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呢？果用韩非子的话来讲就是：“君上之于民也，有难则用其 死，安平则尽其力”①。即平时君主需要人民的劳动力，而打仗时则 需要人民为其效死卖命。而中国封建社会中的)一大小农恰恰适合了 统治者的这一需要。商鞅就曾指出：“治国者，欲民之农也。国不农， 则与诸侯争权不能自持也”②。为什么呢？《吕氏春秋·上农》篇对这 个道理做了专门的论述。他们认为人民都去务农，会对国家有三点 好处：其一是民农则纯朴而易于被国家所用，可以使“边境安，主位 尊”；其二是民农则少私义，于是法令易于推行，力量易趋专一；其三 是民农则财产固定不愿迁徙，死守本地而无虑。相反，人民若不当农 民而去从事其他产业，则对封建国家有三点坏处：其一，不易服从命 令，于战于守都不利；其二，资产轻便易于迁徙，如遇国家有变，皆不 三 愿留居而思远逃：其三，好智多诈，巧于规避法令，“以是为非，以非为 是”。这就是说，农民朴实诚信，安土重迁，最容易为专制君主所驱 使。实际情祝也确乎如此。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那些一家一户从 主集权国家的形 事个体生产的小农，各自之间的经济联系很少，在一般情祝下，他们 各行其事，形不成统一的力量。而统治者对待他们，完全可以像用刀 与特 切马铃薯那样，一个个的对他们施以暴力。这也说明为什么在中国 三 封建社会中，统治者长期奉行“重农抑商”等驱民务农的政策，以及强 制推行农民家庭个体化进程的原因。 其次，从经济上或者更准确地说从财政角度来看，中央集权君主 专制国家是建立在对小农的剥削和压榨的基础上的。 中央集权的国家，是一个规模巨大的统治机器，从中央到地方的 宫吏成千上万，靠什么才能维持这个庞大的统治机器运转呃？只能 依靠封建国家向人民榨取繁重的赋税。从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 “强有力的政府和繁重的赋税是同一个概念。”③农业是整个古代世 ①见《韩非子·六反》。 (②见《商君书·农战》。 ③《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69们页。 21
界的决定性生产部门（恩格斯语），在中国封建社会，集权国家榨取赋 税的主要对象就是广大的个体小农。这些个体小农既要向国家交纳 各种各样的赋税，又承担无偿的劳役、兵役，从而成为集权国家压榨 剥削的主要对象。国家的财用全部寄托在那繁生百谷的土地之上， 整个专制国家机构，都是靠这些在土地上辛勤劳作的农民来供养 的①。 任何一个事物的存在，都是以其对立物的存在为其前提条件的。 封建国家政府与小农之间是一种压迫与被压迫，榨取与被榨取的对 抗性关系；但是，广大小农既然是封建国家的主要压榨对象，小农所 负担的赋税、徭役是封建国家机器赖以存在的主要源泉，于是封建国 二 家政府与小农之间，便出现了一种互相依存的局面：小农的存亡兴 君主集权国家的 衰，关乎到整个国家的存亡兴衰。如果国家对小农榨取得太过分了， 从而导致其简单再生产都无法维持，以至家破人亡、背并离乡的话， 封建集权国家的统治便会紧跟着出现危机，其江山的稳固就要受到 成与特点 威胁。所以，封建国家及统治集团中一一些有见识的人士，为了维护自 己统治与剥削的基础，不得不提出或采取一些保护小农利益的建议 和措施。例如西汉武帝时期。董仲舒鉴于朝廷长期用兵和官廷开支 浩繁，空前加重了人民负担，使大量农民失去土地、破产流亡的状况， 向皇帝提出了“限民名田”的建议，主张抑兼并，“薄赋敛、省徭役，以 宽民力”②。唐代李世民为了巩固统治，也比较注重掌握统治阶级剥 削人民的限度。他认识到：“刻民以奉君，犹割肉以充腹，腹饱而身 毙，君富而国亡”。③井像荀况一样把老百姓比作水，君主比作舟④。 为了避免他这条“龙舟”被人民所颠覆，为了使小农们能够“维持它的 ① 请见本书《专制皇权与封建社会中的小农》及《国家对社会产品的攫取》等部分。 ②《汉书》卷24上《食货志上》。 ③ 《资治通鉴》卷12，武德九年十一月。 ④ 《资治通鉴》卷97，贞观十七年六月。 22
奴隶般的生存条件”①，以便长久地榨取他们，他注意使徭役赋税大 致控制在小农尚可以忍受的限度内。史书记载，贞观十二年公元639 年，唐太宗巡视山西，蒲州刺史赵元楷担公舍楼宇大加修饰了一番， 又用上百头羊、几百条鱼等等招待皇帝贵戚，然而并未因此受到太宗 的赞扬。相反，李世民指责他搞这一套是“亡隋之弊俗”②。这也从 一个侧面证明了对小农的压榨，是维持这个国家政权的基础。 封建统治者虽然维护了小农的利益，但这一事实并不表明他们 是小农利益的代表，而是因为他们意识到了“为了有可能压迫一个阶 级，就必须保证这个阶级至少有能够维持它的奴隶般的生存的条 件”③。一些同志往往喜欢援引马克思《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 中关于农民不能自己代表自己，代表他们的同时又是他们的主宰那 空 一段论述为据，提出封建专制国家代表小农的观点。我们认为这不 符合古代中国社会的实际。马克思旨在说明波拿巴与其他政党不 同，他是作为小农的代表，由小农支持上台的。可是中国的集权国家 及其皇帝们与广大的小农并非是这样一种关系。中国的君主专制国 家从来就不是作为小农的代表为组织人民的生产而建立的，它很少 主集权国家的形成与特点 关心物质财富的生产过程，而只关心其分配过程：产品是怎样生产出 来的对它来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把生产出来的东西抢过来。 三 这才是封建国家与小农之间关系的要点所在。 总之我们认为，说分散的小农由于力量单薄，很难构成对专制君 权的城胁、从而使君主专制更容易存在，说对小农的剥削掠夺为专制 国家提供了一定的物质基础，这都是可以的：但是，如果说专制君主 就是中国小农的代表，集权国家的基础就是这些受封建国家奴役的 小农，我们则不敢苟同。准确的似乎应该这样说：封建国家对广大小 农的强制、奴役和压榨，构成了中国古代中央集权形式的君主专制国 家之基础。 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263页。 ② 《资治通鉴》卷15，女观↑二年二月。 ③《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263页。 23
二君主集权国家对人身的支配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像古代中国这样，在几千年的历史中，政治权 力一直在社会生活中发挥着支配切，主宰一切的巨大威力。每一 个人的谋生手段、人生道路，每一个人的生活方式、物质文化和精神 文化的享受等等，封建政府都极力地施加着干预。道德原则、社会舆 君主集权国家对 论、最后裁判权，掌握在最高统治者君主手中，决定着对于人们是非 功罪的评判和祸福荣辱的予夺。虽然古来人们就说，人生不朽有三： 身的支配 立功、立德、立言，但实际上，最根本的还是握取权力。你可以拥有多 少田产、家业，你可以住什么样的房，坐什么样的车，穿什么样的衣 服，戴什么样的帽子，以及以何种身分姿态去与社会各方面进行交 往，都要看你在国家权力结构中所处的是一个何种级别的地位，以及 你对权力运用的熟练程度如何，还有你是否具有足够冷峻而坚硬的 心肠。也就是说，你是否擅长将自己手中握有的权力，运用到可以使 它最大限度地发挥威力镇慑他人，而替自己捞得各种好处。 政治权力是怎样取得了如此巨大的威力的？如此葫道的政治权 力得以行使，其历史的、社会的条件是什么？原来，从历史上看，政治 权力在它刚一确立的时候，就首先实现了对人身的支配。 (一)被征服的人 以往的许多历史和理论著作都曾对原始时代人类的各种关系进 24
行了美好的描述。例如讲经济，就说土地和生产资料的公有，收获物 的平均分配：讲政治，就说人与人之间的平等，领袖的民主选举，等 等。其实，这中间掺人了很多的后世观念，并且包括着以论证上古的 美好存在来表达人对现实的批判和对理想的遍求这种通常的理论 斗争形式。 严酷的史使人不得不去穷索一切社会丑恶现象的根源，正如 医学家]无不碎心于穷尽各种病魔的原委一样。政治权力是怎样 立起来的？人身支配是怎样实现的？这就不能不使我们追溯到人类 的初始时代。 那是一个荒漠的时代。初始阶段的人类，人口还极端的稀少，不 管最初诞生在地球表面上的人类有几个起源点，他们在极其漫长的 一 繁衍历程中，对于广表的大地，只能呈现一种非常零星的点状分布。 羣 他们存在的形式，是一个个天然的血缘群团，一个规模不会很大、只 权 有数人至数十人的系统一氏族。 筹 那是一个艰难的时代。他们对于自然资源能够如以利用的规模 和程度都极端的微不足道。在严峻的自然面前，他们显得缈小无力。 人身的支 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经常漂流。因此，每一个原始群团都是出色的 旅游团体。他]在地面上流动的频繁和流动地域的广阔，几乎为我 现代人所难以想象。夏、商、周三代先人的流移以及他们立国初期 的频繁迁都，就是这-一传统的痕迹。我国北部的匈奴、蒙古、女真、满 洲在其立国之前乃至其后，也无一不具有这一特征。 没有任何理由把原始时代的社会生活用田园牧歌式的语言来描 绘。蒙味的时代，有的只能是蒙味的和谐。就说文明社会中人们最 关心的所有制吧，数量极少、分布极稀、生产力水平极其低下的原始 人，对于广袤无边的土地、山川、海洋来说，简直如同汪洋大海中的几 片飘叶。他们在百万年间几乎很少发生碰撞。土地和其他自然资源 不是不够利用的问题，而是利用不完和无法利用的问题。这种状态 下哪会有什么所有制关系、所有制观念？人]对于空气的使用有没 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