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中华帝国晚期的瓶乱及其敌人 件作了最直截了当的陈述,他当时预言,现在中国被迫放弃了它的 闭关自守的状态,“接踵而来的必然是解体的过程,正如小心保存 在密闭棺木里的木乃伊一接触新鲜空气便必然要解体一样”①。 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亚洲受害者只有有条件的同情,与他本人形 成对照的是,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当然从受害者的观点看 待事情,把近代历史的动向首要地和反对帝国主义的斗争联系起 来。这一斗争的开端一因而也就是中国近代史的开端一一是鸦 片战争。但是除了引起对帝国主义的反抗,西方的侵入也使中国 的社会内部结构开始了基本的变革。从“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战 后年代中产生了把中国必然引向现在状况的阶级斗争。这种解说 路线的一个令人困扰的疑问是,应否将触发这些内部变革的全部 功劳归之于与西方的接触?一个热诚地相信中国自身具有向现代 性—一也就是纳入世界历史的普追潮流,而不是它自己独有的小 溪一演变的所有必要条件的知识分子,难以把推翻“封建主义” 的主要作用归之于外界影响。不过,反帝国主义主旨的首要性和 适当划分时期的必要性,还是要求将“中国的开放”作为近代史的 开端,作为传统王朝的衰落转变成传统文明的衰落的转折点。 这里不否定随意而实用地去完成我们自己的分期研究的必要 性,但是现成的1840年不应当引导我们纯粹就事论事,轻率地作 出何时应当被看作近代时期的开始的结论。在进行更深入的讨论 以前,让我们暂时假定,这里的“近代”是指历史动向主要由中国社 会和中国传统以外的力量所控制的时代。换句话说,它是这样 个时代,我们从中看到的“衰落”不再是简单的清王朝的衰微和伴 随它的社会弊端,而是一个把中国历史不可改变地导离它的老路
2 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人 件作了最直截了当的陈述,他当时预言,现在中国被迫放弃了它的 闭关自守的状态,‚接踵而来的必然是解体的过程,正如小心保存 在密闭棺木里的木乃伊一接触新鲜空气便必然要解体一样‛①。 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亚洲受害者只有有条件的同情,与他本人形 成对照的是,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当然从受害者的观点看 待事情,把近代历史的动向首要地和反对帝国主义的斗争联系起 来。这一斗争的开端——因而也就是中国近代史的开端——是鸦 片战争。但是除了引起对帝国主义的反抗,西方的侵入也使中国 的社会内部结构开始了基本的变革。从‚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战 后年代中产生了把中国必然引向现在状况的阶级斗争。这种解说 路线的一个令人困扰的疑问是,应否将触发这些内部变革的全部 功劳归之于与西方的接触?一个热诚地相信中国自身具有向现代 性——也就是纳入世界历史的普遍潮流,而不是它自己独有的小 溪——演变的所有必要条件的知识分子,难以把推翻‚封建主义‛ 的主要作用归之于外界影响。不过,反帝国主义主旨的首要性和 适当划分时期的必要性,还是要求将‚中国的开放‛作为近代史的 开端,作为传统王朝的衰落转变成传统文明的衰落的转折点。 这里不否定随意而实用地去完成我们自己的分期研究的必要 性,但是现成的 1840 年不应当引导我们纯粹就事论事,轻率地作 出何时应当被看作近代时期的开始的结论。在进行更深入的讨论 以前,让我们暂时假定,这里的‚近代‛是指历史动向主要由中国社 会和中国传统以外的力量所控制的时代。换句话说,它是这样一 个时代,我们从中看到的‚衰落‛不再是简单的清王朝的衰微和伴 随它的社会弊端,而是一个把中国历史不可改变地导离它的老路, ① D. 托尔编:†马克思论中国,1853-1860 年:载于„纽约每日论坛报‟的文章‡ (孟买,1952 年),第 4 页。(译文引自†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9 卷,第 111 页——译者) 观者藏书 200901165
第一章地方民兵和传线国家3 并在社会和思想的构成中引起基本变革的更为深刻的进程。这样 一个进程不同于朝代循环,其不同之点在于中国的政权和社会再也 不能按照老的模式重建起来了。 尽管我们极力从朝代循环的历史学中解放自己,但其中的某 些假定似乎仍然留存在我们当中,特别是那种把中国政治制度的 长期稳定性和地方社会连续性的因素联系起来的假定。依照这种 观点,行政的过渡和朝代的承续既不根源于中国人民生活的下层 结构,也不长久地作用于下层结构。政权的兴起和衰落、国家事务 中上层各派系的冲突,只不过是稳定深渊的表面波浪。很明显,王 朝之间的某些危机时期对地方社会有较大的影响,而另一些则小 一些。至少在满洲人征服期间,稳定的关键因素看来是传统名流 (elite)的延续不断的权势。这一受过教育的有身份的群体,西方 人惯常叫做“绅士”,他们从11世纪开始,在很大程度上垄断了中 国的思想和政治生活。名流提供了有才能和受过教有的人才来 源,新政权得以从中配置官像机构的人员。名流保证了村社那些 例行事务的延续,离开这些事务,中国的地方政府是不能运转的; 同时,通过他们对社会现状的贡献,地方秩序的重建才有可能,而 没有地方秩序,可靠的户籍和税收制度就不能建立。名流在全国 范围内起到官僚机构和当地村社之间、城市行政中心和农村腹地 之间的不可或缺的联系作用。总之,正是名流,凭借他们历久不衰 的社会影响、他们的正统学术的传统以及他们的管理公务的伦理 观念,才使得传统政权有可能以近似于从前的形态重新建立起来。 为了随后的讨论,在此阐明“绅士”和“名流”这些词的含义可 能是有益的。对在何处划定“绅士”的界线这一问题,社会历史学 家的意见是不一致的。按照张仲礼的说法,绅士包括所有取得功 名的人,从最低一级(生员)到最高一级(进士)。而何炳棣令人信 服地争辩说,生员要排除在绅士之外,理由是他们的社会地位绝不
第一章 地方民兵和传统国家 3 并在社会和思想的构成中引起基本变革的更为深刻的进程。这样 一个进程不同于朝代循环,其不同之点在于中国的政权和社会再也 不能按照老的模式重建起来了。 尽管我们极力从朝代循环的历史学中解放自己,但其中的某 些假定似乎仍然留存在我们当中,特别是那种把中国政治制度的 长期稳定性和地方社会连续性的因素联系起来的假定。依照这种 观点,行政的过渡和朝代的承续既不根源于中国人民生活的下层 结构,也不长久地作用于下层结构。政权的兴起和衰落、国家事务 中上层各派系的冲突,只不过是稳定深渊的表面波浪。很明显,王 朝之间的某些危机时期对地方社会有较大的影响,而另一些则小 一些。至少在满洲人征服期间,稳定的关键因素看来是传统名流 (elite)的延续不断的权势。这一受过教育的有身份的群体,西方 人惯常叫做‚绅士‛,他们从 11 世纪开始,在很大程度上垄断了中 国的思想和政治生活。名流提供了有才能和受过教育的人才来 源,新政权得以从中配臵官僚机构的人员。名流保证了村社那些 例行事务的延续,离开这些事务,中国的地方政府是不能运转的; 同时,通过他们对社会现状的贡献,地方秩序的重建才有可能,而 没有地方秩序,可靠的户籍和税收制度就不能建立。名流在全国 范围内起到官僚机构和当地村社之间、城市行政中心和农村腹地 之间的不可或缺的联系作用。总之,正是名流,凭借他们历久不衰 的社会影响、他们的正统学术的传统以及他们的管理公务的伦理 观念,才使得传统政权有可能以近似于从前的形态重新建立起来。 为了随后的讨论,在此阐明‚绅士‛和‚名流‛这些词的含义可 能是有益的。对在何处划定‚绅士‛的界线这一问题,社会历史学 家的意见是不一致的。按照张仲礼的说法,绅士包括所有取得功 名的人,从最低一级(生员)到最高一级(进士)。而何炳棣令人信 服地争辩说,生员要排除在绅士之外,理由是他们的社会地位绝不 观者藏书 200901165
4中华帝国晚期的瓶乱及其敌人 能和具有较高功名的人相比。对我的论题来说,这两种观点都不 完全合适。在将身份与这种身份被承认的范围,将权力与运用权 力的范围加以联系方面,这两者都不是十分成功的。因此,我将根 据在不同层次的机构中的权力和特权,把名流分成几个部分,以求 得可以普遍使用的定义。其影响超越了他们出身的地区、其社会 关系达于国家政治生活顶层的那一部分人,我称之为“全国性名 流”。“省区名流”和前一部分有密切联系,但其势力和影响限制在 较窄的范围内。相比之下,“地方名流”缺乏前两部分人的社会特 权和有力的社会关系,但仍然可以在乡村和集镇的社会中行使不 可忽视的权力。 生员和监生看来显然被排除在全国性和省区名流一一“大 绅” 一之外。从“绅士”生涯公开的目标 一做官—的观点看, 无论生员还是监生都不被看作待用的官吏。从全国官吏阶级的角 度来看,缺乏这种被认定的身份使他们明显地居于较低类别。但 是,这些功名较低的人(甚至某些富有的和受过教有的平民),在贫 穷落后的农村地区,仍有可能轻易地操纵社会生活,因此我偶然将 借用绅士这一称呼泛指有功名的人;但是我在论述中对名流的分 析,将把这类人员在其中享有地位和施加影响的机构的等级加以 区别,同时也将承认,平民在地方一级有可能行使权力,在某些情 况下,这些权力和有功名的人行使的权力是难以区分的。① 名流能够操纵中国的政治生活,是由于他们的双重身份:作为 ①对伸士在中国政权中所起作用的最出色的简要餐括也许是同祖的论著:《清 代中国的地方政府》(坎布里奇,马萨诸塞州,1962年),第169-192页。有关19世纪 绅士地位的综合性研究著作,有张仲礼的《19世纪中国社会中绅士作用的研究》(西雅 图,1955年)。和他的纯妹篇:《中国钟上的收入》(西雅图。1962年)。句朝镶的分析见 于他的《中华帝同升的阶稀:社会变动的局而,366- 1911年》(组约,1962年),第 34-41页
4 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人 能和具有较高功名的人相比。对我的论题来说,这两种观点都不 完全合适。在将身份与这种身份被承认的范围,将权力与运用权 力的范围加以联系方面,这两者都不是十分成功的。因此,我将根 据在不同层次的机构中的权力和特权,把名流分成几个部分,以求 得可以普遍使用的定义。其影响超越了他们出身的地区、其社会 关系达于国家政治生活顶层的那一部分人,我称之为‚全国性名 流‛。‚省区名流‛和前一部分有密切联系,但其势力和影响限制在 较窄的范围内。相比之下,‚地方名流‛缺乏前两部分人的社会特 权和有力的社会关系,但仍然可以在乡村和集镇的社会中行使不 可忽视的权力。 生员和监生看来显然被排除在全国性和省区名流——‚大 绅‛——之外。从‚绅士‛生涯公开的目标——做官——的观点看, 无论生员还是监生都不被看作待用的官吏。从全国官吏阶级的角 度来看,缺乏这种被认定的身份使他们明显地居于较低类别。但 是,这些功名较低的人(甚至某些富有的和受过教育的平民),在贫 穷落后的农村地区,仍有可能轻易地操纵社会生活,因此我偶然将 借用绅士这一称呼泛指有功名的人;但是我在论述中对名流的分 析,将把这类人员在其中享有地位和施加影响的机构的等级加以 区别,同时也将承认,平民在地方一级有可能行使权力,在某些情 况下,这些权力和有功名的人行使的权力是难以区分的。① 名流能够操纵中国的政治生活,是由于他们的双重身份:作为 ① 对绅士在中国政权中所起作用的最出色的简要概括也许是瞿同祖的论著:†清 代中国的地方政府‡(坎布里奇,马萨诸塞州,1962 年),第 169-192 页。有关 19 世纪 绅士地位的综合性研究著作,有张仲礼的†19 世纪中国社会中绅士作用的研究‡(西雅 图,1955 年),和他的姊妹篇:†中国绅士的收入‡(西雅图,1962 年)。何炳棣的分析见 于他的†中华帝国晋升的阶梯:社会变动的局面,1366-1911 年‡(纽约,1962 年),第 34-41 页。 观者藏书 200901165
第一章地方民兵和传线国家了 社会领导阶层和作为国家官吏集团。如瞿同祖和其他人所提出 的,名流必须被理解为包括两个群体,“士子一绅士”和“官僚一绅 士”。士子一绅士指那些得到功名的人,他们没有官职,生活于家 乡社会,凭借他们的身份、财富和关系操纵地方事务,而官僚一绅 士则保有政府职位,常常离开家乡去任职。士子一绅士虽然对社 会事务的所有方面实施广泛的、非正式的影响,但他们在形式上却 是站在国家政权机构之外,是国家控制和管理的对象。因此,从一 个方面说,他们可被看作地方社会的最上层,受地方官僚机构的收 税和治安权力的支配。但是,官僚本身来自得到功名的绅士;在地 方一级,这意味着士子一绅士的上层能够以平等的社会地位与共 同的价值观同县官合作;而在全国一级,则意味着绅士作为整 体一一做官的和不做官的一 一形成了一个普遍相互影响的有地位 的集团,它由非正式的关系网络结合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统治的名 流。这两部分绅士的相互联系,意味着官僚和地方社会之间利益 的严重冲突能够以最低限度的纠纷来解决;而在社会和思想上植 根于名流的官僚政治制度,作为一个整体,能够平安度过上层国家 事务所经历的风暴时期。 因此,中国政治制度的稳定性有其很深的社会制度的根源;正 是由于这一点,我们怀疑中国历史的“近代”时期能够用主要的外 部事件来划界。将整个鸦片战争后的时期列为中国“近代”史的一 部分,这样做作为处理的方法不管是多么方便,却回避了这一问 题:在19世纪中期或晚期的某个时候有没有一个阶段,在这个阶 段中中国政权仍然能够循其传统的路线进行重建。比如说,如果 西方的扩张主义由于某种原因,在19世纪60年代不再插手,那 么,一个新的有活力的本国王朝能否最终在旧有基础上建立新的 政权?如果如我们刚才所提出的,政治制度的稳定性与有学问的 名流的力量及内聚力密切相关,那么,很明显,在这个时候要提出
第一章 地方民兵和传统国家 5 社会领导阶层和作为国家官吏集团。如瞿同祖和其他人所提出 的,名流必须被理解为包括两个群体,‚士子-绅士‛和‚官僚-绅 士‛。士子-绅士指那些得到功名的人,他们没有官职,生活于家 乡社会,凭借他们的身份、财富和关系操纵地方事务,而官僚-绅 士则保有政府职位,常常离开家乡去任职。士子-绅士虽然对社 会事务的所有方面实施广泛的、非正式的影响,但他们在形式上却 是站在国家政权机构之外,是国家控制和管理的对象。因此,从一 个方面说,他们可被看作地方社会的最上层,受地方官僚机构的收 税和治安权力的支配。但是,官僚本身来自得到功名的绅士;在地 方一级,这意味着士子-绅士的上层能够以平等的社会地位与共 同的价值观同县官合作;而在全国一级,则意味着绅士作为整 体——做官的和不做官的——形成了一个普遍相互影响的有地位 的集团,它由非正式的关系网络结合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统治的名 流。这两部分绅士的相互联系,意味着官僚和地方社会之间利益 的严重冲突能够以最低限度的纠纷来解决;而在社会和思想上植 根于名流的官僚政治制度,作为一个整体,能够平安度过上层国家 事务所经历的风暴时期。 因此,中国政治制度的稳定性有其很深的社会制度的根源;正 是由于这一点,我们怀疑中国历史的‚近代‛时期能够用主要的外 部事件来划界。将整个鸦片战争后的时期列为中国‚近代‛史的一 部分,这样做作为处理的方法不管是多么方便,却回避了这一问 题:在 19 世纪中期或晚期的某个时候有没有一个阶段,在这个阶 段中中国政权仍然能够循其传统的路线进行重建。比如说,如果 西方的扩张主义由于某种原因,在 19 世纪 60 年代不再插手,那 么,一个新的有活力的本国王朝能否最终在旧有基础上建立新的 政权?如果如我们刚才所提出的,政治制度的稳定性与有学问的 名流的力量及内聚力密切相关,那么,很明显,在这个时候要提出 观者藏书 200901165
6中华帝国晚期的瓶乱及其敌人 的问题就是,在60年代,传统名流控制国家事务是否仍能达到如 此的程度,以至新的政权必须建立在它的政治哲学的基础之上,并 反映其利益。 回顾100年前,若干不祥的发展表明,新的力量已起着削弱传 统中国社会的作用;清代中叶时期的中国经受了种种持久且在扩散 的弊端,这些弊端全然超出了王朝衰落的限度,将不可避免地决定 它的前途。显著的人口增长(在18世纪由1.5亿增加到3亿);物价 暴涨(同期可能高达300%);经济上铸币量的增加以及农业社会经 济竞争的加刷,所有这些因素表明,有必要作出新的系统的历史表 述,这种表述将确认鸦片战争前中国变革的基本进程,使我们从对 王朝循环的不安的依赖中稍稍解脱出来。①然后我们可以假定,西 方冲击的不仅仅是没落中的王朝,而且也是没落中的文化,这一文 化将不得不从它自己的内部很快产生出社会和政治体制的新形式。 但是,无需指出,这样一种系统表述还未确立;而我们对清代社会历 史的思考将不得不顾及社会体制延续直至于19世纪的大量证据。 就传统名流的权势来说,这种证据尤其是逼人信服的。 当然,评价晚清名流的状况的任何尝试,都必须以19世纪最 显著的特征之一,即面对似乎是不可抗拒的内部和外部压力,中国 政权及其统治家族仍能延长其生存期这一事实作为论据。在这个 世纪开头的几十年中,在形成于茶和鸦片贸易中的经济力量开始 突破其制度的羁绊的时期,酝酿于广州的麻烦,只不过是中国政府 接踵而来的麻烦中的一个。同时吸引官吏注意力的是一个更大的 ①对这些因素的有趣的评论,见北村敬直:《清代的历史位置:中国近代史展望》, 载《思想》第292期,第47-57页(1948年)。也见何炳棣:《清代在中国历史上的承要 性》,载《亚洲研究杂志》第26卷第2期,第189-195页(1967年2月),和他的《中国人口 的研究,1368-1953年》(坎布里奇,马萨诸塞州,1959年),第270页。清代通货膨胀的资 料见于南开大学历史系编:《清实录经济资料辑要》(北京,1953年),第410一433页
6 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人 的问题就是,在 60 年代,传统名流控制国家事务是否仍能达到如 此的程度,以至新的政权必须建立在它的政治哲学的基础之上,并 反映其利益。 回顾 100 年前,若干不祥的发展表明,新的力量已起着削弱传 统中国社会的作用;清代中叶时期的中国经受了种种持久且在扩散 的弊端,这些弊端全然超出了王朝衰落的限度,将不可避免地决定 它的前途。显著的人口增长(在 18 世纪由 1.5 亿增加到 3 亿);物价 暴涨(同期可能高达 300%);经济上铸币量的增加以及农业社会经 济竞争的加剧,所有这些因素表明,有必要作出新的系统的历史表 述,这种表述将确认鸦片战争前中国变革的基本进程,使我们从对 王朝循环的不安的依赖中稍稍解脱出来。①然后我们可以假定,西 方冲击的不仅仅是没落中的王朝,而且也是没落中的文化,这一文 化将不得不从它自己的内部很快产生出社会和政治体制的新形式。 但是,无需指出,这样一种系统表述还未确立;而我们对清代社会历 史的思考将不得不顾及社会体制延续直至于 19 世纪的大量证据。 就传统名流的权势来说,这种证据尤其是逼人信服的。 当然,评价晚清名流的状况的任何尝试,都必须以 19 世纪最 显著的特征之一,即面对似乎是不可抗拒的内部和外部压力,中国 政权及其统治家族仍能延长其生存期这一事实作为论据。在这个 世纪开头的几十年中,在形成于茶和鸦片贸易中的经济力量开始 突破其制度的羁绊的时期,酝酿于广州的麻烦,只不过是中国政府 接踵而来的麻烦中的一个。同时吸引官吏注意力的是一个更大的 ① 对这些因素的有趣的评论,见北村敬直:†清代的历史位臵:中国近代史展望‡, 载†思想‡第 292 期,第 47-57 页(1948 年)。也见何炳棣:†清代在中国历史上的重要 性‡,载†亚洲研究杂志‡第 26 卷第 2 期,第 189-195 页(1967 年 2 月),和他的†中国人口 的研究,1368-1953 年‡(坎布里奇,马萨诸塞州,1959 年),第 270 页。清代通货膨胀的资 料见于南开大学历史系编:†清实录经济资料辑要‡(北京,1953 年),第 410-433 页。 观者藏书 2009011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