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 涉及完成帝国的那位卓越人物,涉及由他给法国大革命运动、 国家命运以及整个欧洲命运昭示的方向。因此这书可能很短 也许一卷或两卷,但很有趣味,并且可能很重要。我在这新 范围上绞尽脑汁,带几分兴奋地发现许多开始时没引起我注 意的各种看法,这一切还只是在我脑际飘动的云影。你对这 主题意见如何?”0 托克维尔写给路易·德·凯尔戈尔莱的另一封信同样发 自索伦托,日期为1850年12月15日,它比前边引用的话更 清晰地透露了作者的意图。我们在这封信中读到,“重新尝试 部大作的念头早就萦绕在脑际,简直可以说苦恼着我。我 觉得我真正的价值尤其存在于这些思想著作中;我擅长思想 胜于行动;假使我能在这世界上留下点什么,那就将是我的 著作,而不是对我的功绩的回忆。过去的十年中,我在许多 方面都一无所获,但这十年给了我对人事的真知灼见和洞察 精微的辨别能力,并未使我丢掉我的才智素有的透过众多现 象观察人事的习惯。因而我自认为比起写《论美国的民主》时 更能处理好一个政治学专著的重大主题。但是选择哪个主题 呢?成功机会一半以上就在选题,不仅因为需要找一个公众 感兴趣的主题,尤其因为需要发现一个能使我自己也为之振 奋并为之献身的主题。我是世上最不能违背自己的精神与趣 味向上爬的人;当我从自己的所作所为中得不到欢乐时,我 觉得我简直连个庸才都不如。因此几年来我经常在寻求(无 ①现见:《托克维尔全集》(J.一P,迈耶主编),第8卷,第2册,343及 随后几页,巴黎,1967年
涉 及 完 成 帝 国 的 那 位 卓 越 人 物 , 涉 及 由 他 给 法 国 大 革 命 运 动 、 国 家 命 运 以 及 整 个 欧 洲 命 运 昭 示 的 方 向 。 因 此 这 书 可 能 很 短 , 也 许 一 卷 或 两 卷 , 但 很 有 趣 味 , 并 且 可 能 很 重 要 。 我 在 这 新 范 围 上 绞 尽 脑 汁 , 带 几 分 兴 奋 地 发 现 许 多 开 始 时 没 引 起 我 注 意 的 各 种 看 法 , 这 一 切 还 只 是 在 我 脑 际 飘 动 的 云 影 。 你 对 这 主 题 意 见 如 何 ? ” ① 托 克 维 尔 写 给 路 易 · 德 · 凯 尔 戈 尔 莱 的 另 一 封 信 同 样 发 自 索 伦 托 , 日 期 为 1 8 5 0 年 1 2 月 1 5 日 , 它 比 前 边 引 用 的 话 更 清 晰 地 透 露 了 作 者 的 意 图 。 我 们 在 这 封 信 中 读 到 , “ 重 新 尝 试 一 部 大 作 的 念 头 早 就 萦 绕 在 脑 际 , 简 直 可 以 说 苦 恼 着 我 。 我 觉 得 我 真 正 的 价 值 尤 其 存 在 于 这 些 思 想 著 作 中 ; 我 擅 长 思 想 胜 于 行 动 ; 假 使 我 能 在 这 世 界 上 留 下 点 什 么 , 那 就 将 是 我 的 著 作 , 而 不 是 对 我 的 功 绩 的 回 忆 。 过 去 的 十 年 中 , 我 在 许 多 方 面 都 一 无 所 获 , 但 这 十 年 给 了 我 对 人 事 的 真 知 灼 见 和 洞 察 精 微 的 辨 别 能 力 , 并 未 使 我 丢 掉 我 的 才 智 素 有 的 透 过 众 多 现 象 观 察 人 事 的 习 惯 。 因 而 我 自 认 为 比 起 写 《 论 美 国 的 民 主 》 时 更 能 处 理 好 一 个 政 治 学 专 著 的 重 大 主 题 。 但 是 选 择 哪 个 主 题 呢 ? 成 功 机 会 一 半 以 上 就 在 选 题 , 不 仅 因 为 需 要 找 一 个 公 众 感 兴 趣 的 主 题 , 尤 其 因 为 需 要 发 现 一 个 能 使 我 自 己 也 为 之 振 奋 并 为 之 献 身 的 主 题 。 我 是 世 上 最 不 能 违 背 自 己 的 精 神 与 趣 味 向 上 爬 的 人 ; 当 我 从 自 己 的 所 作 所 为 中 得 不 到 欢 乐 时 , 我 觉 得 我 简 直 连 个 庸 才 都 不 如 。 因 此 几 年 来 我 经 常 在 寻 求 ( 无 2 导 言 ① 现 见 : 《 托 克 维 尔 全 集 》 ( J . - P . 迈 耶 主 编 ) , 第 8 卷 , 第 2 册 , 3 4 3 及 随 后 几 页 , 巴 黎 , 1 9 6 7 年
导言 论如何还有一点安宁,使我可以观察一下四周,观察一下其 他事物,跳出使我身陷其中的这一小团混乱),就是说,在寻 求我可以着手哪个主题,但是一无所获,没有能使我满心欢 喜或着实使我动心的主题。然而,青春逝去,光阴荏苒,人 届成年;人生苦短,活动范围日蹙。百般思绪,也可说所有 这些心神不安,在我所处的孤独境地,自然而然地促使我更 加严肃、更加深入地再度寻求一部书的主题思想。我想表露 我的想法,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只能考虑当代主题。实际 上,公众感兴趣我也感兴趣的只有我们时代的事。当今世界 呈现的景象伟大奇异,吸引了人们太多的注意力,使之无法 付出许多代价来满足有闲而博学的社会对历史抱有的那些好 奇心。但是选择哪一个当代主题呢?最为新颖、最适合我的 智慧禀赋与习惯的主题,将是对当代进行思考与观察的总汇, 是对我们现代社会的自由评断和对可能出现的未来的预见 但是当我去找同类主题的焦点,主题产生的所有思想彼此相 遇相连结的一点时,我却没有找到。我看到这样一部著作的 各个部分,却看不出它的整体;我抓住了经纱,但是没抓住 纬纱,无法织成布。我必须找到某个部分,为我的思想提供 牢固而连续的事实基础。我只有写历史才能碰到它;潜心研 究一个时代,对它的叙述使我有机会刻画我们时代的人与物 使我能把所有这些零散的画构成一副画面。只有法国大革命 这出长剧能够提供这样一个时代。很久以来我便有此想法,这 点我曾向你表露,我把自1789年至今这个大时段( grande etendue de temps)继续称为法国大革命,从中挑选出帝国 的十年,论述这惊天动地的事业的诞生、发展、衰落和灭亡
论 如 何 还 有 一 点 安 宁 , 使 我 可 以 观 察 一 下 四 周 , 观 察 一 下 其 他 事 物 , 跳 出 使 我 身 陷 其 中 的 这 一 小 团 混 乱 ) , 就 是 说 , 在 寻 求 我 可 以 着 手 哪 个 主 题 , 但 是 一 无 所 获 , 没 有 能 使 我 满 心 欢 喜 或 着 实 使 我 动 心 的 主 题 。 然 而 , 青 春 逝 去 , 光 阴 荏 苒 , 人 届 成 年 ; 人 生 苦 短 , 活 动 范 围 日 蹙 。 百 般 思 绪 , 也 可 说 所 有 这 些 心 神 不 安 , 在 我 所 处 的 孤 独 境 地 , 自 然 而 然 地 促 使 我 更 加 严 肃 、 更 加 深 入 地 再 度 寻 求 一 部 书 的 主 题 思 想 。 我 想 表 露 我 的 想 法 , 征 求 一 下 你 的 意 见 。 我 只 能 考 虑 当 代 主 题 。 实 际 上 , 公 众 感 兴 趣 我 也 感 兴 趣 的 只 有 我 们 时 代 的 事 。 当 今 世 界 呈 现 的 景 象 伟 大 奇 异 , 吸 引 了 人 们 太 多 的 注 意 力 , 使 之 无 法 付 出 许 多 代 价 来 满 足 有 闲 而 博 学 的 社 会 对 历 史 抱 有 的 那 些 好 奇 心 。 但 是 选 择 哪 一 个 当 代 主 题 呢 ? 最 为 新 颖 、 最 适 合 我 的 智 慧 禀 赋 与 习 惯 的 主 题 , 将 是 对 当 代 进 行 思 考 与 观 察 的 总 汇 , 是 对 我 们 现 代 社 会 的 自 由 评 断 和 对 可 能 出 现 的 未 来 的 预 见 。 但 是 当 我 去 找 同 类 主 题 的 焦 点 , 主 题 产 生 的 所 有 思 想 彼 此 相 遇 相 连 结 的 一 点 时 , 我 却 没 有 找 到 。 我 看 到 这 样 一 部 著 作 的 各 个 部 分 , 却 看 不 出 它 的 整 体 ; 我 抓 住 了 经 纱 , 但 是 没 抓 住 纬 纱 , 无 法 织 成 布 。 我 必 须 找 到 某 个 部 分 , 为 我 的 思 想 提 供 牢 固 而 连 续 的 事 实 基 础 。 我 只 有 写 历 史 才 能 碰 到 它 ; 潜 心 研 究 一 个 时 代 , 对 它 的 叙 述 使 我 有 机 会 刻 画 我 们 时 代 的 人 与 物 , 使 我 能 把 所 有 这 些 零 散 的 画 构 成 一 副 画 面 。 只 有 法 国 大 革 命 这 出 长 剧 能 够 提 供 这 样 一 个 时 代 。 很 久 以 来 我 便 有 此 想 法 , 这 点 我 曾 向 你 表 露 , 我 把 自 1 7 8 9 年 至 今 这 个 大 时 段 ( g r a n d e é t e n d u e d e t e m p s ) 继 续 称 为 法 国 大 革 命 , 从 中 挑 选 出 帝 国 的 十 年 , 论 述 这 惊 天 动 地 的 事 业 的 诞 生 、 发 展 、 衰 落 和 灭 亡 导 言 3
4 导言 过程。我越思考越认为要描述的时代必须选择好。至于时代 本身,则不仅要伟大,而且要独特,甚至独一无二;可是时 至今日,至少依我所见,它的再现都带有虚假庸俗的色彩。此 外,它要把强烈的光线投向前一个时代与后一个时代。这肯 定是对全剧作了最好的评价,最能使人对整出戏仁者见仁智 者见智的法国大革命的一幕。我的疑虑不在选择主题,而在 论述方式。我最初想以我的方式将梯也尔先生的著作重写, 就写帝国的功业,只是避开军事部分不写;相反,梯也尔先 生再现了帝国的战争,写得春风得意,充满才华。但是,我 对用这样的方式处理主题仍然犹豫不定。著书立说是需要漫 长努力的事业。历史学家的拿手戏是善于组织史实,我不知 道自己能否掌握这种本领。迄今我最擅长的,是评价史实,而 不是叙述史实;就这种严格意义上的历史而言,我所知道的 这种能力除非越出体裁并使叙述变得累赘,只应偶或以附带 方式运用。最后,这有步梯也尔先生后尘之嫌。公众很少会 因这类试图而感谢你;两位作家写同一主题,人们当然认为 后者是老调重弹。这些便是我的疑虑;向你合盘端出,听听 你的意见。 在上述考虑主题的方式外,我又想出一种方式,即:不 再写长篇巨著,而写相当短的也许就一卷的著作。确切地说, 我不想再去写帝国史,而是写对这段历史的全部思考与评价 无疑我要指出史实,要遵循史实的线索;但我主要的事不是 ①指梯也尔的著作《执政府与帝国史》(20卷本,1845-1863年出版)。该 译者
过 程 。 我 越 思 考 越 认 为 要 描 述 的 时 代 必 须 选 择 好 。 至 于 时 代 本 身 , 则 不 仅 要 伟 大 , 而 且 要 独 特 , 甚 至 独 一 无 二 ; 可 是 时 至 今 日 , 至 少 依 我 所 见 , 它 的 再 现 都 带 有 虚 假 庸 俗 的 色 彩 。 此 外 , 它 要 把 强 烈 的 光 线 投 向 前 一 个 时 代 与 后 一 个 时 代 。 这 肯 定 是 对 全 剧 作 了 最 好 的 评 价 , 最 能 使 人 对 整 出 戏 仁 者 见 仁 智 者 见 智 的 法 国 大 革 命 的 一 幕 。 我 的 疑 虑 不 在 选 择 主 题 , 而 在 论 述 方 式 。 我 最 初 想 以 我 的 方 式 将 梯 也 尔 先 生 的 著 作 ① 重 写 , 就 写 帝 国 的 功 业 , 只 是 避 开 军 事 部 分 不 写 ; 相 反 , 梯 也 尔 先 生 再 现 了 帝 国 的 战 争 , 写 得 春 风 得 意 , 充 满 才 华 。 但 是 , 我 对 用 这 样 的 方 式 处 理 主 题 仍 然 犹 豫 不 定 。 著 书 立 说 是 需 要 漫 长 努 力 的 事 业 。 历 史 学 家 的 拿 手 戏 是 善 于 组 织 史 实 , 我 不 知 道 自 己 能 否 掌 握 这 种 本 领 。 迄 今 我 最 擅 长 的 , 是 评 价 史 实 , 而 不 是 叙 述 史 实 ; 就 这 种 严 格 意 义 上 的 历 史 而 言 , 我 所 知 道 的 这 种 能 力 除 非 越 出 体 裁 并 使 叙 述 变 得 累 赘 , 只 应 偶 或 以 附 带 方 式 运 用 。 最 后 , 这 有 步 梯 也 尔 先 生 后 尘 之 嫌 。 公 众 很 少 会 因 这 类 试 图 而 感 谢 你 ; 两 位 作 家 写 同 一 主 题 , 人 们 当 然 认 为 后 者 是 老 调 重 弹 。 这 些 便 是 我 的 疑 虑 ; 向 你 合 盘 端 出 , 听 听 你 的 意 见 。 “ 在 上 述 考 虑 主 题 的 方 式 外 , 我 又 想 出 一 种 方 式 , 即 : 不 再 写 长 篇 巨 著 , 而 写 相 当 短 的 也 许 就 一 卷 的 著 作 。 确 切 地 说 , 我 不 想 再 去 写 帝 国 史 , 而 是 写 对 这 段 历 史 的 全 部 思 考 与 评 价 。 无 疑 我 要 指 出 史 实 , 要 遵 循 史 实 的 线 索 ; 但 我 主 要 的 事 不 是 4 导 言 ① 指 梯 也 尔 的 著 作 《 执 政 府 与 帝 国 史 》 ( 2 0 卷 本 , 1 8 4 5 — 1 8 6 3 年 出 版 ) 。 该 书 对 军 事 涉 及 较 多 。 — — 译 者
导言 5 讲述史实。特别是我要使人们明白那些大事,要使人们看到 由此产生的种种原因:帝国是怎样产生的;它何以能够在大 革命创造的社会中间建立起来;它所使用的手段有哪些;缔 造帝国的那位人物的真实本质是什么;看到导致他成功的因 素,导致他败北的因素;他对世界命运尤其是法国的命运所 起的暂时影响与长期影响。我觉得一部极其伟大的著作的题 材就在这里。但是困难重重。最使我伤脑筋的难题是历史本 身与历史哲学相结合。我还没看出怎样使二者结合(可是它 们必须结合,因为人们会说前者是画布,后者是颜料,必须 者具备才能作画)。我担心一个损害另一个,担心自己缺乏 那种要选择好支持思想的史实就必须具备的极大本领;叙述 史实要充分,以便自然而然地通过对叙述的兴趣把读者从 种思考引导到另一种思考,又不能赘述过头,以便使著作的 特点始终清晰可见。这一类著作中无与伦比的典范是孟德斯 鸠论述罗马人盛衰的著作。可以说透过罗马历史会不断看 到其盛衰兴亡;然而罗马历史有相当多内容仍需作者加以解 释才能理解。但是孟德斯鸠抛开那些一向奉为楷模的上乘之 作,在自己的著作中显示了在我所谈论的著作中尚不具备的 才能。孟德斯鸠研究一个极其广大极其遥远的时代,他只能 相隔很远挑选最大事件,而对这些事件,他只说最普遍的东 西。假如把他局限在十年这段时间内,穿过大量细致精确的 事件来探索路径,这著作的难度肯定要大得多 “我是想通过前面这番话使你明了我的心境,刚才我对你 ①即《罗马盛衰原因论》(1734年)。—译者
讲 述 史 实 。 特 别 是 我 要 使 人 们 明 白 那 些 大 事 , 要 使 人 们 看 到 由 此 产 生 的 种 种 原 因 ; 帝 国 是 怎 样 产 生 的 ; 它 何 以 能 够 在 大 革 命 创 造 的 社 会 中 间 建 立 起 来 ; 它 所 使 用 的 手 段 有 哪 些 ; 缔 造 帝 国 的 那 位 人 物 的 真 实 本 质 是 什 么 ; 看 到 导 致 他 成 功 的 因 素 , 导 致 他 败 北 的 因 素 ; 他 对 世 界 命 运 尤 其 是 法 国 的 命 运 所 起 的 暂 时 影 响 与 长 期 影 响 。 我 觉 得 一 部 极 其 伟 大 的 著 作 的 题 材 就 在 这 里 。 · 但 · 是 · 困 · 难 · 重 · 重 。 · 最 · 使 · 我 · 伤 · 脑 · 筋 · 的 · 难 · 题 · 是 · 历 · 史 · 本 · 身 · 与 · 历 · 史 · 哲 · 学 · 相 · 结 · 合 。 我 还 没 看 出 怎 样 使 二 者 结 合 ( 可 是 它 们 必 须 结 合 , 因 为 人 们 会 说 前 者 是 画 布 , 后 者 是 颜 料 , 必 须 二 者 具 备 才 能 作 画 ) 。 我 担 心 一 个 损 害 另 一 个 , 担 心 自 己 缺 乏 那 种 要 选 择 好 支 持 思 想 的 史 实 就 必 须 具 备 的 极 大 本 领 ; 叙 述 史 实 要 充 分 , 以 便 自 然 而 然 地 通 过 对 叙 述 的 兴 趣 把 读 者 从 一 种 思 考 引 导 到 另 一 种 思 考 , 又 不 能 赘 述 过 头 , 以 便 使 著 作 的 特 点 始 终 清 晰 可 见 。 这 一 类 著 作 中 无 与 伦 比 的 典 范 是 孟 德 斯 鸠 论 述 罗 马 人 盛 衰 的 著 作 ① 。 可 以 说 透 过 罗 马 历 史 会 不 断 看 到 其 盛 衰 兴 亡 ; 然 而 罗 马 历 史 有 相 当 多 内 容 仍 需 作 者 加 以 解 释 才 能 理 解 。 但 是 孟 德 斯 鸠 抛 开 那 些 一 向 奉 为 楷 模 的 上 乘 之 作 , 在 自 己 的 著 作 中 显 示 了 在 我 所 谈 论 的 著 作 中 尚 不 具 备 的 才 能 。 孟 德 斯 鸠 研 究 一 个 极 其 广 大 极 其 遥 远 的 时 代 , 他 只 能 相 隔 很 远 挑 选 最 大 事 件 , 而 对 这 些 事 件 , 他 只 说 最 普 遍 的 东 西 。 假 如 把 他 局 限 在 十 年 这 段 时 间 内 , 穿 过 大 量 细 致 精 确 的 事 件 来 探 索 路 径 , 这 著 作 的 难 度 肯 定 要 大 得 多 。 “ 我 是 想 通 过 前 面 这 番 话 使 你 明 了 我 的 心 境 , 刚 才 我 对 你 导 言 5 ① 即 《 罗 马 盛 衰 原 因 论 》 ( 1 7 3 4 年 ) 。 — — 译 者
导言 吐露的所有想法苦恼着我:但是现在仍然是一片黑暗,至多 是半明半暗,看到的仅仅是主题重大,但并不清楚这广阔空 间的种种事物。我多想让你帮我看得更清楚些。我自豪地相 信我比任何人更能把伟大的思想自由带进这样的主题,对人 物和事件毫无保留地加以不偏不倚的评说。因为对于人物,尽 管他们曾在我们这个时代生活,我可以保证既无爱也无恨;至 于名为宪法、法律、王朝、阶级的那些事物的形式,我不谈 论其价值,只论我亲眼见到的它们的存在,避而不谈它们产 生的效果。我没有传统,没有党派,除了自由与人类尊严的 事业,我并无事业;对此,我可以保证:就这种工作而言,这 类倾向与天性是有用的,正如在事情涉及的不是评说而是介 入人类事务时它们常常有害一样……” 没有谁能比作者本人再清楚不过地界定《旧制度与大革 命》的写作目的与方法了。也许有必要指出,托克维尔在这 两封信中提到了最使他头疼的难题:“历史哲学与历史本身相 结合”。实际上,赋予他的著作独一无二特征的就是这“结 合”。托克维尔之前或之后写的所有大革命史,人们都可以推 定其产生时代,都带有时代的烙印;但是托克维尔的著作永 葆青春,因为这是一部比较历史社会学著作。不论是维科的 《新科学》,孟德斯鸠的《法的精神》,还是布克哈特的《普遍 历史论见》,都没有陈旧过时,哪怕我们的历史学或社会学方 法已变得更为专门化。毫无疑问,《旧制度与大革命》一书必 须列入这一类经典著作 1856年6月,经过5年深入研究,《旧制度与大革命》出 版了。几乎与此同时,这部著作也在英国出版,译者是托克
吐 露 的 所 有 想 法 苦 恼 着 我 ; 但 是 现 在 仍 然 是 一 片 黑 暗 , 至 多 是 半 明 半 暗 , 看 到 的 仅 仅 是 主 题 重 大 , 但 并 不 清 楚 这 广 阔 空 间 的 种 种 事 物 。 我 多 想 让 你 帮 我 看 得 更 清 楚 些 。 我 自 豪 地 相 信 我 比 任 何 人 更 能 把 伟 大 的 思 想 自 由 带 进 这 样 的 主 题 , 对 人 物 和 事 件 毫 无 保 留 地 加 以 不 偏 不 倚 的 评 说 。 因 为 对 于 人 物 , 尽 管 他 们 曾 在 我 们 这 个 时 代 生 活 , 我 可 以 保 证 既 无 爱 也 无 恨 ; 至 于 名 为 宪 法 、 法 律 、 王 朝 、 阶 级 的 那 些 事 物 的 形 式 , 我 不 谈 论 其 价 值 , 只 论 我 亲 眼 见 到 的 它 们 的 存 在 , 避 而 不 谈 它 们 产 生 的 效 果 。 我 没 有 传 统 , 没 有 党 派 , 除 了 自 由 与 人 类 尊 严 的 事 业 , 我 并 无 事 业 ; 对 此 , 我 可 以 保 证 ; 就 这 种 工 作 而 言 , 这 类 倾 向 与 天 性 是 有 用 的 , 正 如 在 事 情 涉 及 的 不 是 评 说 而 是 介 入 人 类 事 务 时 它 们 常 常 有 害 一 样 … … ” 没 有 谁 能 比 作 者 本 人 再 清 楚 不 过 地 界 定 《 旧 制 度 与 大 革 命 》 的 写 作 目 的 与 方 法 了 。 也 许 有 必 要 指 出 , 托 克 维 尔 在 这 两 封 信 中 提 到 了 最 使 他 头 疼 的 难 题 : “ 历 史 哲 学 与 历 史 本 身 相 结 合 ” 。 实 际 上 , 赋 予 他 的 著 作 独 一 无 二 特 征 的 就 是 这 “ 结 合 ” 。 托 克 维 尔 之 前 或 之 后 写 的 所 有 大 革 命 史 , 人 们 都 可 以 推 定 其 产 生 时 代 , 都 带 有 时 代 的 烙 印 ; 但 是 托 克 维 尔 的 著 作 永 葆 青 春 , 因 为 这 是 一 部 比 较 历 史 社 会 学 著 作 。 不 论 是 维 科 的 《 新 科 学 》 , 孟 德 斯 鸠 的 《 法 的 精 神 》 , 还 是 布 克 哈 特 的 《 普 遍 历 史 论 见 》 , 都 没 有 陈 旧 过 时 , 哪 怕 我 们 的 历 史 学 或 社 会 学 方 法 已 变 得 更 为 专 门 化 。 毫 无 疑 问 , 《 旧 制 度 与 大 革 命 》 一 书 必 须 列 入 这 一 类 经 典 著 作 。 1 8 5 6 年 6 月 , 经 过 5 年 深 入 研 究 , 《 旧 制 度 与 大 革 命 》 出 版 了 。 几 乎 与 此 同 时 , 这 部 著 作 也 在 英 国 出 版 , 译 者 是 托 克 6 导 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