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局吉:关于德行7 村—但对农业资源和生产的有效控制,如今却落到农户身上。农业的 集体所有制在农村改革实施之初就被有效地废止了。 改革对乡村企业的影响就更不平衡了。在大队和公社经营了行之 有效的企业的地方,这些企业似乎仍在继续,并在集体所有制形式有所 更改的情形下求生存。80年代初,随岩正规集体架构的终结,这些企业 现在隶属于各级正规政府 一行政村和乡镇一其管理实行了某种形 式的管理责任制。在80年代初,农户建立其白身企业和公开雇佣劳动 力也变得有可能了。中国乡村企业如今可能是准集体的,或是私有的。9 所有企业都在复活了的农村市场连国家对经济持续调控的情况下运 行。乡村企业从0年代末到80年代末得到了长足发展,成为整个这十 年农村日渐繁荣的主要源泉(参见旺格,1988)。 与此同时,农村集体制逐步瓦解,农村销售体制正在复苏。国家保 留了对粮食和棉花等必需品生产和销售的某些控制权,但其他农业和非 农产品甚至是一些基本物品都可以在内舟市场上合法买卖。这就为生 产者增加生产提供了诱人的市场,并为数百万人投身于兼职或专职买卖 的农村人口提供了个体就业和创收的渠道。市场在中国当前混合经济 中发挥作用的范围,引发了有关中国社会主义/后社会主义制度之性质 的一些复杂问题。我将在第四章“社会主义商品生产"中对此进行讨论。 农村经济因改革政策提供的机会而激活了,尽管农村生活水平的菜 些提高直接源于80年代初国家对衣产品购买价的大幅度上调。国家尚 未从农村经济中撤退,只不过越来越多地采用间接手段和市场力量来实 现其政策目标(参见舒,1984,1988)。 农村经济状况的变化伴随着政治结构的转变。诚然,公社制的性质 使它不可能改变其一而不触及其他方面。公社连同人队、生产既在80 年代初被废除了。生产队因包产到户的萌发而被有效地逐出了几乎所 有地方。大队和公社仍承担了政府的角色,但它们由被设计成完全行攻 性的行政村和乡镇所取代,但在这里所研究的各个村落,在正规改制发 生之后很久人们依旧称行政村和乡镇为“大队”和“公社”。 在此后几章,我将更详尽地讨论这一过程中更具体的变化。其出发 点是国家-集体制转型的根本性质。这概括了中国不久以前转向以市场 为导向的改革体制的特征。某些变化比实质性的转变更为明显,这些变10 化既同过去有明显的连续性,又偏离了过去,但国家权力顶蜂的政策转
8中国北方村落的社会性别与权力 变已改变了中国农村政治经济的根本环境。随后的各章将追寻农村居 民发展起来的应对这些变化了的环境并重塑其生活的一些策略。每 章都以较详尽的方式论述特殊的政策变化,但重点放在实际的日常策 路上。 改革时代政策的影响因地而异,没有任何一个地区可以代表整个国 家。这里所描述的三个村庄都坐落在山东省,代表了该省境内的各种可 能性。山东是个北方沿海省份,总的来说享有有利的自然条件,并有多 样化而强大的经济基础。①山东商业化程度较高,并且相当高庶,但它最 初并不是一个向外商开放的改革时代政策的主要受益者。这里叙述的 各村落都位于中等富庶之地,体现了中国改革时代的各种可能性与 选择。 三个村 这里报告的这项研究始于1986年夏季在张家车道村的调查。张家 车道实质上是个有175户的单姓村,位于山东摊坊地区北部的昌邑县。 1986年,它的经济主要靠一个生意兴隆的纺织印染厂。这是该地区最 早的这类工广之一,并受益于这一先行之举。在80年代早中期工业起 步之前,张家车道一直是个农业村,700多个居民每人拥有不足1.5宙 的劣质士地。该村处于沿海盐碱平地的边缘,即使随着该村工业发展使 之对农业的额外投资有了可能,但土地依然很贫乏。 就像山东其他贫困村庄一样,张家车道曾有大显外出流动者,特别 是前往东北诸省的。这一现象一直持续到50年代。假如说该村从前有 11 过任何财源的话,那就是它拥有一批受过相对良好教有的男性(和少数 妇女)。该村有适度但宝贵的追求教育成功的传统。20世纪40年代,出 自这个村的一个学生将地下党的干部培训学校引入村里。当共产党的 势力在40年代末南下之后,他们将受过培训的当地男男女女都带走了。 在“大跃进”之后的困难岁月或后来退休之后,这些干部和教师中的少数 人回到了故乡。由于该村缺乏在农业上取得繁荣的手段,总的趋势仍然 是人们流出这个贫困村,并一直受到经济萧条的困扰。 80年代,村级工业的发展扭转了张家车道的经济。到1986年,该村 终日为被织布机工作的劈啪声所淹没。张家车道被宫方视为农村经济
第一章导言:关于德行9 发展道路上“共同富裕”的一个范例。它并没有成为众所周知的典范,但 它在这个方面的经历在所研究的三个村里是独一无二的。1986年,该 村的一些男性已在附近的镇上或更遥远的城市就业,低男男女女们也能 在村纺织印染厂找到好工作。邻村的许多划女也在这个厂打工。该村 同其边界之外的世界有相当多的联系,并企盼有一个更扩展且多样化的 乡村工业化的未来。传统和正在消失的亲属关系习俗,如童养媳 和姑表/姨表兄妹婚④的氛围变松弛了,并为人们所接受,但发展趋势和 官方旨趣是促进集体婚礼的新制度,并通过鼓励村内通婚及建立村老年 人之家来解决照顾老年人的潜在问题。 张家车道并未针对妇女提出过什么特别的主张。该村妇代会主任 主要关心的事情(她也负有妇女保健的责任)是促进独生子女政策。然 而,村里有关教育和就业的某些政策显然是对妇女有利的。某些同该村 繁荣连在一起的间接因素,也使张家车道成为企盼悄梢追求她们自己策 略的妇女们的一个相对有利的场所。 前儒林在潍坊地区南部的安丘县。同张家车道类似,它实际上是个 单姓村,并依赖我1987年田野考察时经营得较红火的若干村办企业。12 该村土地也很题乏,并有很多外出流动人口。然而,这些人大部分前往 东北诸省或在内蒙古开辟新地。他们既不返回,也不同以前的家乡保持 密切的联系。前儒林的一些居民在别处当合同工。周边村的年轻女子 也在前儒林的毡席厂打工。位于沈阳的东北工业中心一个家具厂的技 术人员曾在该村的连锁厂蹲点。 然而,前儒林缺乏张家车道那种明显面向外部世界的发展取向。它 更关心自己的事务和传统。这可能同附近的石家庄模范村的影响有关, 同村组织紧密的网络也肯定有关。有三个队约140户的这个小村依然 保存了集体制,这在中国相对而言是较罕见的,它也尚无解散集体的任 何计划。前儒林是在服饰上仍保留了中山装的一个村庄。除了村里非 常高的工业化水平外,它极易令人回想起70年代的乡土中国。 前儒林在集体制时期就领先于张家车道迈向工业化了。在80年代 早中期有利的经济环境下,其工业顺利成长,并得以多样化。这个村亲 属习俗的氛围比较保守,奉行该社区引以为自豪的风俗,外姓婚被视为 不可接受的,人们也不希望举办集体婚礼。⊙ 该村的妇女们认为这里的妇女工作一官方妇女组织的工作一
10中园北方村落的杜会性别与权力 “一般化”。换句话说似乎更准确-一些:上而提倡的正规结构是存在的, 但几乎没有或根本没有开展任何明显的活动。 槐里位于德州地区的林县,是个大约有230户的人杂姓村。在我 1988年、1989年和1990年做田野调查时,槐里有多样化的农业经济(谷 物和棉花),并有各种小型的家庭生产与商业性副业。该村长期以来一 13直在农业上非常成功,但它的土地因1986年水控制项目征地而大为缩 减。由此引起的土地压力连同改变了的经济环境,导致了槐里经济朝更 普遍而直接卷入农村商品经济的方向转变。1988年初,有7户符合国 定专业户的资格,到1989年年中为9户。槐里大多数衣户都有某种以 户为基础的商品生产项目(参见第四章)。 村办企业自1984年集体解体以来有所增长,但在范围上很有限,在 8和年代末日益恶化的经济环境中没有发展的任何前景。槐里居民很少 外出务工,也没有非本村居民在村里就业的。槐里还没有重建张家车道 或前儒林那样的排星屋式样,而依然保持了狭窄过道交错、围墙之内各家 分隔的住房格局。该村保持了传统的婚礼庆典,尽管以改头换面的形式 出现。 在三个村中,槐里最能代表当代中国的农村。它最独特的性质可能 在于,它的妇女组织异常活跃,1987年甚至得到县妇联促进妇女参与商 品生产的某些扶持 这些村落没有一个准确地讲是带有普浪性的,尽管它们都真正位于 衣村,并处于城市的直接辐射或沿海开放地区的直接影响之外。所有三 个村都比一般村更富足,因而比其他许多中国村庄较少投入粮食生产。 它们共同体现了80年代在中国衣村倡导并实施的各个方面一为一个 更为开放的市场加大商品生产的力度并增加乡村工业的活动和规模。 它们的不同之处也能使我们对各种可能性与社会现实有某些洞察:通 过乡村工业或通过以户为基础的生产寻求繁荣;集体所有与管理或解散 集体;非常有限地组织妇女工作或在80年代改革改策之下进行动员妇 女参与经济活动的实验,等等 关于此项研究 这里报告的这项研究是在1986年,1987一1988年、1989年及1990
第一章导商:关于德行11 年的一系列田野考察中萌发并成型的。正如最初的设计,这一研究旨在 探究农村改革对农户构成与劳动分工的影响,并对农村妇女给予特别的14 关注。1985年,当我制定这些计划时,我的关注点侧重于粜体解体对更 为脆弱的农村居民特别是对妇女的潜在威胁。所以,我提出研究农户对 全国改革在其社区中促发的转变做出的实际反应。当我了解到这三个 村改革的日常现实之后,这项研究在许多方面均有所转变。但对这些社 区共同体户结构以及农户内部和户与户之间劳动分工的关注,依然是本 研究一以贯之的中心内容。 着眼点最重要的变化发生在对1986年最初田野考察之发现所作的 调整上。在那次田野调查期间,最有趣和出乎意料的发现显然变成了妇 女的活动与能动性以及它们在改革时代社会结构微观动态中的位置。 这一研究的重点于是决定性地转向了社会性别问题。 对农村经济改革的一些研究体现并秉持了中国当局的官方立场。 后者把改革项目当做是政治经济的事务,并且假定改革是社会性别中立 的。其着跟点同样放置在农户增大了的作用上(因为后者重新获得了对 生产资源和生产过程很大程度上的事实控制权),而较少放在取代了集 体的当地政府复活了的形式上。本书大体上承袭了这些观点。我着眼 于改变了这三个村政治经济的三个关键性领域:农业,村办企业和以户 为基础的商品生产。我对农户的政治经济重构给予了密切的关注,其中 包括农户的经济策路和户界限的维持。这些方面使农户成为中国农村 的经济行动者。我也关注集体结构的(部分)解体以及它们被在原先大 队基础上重组的行政村所取代而造成的影响。 这一研究有别予其他研究之处在于,它在政治经济、户结构与关系 及户以上的社区关系等变迁的各个方面都引进了社会性别的因素。像 往常一样,一旦社会性别被引入分析领域之后,这就不只是添加的事情 15 而是重新思素。在构成本书的每项特定研究中,社会性别的问题都使分 析的领域重新暴露出了问题。随后每一章都紧密结合大量材料详尽探 讨重新提出的各种间题。 这项研究也立足于有关中国妇女研究的活跃氛围之中。这种研究 的很大一部分一直关注20世纪影响中国妇女地位的诸种运动。长期以 来只允许有限的或根本就不允许田野调查意味若,就中华人民共和国而 言(1949年迄今),这种研究主要是依据历史和档案材料(如安多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