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智能与科技古籍* 胡道静 杨振宁博士在读了杭州大学王锦光教授所著《中国光学史》以 后写给作者的信中说：“科学史很重要，中国抓古代，外国頓现代。” 这当然不是说各自的对面不需要研究，面是指当前的工作重点应 放在哪里。中国古代的发明创造很多、很重要，但是有许多事项还 没有足够的探索，有的发明创造还有待于作历史学的发掘和发现。 拿“四大发明”来说，这是举世闻名的，可是张秀民先生的《中国印 刷史》和钱存训博士的《造纸与印刷》（李约瑟博士主编的《中国科 学技术史》中的一卷)都到最近才出版。潘吉星先生关于火药、火箭 历史研究的专著问世也不太久。所有的中国古代创造发明，李约 瑟博士半生研究的成果，在他的巨著SC0的第一卷中用英文字母 为序，列举了二十六项。他说，并不止此，而是从A到Z只能容纳 二十六而已。后来，谭如被(Robert Temple)根据李博土的全部 著作，提出的是一百项，写成《中国：发明与发现的土地》一书。这 些闪耀着中国文明特色的智慧与技能，我想总称之为“神州智能”。 毫无疑问，它们都是沿着中国古老的传统思想的精华这一内核而 产生和发展的。问题花于，这些传统的科学技术还能以其东方的特 色对20世纪到21世纪的前沿科学技术起到什么作用吗？对于传 统医学上的针灸疗法和中草药的应用，传统农业上的生物助害、绿 肥改造土壤技术，已被得到公认。最近，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系统 头本文首先在1G0年北京中国科￥技术史国际学术讨论会上宣读，蒙胡道静 先生惠允，故收入本论文集中。 ·12
科学研究所名誉所长吴文俊教授在自动推理研究上率光报得成 就，使数学机械化成为现实。他的以解方程为特色的机械化计算体 系被国际上称为“吴方法”。吴文俊教授自己说，他的这一方法直 接导源于我国传统数学的思维方法，也就是从公元1世纪成型的 《九章算术》开始，经祖冲之到宋代大数学家朱世杰形成的一·整套 传统解方程方法为根据，从而开展对计算机研究工作，推陈出新， 率先取得了国际上数学机械化研究领域的成功。尖端数学发明的 本身，同时回答了“传统的数学证明定理和求解方程是否能同现代 计算机技术相结合并作出贡献“的问题。吴教授是数学家，也是中 算史家，他解答了这个问题。 40年代中期大战时代，美国一位飞机机械师奥斯坦纳尔 (Ausienal)对喷气式的发动机的叶片和整体闪轮盘的铸造工艺做 出了极其重要的改进，就是使用了“失蜡铸造工艺”。这一工艺，是 我国古代铸造青铜器时就已创造的技术，而这一传统的精铸工艺， 到现在还在云南边区地带的土法铸造工艺中使用。奥斯坦纳尔在 栈时参加陈纳德“飞虎”航空队来到中国，驻地在云南保山。尽管 他没有宣布过他的工艺创造的来源，这泉源是显而易见的。 说这些，就是证明杨振宁博士关于科学史研究的一句话值得 深思。我们今天正在和国际上的同行们一齐努力做这件人类文明 史和有助于科学进步的前景的工作。而研究手段，不外乎三种， 即：1.文献检索，2.考古发掘，3.实地查勘和模拟试验。但即使做 后两项工作，也得使用文献资料来做参考和印证，所以文献检案手 段是基本手段。 我国有最为半富的文献资料。可以把现存的十万多种古书分 为文、史、哲、斜四大纲。在文学、历史、哲学的占籍之中，也蕴藏着 无数的科学技术的史料，是步大矿山，要耐心开采。而作为专门的 科技著作在现存古籍中则大约占有百分之十五左右。科技古籍约 近一万种，居第一位。农业古籍居第二位，但数字相比落差很大，只 ·13
有七百多种。其次是数学著作和天文学著作。再次是物理学、化 学、地学和工程技术的专门著作。地学并不把地方志算进去，因为 地方志不是单纯的地学著作，而它们的数字却有近万种之多，我们 是把地方志列在历史纲中的。 大量的科技类古籍，需要整理好，研究好，还有一些科技古籍 有待于搜寻和辑逸。我们已经做了好些搜辑工作，例如徐光启的 《考工记注》的仅存的号本得之于上海复旦大学图书馆；《渡海方 程》那本古代航海簿得之于英国牛津大学图书馆；《梓人遗制》和 《种艺必用》是从残存的《永乐大典》中辑录出来的。还有地下考古 发掘的新发现，如长沙马王堆西汉墓发所得的帛书《五十二病 方》，《导引图》以及帛绘军用地图等。近年皖北阜阳双推集汉墓发 掘所得的《万物》竹简，更是古代“博物系统”(《淮南万毕术一一 《博物志》一一《物类惑应志》)的最早的“河源”之发现。仍有西方学 者在上个世纪曾见到并加以引用的一部能说明“8身元素”氧在中 国被最早发现的著作《平龙认》，虽经广泛搜觅而至今仍未能觅得。 所以我们作为中国科技古籍的图书情报工.作者深深感到自己肩上 的担子的沉重。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的前所长李俨、老 学者严敦杰生前都十分重视这项基本工作。所以感觉到，神州智 能研究的前沿战斗任务和科技古籍的后勤业务是我们同行的双重 肩负，让我们携手共同努力
试论中国传统文化及其瑰宝 苏渊雷 传统文化是一个复合薇念，它是由传统与文化两个概念组合 而成。传统是相对于现在和未来面商，因此，传统文化无疑是指过 去积累的文化。从界限上讲，中国传统文化就是中国古代文化，包 括上古和整个中世纪，它的上限一直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 文化是价值生活的创造。它指某一时代、某一民族生活之最 高的形式，色括质生产、精神活动，以及二者关联与发展的全程。 文化的继承，吸收和创造 继承是历史的传统，吸收是时代的潮流，创造是民的形式。 一个人或一个民族，任你怎样酒脱、自由，总不能不受空问的 羁华和时问的熏陶。人是大地之子，多少带点乡上的气息。历史 的传统与社会的业力，像高耸的阿尔卑斯山一样压在我们的顶上； 我们不能一齐抛却历史上的材料，凭空建筑自己合意的天堂。这 就是说，传统是强大的守惯势力，我们无法回避。马克思不止一次 地说过，人们创造自已的历史。但不能恰如其所欲。人类只能在 历史所提供的条件下展开自由创造的工作。所以人类文化遗产的 继承，是上捌学上自然遗传的意味，不是社会学上法定继承的惑 味。我们即使日头上声明，愿意放弃这份文化上的遗产，但实际上· 过去文化的业力，总是以种种姿态，在“社会心”的最深处潜藏着， 到处左右着我们的行动。在今日，要想建立一种与故旧绝缘的新 ·15◆
文化，实在是件不可能的事，而且依照思想之辩证法则，文化：之史 的发展规律，也断不容我们对旧文化弃之如敝屣，何况它还是培养 新文化灿烂之花的沃土？ 下面再谈谈文化的吸收。文化吸收性：的大小，要看一个民族 生活力的健康与否以为断。正当这个民族处于青春期生活力极其 旺盛的时候，对于一种外来新奇的文化，最容易消化接受。在我国 如隋唐时期之吸收印度文化，经过相当时期的消化，至宋明时期而 产生了纯粹的中国的理学。在欧洲，文艺复兴后，亦曾摄受希腊与 希伯来二大思潮，而造就了近代的辉煌的文化。日本德川时代之 政治，应当归功于对中国前期汉唐文化的吸收之完善。而明治维 新后的日趋富强，亦缘尽全力吸收欧美文化之结果。日本这个民 族是善于吸收与善于创造的。 但是，一个民族之能否较好地吸收、消化外来文化是有条件 的。第一，要自己先有相当高度的文化为堪础，然后才能从容吞吐， 择善固执；第二，要有健全的内部机制，从事有计划的进行，多方准 备。东鳞西爪，没有全盘打算是不行的。一切保守阻碍的势力，一 定要排除，若下转形期的畸形现象，尤须设法消除，然后新型的文 化才能有所托足，不致“渡江变积”，“迁地勿良”了。第三，文化的 吸收，不是架空的观念之联络，而是依存于经济基础之真实的适 应。比如，佛教的大量输入，必须在魏晋时期人心厌乱，玄风大扇 之后。而《周易》、《老子》、《庄子》“三玄”之盛，正为大乘佛法导夫先 路。在当时社会风气下，不懂“三玄”就不能被称为知识分子，“三 玄”成了衡量知识水平的标准。后来佛学输入，天台、华严诸宗的 兴起，禅宗的创立，都可说是先有老庄之学作底子。当然，也经过 斗争，只是先拒绝，后吸收，融会贯通。至隋唐，主要的佛学宗派都 是中国化的佛学了。有印度的影响，但主要是中国的思想家创立 的，开宗立派，影响到宋明理学。加上商业资本的发展，中外交通 的颍繁，人们思想活跃，因而易于接受新文化，而与高度的阳文化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