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 作者:刘瑜(drunkpiano) 装的? 装的。 全都是装的?! 全都是装的。 说这话的时候,吴香正蜷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一根一根掰自己的脚趾头。电话那头, 陈小娜的声音明显提高。顺着那个尖锐的声音,吴香简直看见了小娜的眼晴,瞪得溜圆,向 她扑来,里面挂着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谴责的,惊叹号。 而吴香在电话这头,却笑得更得意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她振振有辞地说,这是善意的谎言。 可是,那么装不累吗? 累,累也得装啊,为人民服务嘛。 可是…小娜还想说点什么,反驳她这种作弊的态度,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这种事情,是个天分,你有这个天分,那是你的福气,但是人家没有这个天分的,也 要允许别人表演一下嘛,对不对?好比胸小的女孩,人家去隆一下胸不行吗?再说了,你不 装一下,人家男的能有什么成就感?没有成就感的话,难免会想着跟别的女人怎么地。 这么一说,小娜对吴香又产生了同情。是啊,人家胸小的女孩,隆隆胸还不行吗? 吴香继续掰着脚趾头,恶狠狠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妈的此嫡馐乱彩潜灸馨。 灸芪叶疾换幔艺獠皇遣屑猜鹞遥? 是不是姿势不对啊? 得了吧,我好歹也算是身经百战、阅男无数了,怎么也赖不得姿势了。 切,阅男无数?!小娜窃笑,真不要脸!
烟花 作者:刘瑜(drunkpiano) 1. 装的? 装的。 全都是装的?! 全都是装的。 说这话的时候,吴香正蜷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一根一根掰自己的脚趾头。电话那头, 陈小娜的声音明显提高。顺着那个尖锐的声音,吴香简直看见了小娜的眼睛,瞪得溜圆,向 她扑来,里面挂着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谴责的,惊叹号。 而吴香在电话这头,却笑得更得意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她振振有辞地说,这是善意的谎言。 可是,那么装不累吗? 累,累也得装啊,为人民服务嘛。 可是„„小娜还想说点什么,反驳她这种作弊的态度,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这种事情,是个天分,你有这个天分,那是你的福气,但是人家没有这个天分的,也 要允许别人表演一下嘛,对不对?好比胸小的女孩,人家去隆一下胸不行吗?再说了,你不 装一下,人家男的能有什么成就感?没有成就感的话,难免会想着跟别的女人怎么地。 这么一说,小娜对吴香又产生了同情。是啊,人家胸小的女孩,隆隆胸还不行吗? 吴香继续掰着脚趾头,恶狠狠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妈 ? 是不是姿势不对啊? 得了吧,我好歹也算是身经百战、阅男无数了,怎么也赖不得姿势了。 切,阅男无数?!小娜窃笑,真不要脸!
你以为我想啊,你以为谁都有你那么幸运,碰上一个耿原那样的大好人,然后从此过上 了幸福的生活啊。谁不想从一而终! 嗯,鞋就是这样穿破的。 我呸! 两人都笑。笑声中,吴香又看见小娜的眼晴从电话那头扑过来,这回是斜着往下看, 看她,里面仍是是一个惊叹号。 鄙夷的,惊叹号。 笑完了,两个人突然都没话了。吴香手从脚趾头上移开了,靠在沙发的扶手上躺下。 哎?小娜,你说,那是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高潮。 You poor thing. 真的真的,我好奇。 就是…有点…触电的感觉。 然后呢? 然后,电波在你身体里扩散。 然后呢? 没了。 持续多久啊? 也就六、七秒吧。 很舒服吗? 挺舒服的,不过也有点…空虚。 为什么?
你以为我想啊,你以为谁都有你那么幸运,碰上一个耿原那样的大好人,然后从此过上 了幸福的生活啊。谁不想从一而终! 嗯,鞋就是这样穿破的。 我呸! 两人都笑。笑声中,吴香又看见小娜的眼睛从电话那头扑过来,这回是斜着往下看, 看她,里面仍是是一个惊叹号。 鄙夷的,惊叹号。 笑完了,两个人突然都没话了。吴香手从脚趾头上移开了,靠在沙发的扶手上躺下。 哎?小娜,你说,那是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高潮。 You poor thing. 真的真的,我好奇。 就是„„有点„„触电的感觉。 然后呢? 然后,电波在你身体里扩散。 然后呢? 没了。 持续多久啊? 也就六、七秒吧。 很舒服吗? 挺舒服的,不过也有点„„空虚。 为什么?
不知道,有种被抛到太空无依无靠的感觉。 你是说高潮过后的空虚? 不是,就是发生的时候,有种很强烈的孤独的感觉。整个人象烟花一样升起来,完全 是身不由己的上升,升到很高很高的地方,高到让你感到恐慌,然后在空中,就那么散开, 那么一哄而散。发生的时候,你觉得很艳丽,发生之后,又觉得很徒劳。 吴香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艳丽而又徒劳。徒劳的艳丽。艳丽的徒劳。那是什么感觉呢? 她脑海里想象出一朵烟花,在黑暗中升起,速度非常快,升到黑暗的尽头。然后,砰。绽放。 光彩眩目。惊心动魄。宇宙吓得打一个冷战。她突然感到嫉妒。嫉妒那种失控。对,失控。 而她,她吴香,从来没有那样的失控。这么多年,她在床上耕耘着,而她那一亩三分地从来 没有开花结果。她总觉得在她辛勤耕耘的时候,有一双人就站在床边,盯着自己,而那个人 就是自己。她简直厌恶透了那个自己。那个窥视狂。那团害得她拼命往上升却怎么也升不上 去的噪音。那双嗡嗡作响、趋之不去的眼睛。如果有可能,她真想举一块烧红的铁,朝那双 眼睛烫去。 那你呢?小娜打破沉默,问,既然你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你怎么装啊? 吴香的眼睛仍停留在窗前,半天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蔫蔫地说:喊呗。 干喊啊? 那不干喊怎么地?还配乐诗朗诵啊? 小娜大笑。 说的也是,小娜那边笑声还没有停下来,吴香这边又补充道:喊这个东西,其实也是 有学问的,跟做饭差不多,不能火候过了,也不能火候不足,是吧? 越说越假了。 我就不能以假乱真吗,真是的。吴香一屁股坐了起来,又振振有辞了起来,这个喊吧, 首先,你不能喊的太大声,其次,你不能喊的太有节律,再次,你得和一定的肢体语言相结 合…这个喊吧,确实是有学问的! 2. …哦……嗯……嗯嗯…哦…哦哦…啊…啊啊…轻点……哦哦… 啊…啊啊…哦…嗯…噢…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哦!… 啊!…哦…嗯…嗯嗯…哦!…哦哦!…啊!…啊啊啊啊!… 终于,完了
不知道,有种被抛到太空无依无靠的感觉。 你是说高潮过后的空虚? 不是,就是发生的时候,有种很强烈的孤独的感觉。整个人象烟花一样升起来,完全 是身不由己的上升,升到很高很高的地方,高到让你感到恐慌,然后在空中,就那么散开, 那么一哄而散。发生的时候,你觉得很艳丽,发生之后,又觉得很徒劳。 吴香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艳丽而又徒劳。徒劳的艳丽。艳丽的徒劳。那是什么感觉呢? 她脑海里想象出一朵烟花,在黑暗中升起,速度非常快,升到黑暗的尽头。然后,砰。绽放。 光彩眩目。惊心动魄。宇宙吓得打一个冷战。她突然感到嫉妒。嫉妒那种失控。对,失控。 而她,她吴香,从来没有那样的失控。这么多年,她在床上耕耘着,而她那一亩三分地从来 没有开花结果。她总觉得在她辛勤耕耘的时候,有一双人就站在床边,盯着自己,而那个人 就是自己。她简直厌恶透了那个自己。那个窥视狂。那团害得她拼命往上升却怎么也升不上 去的噪音。那双嗡嗡作响、趋之不去的眼睛。如果有可能,她真想举一块烧红的铁,朝那双 眼睛烫去。 那你呢?小娜打破沉默,问,既然你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你怎么装啊? 吴香的眼睛仍停留在窗前,半天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蔫蔫地说:喊呗。 干喊啊? 那不干喊怎么地?还配乐诗朗诵啊? 小娜大笑。 说的也是,小娜那边笑声还没有停下来,吴香这边又补充道:喊这个东西,其实也是 有学问的,跟做饭差不多,不能火候过了,也不能火候不足,是吧? 越说越假了。 我就不能以假乱真吗,真是的。吴香一屁股坐了起来,又振振有辞了起来,这个喊吧, 首先,你不能喊的太大声,其次,你不能喊的太有节律,再次,你得和一定的肢体语言相结 合„„这个喊吧,确实是有学问的! 2. „„哦„„嗯„„嗯嗯„„哦„„哦哦„„啊„„啊啊„„轻点„„ „哦哦„„ 啊„„啊啊„„哦„„嗯„„噢„„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哦!„„ 啊!„„哦„„嗯„„嗯嗯„„哦!„„哦哦!„„啊!!„„啊啊啊啊!„„ 终于,完了
声音不大不小。节律错落有致。肢体语言配合很好。 吴香扭头看垂在她脑袋边上的蒋刚。额角的一缕头发,汗津津地,垂在耳边。侧着趴在 枕上的脸,被挤压得有些变形。她凑过去,轻轻吻了他一下。 累不累? 不累。 吴香又吻了一下他。 蒋刚也翻过身,吻了她一下。 他们就这样面对面躺着,她的手拽着他的手。她的腿架在他的侧面。 刚才这场战役,打得的确是如火如茶啊,蒋刚想。没想到吴香这种看上去气质有点冷硬 的女孩,上了床,又是一番天地。张启博说得对,看上去越风骚的女人,在床上越乏味,看 上去越正经的,在床上越风骚。 刚才她叫得那么响,张启博会不会听见吧。 也许,该说点什么了?蒋刚想。毕竞,这是两个人第一次上床。众所周知,上床是一件 很严重的事情,所以上床之后应该说一些很严重的话。比如“我真的很喜欢你”,比如“跟 你在一起真好”,比如,“你真好看”?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第一次上床本身,只是对第一 次上床之后的那个演说抛砖引玉而已。可是,此时此刻,蒋刚脑子里一片空白。砖己经抛出 了,玉还不知道在哪里。不,不完全是一片空白,面对这个握在手里的、近在咫尺的女人, 他心里还是有一个念头的,这个念头就是:饿了。 莫名其妙地,就饿了。 也是,离吃完晚饭,也有6个小时了。 中午在公司要的spicy tuna sushi挺好吃的。 真的很好吃,有点辣,有点酸,还带点甜味。 这可是我第一次真正觉得sushi好吃。以前根本不理解sushi这么弱智的食物,怎么会 流行起来。也可能是,什么东西加上一点辣味,自然而然就好吃了起来。 想到辣味,忍不住想起办公室的同事合伙起来,逗Mik吃墨西哥辣椒的经历。 可怜的Mike,给辣得七窍生烟。 美国人就是傻,连辣椒都不会吃,人生有什么乐趣啊
声音不大不小。节律错落有致。肢体语言配合很好。 吴香扭头看垂在她脑袋边上的蒋刚。额角的一缕头发,汗津津地,垂在耳边。侧着趴在 枕上的脸,被挤压得有些变形。她凑过去,轻轻吻了他一下。 累不累? 不累。 吴香又吻了一下他。 蒋刚也翻过身,吻了她一下。 他们就这样面对面躺着,她的手拽着他的手。她的腿架在他的侧面。 刚才这场战役,打得的确是如火如荼啊,蒋刚想。没想到吴香这种看上去气质有点冷硬 的女孩,上了床,又是一番天地。张启博说得对,看上去越风骚的女人,在床上越乏味,看 上去越正经的,在床上越风骚。 刚才她叫得那么响,张启博会不会听见吧。 也许,该说点什么了?蒋刚想。毕竟,这是两个人第一次上床。众所周知,上床是一件 很严重的事情,所以上床之后应该说一些很严重的话。比如“我真的很喜欢你”,比如“跟 你在一起真好”,比如,“你真好看”?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第一次上床本身,只是对第一 次上床之后的那个演说抛砖引玉而已。可是,此时此刻,蒋刚脑子里一片空白。砖已经抛出 了,玉还不知道在哪里。不,不完全是一片空白,面对这个握在手里的、近在咫尺的女人, 他心里还是有一个念头的,这个念头就是:饿了。 莫名其妙地,就饿了。 也是,离吃完晚饭,也有 6 个小时了。 中午在公司要的 spicy tuna sushi 挺好吃的。 真的很好吃,有点辣,有点酸,还带点甜味。 这可是我第一次真正觉得 sushi 好吃。以前根本不理解 sushi 这么弱智的食物,怎么会 流行起来。也可能是,什么东西加上一点辣味,自然而然就好吃了起来。 想到辣味,忍不住想起办公室的同事合伙起来,逗 Mike 吃墨西哥辣椒的经历。 可怜的 Mike,给辣得七窍生烟。 美国人就是傻,连辣椒都不会吃,人生有什么乐趣啊
美国人不懂的乐趣多了。 比如喝酒划拳。他们就不会吧。 还是国内过得爽啊。 手舞足蹈,Mike给辣得手舞足蹈,哈哈! 你笑什么?吴香问。 啊?我笑了吗?蒋刚的思绪猛地给拽了回来。 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是吗?有吗?那肯定是因为搂着你嘛! 我才不信呢。再说了,你也没搂着我啊。 蒋刚赶紧把胳膊凑了过来。 临时抱佛脚,不算。 两个人静了下来。 我爱你。吴香突然说。 蒋刚一愣,觉得脊背发冷,好像那三个字点了他的穴。 刚才漫无边际游荡的思绪,哗,不翼而飞了。 剩他自己,僵在那三个字里。 嗯? 我爱你。 吴香又说了一遍。 这也有点太快了吧?蒋刚的大脑进入了紧急状态。我们一共其实也才见过三次面。Ok, 四次,但是其中前两次都是在大pay上。说实话,她是哪里人我都没搞清楚呢一一浙江倒 是记住了,具体哪个市,压根忘了。她哪一年出国的,也忘了。她以前有过几个男朋友,更 不知道了。总而言之,几乎算不上认识这个人呢。刚才上床,纯粹是天时地利人和,环境使 然。你想,深夜11点,她跑到我家来,大家又喝了酒,这要不上床才怪呢。何况在美国这
美国人不懂的乐趣多了。 比如喝酒划拳。他们就不会吧。 还是国内过得爽啊。 手舞足蹈,Mike 给辣得手舞足蹈,哈哈! 你笑什么?吴香问。 啊?我笑了吗?蒋刚的思绪猛地给拽了回来。 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是吗?有吗?那肯定是因为搂着你嘛! 我才不信呢。再说了,你也没搂着我啊。 蒋刚赶紧把胳膊凑了过来。 临时抱佛脚,不算。 两个人静了下来。 我爱你。吴香突然说。 蒋刚一愣,觉得脊背发冷,好像那三个字点了他的穴。 刚才漫无边际游荡的思绪,哗,不翼而飞了。 剩他自己,僵在那三个字里。 嗯? 我爱你。 吴香又说了一遍。 这也有点太快了吧?蒋刚的大脑进入了紧急状态。我们一共其实也才见过三次面。Ok, 四次,但是其中前两次都是在大 party 上。说实话,她是哪里人我都没搞清楚呢――浙江倒 是记住了,具体哪个市,压根忘了。她哪一年出国的,也忘了。她以前有过几个男朋友,更 不知道了。总而言之,几乎算不上认识这个人呢。刚才上床,纯粹是天时地利人和,环境使 然。你想,深夜 11 点,她跑到我家来,大家又喝了酒,这要不上床才怪呢。何况在美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