P.Huntington to Harold D.Lasswell,July 26,1961,Harold Dwight Lasswell Papers,Manuscripts and Archives,Yale University Library, box 45,folder 625. 13.引自塞缪尔·享延顿(Samuel P.Huntington)I997年登录的《马奎 斯完全名人录传记》(Complete Marguis Who's Who Biographies),www.gu- ·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