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错误的乐观主义：对战争来临的幻觉 海军的恐慌(1847-1848,1851-1853,1859-1861)，美国冷战期间的“轰 炸机差距”及“导弹差距”事件(1955-1957,1957-1961)，美国的“脆弱性 窗口”(1978-1982)，以及长期对冷战期间美国常规军事制衡力量的过于 悲观的估计。62如果这些例证代表着和平时期的标准的话，这就表明，在 错误的乐观主义与战争之间存在着明显的相关性。 是什么造成了这种错误的乐观主义？有两个原因·一抢先行动的利 益和进攻有利一将在下面进行讨论。任何导致伪装军事弱点、保持高 度军事机密或是迅速的军事变化的情况，都会通过使得对军事能力的评 估模糊化而产生错误的乐观主义。抢先行动的利益使得国家为了麻痹 其对手而伪装弱点，然后为其发动突然袭击创造成熟的条件。被麻痹的 对手一定对军事平衡持有过于乐观的看法。进攻有利使得国家保持高 度的军事机密，新带来的风险就是对手将低估隐藏的实力。进攻有利还 会助长军备竞赛，这会山于刺激了军事变化的步伐而使得车事平衡变得 准以琢磨。63 植根于许多民族主义头脑中的沙文主义神话是形成错误的乐观主 义的另一个原因。这些沙文主义神话经常会助长傲幔和藐视的心态： “我们是强大而勇敢的，我们的敌人都是懦弱的、无能的，也诈甚至是劣 等人种，因此我们可以轻松地击败他们。”所以，魏玛帝国时期的德国民 族主义者就宜称，德国人是“已知历史中最伟大的文明民族”，而且“德国 人应该意识到他们自身比周围的所有民族更高级，而且这种差距非常巨 大”。64德国人确信“法国军队缺乏…体现在德国军队中的闭结一致的 精神，德国种族的顽强力量，以及政府官员的团体精神”。65法国人同样声 称“我们法国人具有勇士、士兵的品质，在种族的品质，行为、智力、精神、 崇高性、奉献性和爱国性上，比起乎日山脉①挪边的种族来说具有无可辩 驳的优越性”。66一本法国的教科书后来告诉学生们，在战争中“一个法国 人相当于十个德国人”。6？战前欧洲这种广泛存在于民族主义者心中的看 法过度膨胀，可以解释这种影响双方的、使他们在1914年走向战争的乐 观主义。 ①法国东北部之山脉。一泽者注 25
■战争的原因 意志的平衡 哪个对手会为了胜利而付出更高的代价？这个问题的答案能决定一 场战争的胜者；因此，一种对相对意，志的误解会助长错误的乐观主义。国 家很少会夸大其自身的意志，但它们经常会低估敌人的意志。结果，它们 错误地判断每-一方参战的忍耐力或是肯投人的物力，只是从对自己有利 的角度看到了一种虚假的平衡。这助长了错误的对胜利的希望。 亚西比得(A1 cibiades)在公元前415年错误地宣称，西西里人不可能 抵挡雅典人的进攻，因为他们是一个由讲多种语言的部族构成的混合体， 缺乏“为他们自己祖国战斗的情感”，将“会与我们订立单独的协议”。68英 国少校约翰·皮特凯恩(John Pitcairn)在1775年从反叛的北美殖民地写 信说：“一次主动的战役，一次聪明的行动，烧掉两个或三个他们的城镇， 就将使一切恢复正常。”691899年，英国领导人认为布尔人将投降，而不会 进行战争：按照英国驻南非高级专员阿尔弗雷德·米尔纳(Alfred Milner)的话来说，“-个耳光”就会使布尔人清醒过来，在最坏的情况下 “就战争进行道款”是必需的。70 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德国的计划者希望英国即使参战也不会立刻 派兵前往法国，而比利时则将局限于对德国的入侵进行表面意义的抵 抗。1一名日本将军解释说，在1937年日本入侵中国时，“我们以为中国 很快就会绝望和投降”。721939年，苏联领导人认为芬兰很快就会表示顺 从，相信“我们只要开一枪，芬兰人就会举起双手投降”。3第二次世界大 战时，希特勒低估了英国坚强的决心，甚至在1939年至1940年还希望 英国会提出投降条件。41941年，日本领导人希望，在遭到初期的失败后， 土气低落的美国人会与日本和解。5越南战争期间，美国的计划者有“信 心·这绝不是吹牛，它的确存在一…当危机关头真的来临时，其他 人就会屈服”。76类似的猎觉还有：在1963年晚期，河内认为，如果向南部 派遭军队的话，美国并不会作出太大的军事上的反应。？ 科威特在1990年伊拉克入侵前也持怀疑态度，将伊拉克的威胁作为 虚张声势而不予理会。8然后，伊拉克认为美国不会尽力地帮助科威特恢 复自由，因为美国有过越南战争失败的经验，这部分是源于一种被诺曼· 西加(Norman Cigar)称为“伊拉克将美国视为颓废而且缺乏忍耐力的社 26
■第”章错误的乐观主义：对战争来临的幻觉 会的观念”。在1991年美国发动进攻前，伊拉克的媒体把美国描绘为一 个“马路上到处是强盗、罪犯和闲散人员”的国家，而且声称多年来“美国 军队的作战意志在不断下降”。当攻击开始时，萨达姆·侯赛因预计，由 美国的反战分子带来的“反抗”会使美国的政策逆转。79 对均势产生的错觉会助长对意志的平衡产生错觉。各国政府推断， 如果其对手是弱小的，那么它们就会屈服。因此，夸大其相对实力的政府 也会夸大它们的相对意志。 具有沙文主义思想的民族主义是对意志的平衡产生错误的乐观主 义的主要原因。民族主义者经常夸张地宣传自己民族的勇猛，并贬低对 手的韧性和品质。卡尔顿·海斯(Carleton Hayes)曾经指出，“有关自己 同胞是勇猛的并具有美德的夸张观念与有关外国人是邪恶和懦弱的同 样夸张的观念”，曾经普遍地出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许多西方国家 的教科书中。80这种宣传必定会助长对于自身和别国的坚韧精神的 错觉。 民族主义者的神话常常夸大民族目标的正当性，使得许多团体会曲 解他们自身主张与其对手的主张之间合法性的平衡。合法性的平衡接 着又会影响意志的平衡。有错误的一方更容易让步，因为他们的让步行 为所带来的只是较小的先例，只不过使人怀疑他们支持其不合理主张的 意志；正确的一方更难让：步，因为他们会带来更泛的先例，会使人杯疑 他们支持许多利益的意志，而不管这些利益是合理还是不合理的。所 以，对合法性平衡的曲解可能会导致对意志平衡的曲解。那些下结论 说“我们是正当的”一方会推断说，“我们的敌人知道我们是正当的，他 们正在考验我们，看我们是不是也知道这一点，如果我们立场坚定他 们就会放弃原来的主张”。因为“一旦他]了解我们知道我们是正当 的，他就会认识到，我们的意志比他们强，而且我们可以比他们坚持 得更久；所以只要我们立场坚定他们就会屈服”，对手就会放弃原有主 张。这一系列错误认识是建立在一种对形势的错误的沙文主义-民族 主义界定之上的。 国家动机的错误理论会助长对意志平衡的错觉。例如，领导人信奉 “搭便车”的思想，错误地以为国家更多地是与威胁它的国家结盟，而不是 27
■战争的原因 相互争斗。81这使他们夸大自身通过展示力量来威吓对手并使其屈服的 能力，而且错误地以为他们的胁迫行为会减弱对手进行抵抗的意志。 国家如果低估了战争会使别国的决心更坚定的话，也会对意志的平 衡产生误解。通过使各方关于对方的看法更僵化，让每一方都更固执地 寻求更广泛的且标，战争可以引起战争.82领导者们如果忽视这种效果的 话，就会低估其对手的意志，忽视他们在对对手使用自身力量时产生的催 化效应。日本在1941年时所犯的主要错误就是忽视了珍珠港袭击对美 国的意志产生的影响。日本领导人以为日本车事威力的展示会使美国人 受到威吓；实际上，这唤醒和激怒了美国人。同样，希特勒对于他的暴力 和侵略激发了他国反对他的情况也视而不见。 同盟的相对力量和责任 由于领导者错误判断双方同盟的忠诚度和力量，他]会错误地判断 相对实力。这种错误判断在作出战争的决策中是·种普遍的、而且经常 是关键的因素。科林斯进攻科西拉所引发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就是错误 地认为雅典不会介人进来。83腓特烈大帝错误地认为英国或是波旁王朝 (法国和西班牙)会参与他在1740年对奥地利的攻击。84法国在1792年 向奥地利宣战，错误地以为英国会保持中立，普鲁士更有可能与法国站在 一边而不是反对它.85美国的领导者在1812年向英国宣战时没有预见到 拿破仑帝国会突然崩资，反而以为它会占领英国.86俄国的领导者在1853 年引发克里米亚战争时，没有想到奥地利会与其针锋相对：如果他们早些 预见到这点，他们可能就退却了.87丹麦在1864年绝普鲁士和奥地利 的要求，部分原因就在于它徒劳地希望在它们进攻时自己可以得到英国 的帮助。88在1866年的普奥战争前，奥地利夸大了它在下德意志邦国中 可能获得的同盟的实力.89法国在发动1870-1871年的普法战争前，错误 地期望可以从奥匈帝国和意大利获得援助。90布尔人在1899年徒劳地期 望饮洲十预它与英国之间的战争.91 1914年，许多德国人徒劳地期望英国保持中立，92而且瑞士、瑞典、挪 威、希腊、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可以加人到德国一方。3 1939年，希特勒希望英国和法国不会为了波兰而与其作战，虽然英 28
■第二章错误的乐观主义：对战争来临的幻觉 法两国曾经就此多次发出警告。在8月14日，他宣称：“英国可能会作出 大的反应，甚至会召回其大使，也许还会实施完全的贸易禁运，但在这次 冲突中它肯定不会进行车事干预。”948月22日，他对手下的将军说：“现 在西面不会干预的可能性很大。”95~项备忘录的记载表明，到8月31 日，也就是他发动攻击的前一天，希特勒仍然认为英法不会干预，事实是3 天后英法就对德宣战了。96 挪威在1940年抵抗德国的进攻，以为英国会很快进行援助，但事实 证明援助太少，而且来得太迟。97 墨索里尼在1940年站在轴心国一方加人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他相信 美国绝不会加入到另一方。98日本正确地预见到了德国的行动，但却夸大 了德国的实力：1941年中期，日本外相认为，德国在年底将会同时击败英 国和苏联99一一这使得日本有胆量去进攻美国。1956年，英法两国的领 导人错误地认为美国阿能会支持他们对埃及的进攻，在最坏的情况下也 会保持善意的中立。100在1967年战争前，纳赛尔错误地以为，如果战争 爆发而且以色列取胜的话，世界会向以色列施乐，要求它撒出其所占领的 所有土地。1011971年，巴基斯坦总统穆罕默德·叶海亚·汗(Moham- mad Yahya Khan)错误地以为，如果他与印度开战，中国和美国会保护 他。102在1982年的福克兰/马尔维纳斯群岛战争中，阿根廷也没有想到 美国会支持英国，还以为美国会保持中立，103在1990年人侵科威特前， 伊拉克错误地相信美国会对此表示默许。104后来它又错误地希望美国 领导的多国反伊联军在战争压力之下发生分裂：一份伊拉克报纸预测说 “敌人脆弱的联盟将会分崩离析并且分化为两个阵营”，而阿拉的国家和 其他穆斯林将会加人伊拉克的阵营。105伊拉克还错误地以为苏联会支 持它反对美国.106 国家既会曲解当前的国际政治平衡，也会曲解它们使用武力改变平 衡的力式。攻击者往往会由于它们的攻击行为蔺使中立国家感到害怕而 加入到对手一方中去。而且攻击者经常没有想到这一点，结果低估了它 们在未来所遭到的反对。例如，在20世纪30年代中期，希特勒看到了美 国国内的确存在着一种孤立主义的氛围，但却没有想到他自己的侵略行 动将使这种氛围烟消云散。 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