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地方民兵和传统国家7 潜在危险,即内部叛乱的白莲教叛乱,只不过是一长串骚乱的第一 次,这些骚乱在19世纪中叶的多次大叛乱中达到了高潮。其中主 要的叛乱,即太平军叛乱,起因于异教徒的仇恨、人口过剩以及中 国南部省份行政管理的不当。它的领导是伪基督教的一个教派, 这些人有关地上天国的天启幻想产生于广东和广西外来的客家人 的苦难之中。创始人和天王洪秀全是一个因病而改变了常态的 人,他被基督教传教士的小册子所感悟,相信异己的满洲人是妖 魔,中国要想生存,他们就必须灭亡。1850年首义之后,太平军打 向北方的长江流域,然后打向东方围有城墙的南京,他们于1853 年在那里建立天京,要求合法地统治帝国。他们的追随者增加到 200万人以上,他们的军队占领了儿十个城市,他们的船队群集于 内河航道。① 战胜这样一个敌手一—一对朝廷来说,它所宣称的有权统治天 下的主张与它的狂热的军队同样危险一远非正规清军的力量所 能胜任;被鸦片和腐化的领导所削弱了的清军,在战斗力和士气方 面,已经衰落到了甚至不如他们在白莲教叛乱时期的状态。朝廷 在绝望中转向各省的名流。曾国藩是湖南的学者,曾经供职于京 城的官署,在他的家乡地区有广泛的影响,在他的带领下,名流集 聚资财,招募新军;正是这些多半由获有文科功名的人统率的军 队,以非常的努力摧毁了太平军并焚烧了他们的京城。太平天国 于1864年被打垮,几乎不留痕迹地消失了。于是新军转而对付北 方中部省份捻军发动的另一次叛乱,并同样把它镇压了下去。 ①邓刚再的《关于太平军叛乱的史学》(坎布里奇,马萨诸塞州,1962年)是第 手和第二手资料的综合性参考书目。最重要的英文记载是F.迈克尔的《太平军叛乱 的历史与文献》第1卷《历史》(西雅图,1966年)。参看《美国东方学会杂志》第87卷第 3期,第321-324页(1967年)所载我对此书的评论
第一章 地方民兵和传统国家 7 潜在危险,即内部叛乱的白莲教叛乱,只不过是一长串骚乱的第一 次,这些骚乱在 19 世纪中叶的多次大叛乱中达到了高潮。其中主 要的叛乱,即太平军叛乱,起因于异教徒的仇恨、人口过剩以及中 国南部省份行政管理的不当。它的领导是伪基督教的一个教派, 这些人有关地上天国的天启幻想产生于广东和广西外来的客家人 的苦难之中。创始人和天王洪秀全是一个因病而改变了常态的 人,他被基督教传教士的小册子所感悟,相信异己的满洲人是妖 魔,中国要想生存,他们就必须灭亡。1850 年首义之后,太平军打 向北方的长江流域,然后打向东方围有城墙的南京,他们于 1853 年在那里建立天京,要求合法地统治帝国。他们的追随者增加到 200 万人以上,他们的军队占领了几十个城市,他们的船队群集于 内河航道。① 战胜这样一个敌手——对朝廷来说,它所宣称的有权统治天 下的主张与它的狂热的军队同样危险——远非正规清军的力量所 能胜任;被鸦片和腐化的领导所削弱了的清军,在战斗力和士气方 面,已经衰落到了甚至不如他们在白莲教叛乱时期的状态。朝廷 在绝望中转向各省的名流。曾国藩是湖南的学者,曾经供职于京 城的官署,在他的家乡地区有广泛的影响,在他的带领下,名流集 聚资财,招募新军;正是这些多半由获有文科功名的人统率的军 队,以非常的努力摧毁了太平军并焚烧了他们的京城。太平天国 于 1864 年被打垮,几乎不留痕迹地消失了。于是新军转而对付北 方中部省份捻军发动的另一次叛乱,并同样把它镇压了下去。 ① 邓嗣禹的†关于太平军叛乱的史学‡(坎布里奇,马萨诸塞州,1962 年)是第一 手和第二手资料的综合性参考书目。最重要的英文记载是 F. 迈克尔的†太平军叛乱 的历史与文献‡第 1 卷†历史‡(西雅图,1966 年)。参看†美国东方学会杂志‡第 87 卷第 3 期,第 321-324 页(1967 年)所载我对此书的评论。 观者藏书 200901165
8中华帝国晚期的瓶乱及其敌人 因为名流中有影响的一部分人认为王朝和他们自己的利益是 一致的,并在镇压王朝的内部敌人中起了带头作用,这样,中国政府 与其满族统治者才能够生存了下来。王朝因而能够度过19世纪中 叶的危机而继续生存了近50年,这一事实明白无误地显示了中国 社会和政治秩序的韧性和复原能力,更深一层说,显示了名流持续 不变的能量和内聚性。如我们所知,名流取得胜利是以中央政府权 力的缩小为代价的。但是,这个胜利也可看作一种迹象,说明传统 政权立足的基础仍然是稳固的;也说明,在此后的几十年中将要动 摇这些基础的特殊的“近代”因素,还需在中国历史的趋向中去引发 决定性的变革。名流的能力足以战胜如此可畏的挑战,这一事实表 明,我们能够合理地得出:旧秩序衰落(不同于王朝的衰落)的开始 时期不会早于1864年,即太平军叛乱被扑灭的那一年。 如果我们考虑到旧秩序的生存能力至少延续到了1864年,并 把那种生存能力主要归因于名流使国家和社会凝聚在一起的那种 没有衰减的力量,那么就可以合理地假定,随后的衰落是名流自身 的某些致命的弊病所造成的。使1864年胜利成为可能的某些制 度和某些品质,在随后的儿十年中已被削弱或被败坏,导致的结果 不仅是统治王朝,而且也是传统的国家制度的毁灭。我们将在本 书第六章中进一步研究这个问题。 依据具体的制度形式研究名流与官僚政治国家的关系最为有 效,这些形式构成了所研究的关系的现实状况,即实现共同利益和 相互间期望的种种方式。正如研究宗教时除了对信仰的一般陈述 外还必须注意实际仪礼和礼拜仪式那样,地方名流和国家机构的 联系,也能够通过使他(它)们活跃起来的各种实际存在的机制去 了解,而不能仅仅依靠关于共同价值观念的一般叙述。举例来说, 应当记住,虽然名流取得支配地位所依赖的因素与国家的恩 一学识带来的权力和威望、有闲以及财富一并不特别相关
8 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人 因为名流中有影响的一部分人认为王朝和他们自己的利益是 一致的,并在镇压王朝的内部敌人中起了带头作用,这样,中国政府 与其满族统治者才能够生存了下来。王朝因而能够度过 19 世纪中 叶的危机而继续生存了近 50 年,这一事实明白无误地显示了中国 社会和政治秩序的韧性和复原能力,更深一层说,显示了名流持续 不变的能量和内聚性。如我们所知,名流取得胜利是以中央政府权 力的缩小为代价的。但是,这个胜利也可看作一种迹象,说明传统 政权立足的基础仍然是稳固的;也说明,在此后的几十年中将要动 摇这些基础的特殊的‚近代‛因素,还需在中国历史的趋向中去引发 决定性的变革。名流的能力足以战胜如此可畏的挑战,这一事实表 明,我们能够合理地得出:旧秩序衰落(不同于王朝的衰落)的开始 时期不会早于 1864 年,即太平军叛乱被扑灭的那一年。 如果我们考虑到旧秩序的生存能力至少延续到了 1864 年,并 把那种生存能力主要归因于名流使国家和社会凝聚在一起的那种 没有衰减的力量,那么就可以合理地假定,随后的衰落是名流自身 的某些致命的弊病所造成的。使 1864 年胜利成为可能的某些制 度和某些品质,在随后的几十年中已被削弱或被败坏,导致的结果 不仅是统治王朝,而且也是传统的国家制度的毁灭。我们将在本 书第六章中进一步研究这个问题。 依据具体的制度形式研究名流与官僚政治国家的关系最为有 效,这些形式构成了所研究的关系的现实状况,即实现共同利益和 相互间期望的种种方式。正如研究宗教时除了对信仰的一般陈述 外还必须注意实际仪礼和礼拜仪式那样,地方名流和国家机构的 联系,也能够通过使他(它)们活跃起来的各种实际存在的机制去 了解,而不能仅仅依靠关于共同价值观念的一般叙述。举例来说, 应当记住,虽然名流取得支配地位所依赖的因素与国家的恩 赐——学识带来的权力和威望、有闲以及财富——并不特别相关, 观者藏书 200901165
第一章地方民兵和传统国家9 但国家在这些以外又增添了许多特殊的合法权力和豁免,诸如肉 刑的实际免除,劳役的豁免,以平等的社会地位拜访地方长官的特 权(对那些具有高级功名的人来说),以及许多别的。甚至更加重 要的是,国家提供了旧中国最为珍贵的那种商品,即仕宦生涯,这 是一个人通向名望和财富的最可靠的途径,也是他在本地地位的 根本保证。就士子一绅士这一较低阶层来说,他们由于考试制度 而不断地苦学,这不仅使他们取得当官的资格,而且事实上也是维 护他们的正式身份所必需的。考试制度,除了作为国家招纳人才 以为它服务的主要机制外,还起到了促使地方名流年复一年地为 之全力以赴、向他们反复重申为国效劳的目标和重新宣布正统文 化遗产的主要实用价值的作用。 这就是平常时期名流和国家的关系以制度形式表现出来的一 些方式。但是,我在这里要考察的仍然是,在19世纪不寻常的环 境中,在中国社会日益军事化的情况下名流和帝国的利益赖以连 结的机制。19世纪中叶兴起的新的军队一一正统的和异端的两 一只不过是自两代人之前的白莲教叛乱后已在起作用的过程 中的最显著的组成部分。这是人口对土地的压力增强的时期;绝 望被无法无天所取代,在某些地区,破产的农民为盗匪和叛乱团伙 提供了日益扩大的新成员的来源。特别是在异教徒成分复杂的南 方边界地区,当土地竞争日益激烈时,村社间的仇恨呈现出新的凶 猛的形势。到了19世纪30年代,鸦片贸易的影响开始使这些问 题复杂起来,一是由于破坏了农业中国正常的财政平衡,二是由于 引起了分配和保护这种有厚利可图的药剂的不法团伙的集结。因 为地方安全程度降低,农村村社采取措施,靠修建围墙和兴办团练 以保护自己。这些动向发生在延续到本世纪的规模更大的军事化 过程的早期阶段。19世纪前几十年在边界地区最先出现的军事 化过程,到19世纪50年代扩展到了江河流域,越来越多的人卷入
第一章 地方民兵和传统国家 9 但国家在这些以外又增添了许多特殊的合法权力和豁免,诸如肉 刑的实际免除,劳役的豁免,以平等的社会地位拜访地方长官的特 权(对那些具有高级功名的人来说),以及许多别的。甚至更加重 要的是,国家提供了旧中国最为珍贵的那种商品,即仕宦生涯,这 是一个人通向名望和财富的最可靠的途径,也是他在本地地位的 根本保证。就士子-绅士这一较低阶层来说,他们由于考试制度 而不断地苦学,这不仅使他们取得当官的资格,而且事实上也是维 护他们的正式身份所必需的。考试制度,除了作为国家招纳人才 以为它服务的主要机制外,还起到了促使地方名流年复一年地为 之全力以赴、向他们反复重申为国效劳的目标和重新宣布正统文 化遗产的主要实用价值的作用。 这就是平常时期名流和国家的关系以制度形式表现出来的一 些方式。但是,我在这里要考察的仍然是,在 19 世纪不寻常的环 境中,在中国社会日益军事化的情况下名流和帝国的利益赖以连 结的机制。19 世纪中叶兴起的新的军队——正统的和异端的两 者——只不过是自两代人之前的白莲教叛乱后已在起作用的过程 中的最显著的组成部分。这是人口对土地的压力增强的时期;绝 望被无法无天所取代,在某些地区,破产的农民为盗匪和叛乱团伙 提供了日益扩大的新成员的来源。特别是在异教徒成分复杂的南 方边界地区,当土地竞争日益激烈时,村社间的仇恨呈现出新的凶 猛的形势。到了 19 世纪 30 年代,鸦片贸易的影响开始使这些问 题复杂起来,一是由于破坏了农业中国正常的财政平衡,二是由于 引起了分配和保护这种有厚利可图的药剂的不法团伙的集结。因 为地方安全程度降低,农村村社采取措施,靠修建围墙和兴办团练 以保护自己。这些动向发生在延续到本世纪的规模更大的军事化 过程的早期阶段。19 世纪前几十年在边界地区最先出现的军事 化过程,到 19 世纪 50 年代扩展到了江河流域,越来越多的人卷入 观者藏书 200901165
10中华帝国晚期的瓶乱及其敌人 军事行动,最终产生了军事组织的新形式。 地方的军事化过程向帝国提出了尖锐的问题;因为如果非正 规的军事力量不能正规化并被置于控制之下,如果范围广泛的地 方村社军事化的过程不能纳入可以预知的对国家的关系之中,国 家自身的安全将立即受到威胁。满洲人依靠军事力量征服了中 国,甚至在两个世纪的文化同化之后,军事力量仍然给王朝提供了 控制国家机器的最终保证,正如它在此以前保证国家机器对地方 社会的控制一样。清军的正式结构使人联想到一种不同寻常的警 惕性,朝廷甚至对自己的军事工具也持这种警惕的态度。自然能 够指望八旗兵对皇帝坚定不移地效忠;作为早期满族征服者和他 们的中国同盟者的后代,这些人已处在皇室的严密政治控制之下。 但是,除了这些战略性部署的军队外,为了控制内部和对外征战, 朝廷还得依靠绿营兵;这是一股更大的军事力量,它在种族上是中 国人,被小心谨慎地以小部队的形式派驻于各个省份。这些驻防 部队的指挥机构和民事官僚机构在某些方面相互钩连,其方式是 在每一地区的小部队之间设立一系列牵制和平衡的制度。谨慎地 轮换主要的军官,所以没有人能在其部属中树立对个人的忠诚;结 果,这些部队只有在京城特别委任的高级指挥官的统领下才能集 结成大部队以应不时之需。①朝廷对它自己的军事力量尚且如此 小心翼翼地安排,对农村非正规军事部队的广泛发展自然会感到 震惊,即使这种部队由正统名流所统率也不例外。 但是,如我们将要看到的,地方组建武装并不意味着混乱。虽 然国家的军事垄断决定性地被19世纪发生的事件所打破,但地方 组建武装的形式还是趋于沿着实际存在的政治和社会体制的轴线 具体化。我将试图描述这些形式,同时把它们和中国长期的政治命 ①罗尔州:《绿营兵志》(重庆,1945年),第12-17页
10 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人 军事行动,最终产生了军事组织的新形式。 地方的军事化过程向帝国提出了尖锐的问题;因为如果非正 规的军事力量不能正规化并被臵于控制之下,如果范围广泛的地 方村社军事化的过程不能纳入可以预知的对国家的关系之中,国 家自身的安全将立即受到威胁。满洲人依靠军事力量征服了中 国,甚至在两个世纪的文化同化之后,军事力量仍然给王朝提供了 控制国家机器的最终保证,正如它在此以前保证国家机器对地方 社会的控制一样。清军的正式结构使人联想到一种不同寻常的警 惕性,朝廷甚至对自己的军事工具也持这种警惕的态度。自然能 够指望八旗兵对皇帝坚定不移地效忠;作为早期满族征服者和他 们的中国同盟者的后代,这些人已处在皇室的严密政治控制之下。 但是,除了这些战略性部署的军队外,为了控制内部和对外征战, 朝廷还得依靠绿营兵;这是一股更大的军事力量,它在种族上是中 国人,被小心谨慎地以小部队的形式派驻于各个省份。这些驻防 部队的指挥机构和民事官僚机构在某些方面相互钩连,其方式是 在每一地区的小部队之间设立一系列牵制和平衡的制度。谨慎地 轮换主要的军官,所以没有人能在其部属中树立对个人的忠诚;结 果,这些部队只有在京城特别委任的高级指挥官的统领下才能集 结成大部队以应不时之需。①朝廷对它自己的军事力量尚且如此 小心翼翼地安排,对农村非正规军事部队的广泛发展自然会感到 震惊,即使这种部队由正统名流所统率也不例外。 但是,如我们将要看到的,地方组建武装并不意味着混乱。虽 然国家的军事垄断决定性地被 19 世纪发生的事件所打破,但地方 组建武装的形式还是趋于沿着实际存在的政治和社会体制的轴线 具体化。我将试图描述这些形式,同时把它们和中国长期的政治命 ① 罗尔纲:†绿营兵志‡(重庆,1945 年),第 12-17 页。 观者藏书 200901165
第一章地方民兵和传统国家1 运,即1864年的胜利及此后不可挽救的衰落的底层原因联系起来。 第二节国家民兵制度的历史重要性 雷海宗和“无兵的文化” 卢沟桥事变前夕,历史学家雷海宗(1902-1962)完成了他的 专著《中国文化与中国的兵》的主要部分。30年代后期,当中国生 存于外国占领的阴影下的时候,如果历史的探究不触及爱国之情, 那将是令人惊奇的。对雷海宗来说,和其他问题有关联的中心问 题是:中国积弱的历史根源是什么?① 雷海宗确信,中国的积弱不是近代时期所遭灾祸的结果,而是 源于可以上溯到近古的特性的与体制上的先天弱点。对此尤其负 有责任的是中国的“无兵的文化”,这种文化的形成,是公元前206 年秦帝国覆灭后中国百姓中的大多数男丁脱离了国家兵役的结 果。在3世纪晚期的大屠杀中,中国人民完全丧失了从戎的兴趣。 历经帝国时代及其以后的年代,中国制度的结构都反映了这种嫌 恶。秦军是最后一支广泛征集而来的军队,它和国家的命运完全 结合在一起,因而为爱国热情所激发。汉帝国建立后不久,服兵役 成了囚徒和受雇贫民的职责,此后,它仍然是雇佣或世袭的职业。 不论是雇佣还是世袭,兵役都和平民百姓的利害关系完全脱离。 由此所导致的文化便是消极的、停滞的和狭隘的,抵抗外部敌人的 能力是脆弱的,对国内政权的忠诚也是不可靠的。 不管它的过去和现在如何暗淡,中国的前途可能是光明的。 雷海宗的见解在文化演进的广泛论题上自然地展开,并且试图将 ①雷海宗:《中国文化与中国的兵》(长沙,1940年)。 ②同上书,第22-24、125-126、216-218页
第一章 地方民兵和传统国家 11 运,即 1864 年的胜利及此后不可挽救的衰落的底层原因联系起来。 第二节 国家民兵制度的历史重要性 雷海宗和‚无兵的文化‛ 卢沟桥事变前夕,历史学家雷海宗(1902-1962)完成了他的 专著†中国文化与中国的兵‡的主要部分。30 年代后期,当中国生 存于外国占领的阴影下的时候,如果历史的探究不触及爱国之情, 那将是令人惊奇的。对雷海宗来说,和其他问题有关联的中心问 题是:中国积弱的历史根源是什么?① 雷海宗确信,中国的积弱不是近代时期所遭灾祸的结果,而是 源于可以上溯到近古的特性的与体制上的先天弱点。对此尤其负 有责任的是中国的‚无兵的文化‛,这种文化的形成,是公元前 206 年秦帝国覆灭后中国百姓中的大多数男丁脱离了国家兵役的结 果。在 3 世纪晚期的大屠杀中,中国人民完全丧失了从戎的兴趣。 历经帝国时代及其以后的年代,中国制度的结构都反映了这种嫌 恶。秦军是最后一支广泛征集而来的军队,它和国家的命运完全 结合在一起,因而为爱国热情所激发。汉帝国建立后不久,服兵役 成了囚徒和受雇贫民的职责,此后,它仍然是雇佣或世袭的职业。 不论是雇佣还是世袭,兵役都和平民百姓的利害关系完全脱离。 由此所导致的文化便是消极的、停滞的和狭隘的,抵抗外部敌人的 能力是脆弱的,对国内政权的忠诚也是不可靠的。② 不管它的过去和现在如何暗淡,中国的前途可能是光明的。 雷海宗的见解在文化演进的广泛论题上自然地展开,并且试图将 ① 雷海宗:†中国文化与中国的兵‡(长沙,1940 年)。 ② 同上书,第 22-24、125-126、216-218 页。 观者藏书 2009011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