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同妻子的生活,并不能始终维持快乐和体面,相反,常常会损害 这样的气氛,因此必须设法防范。伊凡·伊里奇借口公务繁忙,来对 付普拉斯柯菲雅·费多罗夫娜。他发现这种办法很有效,因此常用它 来保卫自己的独立天地。 孩子生后,喂养很费事,常常发生这样那样的麻烦,不是婴儿害 病就是做母亲的害病,有时是真病,有时是假病。不管怎样,伊凡 伊里奇都得照顾,尽管他对这些事一窍不通。而伊凡·伊里奇保卫自 己独立天地、不受家庭干扰的欲望却越来越强烈。 妻子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要求越来越苛刻,伊凡·伊里奇也越来 越把生活的重心转移到公务上。他更加喜爱官职,醉心功名 不久,在结婚一年后,伊凡·伊里奇懂得了,夫妇生活虽然也有 一些好处,但却是一种很复杂很痛苦的事。而要尽到自己的责任,过 一种受社会赞许的体面生活,必须像做官一样建立适当的关系。 伊凡·伊里奇就给自己建立了这样的夫妇关系。他对家庭生活的 要求,只是能吃到家常便饭,生活上有照料和过床第生活,而这些都 是她能向他提供的。他主要的要求是维持社会所公认的体面的夫妇关 系。此外,他就自寻欢乐,获得了欢乐也就心满意足。要是家里遇到 不愉快,他就立刻逃到公务活动的独立天地里去,并在那里自得其乐。 伊凡·伊里奇当侦讯官,声誉显赫,三年后就升任副检察官。新 的官职、重要的地位、控诉和拘捕任何人的权力、当众的演说、辉煌 的功绩—这一切使伊凡·伊里奇更加官迷心窍。 孩子一个个生下来。妻子变得越来越乖戾,越来越易怒,但伊凡
是他同妻子的生活,并不能始终维持快乐和体面,相反,常常会损害 这样的气氛,因此必须设法防范。伊凡•伊里奇借口公务繁忙,来对 付普拉斯柯菲雅•费多罗夫娜。他发现这种办法很有效,因此常用它 来保卫自己的独立天地。 孩子生后,喂养很费事,常常发生这样那样的麻烦,不是婴儿害 病就是做母亲的害病,有时是真病,有时是假病。不管怎样,伊凡• 伊里奇都得照顾,尽管他对这些事一窍不通。而伊凡•伊里奇保卫自 己独立天地、不受家庭干扰的欲望却越来越强烈。 妻子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要求越来越苛刻,伊凡•伊里奇也越来 越把生活的重心转移到公务上。他更加喜爱官职,醉心功名。 不久,在结婚一年后,伊凡•伊里奇懂得了,夫妇生活虽然也有 一些好处,但却是一种很复杂很痛苦的事。而要尽到自己的责任,过 一种受社会赞许的体面生活,必须像做官一样建立适当的关系。 伊凡•伊里奇就给自己建立了这样的夫妇关系。他对家庭生活的 要求,只是能吃到家常便饭,生活上有照料和过床笫生活,而这些都 是她能向他提供的。他主要的要求是维持社会所公认的体面的夫妇关 系。此外,他就自寻欢乐,获得了欢乐也就心满意足。要是家里遇到 不愉快,他就立刻逃到公务活动的独立天地里去,并在那里自得其乐。 伊凡•伊里奇当侦讯官,声誉显赫,三年后就升任副检察官。新 的官职、重要的地位、控诉和拘捕任何人的权力、当众的演说、辉煌 的功绩——这一切使伊凡•伊里奇更加官迷心窍。 孩子一个个生下来。妻子变得越来越乖戾,越来越易怒,但伊凡
伊里奇确立的家庭关系几乎不受妻子脾气的影响。 伊凡·伊里奇在这个城市里任职七年,接着被调到另一个省里当 检察官。他们搬了家,手头的钱不多,妻子又不喜欢那新地方。薪俸 尽管比原来多,但生活程度高,再说又死了两个孩子,因此伊凡·伊 里奇就感到家庭生活比以前更乏味了。 普拉斯柯菲雅·费多罗夫娜搬到新地方后,不论遇到什么麻烦 总要责怪丈夫。夫妇间不论谈什么事,尤其是谈教育孩子问题,总会 联想到以前的不和,引起新的争吵。夫妇俩如今难得有恩爱的时刻 即使有,也是很短暂的。他们在爱情的小岛上临时停泊一下,不久又 会掉进互相敌视的汪洋大海,彼此冷若冰霜。要是伊凡·伊里奇认为 家庭生活不该如此,他准会对这种冷漠感到伤心,不过他不仅认为这 样的局面是正常的,而且正是他所企求的。他的目标就是要尽量摆脱 家庭生活的烦恼,而表面上又要装得若无其事,保持体面。为了达到 这一目的,他尽量少同家人待在一起,如果不得已必须这样做,也总 是竭力找有旁人在场的机会。不过,伊凡·伊里奇这样过日子,主要 靠的是他有公务。他把全部生活乐趣都集中在官场的天地里。而这种 乐趣支配了他的整个身心。意识到自己的权力,对任何人都操有生杀 大权,每次走进法庭和遇到下属时那种威风凛凛的气派(即使只是表 面的),在上司与下属之间周旋的本领,尤其是自觉高明的办事能力 ——这一切都使他扬扬得意,再加上跟同事们谈天、宴会和打牌,他 的生活就显得很充实。总之,伊凡·伊里奇的生活过得合乎他的愿望: 快乐而体面
•伊里奇确立的家庭关系几乎不受妻子脾气的影响。 伊凡•伊里奇在这个城市里任职七年,接着被调到另一个省里当 检察官。他们搬了家,手头的钱不多,妻子又不喜欢那新地方。薪俸 尽管比原来多,但生活程度高,再说又死了两个孩子,因此伊凡•伊 里奇就感到家庭生活比以前更乏味了。 普拉斯柯菲雅•费多罗夫娜搬到新地方后,不论遇到什么麻烦, 总要责怪丈夫。夫妇间不论谈什么事,尤其是谈教育孩子问题,总会 联想到以前的不和,引起新的争吵。夫妇俩如今难得有恩爱的时刻, 即使有,也是很短暂的。他们在爱情的小岛上临时停泊一下,不久又 会掉进互相敌视的汪洋大海,彼此冷若冰霜。要是伊凡•伊里奇认为 家庭生活不该如此,他准会对这种冷漠感到伤心,不过他不仅认为这 样的局面是正常的,而且正是他所企求的。他的目标就是要尽量摆脱 家庭生活的烦恼,而表面上又要装得若无其事,保持体面。为了达到 这一目的,他尽量少同家人待在一起,如果不得已必须这样做,也总 是竭力找有旁人在场的机会。不过,伊凡•伊里奇这样过日子,主要 靠的是他有公务。他把全部生活乐趣都集中在官场的天地里。而这种 乐趣支配了他的整个身心。意识到自己的权力,对任何人都操有生杀 大权,每次走进法庭和遇到下属时那种威风凛凛的气派(即使只是表 面的),在上司与下属之间周旋的本领,尤其是自觉高明的办事能力 ——这一切都使他扬扬得意,再加上跟同事们谈天、宴会和打牌,他 的生活就显得很充实。总之,伊凡•伊里奇的生活过得合乎他的愿望: 快乐而体面
就这样他又过了七年。大女儿已经十六岁,另外又死了一个孩子, 只剩下一个男孩在中学念书。这个孩子是引起夫妇争吵的一大因素。 伊凡·伊里奇要送他读法学院,而普拉斯柯菲雅·费多罗夫娜却偏把他 送进普通中学。女儿在家里学习,成绩良好;儿子学得也不错。 伊凡·伊里奇婚后就这样过了十七年的光阴。现在他已是一个老 检察官了。他推辞了几次工作上的调动,一心想找个更称心的职司, 不料出了一种不愉快的事,把他生活的安宁给破坏了。伊凡·伊里奇 想谋取大学城首席法官的位置,但被戈佩捷足先得。伊凡·伊里奇十 分生气,提出责问,同戈佩吵嘴,又冒犯顶头上司;他从此受冷遇, 下一次任命也没有他的份。 这是1880年,也是伊凡·伊里奇一生中最倒霉的年头。他一方面 入不敷出,另一方面又被人家遗忘。他觉得人家待他极不公平,人家 却认为对他已仁至义尽。就连父亲都认为无须再帮助他了。他觉得大 家都把他抛弃了,并认为他有三千五百卢布年俸已很不错,甚至可说 是十分幸福了。人家待他这么不公平,妻子经常责骂他,家里入不敷 出,开始负债。这种情况当然谈不上正常,而且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今年夏天,伊凡·伊里奇为了节省开支,同妻子一起到内弟乡下 度假。 在乡下不做事,伊凡·伊里奇第一次不仅感到无聊,而且觉得十 分愁闷。他认定无法这样过活,必须采取断然措施。 伊凡·伊里奇不能入睡,在露台上踱了个通宵,决定上彼得堡奔
就这样他又过了七年。大女儿已经十六岁,另外又死了一个孩子, 只剩下一个男孩在中学念书。这个孩子是引起夫妇争吵的一大因素。 伊凡•伊里奇要送他读法学院,而普拉斯柯菲雅•费多罗夫娜却偏把他 送进普通中学。女儿在家里学习,成绩良好;儿子学得也不错。 三 伊凡•伊里奇婚后就这样过了十七年的光阴。现在他已是一个老 检察官了。他推辞了几次工作上的调动,一心想找个更称心的职司, 不料出了一种不愉快的事,把他生活的安宁给破坏了。伊凡•伊里奇 想谋取大学城首席法官的位置,但被戈佩捷足先得。伊凡•伊里奇十 分生气,提出责问,同戈佩吵嘴,又冒犯顶头上司;他从此受冷遇, 下一次任命也没有他的份。 这是 1880 年,也是伊凡•伊里奇一生中最倒霉的年头。他一方面 入不敷出,另一方面又被人家遗忘。他觉得人家待他极不公平,人家 却认为对他已仁至义尽。就连父亲都认为无须再帮助他了。他觉得大 家都把他抛弃了,并认为他有三千五百卢布年俸已很不错,甚至可说 是十分幸福了。人家待他这么不公平,妻子经常责骂他,家里入不敷 出,开始负债。这种情况当然谈不上正常,而且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今年夏天,伊凡•伊里奇为了节省开支,同妻子一起到内弟乡下 度假。 在乡下不做事,伊凡•伊里奇第一次不仅感到无聊,而且觉得十 分愁闷。他认定无法这样过活,必须采取断然措施。 伊凡•伊里奇不能入睡,在露台上踱了个通宵,决定上彼得堡奔
走一番,争取调到其他部门工作,以惩罚他们,惩罚那些不会赏识他 才能的人。 第二天早晨,他不顾妻子和内弟的劝阻,乘车上彼得堡。 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弄到一个年俸五千卢布的位置。他不再计较是 哪个机关,是哪个派别和哪种工作。他只要一个位置,年俸五千卢布 的位置,不论政府机关、银行、铁路、玛丽皇后御用机关,甚至海关 都行,但一定要有五千卢布收入,一定要离开那个不会赏识他才能的 机关。 伊凡·伊里奇此行取得了意外收获。在库尔斯克火车站,头等车 厢里上来一个熟人,名叫伊林。伊林告诉他库尔斯克省刚接到电报, 部里最近人事上有重大变动,彼得·伊凡内奇的位置将由伊凡·谢苗 内奇接任。 这次调动,除了对国家有一定影响外,对伊凡·伊里奇具有特殊 意义,因为起用了新人彼得?彼得罗维奇和他的朋友扎哈尔·伊凡内 奇。这对他伊凡·伊里奇极其有利,因为扎哈尔?伊凡内奇是伊凡·伊 里奇的同学,又是他的好朋友。 在莫斯科,这个消息得到了证实。伊凡·伊里奇来到彼得堡,找 到了扎哈尔·伊凡内奇,后者答应给他在原来的司法部里谋一个好差 事 一星期后,他给妻子发了一封电报 扎哈尔接替米勒,我申请后即可提升。” 伊凡·伊里奇通过这次人事调动在他的旧部里获得意外任命:比
走一番,争取调到其他部门工作,以惩罚他们,惩罚那些不会赏识他 才能的人。 第二天早晨,他不顾妻子和内弟的劝阻,乘车上彼得堡。 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弄到一个年俸五千卢布的位置。他不再计较是 哪个机关,是哪个派别和哪种工作。他只要一个位置,年俸五千卢布 的位置,不论政府机关、银行、铁路、玛丽皇后御用机关,甚至海关 都行,但一定要有五千卢布收入,一定要离开那个不会赏识他才能的 机关。 伊凡•伊里奇此行取得了意外收获。在库尔斯克火车站,头等车 厢里上来一个熟人,名叫伊林。伊林告诉他库尔斯克省刚接到电报, 部里最近人事上有重大变动,彼得•伊凡内奇的位置将由伊凡·谢苗 内奇接任。 这次调动,除了对国家有一定影响外,对伊凡•伊里奇具有特殊 意义,因为起用了新人彼得?彼得罗维奇和他的朋友扎哈尔·伊凡内 奇。这对他伊凡•伊里奇极其有利,因为扎哈尔?伊凡内奇是伊凡•伊 里奇的同学,又是他的好朋友。 在莫斯科,这个消息得到了证实。伊凡•伊里奇来到彼得堡,找 到了扎哈尔·伊凡内奇,后者答应给他在原来的司法部里谋一个好差 事。 一星期后,他给妻子发了一封电报。 “扎哈尔接替米勒,我申请后即可提升。” 伊凡•伊里奇通过这次人事调动在他的旧部里获得意外任命:比
同事高两级,年俸五千,再加调差费三千五百。伊凡·伊里奇消除了 对原来对头和整个机关的怨气,感到十分得意。 伊凡·伊里奇回到乡下,兴高采烈。他好久没有这样快活了。普 拉斯柯菲雅·费多罗夫娜也很高兴,夫妇俩变得和好了。伊凡·伊里奇 讲到他在彼得堡怎样受祝贺,原来的对头怎样厚着脸皮巴结他,怎样 羡慕他的地位,特别讲到他在彼得堡怎样受人尊敬。 普拉斯柯菲雅·费多罗夫娜听着他讲,装出相信的样子,也不打 岔,心里却盘算着怎样到新地去重新安排生活。伊凡·伊里奇高兴地 看到,她的想法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们一度坎坷的生活重又变得 快乐而体面了。 伊凡·伊里奇只回家几天。九月十日他就得走马上任。此外,他 还得在新地方安顿下来,把家具什物从省里运去,再要添置和定做许 多新东西。总之,要根据他同普拉斯柯菲雅·费多罗夫娜几乎一致的 想法把新居布置好。 现在,一切都进行得称心如意,他同妻子又意气相投。他们俩 起生活的时间很少,像现在这样投契,除了婚后头几年,还不曾有过。 伊凡·伊里奇想把家眷随身带走,可是姐姐和姐夫⑦对伊凡·伊里奇一 家忽然十分亲热,弄得伊凡·伊里奇只好独自先走。 伊凡·伊里奇走了,事业上一帆风顺,同妻子言归于好,这两件 事互为因果,使他心情愉快。他找到一座精美的住宅,恰合夫妇俩的 心意,高大宽敞的老式客厅、豪华舒适的书房、妻子的房间、女儿的 房间、儿子的书房,一切像是为他们特意设计的。伊凡→伊里奇亲自
同事高两级,年俸五千,再加调差费三千五百。伊凡•伊里奇消除了 对原来对头和整个机关的怨气,感到十分得意。 伊凡•伊里奇回到乡下,兴高采烈。他好久没有这样快活了。普 拉斯柯菲雅•费多罗夫娜也很高兴,夫妇俩变得和好了。伊凡•伊里奇 讲到他在彼得堡怎样受祝贺,原来的对头怎样厚着脸皮巴结他,怎样 羡慕他的地位,特别讲到他在彼得堡怎样受人尊敬。 普拉斯柯菲雅•费多罗夫娜听着他讲,装出相信的样子,也不打 岔,心里却盘算着怎样到新地去重新安排生活。伊凡•伊里奇高兴地 看到,她的想法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们一度坎坷的生活重又变得 快乐而体面了。 伊凡•伊里奇只回家几天。九月十日他就得走马上任。此外,他 还得在新地方安顿下来,把家具什物从省里运去,再要添置和定做许 多新东西。总之,要根据他同普拉斯柯菲雅•费多罗夫娜几乎一致的 想法把新居布置好。 现在,一切都进行得称心如意,他同妻子又意气相投。他们俩一 起生活的时间很少,像现在这样投契,除了婚后头几年,还不曾有过。 伊凡•伊里奇想把家眷随身带走,可是姐姐和姐夫⑦对伊凡•伊里奇一 家忽然十分亲热,弄得伊凡•伊里奇只好独自先走。 伊凡•伊里奇走了,事业上一帆风顺,同妻子言归于好,这两件 事互为因果,使他心情愉快。他找到一座精美的住宅,恰合夫妇俩的 心意,高大宽敞的老式客厅、豪华舒适的书房、妻子的房间、女儿的 房间、儿子的书房,一切像是为他们特意设计的。伊凡•伊里奇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