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方,何况大家又都老大不小,这也算是正常的“留学生速度”吧。当然我挺喜欢她,但 是怎么着也没有到“我爱你”的份上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是不是这年头“我爱你”其实也不意味着“我爱你”?就是说说而已 的啊?比“How are you”其实也不值钱多少啊?我没必要那么严阵以待吧?我已经停顿了 五秒钟了,再停顿下去就太不给人家女孩面子了…以前不也那么稀里糊涂地给胡佳慧说了 吗?还有刘曼丽,还有张梦,不都那么稀里糊涂地说了吗?说了天又会塌下来?说了明天信 用卡公司就会来收帐?收不到帐就会把我给赶出家门去?赶出家门去就会流落街头沿街乞 讨?不至于吧?不至于吧! 我也爱你。 蒋刚微笑着,转过头,对着吴香期待的眼睛,温柔地说。 吴香笑了,伸出右手,轻抚了一下蒋刚的脸颊。 其实吴香长得还是不错的,有点黑眼圈,然而女孩子33岁还能有这个样子,很不简单 了,只是一一中午那顿sushi,真的是,史无前例地,好吃啊。 3. 十字路口的东南角,旁边还有一个地铁站,吴香从地铁站里走出来,又看见了诗人。 诗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吴香不记得了。一月?二月?去年?反正有几个月了,风 雨无阻。 黑人,瘦瘦的,秃头,很安静,40来岁。 他面前摆着一张长桌子,上面有一张大白纸,纸上写着:Published poet。 “已有作品出版的诗人”?“己有作品出版的诗人”在这里干什么呢?吴香见过卖唱的, 卖画的,但是,站在大街上卖诗? 新鲜出品,五块钱一首,买一送一。吴香想象他的面前应该有这样一个横幅。 要不这么写也行:巧克力风味,绿茶风味,大麻风味,要什么风味,给什么风味。 吴香从来没有在他那个桌子前停留过。她不买诗歌。她要买的东西太多了,洗发香波, paper tower,cereal,,牛奶,蔬菜、水果…哪轮得到诗歌。事实上,她多么希望他是卖水 果的。自从街角那个大超市被拆了之后,吴香就不知道去哪里买水果。其实,菠萝,木瓜, 桔子,草莓,一行行地摆在那,多么象诗歌,简直就是诗歌,吴香真想好好劝劝他。 她也没有见过任何人在那个桌子前停留过。 事实上,吴香每次路过那个桌子的时候,都会刻意走得快一点,刻意不把头往那个方向
种地方,何况大家又都老大不小,这也算是正常的“留学生速度”吧。当然我挺喜欢她,但 是怎么着也没有到“我爱你”的份上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是不是这年头“我爱你”其实也不意味着“我爱你”?就是说说而已 的啊?比“How are you”其实也不值钱多少啊?我没必要那么严阵以待吧?我已经停顿了 五秒钟了,再停顿下去就太不给人家女孩面子了„„以前不也那么稀里糊涂地给胡佳慧说了 吗?还有刘曼丽,还有张梦,不都那么稀里糊涂地说了吗?说了天又会塌下来?说了明天信 用卡公司就会来收帐?收不到帐就会把我给赶出家门去?赶出家门去就会流落街头沿街乞 讨?不至于吧?不至于吧! 我也爱你。 蒋刚微笑着,转过头,对着吴香期待的眼睛,温柔地说。 吴香笑了,伸出右手,轻抚了一下蒋刚的脸颊。 其实吴香长得还是不错的,有点黑眼圈,然而女孩子 33 岁还能有这个样子,很不简单 了,只是――中午那顿 sushi,真的是,史无前例地,好吃啊。 3. 十字路口的东南角,旁边还有一个地铁站,吴香从地铁站里走出来,又看见了诗人。 诗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吴香不记得了。一月?二月?去年?反正有几个月了,风 雨无阻。 黑人,瘦瘦的,秃头,很安静,40 来岁。 他面前摆着一张长桌子,上面有一张大白纸,纸上写着:Published poet。 “已有作品出版的诗人”?“已有作品出版的诗人”在这里干什么呢?吴香见过卖唱的, 卖画的,但是,站在大街上卖诗? 新鲜出品,五块钱一首,买一送一。吴香想象他的面前应该有这样一个横幅。 要不这么写也行:巧克力风味,绿茶风味,大麻风味,要什么风味,给什么风味。 吴香从来没有在他那个桌子前停留过。她不买诗歌。她要买的东西太多了,洗发香波, paper tower,cereal,牛奶,蔬菜、水果„„哪轮得到诗歌。事实上,她多么希望他是卖水 果的。自从街角那个大超市被拆了之后,吴香就不知道去哪里买水果。其实,菠萝,木瓜, 桔子,草莓,一行行地摆在那,多么象诗歌,简直就是诗歌,吴香真想好好劝劝他。 她也没有见过任何人在那个桌子前停留过。 事实上,吴香每次路过那个桌子的时候,都会刻意走得快一点,刻意不把头往那个方向
偏。 她不忍心。 她不知道他在等待什么,也不想知道。 可是她每天回家,都必须从那个地铁口出来,都必须路过那张桌子。 于是她甚至有些愤怒。 有必要吗?非要把那副可怜相,摊在每个人的眼前?! 她觉得自己每天都象是看到一个小孩被虐待,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同一个小孩。 而她不愿拔刀相助,谁也不愿拔刀相助。 于是吴香走得更快了,更加的目不斜视。 4. 吴香怕回家。 她怕那个总是冷冷打量她的门卫。怕那个吱吱呀呀其慢无比的电梯。怕14楼走廊里昏 暗的灯光和低矮的屋顶。怕自己在楼道里回旋的脚步。但尤其怕的,是走进屋里关门时,门 锁和门框撞击出来的那“喀嚓”一声。 喀嚓。 又是自己了。 她扭头看左边穿衣镜里的自己。疲惫,苍白,面无表情。还有这一屋子的家具,凌乱地 坐在黄昏的光线里,打着盹。然后是墙上那面钟,嘀哒嘀哒的声音,温顺地爬过来,象一只 猫。然后是那四面墙,那四面渐渐合拢过来的墙,合成一双手,顺着她的脊柱,摸到她的脖 子上,然后按着她的脖子,粗暴地,猛烈地按下去,按下去,逼她吞咽着眼前的一盘毒药。 自己。 她怕的是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这么害怕独处呢?这真是吴香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白天在办公 室,对付那些数据和图表的时候,听见对桌的ucy每隔五分钟就发出一声没来由的叹息时, 吃午饭和他们一起说一些恶毒的笑话时,不总是迫不及待地想回家么?然而真的回了呢?仿 佛整个的生活,工作,地铁,同事,满大街的欢声笑语,盛夏的热风,不过都是,薄薄一张 纸。一捅,就破了。破了之后,露出纸那边唯一的赤裸裸的现实。自己
偏。 她不忍心。 她不知道他在等待什么,也不想知道。 可是她每天回家,都必须从那个地铁口出来,都必须路过那张桌子。 于是她甚至有些愤怒。 有必要吗?非要把那副可怜相,摊在每个人的眼前?! 她觉得自己每天都象是看到一个小孩被虐待,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同一个小孩。 而她不愿拔刀相助,谁也不愿拔刀相助。 于是吴香走得更快了,更加的目不斜视。 4. 吴香怕回家。 她怕那个总是冷冷打量她的门卫。怕那个吱吱呀呀其慢无比的电梯。怕 14 楼走廊里昏 暗的灯光和低矮的屋顶。怕自己在楼道里回旋的脚步。但尤其怕的,是走进屋里关门时,门 锁和门框撞击出来的那“喀嚓”一声。 喀嚓。 又是自己了。 她扭头看左边穿衣镜里的自己。疲惫,苍白,面无表情。还有这一屋子的家具,凌乱地 坐在黄昏的光线里,打着盹。然后是墙上那面钟,嘀哒嘀哒的声音,温顺地爬过来,象一只 猫。然后是那四面墙,那四面渐渐合拢过来的墙,合成一双手,顺着她的脊柱,摸到她的脖 子上,然后按着她的脖子,粗暴地,猛烈地按下去,按下去,逼她吞咽着眼前的一盘毒药。 自己。 她怕的是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这么害怕独处呢?这真是吴香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白天在办公 室,对付那些数据和图表的时候,听见对桌的 Lucy 每隔五分钟就发出一声没来由的叹息时, 吃午饭和他们一起说一些恶毒的笑话时,不总是迫不及待地想回家么?然而真的回了呢?仿 佛整个的生活,工作,地铁,同事,满大街的欢声笑语,盛夏的热风,不过都是,薄薄一张 纸。一捅,就破了。破了之后,露出纸那边唯一的赤裸裸的现实。自己
甚至都不是自己。不过是一个33岁还没有找到爱情的事实。 什么时候开始,“丰富的”“美好的”“健康的”生活,只是萎缩成这样一个干巴巴的事 实呢?是不是一个没有爱情的女人,就会变得非常…干瘪呢?她们会变得很讨厌,但首先 是因为她们变得干瘪。因为她脑子里没别的了,就这一件事。只想一件事的人,怎么不干瘪 呢?祥林嫂是干瘪的。她吴香也是干瘪的。 甚至还不如祥林嫂。祥林嫂还兴致勃勃地到处找人诉说,而她吴香早已没有了这个兴致。 她能说什么呢?她有什么可说呢?语言能够解决什么问题呢?早几年的时候,也就是二十八、 九岁的时候,她对自己的单身状态还有种振奋,仿佛其中埋伏着个性,埋伏着骄傲,所以唧 唧喳喳的抱怨里面,其实还藏着一份炫耀。 我都人老珠黄了,谁还要呀。那时候,她总说。但是她的意思是:别看我快三十了,还 挺着呢,一分钱折不打。 这话她现在还跟人说,但是己经没有了别的意思。它的意思就是:我都人老珠黄了,谁 还要呀。 怎么能这样呢?人生还有很多其他乐趣啊。早两三年的时候,她还总是这样劝自己。比 如事业。比如旅游。比如交朋结友。 那又怎样? 突然有一天,她对这个谆谆教导的声音厌烦起来。 事业?成天就是分析哪些客户容易上信用卡公司的当,欺负人家傻,骗人上钩,算什么 狗屁事业?旅游?一年辛辛苦苦攒那么点假期,花那么多钱、时间、精力,跑到欧洲这宫那 宫,跟自我强迫症病人似的,命令自己被一些狗屁不通的画感动,什么毛病啊?交朋结友? 不错,跟朋友扯扯淡是挺乐的,可是到这个年龄,人家要么是谁谁谁的老婆,要么是谁谁谁 的老公,有多少时间精力理你啊? 就是想要一个老公。搂着。抱着。亲着。踢着。骂着。 然而到哪里去找? 也许有一天,她可以到诗人旁边也摆一个摊,卖爱情。 她有很多很多爱的,真的很多,多得就像中东的石油,多得就像诗人的灵感,每天汩汩 地往外冒,可就是不知道给谁。 年轻的时候,她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有那个“另一半”。凭什么没有呢?小学升中学, 中学升大学,大学再出国,出国又工作,工作再结婚生子,天经地义、水到渠成啊。她长得 不难看,又不笨,也不坏,经济独立,体健貌端,凭什么人家顺理成章得到的东西,她就没 有呢?
甚至都不是自己。不过是一个 33 岁还没有找到爱情的事实。 什么时候开始,“丰富的”“美好的”“健康的”生活,只是萎缩成这样一个干巴巴的事 实呢?是不是一个没有爱情的女人,就会变得非常„„干瘪呢?她们会变得很讨厌,但首先 是因为她们变得干瘪。因为她脑子里没别的了,就这一件事。只想一件事的人,怎么不干瘪 呢?祥林嫂是干瘪的。她吴香也是干瘪的。 甚至还不如祥林嫂。祥林嫂还兴致勃勃地到处找人诉说,而她吴香早已没有了这个兴致。 她能说什么呢?她有什么可说呢?语言能够解决什么问题呢?早几年的时候,也就是二十八、 九岁的时候,她对自己的单身状态还有种振奋,仿佛其中埋伏着个性,埋伏着骄傲,所以唧 唧喳喳的抱怨里面,其实还藏着一份炫耀。 我都人老珠黄了,谁还要呀。那时候,她总说。但是她的意思是:别看我快三十了,还 挺着呢,一分钱折不打。 这话她现在还跟人说,但是已经没有了别的意思。它的意思就是:我都人老珠黄了,谁 还要呀。 怎么能这样呢?人生还有很多其他乐趣啊。早两三年的时候,她还总是这样劝自己。比 如事业。比如旅游。比如交朋结友。 那又怎样? 突然有一天,她对这个谆谆教导的声音厌烦起来。 事业?成天就是分析哪些客户容易上信用卡公司的当,欺负人家傻,骗人上钩,算什么 狗屁事业?旅游?一年辛辛苦苦攒那么点假期,花那么多钱、时间、精力,跑到欧洲这宫那 宫,跟自我强迫症病人似的,命令自己被一些狗屁不通的画感动,什么毛病啊?交朋结友? 不错,跟朋友扯扯淡是挺乐的,可是到这个年龄,人家要么是谁谁谁的老婆,要么是谁谁谁 的老公,有多少时间精力理你啊? 就是想要一个老公。搂着。抱着。亲着。踢着。骂着。 然而到哪里去找? 也许有一天,她可以到诗人旁边也摆一个摊,卖爱情。 她有很多很多爱的,真的很多,多得就像中东的石油,多得就像诗人的灵感,每天汩汩 地往外冒,可就是不知道给谁。 年轻的时候,她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有那个“另一半”。凭什么没有呢?小学升中学, 中学升大学,大学再出国,出国又工作,工作再结婚生子,天经地义、水到渠成啊。她长得 不难看,又不笨,也不坏,经济独立,体健貌端,凭什么人家顺理成章得到的东西,她就没 有呢?
这个问题,她想了十年。 从振奋想到困惑。从困惑想到愤怒。从愤怒想到伤心。从伤心想到绝望。 但是那个问题,还是在那里。在她脑子里,淤积着,长大着,象一个肿瘤,从良性变成 恶性。 她整个的生活,就是这个恶性肿瘤。 吴香换了拖鞋,开了灯,放下包,条件反射地打开电视,在沙发上坐下。 电视里,“Bachelor'”之类的reality show,男主人公淘汰了一个女孩,女孩拿着行李走 出来,上车,被拉到机场去。在车里,她一边哭,一边说:“1 truly loved him.I respect his decision,, but I don't know why.With all those kisses,those intimacies,how can he just tell me to go aWay…” 吴香跟着眼泪刷刷地往下流。How can he?How can he? 吴香爱哭,但是多数时候跟悲伤也没什么关系,就像是打扫卫生。哭完了,就把垃圾倒 出去了,就窗明几净了,就舒服了。 她干脆趴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哭完了,她从包里掏出烟,点上。 给不给蒋刚打电话呢?她靠在沙发上,想。 那个见面四次、上床一次的男人。 如果不包括前两次在party上的见面,其实也就两次。 模模糊糊中,吴香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穿蓝衬衣的男人。前三次见面,两个人有一搭、没 一搭地聊天。公司。绿卡。401K。回国。T。金融。那些个老生常谈的话题。等到第四次见 面,也就是正好没话说了的时候,不失时机地上了床。 上床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吴香想。当然不是因为性交这件事本身一一她吴香从来就没 有性高潮,每次上床都在倒计时,所以上床跟快乐没有任何关系。上床的好处,就是关系变 得“明确”。吴香喜欢明确,就像她喜欢开车开着开着,看见一块方方正正的路标牌,告诉 她离目的地还有多少多少英里。 她觉得蒋刚还挺不错的:长得不难看,要是用留学生的普遍水准来衡量,简直是帅哥。 虽然有时候说话明显心不在焉,但也不算粗鲁。谈不上什么成功人士,不过好歹有一份稳定 的程序员工作。不象是特别有情趣之人,但也没有不懂装懂,偶尔还幽它一默…经历十年 的恋爱生涯,吴香挑选男人的所有标准,就只剩下“不讨厌”这一条了
这个问题,她想了十年。 从振奋想到困惑。从困惑想到愤怒。从愤怒想到伤心。从伤心想到绝望。 但是那个问题,还是在那里。在她脑子里,淤积着,长大着,象一个肿瘤,从良性变成 恶性。 她整个的生活,就是这个恶性肿瘤。 吴香换了拖鞋,开了灯,放下包,条件反射地打开电视,在沙发上坐下。 电视里,“Bachelor”之类的 reality show, 男主人公淘汰了一个女孩,女孩拿着行李走 出来,上车,被拉到机场去。在车里,她一边哭,一边说:“I truly loved him. I respect his decision, but I don’t know why. With all those kisses, those intimacies, how can he just tell me to go away„„” 吴香跟着眼泪刷刷地往下流。How can he? How can he? 吴香爱哭,但是多数时候跟悲伤也没什么关系,就像是打扫卫生。哭完了,就把垃圾倒 出去了,就窗明几净了,就舒服了。 她干脆趴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哭完了,她从包里掏出烟,点上。 给不给蒋刚打电话呢?她靠在沙发上,想。 那个见面四次、上床一次的男人。 如果不包括前两次在 party 上的见面,其实也就两次。 模模糊糊中,吴香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穿蓝衬衣的男人。前三次见面,两个人有一搭、没 一搭地聊天。公司。绿卡。401K。回国。IT。金融。那些个老生常谈的话题。等到第四次见 面,也就是正好没话说了的时候,不失时机地上了床。 上床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吴香想。当然不是因为性交这件事本身――她吴香从来就没 有性高潮,每次上床都在倒计时,所以上床跟快乐没有任何关系。上床的好处,就是关系变 得“明确”。吴香喜欢明确,就像她喜欢开车开着开着,看见一块方方正正的路标牌,告诉 她离目的地还有多少多少英里。 她觉得蒋刚还挺不错的:长得不难看,要是用留学生的普遍水准来衡量,简直是帅哥。 虽然有时候说话明显心不在焉,但也不算粗鲁。谈不上什么成功人士,不过好歹有一份稳定 的程序员工作。不象是特别有情趣之人,但也没有不懂装懂,偶尔还幽它一默„„经历十年 的恋爱生涯,吴香挑选男人的所有标准,就只剩下“不讨厌”这一条了
蒋刚这个人,不讨厌。 那天吃完饭,走出餐馆的时候,起了一阵风,他甚至还问了她冷不冷,要不要他的外套。 想到这里,吴香从沙发上起来,匆匆热了点饭吃,洗脸,化妆,走出了门去。 5 蒋刚在华尔街工作,一个投资银行里的程序员。 这个职位让他有些尴尬。这是个越放远了看越高大越凑近了看越渺小的职位。远远看去, 尤其是从中国老家的那个小城市看去,这真是一个不得了的职位。华尔街。T界。纽约。美 国。投资银行。好听的词全给占了。以前回国相亲的时候,每当说出他的职位,明显就会感 到坐在桌子对面的女孩,眼晴刷地变亮,比伸出一只带五个金戒指的手还立杆见影。 但是,蒋刚自己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 在华尔街作T,跟在华尔街做清洁工,其实没什么本质区别。这是张启博的名言。每每 想起这句话,蒋刚都觉得脸上挨了一记重拳。 我操。我他妈从小学到大学,丧心病狂地考第一,咬牙切齿地拿奖状,就是为了今天到 美国来当清洁工,人生真他妈的有意义。 35岁了,怎么就35岁了呢?一个星期三的晚上,他打着赤膊,一边汗流浃背地打着电 脑游戏,一边想到了这个问题。 我?35岁?这简直就是一个误会。 他停下了手里的游戏。 中年。 这个词象个夜闯民宅的小偷,猛地窜进他的脑海,吓了他一跳。 35岁。然后呢,40岁。然后呢,50岁。然后呢?然后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 That's it. 他看见上帝,象个超市柜台后面的收银员,冷冰冰地把购物清单塞到他手里,并迫不及 待地喊:Next! 热,真热啊。 蒋刚站起来,去开了空调。站在空调的风扇前面,吹了一会儿,却也不觉得凉快。又走 到卫生间,开了冷水龙头,泼了几把水洗脸
蒋刚这个人,不讨厌。 那天吃完饭,走出餐馆的时候,起了一阵风,他甚至还问了她冷不冷,要不要他的外套。 想到这里,吴香从沙发上起来,匆匆热了点饭吃,洗脸,化妆,走出了门去。 5. 蒋刚在华尔街工作,一个投资银行里的程序员。 这个职位让他有些尴尬。这是个越放远了看越高大越凑近了看越渺小的职位。远远看去, 尤其是从中国老家的那个小城市看去,这真是一个不得了的职位。华尔街。IT 界。纽约。美 国。投资银行。好听的词全给占了。以前回国相亲的时候,每当说出他的职位,明显就会感 到坐在桌子对面的女孩,眼睛刷地变亮,比伸出一只带五个金戒指的手还立杆见影。 但是,蒋刚自己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 在华尔街作 IT,跟在华尔街做清洁工,其实没什么本质区别。这是张启博的名言。每每 想起这句话,蒋刚都觉得脸上挨了一记重拳。 我操。我他妈从小学到大学,丧心病狂地考第一,咬牙切齿地拿奖状,就是为了今天到 美国来当清洁工,人生真他妈的有意义。 35 岁了,怎么就 35 岁了呢?一个星期三的晚上,他打着赤膊,一边汗流浃背地打着电 脑游戏,一边想到了这个问题。 我?35 岁?这简直就是一个误会。 他停下了手里的游戏。 中年。 这个词象个夜闯民宅的小偷,猛地窜进他的脑海,吓了他一跳。 35 岁。然后呢,40 岁。然后呢,50 岁。然后呢?然后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 That’s it. 他看见上帝,象个超市柜台后面的收银员,冷冰冰地把购物清单塞到他手里,并迫不及 待地喊: Next! 热,真热啊。 蒋刚站起来,去开了空调。站在空调的风扇前面,吹了一会儿,却也不觉得凉快。又走 到卫生间,开了冷水龙头,泼了几把水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