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一:对闲释人类学的闸释 13 和富有认知功能的语言本身在很大程度上是值得质疑的。我们 通常把语言看作认识享物和表达事物的终极,追溯到了最原始 的语言、字汇概念,似乎就满到了源头。传统地理解,语言是话 语的最基本的组成部分,而话语则是知识系统,是文化体系的外 现,换句话说,是构成我们全部知识的材料。而福柯富有革命性 的创见在于他对语言本身的质疑,亦即对文化从根本上的挑战。 追本溯源,福柯探讨人类知识的构成是由对概念的攫取和 把握迄始的,那么,它大约是经历了这么一个巡行的过程,即:字 源→意识源→知识源→思想源→理性根源。在上述进程中,如 果有一个环节错则下一个环节即可能出错:如果源头错或因其 导致个个环节错,试想,那该是怎样的一个情景! 在福柯的体系中,话语实际上是统治(一切的统治,归根结 底,是语言的统治,它是用语言表述亦是用语言来指令、传播的) 的根本,是统治的“系统”。说得更宽泛些,是“文化的体系”。语 吉和话语本身亦即权力。) 福柯对话语本身的认识亦是深刻的和富有历史感的。他对 “话语”有过不同的阐释。阐释的学说中,话语本指谈话时说话 者(speaker)将其理念或讯总以一可以辨认而又组织完整的方 式,传送给一听者(listener)的过程。而福柯又扩大其定义,泛 指人类社会中,所有知识信息之有形或无形的传递现象皆为话 语。所以我们可以说社会的各个层面都有其特定的话语存在。 这些话语互相推衍连结,形成一个可以辨认的“话语形构 (discursive formation)。同时,福柯又认为,我们的历史文化是 由各种各样的话语所组成的。所谓话语指的是一个社会团体根 据某些成规以将其意义传播确立于社会中,并为其他团体所认 识、交会的过程。因此,我们所接触的各种政教文化、医农理工
地方性知识■ 的制度与机构,以及恩维行动的准则,都可以说是形形色色的 “话语运作“之表征。这些“话语运作”也许并行不悖,也许时相 冲突.但在其下总有一个轨迹架构可资依循,也就是福柯所谓的 话语形构。1 福柯的深刻之处在于他对本原的质疑,对话语构成渊源的 深层剖析。 有福柯作为参照系,我们更易理解判别吉尔兹在阐释人类 学上的学术贡献和思想价值。如果说福柯是旧有思想和知识的 颠覆者,那么吉尔兹则试图成为新的知识的再造和重塑者。 如上所述,无论是吉尔兹对“本文”的研究抑或福柯对“话 语“的剖析,皆是对文化体系的实质的深层意义的系统探讨。福 柯的着眼点在于对西方传统的颠覆,在于对语源学的审视、批 判,反对成见,推翻归纳、类比、推理的理性主义传统,以湖源性 的批判精神昭示我们现代知识由于对旧的知识的依赖而导致的 以讹传讹的荒谬性。吉尔兹的着眼点则在于对颊覆后的认知体 系和文化话语的再造。 针对被福柯推翻的旧有传统,吉尔兹提出了用新的符号手 段(即thick description)和认知角度(即local knowledge)的橱 念去重新探讨文化之源。他从另一种意义上重新建立人们对话 语(discourse)和本文(text,context)的信心。他富有鼓励性地 指出:“人类学的目的即是拓展人类话语(human discourse)的 疆峨。”而针对福柯的“权力说”,吉尔兹认为:“文化并非随常隶 属于社会事件、行为、制度或其进程之类的权力;它是一种易于 领悟的本文氛围(context)一一那就是深度描写。"I吉尔兹以 “深度指写”和“地方性知识”为式器,以观察、移情、认知、自党地 追随“文化持有者的内部眼界”去阑释,屏弃一殷,寻找个别的方
导读一:对阐释人类学的闲释 15 式去重建新的知识结构。 吉尔兹有意识地强调文化的关联性和背景性,他借用了韦 伯关于文化的“网”的概念指出:“同马克斯·韦伯一样,我认为人 类就是悬挂在自己所编织的一种富有意味的网上的动物。我所 指的文化就是这些富有意味的网。研究文化并不是寻求其规律 的实验性科学,而是探寻其底蕴的阐释之学。”2(着重号为引 者加) 正是在这种意义上,虽然吉尔兹呼唤和倡导以全新的认识 论观念去重新审视文化研究,但他的出发点仍是从学术史上最 初始的堡垒、人类认识之源的语言学入手。 吉尔兹的学术成就和贡献以及对学界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下 列四个方面,即:(一)对认识论意义上的阐释人类学原理的宏扬 和阐发,从emic和etic的角度重新确立田野工作的认识价值; (二)提倡重新认知(cognitive),对地方性知识的重视:(三)确立 了“深度描写"及其显微法的审察意义;(四)对叙述学的研究在 方法论上的启迪。 三 众所周知,自19世纪以来,文化人类学研究发展的主流是 人类学家对其研究的文化对象或目的物作田野调查 (fieldwork),通过观察、认知,进行客观的民族学描写而形成文 化志(Ethnography》,这是了解一种来知社会和文化形态的必
16 地方性知识■ 要手段和研究它的初步。 这一经典的手段在本世纪60年代受到了根本性的挑战和 质疑。田野工作、民族志的被质疑导致了人类学理论的空前的 危机。这场理论危机的核心内容有三个部分。其一是非欧洲传 统文化(non-Western culture)以及非其历史传承(historical context)的文化是否能在文化相对主义前提下得到如实的描 绘。其二是1967年发表了马林诺夫斯基在其田野工作时的日 记,引发了一场对文化人类学家职业伦理道德的旷日持久的争 议。2)其三则源自由上面两种质凝而导致的根本性怀疑:鉴于 上面引发的矛盾和误解,文化志的描写以及其研究方法到底能 否阐释文化,它们在方法论上是否还有指导意义?不同文化间 的交流在理论上到底有没有可能性? 以上的质疑在70年代的人类学领域引起了激烈的反响。 一时间,怀疑者众,人类学研究的学术圈子内外都出现了危机性 的论辩。有的人从根本上怀疑田野工作,提出了“文化志到底可 信吗?”之疑虑。他们指出,文化志并非是完美和可信的,它有着 (做fieldwork的人)个人经历、既定观念甚或想像的因素在内 有的田野工作者甚至为了迎合自己的理论或学术结论而刻意倾 斜,写成其臆造的文化志(romanticized ethnography)。 当然,文化志本身的工作性质有时也很难使人判断真理的 所在。因为其撰写者大多只是唯一的第一手资料占有者,他即 是所述事实的权威。他们的描述是“表现”还是臆造很难给以理 论上的验证。)更兼一些旅行者、探险家和业余人类学家的作 品,一时搞得这一领域声名狼籍,莫衷一是。 雪上加稻,除了上述麻烦外,其后发生在人类学领域里关于 文化志的两大权威性的辩论,即雷德费尔德和路易斯关于在墨
■导读一:对佣释人类学的澜释 17 西哥同一村镇做田野工作得出裁然相反文化志的学术争论,以 及更著名的马格丽特·米德和弗雷曼不同时期同在萨莫亚所作 的田野工作得出截然相反结论的学术争议(Redfield-I,ewis controversy/Mead-Freeman controversy),更是使得文化志 的学术名誉受到根本怀疑的危机。 这个打击对当代文化人类学的发展而言是致命的。因为诚 如有些学者所言,文化志是当代文化人类学存在的根本,它的重 要性之于当代人类学恰如实验室的重要性之于当代物理学、化 学和生物学。 在这个危机的时刻,吉尔兹首先的任务就是拯救学科的存 在与发展,同当时其他人类学(民族语义学Ethnoscience/ Ethnographic semantics,新民族学和民族考古学The New Ethnography/Ethnoarchaeology)思想家一起捍卫和维护文化 志的地位,然后才能在理论上出新,开创阐释人类学的道路。 拯救文化志必须有新的认识论作为其理论支撑,那么当然 还必须从语言入手。60年代前后语言人类学家派克(Pke Kenneth)提出了人类学描写的“族内人”(insider)和“外来者 (outsider)不同视角对其思维方式、描写立场和话语表达的影响 等等,引起了学界极大的关注。从这个理论支点出发,派克从语 音语言学术语“phonemic'“和“phonetic”匹配insider/outsider 的概念创造了“emic/etic”的描写理论。emic是文化承担者本 身的认知,代表着内部的世界观乃至其超自然的感知方式。它 是内部的描写,亦是内部知识体系的传承者,它应是一种文化持 有者的唯一的莲慎的判断者和定名者。而etic则代表着一种外 来的、客观的、“科学的”观察(scientific observers),它代表着 种用外来的观念来认知、剖析异己的文化。在这儿,“科学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