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于彼,醍言其屨,譯言其語,凡此皆互見也。周靺師旄人鞬髏氏,教四方之樂,其名官,或以其所服, 或以其所執,或以其所履,與此同意。《爾雅》曰:太平之人仁,丹穴之人智,大?之人信,空同之人武 則四方之人未嘗不善,而聖人命之以夷蠻戎狄者,仁智信武其性也,夷蠻戎狄其習也。荀卿曰:於越夷貊 之子,生而同聲,長而異俗,教使然也 《禮記集說》卷32 東方川谷之所注,日月之所出,其人兌形小頭,隆鼻,大口,鳶肩,企行,竅通於目,筋氣屬焉:蒼色 主肝,長大早知而不壽,其地宜麥,多虎豹:南方陽氣之所積,暑濕居之,其人修形兌上,大口決齜,竅 通於耳,血脉屬焉:赤色主心,早壯而夭,其地宜稻,多兕象。西方高土,川谷出焉,日月入焉,其人面 末樓修,頸叩行竅通於鼻,皮革屬焉,白色主肺,勇敢不仁,其地宜黍,多旄犀,北方幽晦不明,天之所 閉也,寒水之所積也,蛰蟲之所伏也,其人翕形短頸、大肩下竅,通於陰骨,幹屬焉:黑色主腎,其人意 愚,禽獸而壽,其地宜菽,多犬馬。中央四達,風氣之所通,雨露之所?也,其人大面短噸,美鬚惡肥,竅 通於口膚,肉屬焉:黄色主胃,慧聖而好治,其地宜禾,多牛羊及六畜。 欽定四庫全書宋王欽若等撰《册府元龟》卷九百五十六《外臣部·總序》:夫東方曰夷,被髮而文身:南 方曰蠻,雕題而交趾:西方曰戎,被髮而衣皮:北方曰狄,衣羽毛而穴居。古者,制夷蠻為要服,制戎翟 為荒服。要服者貢,荒服者王,蓋要荒皆王者之外二臣也。其在上古,簡册未造,四夷之事湮滅?。至於 陶唐,有山戎独狁薰鬻之狄,虞舜始請流共工于幽陵,以變北狄:放謹尭于崇山,以變南蠻:遷三苗于三 危,以變西戎:殛鯀于羽山,以變東夷。命皋陶為士,以掌猾夏之禁。及禹定九州,舜乃南撫交,西放 西戎、析枝、渠搜、氐羌,北發山戎、息慎,東長鳥夷。夏太康失德,夷人始畔,后相即位,乃征畎夷 七年然後。少康己後,夷人世服王化,于王門,獻其樂舞。是時,夷有九種,《竹書紀年》云:夏后 泄二十一年,命犬夷、白夷、赤夷、玄夷、風夷、陽夷。后相二年,征黄夷。七年,于夷來賡。少康即位 方夷來是也。后相即位,乃征畎夷。七年然後寊。少康已後,夷人世服王化,震于王鬥,獻其樂舞。帝 桀不道,諸侯内侵,畎夷入居邠岐之間。商湯革命,伐而定之。至於仲丁。藍夷作寇。武丁即位,征西戎 鬼方而克之。武乙衰弊,東夷侵盛,分遷淮岱,漸居中土,犬戎寇邊。周古公亶父瑜梁山而避於岐。洎于 王季,遂伐西落鬼戎,及始呼翳徒之戎,皆克之。文王為西伯,又伐畎戎。至武王伐紂,羌夷?于牧野,肅 慎來獻,定都酆鎬,乃放逐戎夷涇洛之北。後周公征管蔡,遂定東夷。洎穆王伐畎戎,得白狼、白鹿以歸 自是荒服不至,是時周道衰弱,徐夷僭號,王命楚文王克之,時楚又克荆蠻而服屬之。懿王之時,狼狁 内侵,厲王不道,淮夷入寇,蠻荆為雠。宣王中興,乃命將帥征蠻荆,平淮夷,伐狻狁,城朔方,而四夷 賓焉。幽王之亂,畎戎復入,居涇渭之間,秦襄公伐平之。平王東遷,四夷交侵中國,齊桓公攘之。後山 戎伐燕,齊桓公走之。襄王時,戎翟犯雒邑,東至衛境,侵盜尤多,晉文公修霸業,乃興師伐之,攘戎狄 居于西河周雒之間,號曰赤翟、白翟。是時,秦晉自瓜州遷陸渾戎于伊川,遷九姓之戎于渭汭,東及輾轅, 曰陰戎。其後,隴以西有繇諸、畎戎、狄獠、邽冀之戎,岐梁涇漆之北,有義渠、大荔、烏氏、昫衍之戎, 渭南有驪戎,伊雒間有揚拒,泉版皋之戎,穎首以西有蠻氏之戎,晉北有林胡、樓煩之戎,燕北有東胡 山戎,而淮夷越遷瑯邪,陵暴諸夏。後晉悼公使魏絳和戎翟,戎翟朝晉,陰戎之種遂以滋廣,與晉戍周 後陸渾戎叛晉,晉荀吳淢之。楚靈王會申,淮夷來盟,自後楚遂執蠻氏,盡囚之。秦厲公滅大荔,取其地, 楚悼王并蠻越,有洞庭、蒼梧之地,趙襄子隃句注,破戎翟以臨胡貉,韓魏稍并伊雒陰戎滅之,其遺脫者 皆西走隃汧隴。自是,中國無戎寇,惟餘義渠種焉,後最為强盛,屢為秦患,秦昭王起兵滅之,以其地置 隴西、北地、上郡,又伐楚,掠取蠻夷,為黔中郡,築長城以距胡,趙武靈王胡服習騎射,破林胡、樓煩 自代並陰山下至高闕為塞,置雲中、雁門、代郡。其後,燕有賢將,秦開襲破東胡,却地干里,燕遂築長 城,自造陽至襄平以拒胡。秦始皇滅六國,驅羌戎出塞北,却匈奴築長城,渡河以陰山為塞,散淮夷為民 户,晷定揚粤,破西南夷,通五尺道,盡置吏焉。洎諸侯叛秦,中國擾亂,匈奴得寬,復稍渡河南,與中 國界於故塞,楚將軍莊踽王滇,龍川令趙佗王南粤,燕人滿王朝鲜 《淮南鴻烈解》卷4
像于彼,鞮言其屨,譯言其語,凡此皆互見也。周韎師旄人鞮鞻氏,敎四方之樂,其名官,或以其所服, 或以其所執,或以其所履,與此同意。《爾雅》曰:太平之人仁,丹穴之人智,大?之人信,空同之人武, 則四方之人未嘗不善,而聖人命之以夷蠻戎狄者,仁智信武其性也,夷蠻戎狄其習也。荀卿曰:於越夷貊 之子,生而同聲,長而異俗,敎使然也。 《禮記集說》卷 32 東方川谷之所注,日月之所出,其人兌形小頭,隆鼻,大口,鳶肩,企行,竅通於目,筋氣屬焉;蒼色 主肝,長大早知而不壽,其地宜麥,多虎豹;南方陽氣之所積,暑濕居之,其人修形兌上,大口決龇,竅 通於耳,血脉屬焉;赤色主心,早壯而夭,其地宜稻,多兕象。西方髙土,川谷出焉,日月入焉,其人面 末僂修,頸卭行竅通於鼻,皮革屬焉,白色主肺,勇敢不仁,其地宜黍,多旄犀,北方幽晦不明,天之所 閉也,寒水之所積也,蟄蟲之所伏也,其人翕形短頸、大肩下竅,通於隂骨,幹屬焉;黑色主腎,其人惷 愚,禽獸而壽,其地宜菽,多犬馬。中央四達,風氣之所通,雨露之所?也,其人大面短頥,美鬚惡肥,竅 通於口膚,肉屬焉;黄色主胃,慧聖而好治,其地宜禾,多牛羊及六畜。 欽定四庫全書宋王欽若等撰《册府元龟》巻九百五十六《外臣部·總序》:夫東方曰夷,被髪而文身;南 方曰蠻,雕題而交阯;西方曰戎,被髪而衣皮;北方曰狄,衣羽毛而穴居。古者,制夷蠻為要服,制戎翟 為荒服。要服者貢,荒服者王,葢要荒皆王者之外二臣也。其在上古,簡册未造,四夷之事湮滅?紀。至於 陶唐,有山戎獫狁薫鬻之狄,虞舜始請流共工于幽陵,以變北狄;放讙兠于崇山,以變南蠻;遷三苗于三 危,以變西戎;殛鯀于羽山,以變東夷。命皋陶為士,以掌猾夏之禁。及禹定九州,舜乃南撫交阯,西放 西戎、析枝、渠捜、氐羌,北發山戎、息慎,東長鳥夷。夏太康失德,夷人始畔,后相即位,乃征畎夷, 七年然後賔。少康已後,夷人世服王化,賔于王門,獻其樂舞。是時,夷有九種,《竹書紀年》云:夏后 泄二十一年,命犬夷、白夷、赤夷、玄夷、風夷、陽夷。后相二年,征黄夷。七年,于夷來賔。少康即位, 方夷來賔是也。后相即位,乃征畎夷。七年然後賔。少康已後,夷人世服王化,賔于王門,獻其樂舞。帝 桀不道,諸侯内侵,畎夷入居邠岐之間。商湯革命,伐而定之。至於仲丁。藍夷作冦。武丁即位,征西戎 鬼方而克之。武乙衰弊,東夷侵盛,分遷淮岱,漸居中土,犬戎寇邊。周古公亶父踰梁山而避於岐。洎于 王季,遂伐西落鬼戎,及始呼翳徒之戎,皆克之。文王為西伯,又伐畎戎。至武王伐紂,羌夷?于牧野,肅 慎來獻,定都酆鎬,乃放逐戎夷涇洛之北。後周公征管蔡,遂定東夷。洎穆王伐畎戎,得白狼、白鹿以歸。 自是荒服不至,是時周道衰弱,徐夷僭號,王命楚文王克之,時楚又克荆蠻而服屬之。懿王之時,獫狁 内侵,厲王不道,淮夷入寇,蠻荆為讎。宣王中興,乃命將帥征蠻荆,平淮夷,伐獫狁,城朔方,而四夷 賓焉。幽王之亂,畎戎復入,居涇渭之間,秦襄公伐平之。平王東遷,四夷交侵中國,齊桓公攘之。後山 戎伐燕,齊桓公走之。襄王時,戎翟犯雒邑,東至衛境,侵盜尤多,晉文公修霸業,乃興師伐之,攘戎狄 居于西河周雒之間,號曰赤翟、白翟。是時,秦晉自瓜州遷陸渾戎于伊川,遷九姓之戎于渭汭,東及轘轅, 曰陰戎。其後,隴以西有緜諸、畎戎、狄獂、邽冀之戎,岐梁涇漆之北,有義渠、大荔、烏氏、昫衍之戎, 渭南有驪戎,伊雒間有揚拒,泉版皋之戎,穎首以西有蠻氏之戎,晉北有林胡、樓煩之戎,燕北有東胡、 山戎,而淮夷越遷瑯邪,陵暴諸夏。後晉悼公使魏絳和戎翟,戎翟朝晉,陰戎之種遂以滋廣,與晉戍周。 後陸渾戎叛晉,晉荀吳滅之。楚靈王會申,淮夷來盟,自後楚遂執蠻氏,盡囚之。秦厲公滅大荔,取其地, 楚悼王并蠻越,有洞庭、蒼梧之地,趙襄子踰句注,破戎翟以臨胡貉,韓魏稍并伊雒陰戎滅之,其遺脫者 皆西走踰汧隴。自是,中國無戎寇,惟餘義渠種焉,後最為强盛,屢為秦患,秦昭王起兵滅之,以其地置 隴西、北地、上郡,又伐楚,掠取蠻夷,為黔中郡,築長城以距胡,趙武靈王胡服習騎射,破林胡、樓煩, 自代並陰山下至高闕為塞,置雲中、雁門、代郡。其後,燕有賢將,秦開襲破東胡,却地干里,燕遂築長 城,自造陽至襄平以拒胡。秦始皇滅六國,驅羌戎出塞北,却匈奴築長城,渡河以陰山為塞,散淮夷為民 户,畧定揚粤,破西南夷,通五尺道,盡置吏焉。洎諸侯叛秦,中國擾亂,匈奴得寛,復稍渡河南,與中 國界於故塞,楚將軍莊蹻王滇,龍川令趙佗王南粤,燕人滿王朝鮮。 《淮南鴻烈解》卷 4
西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其西靡莫之属以什数,滇最大:自滇以北君长以什数,邛都最大:此皆 魍结,耕田,有邑聚。其外西自同师以东,北至棵榆,名为寯、昆明,皆编发,随畜迁徙,毋常处,毋君 长,地方可数千里。自以东北,君长以什数,徙、笮都最大:自笮以东北,君长以什数,冉驪最大。其 俗或士著,或移徙,在蜀之西。自冉驪以东北,君长以什数,白马最大,皆氐类也。此皆巴蜀西南外蛮夷 始楚威王时,使将军庄蹯将兵循江上,略巴、黔中以西。庄蹯者,故楚庄王苗裔也。踽至滇池,方三百 里,旁平地,肥饶数千里,以兵威定属楚。欲归报,会秦击夺楚巴、黔中郡,道塞不通,因还,以其众王 滇,变服,从其俗,以长之。秦时常熲略通五尺道,诸此国颇置吏焉。十馀岁,秦灭。及汉兴,皆弃此国 而开蜀故徼。巴蜀民或窃出商贾,取其笮马、爕僮、髦牛,以此巴蜀殷富 建元六年,大行王恢击东越,东越杀王郢以报。恢因兵威使番阳令唐蒙风指晓南越。南越食蒙蜀栒酱, 蒙问所从来,曰“道西北群柯,群柯江广数里,出番禺城下”。蒙归至长安,问蜀贾人,贾人曰:“独蜀出枸 酱,多持窃出市夜郎。夜郎者,临群柯江,江广百馀步,足以行船。南越以财物役属夜郎,西至同师, 亦不能臣使也。”蒙乃上书说上曰:“南越王黄屋左纛,地东西万馀里,名为外臣,实一州主也。今以长沙、 豫章往,水道多绝,难行。窃闻夜郎所有精兵,可得十馀万,浮船胖柯江,出其不意,此制越一奇也。诚 以汉之彊,巴蜀之饶,通夜郎道,为置吏,易甚。”上许之。乃拜蒙为郎中将,将千人,食重万馀人,从巴 蜀笮关入,遂见夜郎侯多同。蒙厚赐,喻以威德,约为置吏,使其子为令。夜郎旁小邑皆贪汉缯帛,以为 汉道险,终不能有也,乃且听蒙约。还报,乃以为犍为郡。发巴蜀卒治道,自樊道指將柯江。蜀人司马相 如亦言西夷邛、笮可置郡。使相如以郎中将往喻,皆如南夷,为置一都尉,十馀县,属蜀。 当是时,巴蜀四郡通西南夷道,戍转相鑲。数岁,道不通,士罢饿离湿死者甚众:西南夷又数反,发兵 兴击,耗费无功。上患之,使公孙弘往视问焉。还对,言其不便。及弘为御史大夫,是时方筑朔方以据河 逐胡,弘因数言西南夷害,可且罢,专力事匈奴。上罢西夷,独置南夷夜郎两县一都尉,稍令犍为自葆就。 及元狩元年,博望侯张骞使大夏来,言居大夏时见蜀布、邛竹、杖,使问所从来,曰“从东南身毒国,可 数千里,得蜀贾人市”。或闻邛西可二千里有身毒国。骞因盛言大夏在汉西南,慕中国,患匈奴隔其道,诚 通蜀,身毒国道便近,有利无害。於是天子乃令王然于、柏始昌、吕越人等,使间出西夷西,指求身毒国。 至滇,滇王尝羌乃留,为求道西十馀辈。岁馀,皆闭昆明,莫能通身毒国。 滇王与汉使者言曰:“汉孰与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自以为一州主,不知汉广大。使者还 因盛言滇大国,足事亲附。天子注意焉 及至南越反,上使驰义侯因犍为发南夷兵。且兰君恐远行,旁国虏其老弱,乃与其众反,杀使者及犍为 太守。汉乃发巴蜀罪人尝击南越者八校尉击破之。会越已破,汉八校尉不下,即引兵还,行诛头兰。头兰 常隔滇道者也。已平头兰,遂平南夷为群柯郡。夜郎侯始倚南越,南越已灭,会还诛反者,夜郎遂入朝。 上以为夜郎王 南越破後,及汉诛且兰、邛君,并杀笮侯,匪駹皆振恐,请臣置吏。乃以邛都为越郡,笮都为沈犁郡 压駹为汶山郡,广汉西白马为武都郡。 上使王然于以越破及诛南夷兵威风喻滇王入朝。滇王者,其众数万人,其旁东北有劳洸、靡莫,皆同姓相 扶,未肯听。劳洸、靡莫数侵犯使者吏卒。元封二年,天子发巴蜀兵击灭劳洸、靡莫,以兵临滇。滇王始 首善,以故弗诛。滇王离难西南夷,举国降,请置吏入朝。於是以为益州郡,赐滇王王印,复长其民。 西南夷君长以百数,独夜郎、滇受王印。滇小邑,最宠焉。 太史公曰:楚之先岂有天禄哉?在周为文王师,封楚。及周之衰,地称五千里。秦灭诸候,唯楚苗裔尚 有滇王。汉诛西南夷,国多灭矣,唯滇复为宠王。然南夷之端,见枸酱番禺,大夏杖、邛竹。西夷後揄 剽分二方,卒为七郡 《史记》卷116《西南夷列传》 南越王尉佗者,真定人也,姓赵氏。秦时已并天下,略定扬越,置桂林、南海、象郡,以谪徙民,与越 杂处十三岁。佗,秦时用为南海龙川令。至二世时,南海尉病且死,召龙川令赵佗语曰:“闻陈胜等作乱
西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其西靡莫之属以什数,滇最大;自滇以北君长以什数,邛都最大:此皆 魋结,耕田,有邑聚。其外西自同师以东,北至楪榆,名为巂、昆明,皆编发,随畜迁徙,毋常处,毋君 长,地方可数千里。自巂以东北,君长以什数,徙、筰都最大;自筰以东北,君长以什数,冉駹最大。其 俗或士著,或移徙,在蜀之西。自冉駹以东北,君长以什数,白马最大,皆氐类也。此皆巴蜀西南外蛮夷 也。 始楚威王时,使将军庄蹻将兵循江上,略巴、黔中以西。庄蹻者,故楚庄王苗裔也。蹻至滇池,方三百 里,旁平地,肥饶数千里,以兵威定属楚。欲归报,会秦击夺楚巴、黔中郡,道塞不通,因还,以其众王 滇,变服,从其俗,以长之。秦时常頞略通五尺道,诸此国颇置吏焉。十馀岁,秦灭。及汉兴,皆弃此国 而开蜀故徼。巴蜀民或窃出商贾,取其筰马、僰僮、髦牛,以此巴蜀殷富。 建元六年,大行王恢击东越,东越杀王郢以报。恢因兵威使番阳令唐蒙风指晓南越。南越食蒙蜀枸酱, 蒙问所从来,曰“道西北牂柯,牂柯江广数里,出番禺城下”。蒙归至长安,问蜀贾人,贾人曰:“独蜀出枸 酱,多持窃出市夜郎。夜郎者,临牂柯江,江广百馀步,足以行船。南越以财物役属夜郎,西至同师,然 亦不能臣使也。”蒙乃上书说上曰:“南越王黄屋左纛,地东西万馀里,名为外臣,实一州主也。今以长沙、 豫章往,水道多绝,难行。窃闻夜郎所有精兵,可得十馀万,浮船牂柯江,出其不意,此制越一奇也。诚 以汉之彊,巴蜀之饶,通夜郎道,为置吏,易甚。”上许之。乃拜蒙为郎中将,将千人,食重万馀人,从巴 蜀筰关入,遂见夜郎侯多同。蒙厚赐,喻以威德,约为置吏,使其子为令。夜郎旁小邑皆贪汉缯帛,以为 汉道险,终不能有也,乃且听蒙约。还报,乃以为犍为郡。发巴蜀卒治道,自僰道指牂柯江。蜀人司马相 如亦言西夷邛、筰可置郡。使相如以郎中将往喻,皆如南夷,为置一都尉,十馀县,属蜀。 当是时,巴蜀四郡通西南夷道,戍转相饟。数岁,道不通,士罢饿离湿死者甚众;西南夷又数反,发兵 兴击,秏费无功。上患之,使公孙弘往视问焉。还对,言其不便。及弘为御史大夫,是时方筑朔方以据河 逐胡,弘因数言西南夷害,可且罢,专力事匈奴。上罢西夷,独置南夷夜郎两县一都尉,稍令犍为自葆就。 及元狩元年,博望侯张骞使大夏来,言居大夏时见蜀布、邛竹、杖,使问所从来,曰“从东南身毒国,可 数千里,得蜀贾人市”。或闻邛西可二千里有身毒国。骞因盛言大夏在汉西南,慕中国,患匈奴隔其道,诚 通蜀,身毒国道便近,有利无害。於是天子乃令王然于、柏始昌、吕越人等,使间出西夷西,指求身毒国。 至滇,滇王尝羌乃留,为求道西十馀辈。岁馀,皆闭昆明,莫能通身毒国。 滇王与汉使者言曰:“汉孰与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自以为一州主,不知汉广大。使者还, 因盛言滇大国,足事亲附。天子注意焉。 及至南越反,上使驰义侯因犍为发南夷兵。且兰君恐远行,旁国虏其老弱,乃与其众反,杀使者及犍为 太守。汉乃发巴蜀罪人尝击南越者八校尉击破之。会越已破,汉八校尉不下,即引兵还,行诛头兰。头兰, 常隔滇道者也。已平头兰,遂平南夷为牂柯郡。夜郎侯始倚南越,南越已灭,会还诛反者,夜郎遂入朝。 上以为夜郎王。 南越破後,及汉诛且兰、邛君,并杀筰侯,厓駹皆振恐,请臣置吏。乃以邛都为越巂郡,筰都为沈犁郡, 厓駹为汶山郡,广汉西白马为武都郡。 上使王然于以越破及诛南夷兵威风喻滇王入朝。滇王者,其众数万人,其旁东北有劳洸、靡莫,皆同姓相 扶,未肯听。劳洸、靡莫数侵犯使者吏卒。元封二年,天子发巴蜀兵击灭劳洸、靡莫,以兵临滇。滇王始 首善,以故弗诛。滇王离难西南夷,举国降,请置吏入朝。於是以为益州郡,赐滇王王印,复长其民。 西南夷君长以百数,独夜郎、滇受王印。滇小邑,最宠焉。 太史公曰:楚之先岂有天禄哉?在周为文王师,封楚。及周之衰,地称五千里。秦灭诸候,唯楚苗裔尚 有滇王。汉诛西南夷,国多灭矣,唯滇复为宠王。然南夷之端,见枸酱番禺,大夏杖、邛竹。西夷後揃, 剽分二方,卒为七郡。 《史记》卷 116《西南夷列传》 南越王尉佗者,真定人也,姓赵氏。秦时已并天下,略定扬越,置桂林、南海、象郡,以谪徙民,与越 杂处十三岁。佗,秦时用为南海龙川令。至二世时,南海尉病且死,召龙川令赵佗语曰:“闻陈胜等作乱
秦为无道,天下苦之,项羽、刘季、陈胜、吴广等州郡各共兴军聚众,虎争天下,中国扰乱,未知所安, 豪杰畔秦相立。南海僻远,吾恐盗兵侵地至此,吾欲兴兵绝新道,自备,待诸侯变,会病甚。且番禺负山 险,阻南海,东西数千里,颇有中国人相辅,此亦一州之主也,可以立国。郡中长吏无足与言者,故召公 告之。”即被佗书,行南海尉事。嚣死,佗即移檄告横浦、阳山、湟谿关曰:“盗兵且至,急绝道聚兵自守! 因稍以法诛秦所置长吏,以其党为假守。秦已破灭,佗即击并桂林、象郡,自立为南越武王。高帝已定天 下,为中国劳苦,故释佗弗诛。汉十一年,遣陆贾因立佗为南越王,与剖符通使,和集百越,毋为南边患 害,与长沙接境。 高后时,有司请禁南越关市铁器。佗曰:“高帝立我,通使物,今高后听谗臣,别异蛮夷,隔绝器物,此 必长沙王计也,欲倚中国,击灭南越而并王之,自为功也。”於是佗乃自尊号为南越武帝,发兵攻长沙边邑, 败数县而去焉。高后遣将军隆虑侯灶往击之。会暑湿,士卒大疫,兵不能逾岭。岁馀,高后崩,即罢兵 佗因此以兵威边,财物赂遗闽越、西瓯、骆,役属焉,东西万馀里。乃乘黄屋左纛,称制,与中国侔。 及孝文帝元年,初镇抚天下,使告诸侯四夷从代来即位意,喻盛德焉。乃为佗亲冢在真定,置守邑,岁 时奉祀。召其从昆弟,尊官厚赐宠之。诏丞相陈平等举可使南越者,平言好畤陆贾,先帝时习使南越。乃 召贾以为太中大夫,往使。因让佗自立为帝,曾无一介之使报者。陆贾至南越,王甚恐,为书谢,称曰:“蛮 夷大长老夫臣佗,前日高后隔异南越,窃疑长沙王谗臣,又遥闻高后尽诛佗宗族,掘烧先人冢,以故自弃, 犯长沙边境。且南方卑湿,蛮夷中间,其东闽越千人众号称王,其西瓯骆裸国亦称王。老臣妄窃帝号,聊 以自娱,岂敢以闻天王哉!”乃顿首谢,原长为藩臣,奉贡职。於是乃下令国中曰:“吾闻两雄不俱立,两 贤不并世。皇帝,贤天子也。自今以後,去帝制黄屋左纛。陆贾还报,孝文帝大说。遂至孝景时,称臣 使人朝请。然南越其居国窃如故号名,其使天子,称王朝命如诸侯。至建元四年卒 《史记》卷113《南越尉佗传》 五年(前202年 月,诏曰:“故衡山王吴芮与子二人、兄子一人,从百粤之兵,以佐诸侯, 诛暴秦,有大功,诸侯立以为王。项羽侵夺之地,谓之番君。其以长沙、豫章、象郡、桂林、南海立番君 芮为长沙王。 十一年(前169年)…五月,诏曰:“粤人之俗,好相攻击,前时秦徙中县之民南方三郡,使与百粤 杂处。会天下诛秦,南海尉它(佗)居南方长治之,甚有文理,中县人以故不耗减,粤人相攻击之俗益止 俱赖其力。今立它为南粤王。”使陆贾即授玺、绶。它稽首称臣 《汉书》卷1下《高帝纪下》 及高祖时,中国初定,尉他平南越,因王之。高祖使陆贾赐尉他印为南越王。陆生至,尉他魈结箕倨见 陆生。陆生因进说他曰:“足下中国人,亲戚昆弟坟在真定。今足下反天性,弃冠带,欲以区区之越与天子 抗衡为敌国,祸且及身矣。且夫秦失其政,诸侯豪桀并起,唯汉王先入关,据咸阳。项羽倍约,自立为西 楚霸王,诸侯皆属,可谓至彊。然汉王起巴蜀,鞭笞天下,劫略诸侯,遂诛项羽灭之。五年之间,海内平 定,此非人力,天之所建也。天子闻君王王南越,不助天下诛暴逆,将相欲移兵而诛王,天子怜百姓新劳 苦,故且休之,遣臣授君王印,剖符通使。君王宜郊迎,北面称臣,乃欲以新造未集之越,屈彊於此。 诚闻之,掘烧王先人冢,夷灭宗族,使一偏将将十万众临越,则越杀王降汉,如反覆手耳。”於是尉他乃蹶 然起坐,谢陆生曰:“居蛮夷中久,殊失礼义。”因问陆生曰:“我孰与萧何、曹参、韩信贤?”陆生曰:“王 似贤。”复曰:“我孰与皇帝贤?"陆生曰:“皇帝起丰沛,讨暴秦,诛彊楚,为天下兴利除害,继五帝三王 之业,统理中国。中国之人以亿计,地方万里,居天下之膏腴,人众车量,万物殷富,政由一家,自天地 剖泮未始有也。今王众不过数十万,皆蛮夷,崎岖山海间,譬若汉一郡,王何乃比於汉!”尉他大笑曰:“吾 不起中国,故王此。使我居中国,何渠不若汉?”乃大说陆生,留与饮数月。曰:“越中无足与语,至生来, 令我日闻所不闻。”赐陆生橐中装直千金,他送亦千金。陆生卒拜尉他为南越王,令称臣奉汉约。归报,高 祖大悦,拜贾为太中大夫。 《史记》卷97《陆贾列传》
秦为无道,天下苦之,项羽、刘季、陈胜、吴广等州郡各共兴军聚众,虎争天下,中国扰乱,未知所安, 豪杰畔秦相立。南海僻远,吾恐盗兵侵地至此,吾欲兴兵绝新道,自备,待诸侯变,会病甚。且番禺负山 险,阻南海,东西数千里,颇有中国人相辅,此亦一州之主也,可以立国。郡中长吏无足与言者,故召公 告之。”即被佗书,行南海尉事。嚣死,佗即移檄告横浦、阳山、湟谿关曰:“盗兵且至,急绝道聚兵自守!” 因稍以法诛秦所置长吏,以其党为假守。秦已破灭,佗即击并桂林、象郡,自立为南越武王。高帝已定天 下,为中国劳苦,故释佗弗诛。汉十一年,遣陆贾因立佗为南越王,与剖符通使,和集百越,毋为南边患 害,与长沙接境。 高后时,有司请禁南越关市铁器。佗曰:“高帝立我,通使物,今高后听谗臣,别异蛮夷,隔绝器物,此 必长沙王计也,欲倚中国,击灭南越而并王之,自为功也。”於是佗乃自尊号为南越武帝,发兵攻长沙边邑, 败数县而去焉。高后遣将军隆虑侯灶往击之。会暑湿,士卒大疫,兵不能逾岭。岁馀,高后崩,即罢兵。 佗因此以兵威边,财物赂遗闽越、西瓯、骆,役属焉,东西万馀里。乃乘黄屋左纛,称制,与中国侔。 及孝文帝元年,初镇抚天下,使告诸侯四夷从代来即位意,喻盛德焉。乃为佗亲冢在真定,置守邑,岁 时奉祀。召其从昆弟,尊官厚赐宠之。诏丞相陈平等举可使南越者,平言好畤陆贾,先帝时习使南越。乃 召贾以为太中大夫,往使。因让佗自立为帝,曾无一介之使报者。陆贾至南越,王甚恐,为书谢,称曰:“蛮 夷大长老夫臣佗,前日高后隔异南越,窃疑长沙王谗臣,又遥闻高后尽诛佗宗族,掘烧先人冢,以故自弃, 犯长沙边境。且南方卑湿,蛮夷中间,其东闽越千人众号称王,其西瓯骆裸国亦称王。老臣妄窃帝号,聊 以自娱,岂敢以闻天王哉!”乃顿首谢,原长为籓臣,奉贡职。於是乃下令国中曰:“吾闻两雄不俱立,两 贤不并世。皇帝,贤天子也。自今以後,去帝制黄屋左纛。”陆贾还报,孝文帝大说。遂至孝景时,称臣, 使人朝请。然南越其居国窃如故号名,其使天子,称王朝命如诸侯。至建元四年卒。…… 《史记》卷 113《南越尉佗传》 五年(前 202 年)……二月,……诏曰:“故衡山王吴芮与子二人、兄子一人,从百粤之兵,以佐诸侯, 诛暴秦,有大功,诸侯立以为王。项羽侵夺之地,谓之番君。其以长沙、豫章、象郡、桂林、南海立番君 芮为长沙王。”…… 十一年(前 169 年)……五月,诏曰:“粤人之俗,好相攻击,前时秦徙中县之民南方三郡,使与百粤 杂处。会天下诛秦,南海尉它(佗)居南方长治之,甚有文理,中县人以故不耗减,粤人相攻击之俗益止, 俱赖其力。今立它为南粤王。”使陆贾即授玺、绶。它稽首称臣。 《汉书》卷 1 下《高帝纪下》 及高祖时,中国初定,尉他平南越,因王之。高祖使陆贾赐尉他印为南越王。陆生至,尉他魋结箕倨见 陆生。陆生因进说他曰:“足下中国人,亲戚昆弟坟在真定。今足下反天性,弃冠带,欲以区区之越与天子 抗衡为敌国,祸且及身矣。且夫秦失其政,诸侯豪桀并起,唯汉王先入关,据咸阳。项羽倍约,自立为西 楚霸王,诸侯皆属,可谓至彊。然汉王起巴蜀,鞭笞天下,劫略诸侯,遂诛项羽灭之。五年之间,海内平 定,此非人力,天之所建也。天子闻君王王南越,不助天下诛暴逆,将相欲移兵而诛王,天子怜百姓新劳 苦,故且休之,遣臣授君王印,剖符通使。君王宜郊迎,北面称臣,乃欲以新造未集之越,屈彊於此。汉 诚闻之,掘烧王先人冢,夷灭宗族,使一偏将将十万众临越,则越杀王降汉,如反覆手耳。”於是尉他乃蹶 然起坐,谢陆生曰:“居蛮夷中久,殊失礼义。”因问陆生曰:“我孰与萧何、曹参、韩信贤?”陆生曰:“王 似贤。”复曰:“我孰与皇帝贤?”陆生曰:“皇帝起丰沛,讨暴秦,诛彊楚,为天下兴利除害,继五帝三王 之业,统理中国。中国之人以亿计,地方万里,居天下之膏腴,人众车轝,万物殷富,政由一家,自天地 剖泮未始有也。今王众不过数十万,皆蛮夷,崎岖山海间,譬若汉一郡,王何乃比於汉!”尉他大笑曰:“吾 不起中国,故王此。使我居中国,何渠不若汉?”乃大说陆生,留与饮数月。曰:“越中无足与语,至生来, 令我日闻所不闻。”赐陆生橐中装直千金,他送亦千金。陆生卒拜尉他为南越王,令称臣奉汉约。归报,高 祖大悦,拜贾为太中大夫。 《史记》卷 97《陆贾列传》
历至孝文即位,将军陈武等议曰:“南越、朝鲜自全秦时内属为臣子,后且拥兵阻尼,选蠕观望。高祖时 天下新定,人民小安,未可复兴兵。今陛下仁惠抚百姓,恩泽加海内,宣及士民乐用,征讨逆党,以一封 疆。”孝文曰:“朕能任衣冠,念不到此。会吕氏之乱,功臣宗室共不羞耻,误居正位,常战战栗栗,恐事 之不终。且兵凶器,虽克所原,动亦耗病,谓百姓远方何?又先帝知劳民不可烦,故不以为意。朕岂自谓 能?今匈奴内侵,军吏无功,边民父子荷兵日久,朕常为动心伤痛,无日忘之。今未能销距,原且坚边设 候,结和通使,休宁北陲,为功多矣。且无议军。” 《史记》卷25《律书第三》 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唐虞以上有山戎、狻狁、荤粥,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其 畜之所多则马、牛、羊,其奇畜则橐扆、驴、駃騠、騊驗、騲騤。逐水草迁徙,毋城郭常处耕田之业,然 亦各有分地。毋文书,以言语为约束。兒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兔:用为食。士力能册弓,尽 为甲骑。其俗,宽则随畜,因射猎禽兽为生业,急则人习战攻以侵伐,其天性也。其长兵则弓矢,短兵则 刀鋋。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苟利所在,不知礼义。自君王以下,咸食畜肉,衣其皮革,被旃裘 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馀。贵壮健,贱老弱。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其俗有名不讳 而无姓字 《史记》卷110《匈奴列传》 是时匈奴强,数寇边,上发兵以御之。…错复言守边备塞、劝农力本,当世急务二事,曰:…胡人 衣食之业不著于地,其势易以扰乱边境。何以明之?胡人食肉饮酪,衣皮毛,非有城郭田宅之归居,如飞 鸟走兽于广野,美草甘水则止,草尽水竭则移。以是观之,往来转徙,时至时去,此胡人之生业,而中国 之所以离南亩也。今使胡人数处转牧行猎于塞下,或当燕、代,或当上郡、北地、陇西,以候备塞之卒 卒少则入。陛下不救,则边民绝望而有降敌之心:救之,少发则不足,多发,远县才至,则胡又已去。聚 而不罢,为费甚大:罢之,则胡复入。如此连年,则中国贫苦而民不安矣。陛下幸忧边境,遣将吏发卒以 治塞,甚大惠也。然令远方之卒守塞,一岁而更,不知胡人之能,不如选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备之 以便为之高城深堑,具蔺石,布渠答,复为一城其内,城间百五十岁。要害之处,通川之道,调立城邑, 毋下千家,为中周虎落。先为室屋,具田器,乃募罪人及免徒复作令居之:不足,募以丁奴婢赎罪及输奴 婢欲以拜爵者:不足,乃募民之欲往者。皆赐高爵,复其家。予冬夏衣,廪食,能自给而止。郡县之民得 买其爵,以自增至卿。其亡夫若妻者,县官买与之。人情非有匹敌,不能久安其处。塞下之民,禄利不厚 不可使久居危难之地。胡人入驱而能止其所驱者,以其半予之,县官为赎其民。如是,则邑里相救助,赴 胡不避死。非以德上也,欲全亲戚而利其财也。此与东方之戍卒不习地势而心畏胡者,功相万也。以陛下 之时,徙民实边,使远方亡屯戍之事,塞下之民父子相保,亡系虏之患,利施后世,名称圣明,其与秦之 行怨民,相去远矣 其言,募民徙塞下。错复言:陛下幸募民相徒以实塞下,使屯戍之事益省,输将之费益寡,甚大惠 也。下吏诚能称厚惠,奉明法,存恤所徙之老弱,善遇其壮士,和辑其心而勿侵刻,使先至者安乐而不思 故乡,则贫民相募而劝往矣。臣闻古之徙远方以实广虚也,相其阴阳之和,尝其水泉之味,审其土地之宜 观其草木之饶,然后营邑立城,制里割宅,通田作之道,正阡陌之界,先为筑室,家有一堂二内,门户之 闭,置器物焉,民至有所居,作有所用,此民所以轻去故乡而劝之新邑也。为置医巫,以救疾病,以修祭 祀,男女有昏,生死相恤,坟墓相从,种树畜长,室屋完安,此所以使民乐其处而有长居之心也。臣又闻 古之制边县以备敌也,使五家为伍,伍有长;十长一里,里有假士:四里一连,连有假五百:十连一邑, 邑有假候:皆择其邑之贤材有护,习地形知民心者,居则习民于射法,出则教民于应敌。故卒伍成于内, 则军正定于外。服习以成,勿令迁徙,幼则同游,长则共事。夜战声相知,则足以相救:昼战目相见,则 足以相识:欢爱之心,足以相死。如此而劝以厚赏,威以重罚,则前死不还踵矣。所徙之民非壮有材力 但费衣粮,不可用也:虽有材力,不得良吏,犹亡功也。 《汉书》卷49《晁错传》
历至孝文即位,将军陈武等议曰:“南越、朝鲜自全秦时内属为臣子,后且拥兵阻戹,选蠕观望。高祖时 天下新定,人民小安,未可复兴兵。今陛下仁惠抚百姓,恩泽加海内,宜及士民乐用,征讨逆党,以一封 疆。”孝文曰:“朕能任衣冠,念不到此。会吕氏之乱,功臣宗室共不羞耻,误居正位,常战战栗栗,恐事 之不终。且兵凶器,虽克所原,动亦秏病,谓百姓远方何?又先帝知劳民不可烦,故不以为意。朕岂自谓 能?今匈奴内侵,军吏无功,边民父子荷兵日久,朕常为动心伤痛,无日忘之。今未能销距,原且坚边设 候,结和通使,休宁北陲,为功多矣。且无议军。” 《史记》卷 25《律书第三》 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唐虞以上有山戎、獫狁、荤粥,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其 畜之所多则马、牛、羊,其奇畜则橐扆、驴、駃騠、騊駼、驒騱。逐水草迁徙,毋城郭常处耕田之业,然 亦各有分地。毋文书,以言语为约束。兒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兔:用为食。士力能毌弓,尽 为甲骑。其俗,宽则随畜,因射猎禽兽为生业,急则人习战攻以侵伐,其天性也。其长兵则弓矢,短兵则 刀鋋。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苟利所在,不知礼义。自君王以下,咸食畜肉,衣其皮革,被旃裘。 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馀。贵壮健,贱老弱。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其俗有名不讳, 而无姓字。 《史记》卷 110《匈奴列传》 是时匈奴强,数寇边,上发兵以御之。……错复言守边备塞、劝农力本,当世急务二事,曰:……胡人 衣食之业不著于地,其势易以扰乱边境。何以明之?胡人食肉饮酪,衣皮毛,非有城郭田宅之归居,如飞 鸟走兽于广野,美草甘水则止,草尽水竭则移。以是观之,往来转徙,时至时去,此胡人之生业,而中国 之所以离南亩也。今使胡人数处转牧行猎于塞下,或当燕、代,或当上郡、北地、陇西,以候备塞之卒, 卒少则入。陛下不救,则边民绝望而有降敌之心;救之,少发则不足,多发,远县才至,则胡又已去。聚 而不罢,为费甚大;罢之,则胡复入。如此连年,则中国贫苦而民不安矣。陛下幸忧边境,遣将吏发卒以 治塞,甚大惠也。然令远方之卒守塞,一岁而更,不知胡人之能,不如选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备之。 以便为之高城深堑,具蔺石,布渠答,复为一城其内,城间百五十岁。要害之处,通川之道,调立城邑, 毋下千家,为中周虎落。先为室屋,具田器,乃募罪人及免徒复作令居之;不足,募以丁奴婢赎罪及输奴 婢欲以拜爵者;不足,乃募民之欲往者。皆赐高爵,复其家。予冬夏衣,廪食,能自给而止。郡县之民得 买其爵,以自增至卿。其亡夫若妻者,县官买与之。人情非有匹敌,不能久安其处。塞下之民,禄利不厚, 不可使久居危难之地。胡人入驱而能止其所驱者,以其半予之,县官为赎其民。如是,则邑里相救助,赴 胡不避死。非以德上也,欲全亲戚而利其财也。此与东方之戍卒不习地势而心畏胡者,功相万也。以陛下 之时,徙民实边,使远方亡屯戍之事,塞下之民父子相保,亡系虏之患,利施后世,名称圣明,其与秦之 行怨民,相去远矣。 上从其言,募民徙塞下。错复言:陛下幸募民相徒以实塞下,使屯戍之事益省,输将之费益寡,甚大惠 也。下吏诚能称厚惠,奉明法,存恤所徙之老弱,善遇其壮士,和辑其心而勿侵刻,使先至者安乐而不思 故乡,则贫民相募而劝往矣。臣闻古之徙远方以实广虚也,相其阴阳之和,尝其水泉之味,审其土地之宜, 观其草木之饶,然后营邑立城,制里割宅,通田作之道,正阡陌之界,先为筑室,家有一堂二内,门户之 闭,置器物焉,民至有所居,作有所用,此民所以轻去故乡而劝之新邑也。为置医巫,以救疾病,以修祭 祀,男女有昏,生死相恤,坟墓相从,种树畜长,室屋完安,此所以使民乐其处而有长居之心也。臣又闻 古之制边县以备敌也,使五家为伍,伍有长;十长一里,里有假士;四里一连,连有假五百;十连一邑, 邑有假候:皆择其邑之贤材有护,习地形知民心者,居则习民于射法,出则教民于应敌。故卒伍成于内, 则军正定于外。服习以成,勿令迁徙,幼则同游,长则共事。夜战声相知,则足以相救;昼战目相见,则 足以相识;欢爱之心,足以相死。如此而劝以厚赏,威以重罚,则前死不还踵矣。所徙之民非壮有材力, 但费衣粮,不可用也;虽有材力,不得良吏,犹亡功也。 《汉书》卷 49《晁错传》
是时汉初定中国,徙韩王信於代,都马邑。匈奴大攻围马邑,韩王信降匈奴。匈奴得信,因引兵南逾句 注,攻太原,至晋阳下。高帝自将兵往击之。会冬大寒雨雪,卒之堕指者十二三,於是冒顿详败走,诱汉 兵。汉兵逐击冒顿,冒顿匿其精兵,见其羸弱,於是汉悉兵,多步兵,三十二万,北逐之。高帝先至平城 步兵未尽到,冒顿纵精兵四十万骑围高帝於白登,七日,汉兵中外不得相救饷。匈奴骑,其西方尽白马 东方尽青駹马,北方尽乌骊马,南方尽骍马。高帝乃使使间厚遗阏氏,阚氏乃谓冒顿曰:“两主不相困。今 得汉地,而单于终非能居之也。且汉王亦有神,单于察之。”冒顿与韩王信之将王黄、赵利期,而黄、利兵 又不来,疑其与汉有谋,亦取阏氏之言,乃解围之一角。於是高帝令士皆持满傅矢外乡,从解角直出,竟 与大军合,而冒顿遂引兵而去。汉亦引兵而罢,使刘敬结和亲之约 高祖崩,孝惠、吕太后时,汉初定,故匈奴以骄。冒顿乃为书遗高后,妄言。高后欲击之,诸将曰:“以 高帝贤武,然尚困於平城。”於是高后乃止,复与匈奴和亲。 至孝文帝初立,复修和亲之事。其三年五月,匈奴右贤王入居河南地,侵盗上郡葆塞蛮夷,杀略人民 於是孝文帝诏丞相灌婴发车骑八万五千,诣高奴,击右贤王。右贤王走出塞。文帝幸太原。是时济北王反 文帝归,罢丞相击胡之兵。 其明年,单于遗汉书曰:“天所立匈奴大单于敬问皇帝无恙。前时皇帝言和亲事,称书意,合欢。汉边吏 侵侮右贤王,右贤王不请,听後义卢侯难氏等计,与汉吏相距,绝二主之约,离兄弟之亲。皇帝让书再至, 发使以书报,不来,汉使不至,汉以其故不和,邻国不附。今以小吏之败约故,罚右贤王,使之西求月氏 击之。以天之福,吏卒良,马彊力,以夷灭月氏,尽斩杀降下之。定楼兰、乌孙、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国 皆以为匈奴。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北州已定,原寝兵休士卒养马,除前事,复故约,以安边民,以应 始古,使少者得成其长,老者安其处,世世平乐。未得皇帝之志也,故使郎中系雩浅奉书请,献橐他一匹 骑马二匹,驾二驷。皇帝即不欲匈奴近塞,则且诏吏民远舍。使者至,即遣之。”以六月中来至薪望之地 书至,汉议击与和亲孰便。公卿皆曰:“单于新破月氏,乘胜,不可击。且得匈奴地,泽卤,非可居也。和 亲甚便。”汉许之 初,匈奴好汉缯絮食物,中行说曰:“匈奴人众不能当汉之一郡,然所以彊者,以衣食异,无仰於汉也 今单于变俗好汉物,汉物不过什二,则匈奴尽归於汉矣。其得汉缯絮,以驰草棘中,衣衿皆裂敝,以示不 如旃裘之完善也。得汉食物皆去之,以示不如湩酪之便美也。”於是说教单于左右疏记,以计课其人众畜 物 自是之後,汉使欲辩论者,中行说辄曰:“汉使无多言,顾汉所输匈奴缯絮米蘖,令其量中,必善美而 己矣,何以为言乎?且所给备善则已:不备,苦恶,则候秋孰,以骑驰蹂而稼穑耳。”日夜教单于候利害处 孝文帝崩,孝景帝立。…孝景帝复与匈奴和亲,通关市,给遗匈奴,遣公主,如故约。终孝景时, 时小入盗边,无大寇 今帝(汉武帝)即位,明和亲约束,厚遇,通关市,饶给之。匈奴自单于以下皆亲汉,往来长城下。 《史记》卷110《匈奴列传》 高帝罢平城归,韩王信亡入胡。当是时,冒顿为单于,兵彊,控弦三十万,数苦北边。上患之,问刘(娄) 敬。刘敬曰:“天下初定,士卒罢於兵,未可以武服也。冒顿杀父代立,妻群母,以力为威,未可以仁义说 也。独可以计久远子孙为臣耳,然恐陛下不能为。”上曰:“诚可,何为不能!顾为奈何?”刘敬对曰:“陛 下诚能以適长公主妻之,厚奉遗之,彼知汉適女送厚,蛮夷必慕以为阏氏,生子必为太子。代单于。何者? 贪汉重币。陛下以岁时汉所馀彼所鲜数问遗,因使辩士风谕以礼节。冒顿在,固为子婿:死,则外孙为单 于。岂尝闻外孙敢与大父抗礼者哉?兵可无战以渐臣也。若陛下不能遣长公主,而令宗室及後宫诈称公主 彼亦知,不肯贵近,无益也。”高帝曰:“善。”欲遣长公主。吕后日夜泣,曰:“妾唯太子、一女,奈何弃 之匈奴!”上竟不能遣长公主,而取家人子名为长公主,妻单于。使刘敬往结和亲约。 《史记》卷99《刘敬列传》 昔和亲之论,发于刘敬。是时,天下初定,新遭平城之难,故从其言,约结和亲,赂遗单于,冀以救安 边境。孝惠、高后时遵而不违。逮至孝文,与通关市,妻以汉女,增厚其赂,岁以千金
是时汉初定中国,徙韩王信於代,都马邑。匈奴大攻围马邑,韩王信降匈奴。匈奴得信,因引兵南逾句 注,攻太原,至晋阳下。高帝自将兵往击之。会冬大寒雨雪,卒之堕指者十二三,於是冒顿详败走,诱汉 兵。汉兵逐击冒顿,冒顿匿其精兵,见其羸弱,於是汉悉兵,多步兵,三十二万,北逐之。高帝先至平城, 步兵未尽到,冒顿纵精兵四十万骑围高帝於白登,七日,汉兵中外不得相救饷。匈奴骑,其西方尽白马, 东方尽青駹马,北方尽乌骊马,南方尽骍马。高帝乃使使间厚遗阏氏,阏氏乃谓冒顿曰:“两主不相困。今 得汉地,而单于终非能居之也。且汉王亦有神,单于察之。”冒顿与韩王信之将王黄、赵利期,而黄、利兵 又不来,疑其与汉有谋,亦取阏氏之言,乃解围之一角。於是高帝令士皆持满傅矢外乡,从解角直出,竟 与大军合,而冒顿遂引兵而去。汉亦引兵而罢,使刘敬结和亲之约。…… 高祖崩,孝惠、吕太后时,汉初定,故匈奴以骄。冒顿乃为书遗高后,妄言。高后欲击之,诸将曰:“以 高帝贤武,然尚困於平城。”於是高后乃止,复与匈奴和亲。 至孝文帝初立,复修和亲之事。其三年五月,匈奴右贤王入居河南地,侵盗上郡葆塞蛮夷,杀略人民。 於是孝文帝诏丞相灌婴发车骑八万五千,诣高奴,击右贤王。右贤王走出塞。文帝幸太原。是时济北王反, 文帝归,罢丞相击胡之兵。 其明年,单于遗汉书曰:“天所立匈奴大单于敬问皇帝无恙。前时皇帝言和亲事,称书意,合欢。汉边吏 侵侮右贤王,右贤王不请,听後义卢侯难氏等计,与汉吏相距,绝二主之约,离兄弟之亲。皇帝让书再至, 发使以书报,不来,汉使不至,汉以其故不和,邻国不附。今以小吏之败约故,罚右贤王,使之西求月氏 击之。以天之福,吏卒良,马彊力,以夷灭月氏,尽斩杀降下之。定楼兰、乌孙、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国, 皆以为匈奴。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北州已定,原寝兵休士卒养马,除前事,复故约,以安边民,以应 始古,使少者得成其长,老者安其处,世世平乐。未得皇帝之志也,故使郎中系雩浅奉书请,献橐他一匹, 骑马二匹,驾二驷。皇帝即不欲匈奴近塞,则且诏吏民远舍。使者至,即遣之。”以六月中来至薪望之地。 书至,汉议击与和亲孰便。公卿皆曰:“单于新破月氏,乘胜,不可击。且得匈奴地,泽卤,非可居也。和 亲甚便。”汉许之。…… 初,匈奴好汉缯絮食物,中行说曰:“匈奴人众不能当汉之一郡,然所以彊者,以衣食异,无仰於汉也。 今单于变俗好汉物,汉物不过什二,则匈奴尽归於汉矣。其得汉缯絮,以驰草棘中,衣袴皆裂敝,以示不 如旃裘之完善也。得汉食物皆去之,以示不如湩酪之便美也。”於是说教单于左右疏记,以计课其人众畜 物。…… 自是之後,汉使欲辩论者,中行说辄曰:“汉使无多言,顾汉所输匈奴缯絮米糵,令其量中,必善美而 己矣,何以为言乎?且所给备善则已;不备,苦恶,则候秋孰,以骑驰蹂而稼穑耳。”日夜教单于候利害处。…… 孝文帝崩,孝景帝立。……孝景帝复与匈奴和亲,通关市,给遗匈奴,遣公主,如故约。终孝景时, 时小入盗边,无大寇。 今帝(汉武帝)即位,明和亲约束,厚遇,通关市,饶给之。匈奴自单于以下皆亲汉,往来长城下。 《史记》卷 110《匈奴列传》 高帝罢平城归,韩王信亡入胡。当是时,冒顿为单于,兵彊,控弦三十万,数苦北边。上患之,问刘(娄) 敬。刘敬曰:“天下初定,士卒罢於兵,未可以武服也。冒顿杀父代立,妻群母,以力为威,未可以仁义说 也。独可以计久远子孙为臣耳,然恐陛下不能为。”上曰:“诚可,何为不能!顾为奈何?”刘敬对曰:“陛 下诚能以適长公主妻之,厚奉遗之,彼知汉適女送厚,蛮夷必慕以为阏氏,生子必为太子。代单于。何者? 贪汉重币。陛下以岁时汉所馀彼所鲜数问遗,因使辩士风谕以礼节。冒顿在,固为子婿;死,则外孙为单 于。岂尝闻外孙敢与大父抗礼者哉?兵可无战以渐臣也。若陛下不能遣长公主,而令宗室及後宫诈称公主, 彼亦知,不肯贵近,无益也。”高帝曰:“善。”欲遣长公主。吕后日夜泣,曰:“妾唯太子、一女,奈何弃 之匈奴!”上竟不能遣长公主,而取家人子名为长公主,妻单于。使刘敬往结和亲约。 《史记》卷 99《刘敬列传》 昔和亲之论,发于刘敬。是时,天下初定,新遭平城之难,故从其言,约结和亲,赂遗单于,冀以救安 边境。孝惠、高后时遵而不违。……逮至孝文,与通关市,妻以汉女,增厚其赂,岁以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