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孤寂呢?"康妮问道。 他的微突的、刺探的、褐色的眼睛,又向她望着。 "有的人是这样的。"他答道。然后他用着一种利落的,讽刺的口气说:"但是,你自己 呢?你自己不是个孤寂的人么?"康妮听了有点吃惊,沉思了一会,然后答道:"也许有点儿: 但并不是全然孤寂着,和你一样!" “我是全然地孤寂的人么?"他一边问,一边苦笑着,好象他牙痛似的,多么做作的微笑! 他的眼睛带着十分忧郁的、忍痛的、幻灭的和惧怕的神气。 “但是,"她说,看见了他的神气,有点喘气起来:"你的确是孤寂的,不是么?" 她觉得从他那里发出了一种急迫的求援,她差不多颠倒了。 “是的,的确!“他说着,把头转了过去,向旁边地下望着,静默着,好象古代人类般的 那种奇异的静默,看见了他冷淡她的这种神气,使康妮气馁了。 他抬起头直望着她,他看见一切,而且记住一切。同时,象一个深夜哭喊的小孩,他从 他的内心向她哭喊着,直使她的子宫深处都感动了。 "你这样关心我,你真是太好了。"他简括地说。 "为什么我不关心你呢?"她发着那种强勉的、疾嘶的、常嘶声的苦笑。 “啊,那么…我可以握一下你的手吗?"他突然问道,两眼差不多用催眠力似地疑视着 她。他用这悬求:直感动到她的子宫深处。 她神魂颠倒地呆望着他,他定了过来,在她旁边跪下。两手紧紧地扭着她的两脚,他的 脸伏在她的膝上,一动也不动。她已完他地迷感着了,在一种惊骇中俯望着他的柔嫩的颈背, 觉着他的脸孔紧压着她的大腿。她茫然自失了,不由得把她的手,温柔地,伶悯地放在他的 无抵抗的颓背上。他全身战栗起来。 跟着,他始起头,用那闪光的,带着可怖的恳求的两眼望着她:她完全地不能自主了, 她的胸怀里泛流着一种对他回答的无限的欲望,她可以给他一切的一切。 他是个奇怪而娇弱的情人,对女人很是娇弱,不能自制地战栗着,而同时,却又冷静地 默听着外界的一切动静。 在她呢,她除了知道自己的委身与他以外,其他一初都不在意了。惭渐地,他不战栗了, 安静起来了,十分安静起来了。她怜悯地爱抚着他依在她胸前的头。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他吻着她的双手,吻着她的穿着羔羊皮拖鞋的双脚。默默地走开到 房子的那一边,背向着她站着。两个人都静默了一会。然后,他转身向她回来,她依旧坐在 火炉旁边的那个老地方。 "现在,我想你要恨我了。"他温和地,无可奈何地说道。她迅速地向他仰望着。 “为什么要恨你呢?"她问道。 "女子们多数是这样的。"他说,然后又改正说:"我的意思是说…,人家认为女子是 这样的。” "我即使要恨你,也决不在此刻恨你。"她说。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应该是这样的!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他悲惨地叫道。 她奇怪着为什么他要这样的悲惨。"你不再坐下么?"她说。他向门边望了一望。 "克利福男爵!"他说,"他,他不会…?"她沉思了一会,说道:"也许!"然后她仰望 着他,“我不愿意克利福知道…,甚至不愿让他猜疑什么,那定要使他太痛苦了。但是我 并不以为那有什么错处,你说是不是?” “错处!老天爷呀,决没有的,你只是对我太好罢了…好到使我有点受不了罢了,这 有什么错处?" 他转过身去,她看见他差不多要哭了。 "但是我们不必让克利福知道,是不是?"她恳求着说,"那一来定要使他太痛苦了。假
"但是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孤寂呢?"康妮问道。 他的微突的、刺探的、褐色的眼睛,又向她望着。 "有的人是这样的。"他答道。然后他用着一种利落的,讽刺的口气说:"但是,你自己 呢?你自己不是个孤寂的人么?"康妮听了有点吃惊,沉思了一会,然后答道:"也许有点儿; 但并不是全然孤寂着,和你一样!" "我是全然地孤寂的人么?"他一边问,一边苦笑着,好象他牙痛似的,多么做作的微笑! 他的眼睛带着十分忧郁的、忍痛的、幻灭的和惧怕的神气。 "但是,"她说,看见了他的神气,有点喘气起来:"你的确是孤寂的,不是么?" 她觉得从他那里发出了一种急迫的求援,她差不多颠倒了。 "是的,的确!"他说着,把头转了过去,向旁边地下望着,静默着,好象古代人类般的 那种奇异的静默,看见了他冷淡她的这种神气,使康妮气馁了。 他抬起头直望着她,他看见一切,而且记住一切。同时,象一个深夜哭喊的小孩,他从 他的内心向她哭喊着,直使她的子宫深处都感动了。 "你这样关心我,你真是太好了。"他简括地说。 "为什么我不关心你呢?"她发着那种强勉的、疾嘶的、常嘶声的苦笑。 "啊,那么……我可以握一下你的手吗?"他突然问道,两眼差不多用催眠力似地疑视着 她。他用这恳求;直感动到她的子宫深处。 她神魂颠倒地呆望着他,他定了过来,在她旁边跪下。两手紧紧地扭着她的两脚,他的 脸伏在她的膝上,一动也不动。她已完他地迷感着了,在一种惊骇中俯望着他的柔嫩的颈背, 觉着他的脸孔紧压着她的大腿。她茫然自失了,不由得把她的手,温柔地,伶悯地放在他的 无抵抗的颓背上。他全身战栗起来。 跟着,他始起头,用那闪光的,带着可怖的恳求的两眼望着她;她完全地不能自主了, 她的胸怀里泛流着一种对他回答的无限的欲望,她可以给他一切的一切。 他是个奇怪而娇弱的情人,对女人很是娇弱,不能自制地战栗着,而同时,却又冷静地 默听着外界的一切动静。 在她呢,她除了知道自己的委身与他以外,其他一初都不在意了。惭渐地,他不战栗了, 安静起来了,十分安静起来了。她怜悯地爱抚着他依在她胸前的头。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他吻着她的双手,吻着她的穿着羔羊皮拖鞋的双脚。默默地走开到 房子的那一边,背向着她站着。两个人都静默了一会。然后,他转身向她回来,她依旧坐在 火炉旁边的那个老地方。 "现在,我想你要恨我了。"他温和地,无可奈何地说道。她迅速地向他仰望着。 "为什么要恨你呢?"她问道。 "女子们多数是这样的。"他说,然后又改正说:"我的意思是说……,人家认为女子是 这样的。" "我即使要恨你,也决不在此刻恨你。"她说。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应该是这样的!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他悲惨地叫道。 她奇怪着为什么他要这样的悲惨。"你不再坐下么?"她说。他向门边望了一望。 "克利福男爵!"他说,"他,他不会……?"她沉思了一会,说道;"也许!"然后她仰望 着他,"我不愿意克利福知道……,甚至不愿让他猜疑什么,那定要使他太痛苦了。但是我 并不以为那有什么错处,你说是不是?" "错处!老天爷呀,决没有的,你只是对我太好罢了……好到使我有点受不了罢了,这 有什么错处?" 他转过身去,她看见他差不多要哭了。 "但是我们不必让克利福知道,是不是?"她恳求着说,"那一来定要使他太痛苦了。假
如他永不知道,永不猜疑,那么大家都好。" "我!"他差不多凶暴地说,"我不会让他知道什么的!你看罢。我,我自己去泄露!哈! 哈!“想到这个,他不禁空洞地冷笑起来。她惊异地望着他。他对她说:"我可以吻吻你的手 再走吗?我想到雪非尔德走一趟,在那儿午餐,如果你喜欢的话,午后我将回这里来喝茶, 我可以替你做点什么事么?我可以确信你不恨我么一你不会恨我罢?“他用着一种不顾一切 口气说完这些话。 "不,我不恨你。"她说,“我觉得你可爱。" "啊!"他兴奋地对她说:"我听你说这话,比听你说你爱我更喜欢!这里面的意思深得 多呢…那么下午再会罢,我现在要想的事情多着呢。"他谦恭的吻了她的两手,然后走了。 在午餐的时候.克利福说:“这青年我真看不惯。” "为什么?“康妮问道。 "他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他时时准备着向我们攻击。” "我想大家都对他太坏了。"康妮说。 "你惊怪这个么?难道你以为他天天干的是些好事么?” "我相信他是有某种宽宏慷慨的气量的。” "对谁宽宏慷慨?" "我倒不知道。" “当然你不知道啊,我恐怕你把任性妄为认作宽宏慷慨了。" 康妮不做声,这是真的么?也许。可是蔑克里斯的任性妄为,有着某种使她迷惑的地方。 他己经飞黄腾达了,而克利福只在匍匐地开始。他己用他的方式把世界征服了,这是克利福 所求之不得的。说到方法和手段吗?难道蔑克里斯的方法和手段,比克利福的更卑下么?难 道克利福的自吹自擂的登台术,比那可怜无助的人以自力挣扎前进的方法更高明么?"成功" 的财神后面,跟着成千的张嘴垂舌的狗儿。那个先得到她的便是狗中之真狗!所以蔑克里斯 是可以高举着他的尾巴的。 奇怪的是他并不这样做。他在午后茶点的时候,拿着一束紫罗兰和百合花回来,依旧带 着那丧家狗神气。康妮有时自问着,他这种神气,这种不变的神气,是不是拿来克敌的一种 假面具,他真是一条可怜的狗吗? 他整个晚上坚持着那种用以掩藏自己的丧家狗的神气,虽然克利福已看穿了这神气里面 的厚颜无耻。康妮却看不出来,也许因为他这种厚颜无耻并不是对付女人的,而是对付男子 和他们的傲慢专横的。蔑克里斯这种不可毁灭的内在的厚颜无耻,便是使男子们憎恶他的原 因。只要他一出现,不管他装得多么斯文得体,上流人便要引以为耻了。 康妮是爱上他了。但是她却设法自抑着真情,坐在那儿刺着绣,让他们去谈话。至于蔑 克里斯呢,他毫不露出破绽,完全和昨天晚上一样,忧郁,专心,而又冷漠,和主人主妇象 远隔得几百万里路似的,只和他们礼尚往来着,却不愿自献殷勤。康妮觉得他一定忘掉了早 上的事了。但是他并没有忘掉。他知道他所处的境地…他仍旧是在外面的老地方,在那些 天生成而被摈弃的人所处的那个地方。这回的恋爱,他毫不重视。因为他知道这恋爱是不会 把他从一只无主的狗-从一只带着金颈圈而受人怨骂的无主狗,变成一只享福的上流家的狗 的。 在他的灵魂深处,他的确是个反对社会的、局外的人、他内心里也承认这个,虽然他外 表上穿得多么入时,他的离众孤立,在他看来,是必需的:正如他表面上是力求从众,奔走 高门,也是必须一样。 但是偶然的恋爱一下,藉以安慰舒神,也是件好事,而且他并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反 之,他对于一切自然的,出自心愿的恩爱,是热切的感激,感激到几乎流泪的。在他的苍白 的、固定的、幻灭的脸孔后面,他的童子的灵魂,对那女人感恩地啜泣着,他焦急地要去亲
如他永不知道,永不猜疑,那么大家都好。" "我!"他差不多凶暴地说,"我不会让他知道什么的!你看罢。我,我自己去泄露!哈! 哈!"想到这个,他不禁空洞地冷笑起来。她惊异地望着他。他对她说:"我可以吻吻你的手 再走吗?我想到雪非尔德走一趟,在那儿午餐,如果你喜欢的话,午后我将回这里来喝茶, 我可以替你做点什么事么?我可以确信你不恨我么--你不会恨我罢?"他用着一种不顾一切 口气说完这些话。 "不,我不恨你。"她说,"我觉得你可爱。" "啊!"他兴奋地对她说:"我听你说这话,比听你说你爱我更喜欢!这里面的意思深得 多呢……那么下午再会罢,我现在要想的事情多着呢。"他谦恭的吻了她的两手,然后走了。 在午餐的时候.克利福说:"这青年我真看不惯。" "为什么?"康妮问道。 "他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他时时准备着向我们攻击。" "我想大家都对他太坏了。"康妮说。 "你惊怪这个么?难道你以为他天天干的是些好事么?" "我相信他是有某种宽宏慷慨的气量的。" "对谁宽宏慷慨?" "我倒不知道。" "当然你不知道啊,我恐怕你把任性妄为认作宽宏慷慨了。" 康妮不做声,这是真的么?也许。可是蔑克里斯的任性妄为,有着某种使她迷惑的地方。 他已经飞黄腾达了,而克利福只在匍匐地开始。他已用他的方式把世界征服了,这是克利福 所求之不得的。说到方法和手段吗?难道蔑克里斯的方法和手段,比克利福的更卑下么?难 道克利福的自吹自擂的登台术,比那可怜无助的人以自力挣扎前进的方法更高明么?"成功" 的财神后面,跟着成千的张嘴垂舌的狗儿。那个先得到她的便是狗中之真狗!所以蔑克里斯 是可以高举着他的尾巴的。 奇怪的是他并不这样做。他在午后茶点的时候,拿着一束紫罗兰和百合花回来,依旧带 着那丧家狗神气。康妮有时自问着,他这种神气,这种不变的神气,是不是拿来克敌的一种 假面具,他真是一条可怜的狗吗? 他整个晚上坚持着那种用以掩藏自己的丧家狗的神气,虽然克利福已看穿了这神气里面 的厚颜无耻。康妮却看不出来,也许因为他这种厚颜无耻并不是对付女人的,而是对付男子 和他们的傲慢专横的。蔑克里斯这种不可毁灭的内在的厚颜无耻,便是使男子们憎恶他的原 因。只要他一出现,不管他装得多么斯文得体,上流人便要引以为耻了。 康妮是爱上他了。但是她却设法自抑着真情,坐在那儿刺着绣,让他们去谈话。至于蔑 克里斯呢,他毫不露出破绽,完全和昨天晚上一样,忧郁,专心,而又冷漠,和主人主妇象 远隔得几百万里路似的,只和他们礼尚往来着,却不愿自献殷勤。康妮觉得他一定忘掉了早 上的事了。但是他并没有忘掉。他知道他所处的境地……他仍旧是在外面的老地方,在那些 天生成而被摈弃的人所处的那个地方。这回的恋爱,他毫不重视。因为他知道这恋爱是不会 把他从一只无主的狗--从一只带着金颈圈而受人怨骂的无主狗,变成一只享福的上流家的狗 的。 在他的灵魂深处,他的确是个反对社会的、局外的人、他内心里也承认这个,虽然他外 表上穿得多么入时,他的离众孤立,在他看来,是必需的;正如他表面上是力求从众,奔走 高门,也是必须一样。 但是偶然的恋爱一下,藉以安慰舒神,也是件好事,而且他并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反 之,他对于一切自然的,出自心愿的恩爱,是热切的感激,感激到几乎流泪的。在他的苍白 的、固定的、幻灭的脸孔后面,他的童子的灵魂,对那女人感恩地啜泣着,他焦急地要去亲
近她:同时,他的被人摈弃的灵魂,却知道他实在是不愿与她纠缠的。 当他们在客厅里点着蜡烛要就寝的时候,他得了个机会对她说。 "我可以找你吗?” "不,我来找你。"她说。 "啊,好罢!" 他等了好久…但是她终于来了。 他是一种颤战而兴奋的情人,快感很快地来到,一会儿便完了。他的赤裸裸的身体,有 一种象孩子似的无抵抗的希奇的东西:他象一个赤裸裸的孩童。他的抵抗力全在他的机智和 狡猾之中,在他的狡猾的本能深处,而当这本能假寐着的时候,他显得加倍的赤裸,加倍地 象一个孩子,皮肉松懈无力,却在拼命地挣扎着。 他引起了康妮的一种狂野的怜爱和温情,引起了她的一种狂野的渴望的肉欲。但是他没 有满足她的肉欲,他的快感来得太快了。然后他萎缩在她的胸膛上,他的无耻的本能苏醒着, 而她这时,却昏迷地,失望地,麻木地躺在那儿。 但是过了一会,她立刻觉得要紧紧地楼着他,使它留在她那里面,一任她动作着一 任她疯狂地热烈地动作着,直至她得到了她的最高快感。当他觉着她的疯狂的极度快感,是 由他硬直的固守中得来的时候,他不禁奇异地觉得自得和满足。 "啊!多么好。“她颤战地低语着。她紧贴着他,现在她完全镇定下来了,而他呢,却孤 寂地躺在那儿,可是带着骄傲神气。 他这次只住了三天,他对克利福的态度,和第一天晚上一样:对康妮也是一样,他的外 表是毫无改变的。 他用着平时那种不平而忧郁的语调和康妮通信,有时写得很精彩。但总是渲染着一种奇 异的无性爱的爱情。他好象觉得对她的爱情是一种无望的爱情,他们间原来的隔阂是不变的。 他的深心处是没有希望的,而他也不愿有希望。他对于希望存有一种恨心。他在什么地方读 过这句话:"一个庞大的希望穿过了大地。"他添了一下嘴说:“这希望把一切有价值的东西 都扫荡无余了。” 康妮实在并不了解他:但是她自己觉得爱他。她的心里时时都感觉到他的失望。她是不 能深深地、深深地爱而不存在希望的。而他呢,因为没有希望在心里,所以决不能深爱。 这样,他们继续了好久,互相通着信,偶尔也在伦敦相会。她依旧喜欢在他的极度快感 完毕后,用自力得到的那种强烈的肉的快感。他也依旧喜欢去满足她。只这一点便足以维持 他们间的关系。 她在勒格贝非常地快活。她用这种快活和满意去激励克利福,所以他在这时的作品写得 最好,而且他几乎奇异地、盲目的觉得快活。其实,他是收获着她从蔑克里斯坚挺在她里面 时,用自力得到的性的满足的果子。但是,他当然不知道这个的,要是知道了,他是决不会 道谢的! 然而,当她的心花怒放地快乐而使人激励的日子过去了时,完全过去了时,她变成颓丧 而易怒时,克利福是多么晦气啊!要是他知道个中因果,也许他还愿意她和蔑克里斯重新相 聚呢。 第四章 康妮常常预感到她和蔑克·人们这样叫他一的关系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可是其他的男 子好象不在她的眼里。她牵系着克利福。他需要她的大部分生命,而她也给他。但是她也需 要一个男子给她大部分的生命,这是克利福没有给也不能给的。于是她不时地和蔑克里斯幽 会。但是,她己经预知这是要完结的。和蔑克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长久的。他的天性是要迫 使他破坏一切关系而重新成为自由的、孤独的、寂寞的野狗的。在他看来,这是他的大需要
近她;同时,他的被人摈弃的灵魂,却知道他实在是不愿与她纠缠的。 当他们在客厅里点着蜡烛要就寝的时候,他得了个机会对她说。 "我可以找你吗?" "不,我来找你。"她说。 "啊,好罢!" 他等了好久……但是她终于来了。 他是一种颤战而兴奋的情人,快感很快地来到,一会儿便完了。他的赤裸裸的身体,有 一种象孩子似的无抵抗的希奇的东西:他象一个赤裸裸的孩童。他的抵抗力全在他的机智和 狡猾之中,在他的狡猾的本能深处,而当这本能假寐着的时候,他显得加倍的赤裸,加倍地 象一个孩子,皮肉松懈无力,却在拼命地挣扎着。 他引起了康妮的一种狂野的怜爱和温情,引起了她的一种狂野的渴望的肉欲。但是他没 有满足她的肉欲,他的快感来得太快了。然后他萎缩在她的胸膛上,他的无耻的本能苏醒着, 而她这时,却昏迷地,失望地,麻木地躺在那儿。 但是过了一会,她立刻觉得要紧紧地搂着他,使它留在她那里面,一任她动作着……一 任她疯狂地热烈地动作着,直至她得到了她的最高快感。当他觉着她的疯狂的极度快感,是 由他硬直的固守中得来的时候,他不禁奇异地觉得自得和满足。 "啊!多么好。"她颤战地低语着。她紧贴着他,现在她完全镇定下来了,而他呢,却孤 寂地躺在那儿,可是带着骄傲神气。 他这次只住了三天,他对克利福的态度,和第一天晚上一样:对康妮也是一样,他的外 表是毫无改变的。 他用着平时那种不平而忧郁的语调和康妮通信,有时写得很精彩。但总是渲染着一种奇 异的无性爱的爱情。他好象觉得对她的爱情是一种无望的爱情,他们间原来的隔阂是不变的。 他的深心处是没有希望的,而他也不愿有希望。他对于希望存有一种恨心。他在什么地方读 过这句话:"一个庞大的希望穿过了大地。"他添了一下嘴说:"这希望把一切有价值的东西 都扫荡无余了。" 康妮实在并不了解他;但是她自己觉得爱他。她的心里时时都感觉到他的失望。她是不 能深深地、深深地爱而不存在希望的。而他呢,因为没有希望在心里,所以决不能深爱。 这样,他们继续了好久,互相通着信,偶尔也在伦敦相会。她依旧喜欢在他的极度快感 完毕后,用自力得到的那种强烈的肉的快感。他也依旧喜欢去满足她。只这一点便足以维持 他们间的关系。 她在勒格贝非常地快活。她用这种快活和满意去激励克利福,所以他在这时的作品写得 最好,而且他几乎奇异地、盲目的觉得快活。其实,他是收获着她从蔑克里斯坚挺在她里面 时,用自力得到的性的满足的果子。但是,他当然不知道这个的,要是知道了,他是决不会 道谢的! 然而,当她的心花怒放地快乐而使人激励的日子过去了时,完全过去了时,她变成颓丧 而易怒时,克利福是多么晦气啊!要是他知道个中因果,也许他还愿意她和蔑克里斯重新相 聚呢。 第四章 康妮常常预感到她和蔑克--人们这样叫他--的关系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可是其他的男 子好象不在她的眼里。她牵系着克利福。他需要她的大部分生命,而她也给他。但是她也需 要一个男子给她大部分的生命,这是克利福没有给也不能给的。于是她不时地和蔑克里斯幽 会。但是,她已经预知这是要完结的。和蔑克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长久的。他的天性是要迫 使他破坏一切关系而重新成为自由的、孤独的、寂寞的野狗的。在他看来,这是他的大需要
虽然他总是说:她把我丢弃了! 人们以为世界上是充满着可能的事的。但是在多数的个人经验上,可能的事却这样的少。 大海里有许多的好鱼…也许…但是大多数似乎只是些沙丁鱼和鲱鱼。如果你自己不是沙 鲱鱼,你大概便要觉得在这大海里好鱼是很少的。 克利福的名声日噪起来,甚至赚着钱了。许多人来勒格贝看他。康妮差不多天天要招待 客人。但是这些都是些沙丁鱼或鲱鱼,偶尔地也有一尾较稀罕的鲇鱼或海鳗。 有几个是常来的客,他们都是克利福在剑桥大学的同学。有一个是唐米·督克斯,他是 服务军界的人,一个旅长,他说:"军队生活使我有余暇去思想,而且免得我加入生活的争 斗。” 还有查理·梅,他是个爱尔兰人,他写些关于星辰的科学著作。还有一位也是作家,他 叫韩蒙。他们都和克利福年纪相仿,都是当时的青年知识分子。他们都信仰精神生活。在精 神生活范围以外的行为,是私事,是无关重要的。你什么时候上厕所,谁也不想打听,这种 事除了自己外,谁也不感兴趣的。 就是日常生活上大部分的事情也是这样。你怎样弄钱,你是不是爱你的太太,你有没有 外遇,所有这一切只是你自己的事,和上厕所一样,对他人是没有兴趣的。 韩蒙是个身材高瘦的人,他有妻子和两个孩子,但是他和一个女打字员亲密得多了。他 说:“性问题的要点,便是里面并没有什么要点。严格地说,那就不是个问题。我们不想跟 他人上厕所,那么为什么我们要理睬他人的床第间事?问题就是这儿。假如我们把床第间事 看成和上厕所一样,那便没有什么问题了。这完全是无意义无要点的事:这仅仅是个不正当 的好奇心的问题罢了。" “说得对,韩蒙,你说得真对!但是如果有什么人跟朱丽亚求爱,你便要沸腾起来:如 果他再追求下去,那你便要发作了…。"朱丽亚是韩蒙的妻子。 "咳,当然呀!要是什么人在我的客厅里撤起尿来,我定要发作的。每个东西有每个东 西的位置。" “这是说要是有人和朱丽亚躲在壁龛里恋爱起来,你便不介意么?” 查理·梅的态度是有点嘲弄的,因为他和朱丽亚曾有过点眉目传情的事,而给韩蒙严峻 地破坏了。 “那我自然要介意。性爱是我和朱丽亚两人间的私事:如果谁想插进来,自然我要介意 的。” 那清瘦而有雀斑的唐米·督克斯,比起苍白而肥胖的查理·梅来,更带爱尔兰色彩。他 说:"总而言之,韩蒙,你有一种很强的占有性和一种很强的自负的意志,而且你老想成功。 自从我决意投身军界以来,我已经罕与世俗接触,现在我才知道人们是多么切望着成功和出 人头地,我们的个性在这方面发展的多么过火!当然,象你这样的人,是以为得了一个女子 的帮助是易于成功押。这便是你所以这样嫉的缘故。所以性爱在你看来是…你和朱丽亚之 间的一种关系重大的发电机,是应该使你成功的东西。如果你不成功,你便要同失意的查里 一样,开始向女人眉来眼去起来。象你和朱丽亚这种结过婚的人,都标着一种旅客手蕈上一 样的标签,朱丽亚的标签上写的韩蒙太太',好象属于某人的箱子似的。你的标签上写是韩 蒙,由韩蒙太太转交'。啊,你是很对的,你是很对的!精神生活也需要舒适的家庭和可口 的饭菜。你是很对的。精神生活还需要子孙兴旺呢!这一切都以成功与否为转移,成功便是 一切事情的中轴。” 韩蒙听了似乎有点生气。他对自己的心地清白、不随俗浮沉是有点自负的。虽然这样, 他确实是希望成功的。 "那是真的,你没有钱便不能生活。"查理梅说,“你得有相当的钱才能生活下去…没 有钱,甚至思想都不能自由,否则你的肚子是不答应地的。但是在我看来,在性爱上,你尽
虽然他总是说:她把我丢弃了! 人们以为世界上是充满着可能的事的。但是在多数的个人经验上,可能的事却这样的少。 大海里有许多的好鱼……也许……但是大多数似乎只是些沙丁鱼和鲱鱼。如果你自己不是沙 鲱鱼,你大概便要觉得在这大海里好鱼是很少的。 克利福的名声日噪起来,甚至赚着钱了。许多人来勒格贝看他。康妮差不多天天要招待 客人。但是这些都是些沙丁鱼或鲱鱼,偶尔地也有一尾较稀罕的鲇鱼或海鳗。 有几个是常来的客,他们都是克利福在剑桥大学的同学。有一个是唐米·督克斯,他是 服务军界的人,一个旅长,他说:"军队生活使我有余暇去思想,而且免得我加入生活的争 斗。"还有查理·梅,他是个爱尔兰人,他写些关于星辰的科学著作。还有一位也是作家,他 叫韩蒙。他们都和克利福年纪相仿,都是当时的青年知识分子。他们都信仰精神生活。在精 神生活范围以外的行为,是私事,是无关重要的。你什么时候上厕所,谁也不想打听,这种 事除了自己外,谁也不感兴趣的。 就是日常生活上大部分的事情也是这样。你怎样弄钱,你是不是爱你的太太,你有没有 外遇,所有这一切只是你自己的事,和上厕所一样,对他人是没有兴趣的。 韩蒙是个身材高瘦的人,他有妻子和两个孩子,但是他和一个女打字员亲密得多了。他 说:"性问题的要点,便是里面并没有什么要点。严格地说,那就不是个问题。我们不想跟 他人上厕所,那么为什么我们要理睬他人的床第间事?问题就是这儿。假如我们把床第间事 看成和上厕所一样,那便没有什么问题了。这完全是无意义无要点的事;这仅仅是个不正当 的好奇心的问题罢了。" "说得对,韩蒙,你说得真对!但是如果有什么人跟朱丽亚求爱,你便要沸腾起来;如 果他再追求下去,那你便要发作了……。"朱丽亚是韩蒙的妻子。 "咳,当然呀!要是什么人在我的客厅里撤起尿来,我定要发作的。每个东西有每个东 西的位置。" "这是说要是有人和朱丽亚躲在壁龛里恋爱起来,你便不介意么?" 查理·梅的态度是有点嘲弄的,因为他和朱丽亚曾有过点眉目传情的事,而给韩蒙严峻 地破坏了。 "那我自然要介意。性爱是我和朱丽亚两人间的私事;如果谁想插进来,自然我要介意 的。"那清瘦而有雀斑的唐米·督克斯,比起苍白而肥胖的查理·梅来,更带爱尔兰色彩。他 说:"总而言之,韩蒙,你有一种很强的占有性和一种很强的自负的意志,而且你老想成功。 自从我决意投身军界以来,我已经罕与世俗接触,现在我才知道人们是多么切望着成功和出 人头地,我们的个性在这方面发展的多么过火!当然,象你这样的人,是以为得了一个女子 的帮助是易于成功押。这便是你所以这样嫉的缘故。所以性爱在你看来是……你和朱丽亚之 间的一种关系重大的发电机,是应该使你成功的东西。如果你不成功,你便要同失意的查里 一样,开始向女人眉来眼去起来。象你和朱丽亚这种结过婚的人,都标着一种旅客手蕈上一 样的标签,朱丽亚的标签上写的'韩蒙太太',好象属于某人的箱子似的。你的标签上写是'韩 蒙,由韩蒙太太转交'。啊,你是很对的,你是很对的!精神生活也需要舒适的家庭和可口 的饭菜。你是很对的。精神生活还需要子孙兴旺呢!这一切都以成功与否为转移,成功便是 一切事情的中轴。" 韩蒙听了似乎有点生气。他对自己的心地清白、不随俗浮沉是有点自负的。虽然这样, 他确实是希望成功的。 "那是真的,你没有钱便不能生活。"查理梅说,"你得有相当的钱才能生活下去……没 有钱,甚至思想都不能自由,否则你的肚子是不答应地的。但是在我看来,在性爱上,你尽
可以把标签除去。我们既可以自由地向任何人谈话,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向任何我们所喜欢 的女子求爱呢?” "好色的色尔特人的说法。"克利福说。 “好色!哼!为什么不可以?我不明白为什么同一个女人睡觉,比同她跳舞…如谈天 气的好坏,有什么更大的害处,那不过是感觉的交换代替思想的交换罢了。那为什么不可以? “象兔子一样的苟合?“韩蒙说。 “为什么不可以?兔子有什么不对?难道兔子比那神经病的,革命的,充满仇恨的人类 更坏么?" "可是我们并不是兔子呀。"韩蒙说。 “不错,我们有个心灵。我有些关于天文的问题要计算,这问题于我差不多比生死还重 要。有时消化不良妨碍我的工作,饥饿的时候妨碍得更厉害。同样,性的饥饿也妨碍我,怎 么办呢?" "我想你受的是性欲过度后的消化不良的苦罢。“韩蒙讥讽地说。 "不是!我吃也不过度。性交也不过度。过度是可以自由制止的。但是钢笔便没有办法, 你想叫我饿死么? "一点也不!你可以结婚呀?”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结婚?结婚也许不宜于我的精神结构。结婚也许要把我的精神变成 荒谬。我是不适于结婚的…那么我便应该象和尚似的关在狗笼里么?没有这样狂妄的事, 我的朋友,我必要生活和弄我的计算。我有时也需要女人。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谁要 发什么道德风化的议论,我都不睬。如果有个女人,象个箱子似的带着我的名字和住下场的 标签,到处乱跑,我定要觉得羞耻的。“ 因为和朱丽亚调情的事,这两个人自抱着怨恨。 "查理,你这意思倒很有趣。"督克斯说,"性交不过是谈话的另一种形式,不过谈话是 把字句说出来,而性交却是把字各项做出来罢了。我觉得这是很对的。我以为我们既可以和 女子们交换时好时坏的意见。也尽可以和她们交换性欲的感觉和情绪。性交可以说是男女间 肉体的正常的谈话,谈起来也会是索然无味的。同样的道理,假如你和一个女子没有共通的 情欲或同情,你便不跟她睡觉。但你是若有了 "你若对一个女人共有了相当的情绪或同情时,你便该和她睡觉。"查里梅说,"和她睡 去,这唯一可干的正经话。同样的道理,要是你和谁谈得有味时,你便谈个痛快。这是唯一 可干的正经事。你并不假惺惺地咬着舌头不说。那时你是欲罢不能的。和女人睡觉也是这个 道理。” "不,"韩蒙道,"这话不对。拿你自己来说罢,老梅,你一半的精力浪费在女人身上。 你固然有才能,但你决不会干你应该干的事情。你的才能在那另一方面用得太多了。” "也许…不过,亲爱的韩蒙,不管你结过婚没有,你的才能却在这一方面用得太少了。 你的心灵也许保持着纯洁正直,但是你的心耿是干枯下去的。在我看来,你那纯洁的心灵却 干核得和木竿一样。你愈说愈干。” 唐米·督克斯不禁大笑起来。 “算了罢,你们两个心灵!"他说,"你们看我…。我并不干什么高尚纯洁的心灵工作, 我只记取点他人的意见。然而我既不结婚,也不追逐女人。我觉得查里是很对的:要是他想 去追逐女人,他很自由地可以不追逐得过火。但是我决不禁止他去追逐。至于韩蒙呢,他有 的是占有的天性,因此那迳直的路和狭隘的门自然是适合他的了。你们瞧瞧着罢,他不久便 要成为真正的英国文豪,从头到脚都是ABC的。至于我自己呢,我什么都说不上,我只是 个好花舌的人,你的意见怎样,克利福?你以为性爱是帮助一个男子在世上成功的发电机
可以把标签除去。我们既可以自由地向任何人谈话,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向任何我们所喜欢 的女子求爱呢?" "好色的色尔特人的说法。"克利福说。 "好色!哼!为什么不可以?我不明白为什么同一个女人睡觉,比同她跳舞……如谈天 气的好坏,有什么更大的害处,那不过是感觉的交换代替思想的交换罢了。那为什么不可以? " "象兔子一样的苟合?"韩蒙说。 "为什么不可以?兔子有什么不对?难道兔子比那神经病的,革命的,充满仇恨的人类 更坏么?" "可是我们并不是兔子呀。"韩蒙说。 "不错,我们有个心灵。我有些关于天文的问题要计算,这问题于我差不多比生死还重 要。有时消化不良妨碍我的工作,饥饿的时候妨碍得更厉害。同样,性的饥饿也妨碍我,怎 么办呢?" "我想你受的是性欲过度后的消化不良的苦罢。"韩蒙讥讽地说。 "不是!我吃也不过度。性交也不过度。过度是可以自由制止的。但是钢笔便没有办法, 你想叫我饿死么? "一点也不!你可以结婚呀?"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结婚?结婚也许不宜于我的精神结构。结婚也许要把我的精神变成 荒谬。我是不适于结婚的……那么我便应该象和尚似的关在狗笼里么?没有这样狂妄的事, 我的朋友,我必要生活和弄我的计算。我有时也需要女人。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谁要 发什么道德风化的议论,我都不睬。如果有个女人,象个箱子似的带着我的名字和住下场的 标签,到处乱跑,我定要觉得羞耻的。" 因为和朱丽亚调情的事,这两个人自抱着怨恨。 "查理,你这意思倒很有趣。"督克斯说,"性交不过是谈话的另一种形式,不过谈话是 把字句说出来,而性交却是把字各项做出来罢了。我觉得这是很对的。我以为我们既可以和 女子们交换时好时坏的意见。也尽可以和她们交换性欲的感觉和情绪。性交可以说是男女间 肉体的正常的谈话,谈起来也会是索然无味的。同样的道理,假如你和一个女子没有共通的 情欲或同情,你便不跟她睡觉。但你是若有了…… "你若对一个女人共有了相当的情绪或同情时,你便该和她睡觉。"查里梅说,"和她睡 去,这唯一可干的正经话。同样的道理,要是你和谁谈得有味时,你便谈个痛快。这是唯一 可干的正经事。你并不假惺惺地咬着舌头不说。那时你是欲罢不能的。和女人睡觉也是这个 道理。" "不,"韩蒙道,"这话不对。拿你自己来说罢,老梅,你一半的精力浪费在女人身上。 你固然有才能,但你决不会干你应该干的事情。你的才能在那另一方面用得太多了。" "也许……不过,亲爱的韩蒙,不管你结过婚没有,你的才能却在这一方面用得太少了。 你的心灵也许保持着纯洁正直,但是你的心耿是干枯下去的。在我看来,你那纯洁的心灵却 干核得和木竿一样。你愈说愈干。" 唐米·督克斯不禁大笑起来。 "算了罢,你们两个心灵!"他说,"你们看我……。我并不干什么高尚纯洁的心灵工作, 我只记取点他人的意见。然而我既不结婚,也不追逐女人。我觉得查里是很对的;要是他想 去追逐女人,他很自由地可以不追逐得过火。但是我决不禁止他去追逐。至于韩蒙呢,他有 的是占有的天性,因此那迳直的路和狭隘的门自然是适合他的了。你们瞧瞧着罢,他不久便 要成为真正的英国文豪,从头到脚都是 ABC 的。至于我自己呢,我什么都说不上,我只是 个好花舌的人,你的意见怎样,克利福?你以为性爱是帮助一个男子在世上成功的发电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