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谌容.txt 说明: 容,原名湛德容,祖籍四川巫山县,1936年10月3日出生于湖北汉口。1957年毕业于北 京俄语学院,毕业后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先后担任音乐编辑和俄语翻译,1962年因多种疾 病缠身而被机关精简。63年7月,经朋友介绍,谌容自费到山西汾阳县贾家庄大队寄居, 在那里她不仅身心得以恢复健康,而且新的生活引发她沉睡在心灵深处的创作欲。64年谌 容回京,1972年谌湛容根据在北京郊区通县马驹桥公社插队四年积累的生活素材开始创作了 她第一部长篇小说《万年青》。《真真假假》写某外国文学教研室为批评许明辉一篇文章召开 了三次学习会,小说铺写了会议的全过程,主要突出了知识界对“左倾”思想干扰文学批评 的焦虑。 ~真真假假≈谌容 ~二O一O年九月二十七日版≈ ~好读书柜≈典藏版 一 一喂,您是吉祥东街公用电话吗?劳驾您给传一下五十三号的吴天湘。口天吴,天上的 天||- 一您甭跟我说这些,我不认得字。一那边是个嗓门挺大的女人,一不就是五十三号二楼 的老吴同志吗?一个瘦高老头儿,我认得。一 一对,对。一 一您是哪儿呀?一 一我是外国文学研究室。一 一啥?您是外国,哪儿?一
真真假假 谌容.txt 说明: 容,原名谌德容,祖籍四川巫山县,1936 年 10 月 3 日出生于湖北汉口。1957 年毕业于北 京俄语学院,毕业后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先后担任音乐编辑和俄语翻译,1962 年因多种疾 病缠身而被机关精简。63 年 7 月,经朋友介绍,谌容自费到山西汾阳县贾家庄大队寄居, 在那里她不仅身心得以恢复健康,而且新的生活引发她沉睡在心灵深处的创作欲。64 年谌 容回京,1972 年谌容根据在北京郊区通县马驹桥公社插队四年积累的生活素材开始创作了 她第一部长篇小说《万年青》。《真真假假》写某外国文学教研室为批评许明辉一篇文章召开 了三次学习会,小说铺写了会议的全过程,主要突出了知识界对“左倾”思想干扰文学批评 的焦虑。 ︽真真假假︾谌容 ︽二○一○年九月二十七日版︾ ︽好读书柜︾典藏版 一 ﹁喂,您是吉祥东街公用电话吗?劳驾您给传一下五十三号的吴天湘。口天吴,天上的 天││﹂ ﹁您甭跟我说这些,我不认得字。﹂那边是个嗓门挺大的女人,﹁不就是五十三号二楼 的老吴同志吗?一个瘦高老头儿,我认得。﹂ ﹁对,对。﹂ ﹁您是哪儿呀?﹂ ﹁我是外国文学研究室。﹂ ﹁啥?您是外国,哪儿?﹂
一喂,喂,您就说我姓杨,我叫杨昌明。杨丨「一 一行?!您候着吧,我这就叫去!一 树昌明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抄起鸡毛掸子,漫不经心地掸着桌上的灰尘。 喂1|一 那边接电话的人来了。 杨昌明赶紧放下鸡毛掸,双手捧着说筒,声音里带着尊敬: 一您是天湘同志吗?一 一是我。一声音是宏亮的。 一我是杨昌明呀!一 一什麽事?一 一明天上午九点钟开会。一 一不是己经发了通知了吗?一 一是啊,是啊,一杨昌明解释道,一这次会议,院党委非常重视,党委办公室的吉主任 要亲自参加。他要我务必再电话通知一次。一 那边没有说话。 杨昌明又进了一步: 一天湘同志,您明天最好早一点来。这个会还得您主持。一 一你是支部书记,党委布置的学习,当然由你主持。一 杨昌明急了,两手把话筒攥得更紧,好像这就是吴天湘的胳膊,声音里也带出恳求的意 味。 一天湘同志,您是研究室的主任。这不是一般的学习,这是批评老许那篇文章,我主持, 不合适。一 一会,我参加。主持,还是你。一 对方不容分说,把电话挂上了
﹁喂,喂,您就说我姓杨,我叫杨昌明。杨││﹂ ﹁行?!您候着吧,我这就叫去!﹂ 树昌明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抄起鸡毛掸子,漫不经心地掸着桌上的灰尘。 ﹁喂||﹂ 那边接电话的人来了。 杨昌明赶紧放下鸡毛掸,双手捧着说筒,声音里带着尊敬: ﹁您是天湘同志吗?﹂ ﹁是我。﹂声音是宏亮的。 ﹁我是杨昌明呀!﹂ ﹁什麽事?﹂ ﹁明天上午九点钟开会。﹂ ﹁不是已经发了通知了吗?﹂ ﹁是啊,是啊,﹂杨昌明解释道,﹁这次会议,院党委非常重视,党委办公室的吉主任 要亲自参加。他要我务必再电话通知一次。﹂ 那边没有说话。 杨昌明又进了一步: ﹁天湘同志,您明天最好早一点来。这个会还得您主持。﹂ ﹁你是支部书记,党委布置的学习,当然由你主持。﹂ 杨昌明急了,两手把话筒攥得更紧,好像这就是吴天湘的胳膊,声音里也带出恳求的意 味。 ﹁天湘同志,您是研究室的主任。这不是一般的学习,这是批评老许那篇文章,我主持, 不合适。﹂ ﹁会,我参加。主持,还是你。﹂ 对方不容分说,把电话挂上了
杨昌明从兜里掏出块绉绉巴巴的手绢儿,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叫通了一个电话。 一喂,你是朱盛吗?一 一是我呀,你是谁呀?一 一连我你都听不出来了,我是杨昌明。一 一哦啊,对不起,对不起!杨书记,找我有什麽事呀?一 一无事不敢惊动,通知收到了没有?一 一我们这里邮递员从来不出事故。喂,老杨,给透露透露,又学习什麽文件呀?一 一你别装傻了,学什麽你还不知道?一 一三中全会精神,四项基本原则,我完全拥护,有记录可查丨|一 一你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学习省委赵部长的讲话,讨论老许那篇文章。一 一哪篇文章呀?一 一你别明知故问了。上次开会传达省委的育见,你不是来了吗?赵部长点名批了老许那 篇介绍西方现代派的文章呀!一 一我是研究日本纯文学的。西方现代派,跟我两码事儿。一 一朱盛,你那儿是公用电话,别瞎扯了。明天早上九点准时到。告诉你,党委办公室吉 子宽亲自来参加。你可别迟到,别请假!一 一好?!只要今天夜里不上医院看急诊,明天我一定来。一 一喂,喂,你通知一下沈志业,他那儿没电话。一 一行啊,我给你跑腿儿。一 杨昌明放下话筒,脸上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他觉得口乾舌燥,拿起桌上的暖瓶, 晃了晃,空的。他起身提着暖瓶到锅护房去灌开水。 这外国文学研究室所在的省社会科学院,占据着一处庙宇式的古建筑。几进的大院,高 大的房星,参天的松柏,确是一个幽静的做学间的去处。只是房屋年久失修,瓦残墙断,柱 漆剥落,地面坑洼,更兼落叶秋风,很有一点萧杀的景象
杨昌明从兜里掏出块绉绉巴巴的手绢儿,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叫通了一个电话。 ﹁喂,你是朱盛吗?﹂ ﹁是我呀,你是谁呀?﹂ ﹁连我你都听不出来了,我是杨昌明。﹂ ﹁哦啊,对不起,对不起!杨书记,找我有什麽事呀?﹂ ﹁无事不敢惊动,通知收到了没有?﹂ ﹁我们这里邮递员从来不出事故。喂,老杨,给透露透露,又学习什麽文件呀?﹂ ﹁你别装傻了,学什麽你还不知道?﹂ ﹁三中全会精神,四项基本原则,我完全拥护,有记录可查││﹂ ﹁你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学习省委赵部长的讲话,讨论老许那篇文章。﹂ ﹁哪篇文章呀?﹂ ﹁你别明知故问了。上次开会传达省委的育见,你不是来了吗?赵部长点名批了老许那 篇介绍西方现代派的文章呀!﹂ ﹁我是研究日本纯文学的。西方现代派,跟我两码事儿。﹂ ﹁朱盛,你那儿是公用电话,别瞎扯了。明天早上九点准时到。告诉你,党委办公室吉 子宽亲自来参加。你可别迟到,别请假!﹂ ﹁好?!只要今天夜里不上医院看急诊,明天我一定来。﹂ ﹁喂,喂,你通知一下沈志业,他那儿没电话。﹂ ﹁行啊,我给你跑腿儿。﹂ 杨昌明放下话筒,脸上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他觉得口乾舌燥,拿起桌上的暖瓶, 晃了晃,空的。他起身提着暖瓶到锅护房去灌开水。 这外国文学研究室所在的省社会科学院,占据着一处庙宇式的古建筑。几进的大院,高 大的房星,参天的松柏,确是一个幽静的做学间的去处。只是房屋年久失修,瓦残墙断,柱 漆剥落,地面坑洼,更兼落叶秋风,很有一点萧杀的景象
外国文学研究室属於恢复单位,几经过论研究争夺,才在这里占了一间办室。面积虽然 不小,做个餐厅能摆下七八张桌子,作研究室来用却极不相宜。二十几个人挤在一间屋,除 了聊天,还能研究啥?鉴於文学研究多属个体劳动,吴天湘自己也是把工作室设在寝室里的。 因而从外国文学研究室重建之後,就废除了坐班制度,各自在家搞自己的研究,除了开会和 查找资料,谁也不到研究室来。这间办公室,实际上就变成杨昌明一人用的了。也因此,他 除了一秘书-、一支书两项重任外,又兼任了公务员、电话员、收发员、接待员等项任务。 打了开水回来,杨昌明拿起茶杯,揭开痰盂盖,把隔夜的剩茶往里一倒,一股恶臭扑鼻 而来。他赶紧把痰盂盖上,也顾不得沏水,又回身坐下拿起了话筒。 一喂,童童呀,我是老杨。就你们家电话好打,一直通。这一上午打电话差点儿没把我 累死!一 一您可真够辛苦的!一 秦童童的爸爸是省委统战部的副部长,家里有电话。 一哎,童童,你怎麽也跟那些大研究员一样,不来坐班了?一 一我有病假条儿呀!一 一你的病假条怎麽那麽好开?你能不能也给我开两张?一 一行啊,只要你也在兵团落下病根,十年八年的好不了,我准给你弄假条儿!一 一哎,别开玩笑。明天九点开会,你可得到。一 一敢不来吗?平常没人想起我,到了开会学习,就想起秦童童了。一 一喂,说真的,童童,你明天早点儿来,帮我打扫打扫卫生。吉主任说了,亲自来听会 1- 一亲自来才好呢!叫他看看,挂名儿一个外国文学研究室,就那麽一间破屋子!还怪人 家不来上班,上班有地儿待吗?一 一你哪来那麽多牢骚?我可告诉你,明天的会讨论老许那篇文章。一 一我写不了文章,也不属於批判对象,没我的事儿!丨|一 一喂,我不跟你辩论!你上叶菲家拐个弯儿,通知她一下。她那儿没有传呼电话。一 没有等到明天,省社会科学院党委办公室主任吉子宽就来了
外国文学研究室属於恢复单位,几经过论研究争夺,才在这里占了一间办室。面积虽然 不小,做个餐厅能摆下七八张桌子,作研究室来用却极不相宜。二十几个人挤在一间屋,除 了聊天,还能研究啥?鉴於文学研究多属个体劳动,吴天湘自己也是把工作室设在寝室里的。 因而从外国文学研究室重建之後,就废除了坐班制度,各自在家搞自己的研究,除了开会和 查找资料,谁也不到研究室来。这间办公室,实际上就变成杨昌明一人用的了。也因此,他 除了﹁秘书﹂、﹁支书﹂两项重任外,又兼任了公务员、电话员、收发员、接待员等项任务。 打了开水回来,杨昌明拿起茶杯,揭开痰盂盖,把隔夜的剩茶往里一倒,一股恶臭扑鼻 而来。他赶紧把痰盂盖上,也顾不得沏水,又回身坐下拿起了话筒。 ﹁喂,童童呀,我是老杨。就你们家电话好打,一直通。这一上午打电话差点儿没把我 累死!﹂ ﹁您可真够辛苦的!﹂ 秦童童的爸爸是省委统战部的副部长,家里有电话。 ﹁哎,童童,你怎麽也跟那些大研究员一样,不来坐班了?﹂ ﹁我有病假条儿呀!﹂ ﹁你的病假条怎麽那麽好开?你能不能也给我开两张?﹂ ﹁行啊,只要你也在兵团落下病根,十年八年的好不了,我准给你弄假条儿!﹂ ﹁哎,别开玩笑。明天九点开会,你可得到。﹂ ﹁敢不来吗?平常没人想起我,到了开会学习,就想起秦童童了。﹂ ﹁喂,说真的,童童,你明天早点儿来,帮我打扫打扫卫生。吉主任说了,亲自来听会 ││﹂ ﹁亲自来才好呢!叫他看看,挂名儿一个外国文学研究室,就那麽一间破屋子!还怪人 家不来上班,上班有地儿待吗?﹂ ﹁你哪来那麽多牢骚?我可告诉你,明天的会讨论老许那篇文章。﹂ ﹁我写不了文章,也不属於批判对象,没我的事儿!││﹂ ﹁喂,我不跟你辩论!你上叶菲家拐个弯儿,通知她一下。她那儿没有传呼电话。﹂ 二 没有等到明天,省社会科学院党委办公室主任吉子宽就来了
一老杨,电话都打了没有?一 杨昌明赶紧迎上去说: 一正在打。一 一好。一 年近六旬的吉子宽,虽是满头白发,却仍精力充沛。他拉过一张皮椅子,原想坐下,一 看那椅子,皮子破了,囊里的旧絮和弹簧都露了出来,没敢在上坐,就改用双手扶着椅背那 麽站着。两眼不由自主地把四周打量了一番,微微叹口气,摇着头说: 一你门这研究室像个什麽?破破烂烂,到处是灰,这办公室有几天没打扫了?简直快发 霉了,可怕啊!还研究外国文学呢,这哪儿有一点外国文学的气味?有的是没落潦倒的封建 文人的恶习!一 一我们这儿,卫生是差点。一杨昌明陪笑道。 一不是卫生,是这儿|「一吉子宽指指自己的脑袋说:一是思想发霉。小杨啊,你是多 年的政工干部,也可以说是一老改工一了,你可要警惕啊!不要以为现在重业务,强调出成 果,就放松思想政治工作,这是不行的。这回许明辉的文章摘了漏子,绝不是偶然的。我早 就说过,知识分子不注意思想改造,迟早要犯错误。你看,这才两、三年,有的人就把尾巴 翘到天上去了,这还不犯错误?一 杨昌明点了点头。他在吉子宽直接领导下,参加过反右派运动、反一右倾一斗争。一文 化大革命一中,吉子宽被当作推行一刘少奇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一的一黑干将揪了出来, 杨昌明也靠边站了。後来吉子宽得到一解放一,当了社会科学院革命委员会政工组组长,杨 昌明也在政工组里当了一名组员。粉碎一四人帮一以後,吉子宽一说清楚了,当上党委办 公室主任,本想把杨昌明留在党委办公室里,杨昌明念念不忘自己的专业,才分配到外国文 学研究室来。在吉子宽的心目中,他是个很有希望的政工干部,可惜这几年被业务风翻的, 也有点歪歪扭扭的了。 一你接着打你的电话,一吉子宽摆了摆手,一打完电话,我们再商量一下明天的会怎麽 开。一 杨昌明又拨了一个传呼电话。 一喂,请你找一下十八号的张维。弓长张,维持的维。什麽?我是哪儿?我是外国文学 研究室里。一 不料,话筒里传来一个笑嘻嘻的声音。 一喂,同志,给找张电影票嘿!一
﹁老杨,电话都打了没有?﹂ 杨昌明赶紧迎上去说: ﹁正在打。﹂ ﹁好。﹂ 年近六旬的吉子宽,虽是满头白发,却仍精力充沛。他拉过一张皮椅子,原想坐下,一 看那椅子,皮子破了,囊里的旧絮和弹簧都露了出来,没敢在上坐,就改用双手扶着椅背那 麽站着。两眼不由自主地把四周打量了一番,微微叹口气,摇着头说: ﹁你门这研究室像个什麽?破破烂烂,到处是灰,这办公室有几天没打扫了?简直快发 霉了,可怕啊!还研究外国文学呢,这哪儿有一点外国文学的气味?有的是没落潦倒的封建 文人的恶习!﹂ ﹁我们这儿,卫生是差点。﹂杨昌明陪笑道。 ﹁不是卫生,是这儿||﹂吉子宽指指自己的脑袋说:﹁是思想发霉。小杨啊,你是多 年的政工干部,也可以说是﹃老改工﹄了,你可要警惕啊!不要以为现在重业务,强调出成 果,就放松思想政治工作,这是不行的。这回许明辉的文章摘了漏子,绝不是偶然的。我早 就说过,知识分子不注意思想改造,迟早要犯错误。你看,这才两、三年,有的人就把尾巴 翘到天上去了,这还不犯错误?﹂ 杨昌明点了点头。他在吉子宽直接领导下,参加过反右派运动、反﹁右倾﹂斗争。﹁文 化大革命﹂中,吉子宽被当作推行﹁刘少奇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的﹁黑干将﹂揪了出来, 杨昌明也靠边站了。後来吉子宽得到﹁解放﹂,当了社会科学院革命委员会政工组组长,杨 昌明也在政工组里当了一名组员。粉碎﹁四人帮﹂以後,吉子宽﹁说清楚﹂了,当上党委办 公室主任,本想把杨昌明留在党委办公室里,杨昌明念念不忘自己的专业,才分配到外国文 学研究室来。在吉子宽的心目中,他是个很有希望的政工干部,可惜这几年被业务风翻的, 也有点歪歪扭扭的了。 ﹁你接着打你的电话,﹂吉子宽摆了摆手,﹁打完电话,我们再商量一下明天的会怎麽 开。﹂ 杨昌明又拨了一个传呼电话。 ﹁喂,请你找一下十八号的张维。弓长张,维持的维。什麽?我是哪儿?我是外国文学 研究室里。﹂ 不料,话筒里传来一个笑嘻嘻的声音。 ﹁喂,同志,给找张电影票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