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自我认识 性。这可能被定义为浪漫主义,但那是不恰当的。我一直有 很现实的、清醒的现实感,它很少可能是对理想和幻想的感 觉。但这种现实感却经常使我痛苦和愚笨,正如我长久以来 对生活的挑剔性所引起的一样。我首先是个有洁癖的人,我 的洁癖既是精神上的,又是肉体上的。我努力克服它,但很 少成功。我根本没有轻蔑感,无论对什么人对什么事我都没 有轻蔑过。但洁癖却是非常厉害,它使我的全部生活都受到 折磨,比如,对食物的态度就是例子。由于厌恶,我带着半 开半闭的眼睛和鼻子去过日子。对气味世界我特别敏感,因 此,我害怕呼吸。我希望世界转变到气味交响乐之中,这和 我从病人强烈地感受到世界的其他气味这一情况有关。我甚 至对自己也有洁癖,我想洁癖和我的精神结构有联系,我在 精神上的洁癖也不小,不良的道德气味对我的折磨并不比不 良的物体气味对我的折磨少,生活中的阴谋、政治的隐秘方 面引起了洁癖。按自己对生活的基本态度来说,我不是唯美 主义者,而且对唯美主义有反感。我在生活中所具有的方向 是伦理的,按思维方式说,我是个道德说教者。不过,我一 直具有感性—一外观上的唯美主义,我喜欢漂亮的人,美丽 的景物、衣服、家具、房子、花园。我不仅喜欢世界中的美 丽事物,而且希望自己也是美丽的。我害怕所有畸形丑陋的 东西。脸上的脓疮、鞋上的污点都会引起我的反感而半闭上 眼睛。我的视力异常敏锐,一位眼科专家告诉我,我的视力 比正常的眼睛强过两倍。在客厅里我可以看到一切,任何微 小的瑕疵也逃不过我的眼睛。我一向认为这是不幸的属性,在 世界里,特别是在人类世界里,丑陋的事物总比美的事物多
性 。 这 可 能 被 定 义 为 浪 漫 主 义 , 但 那 是 不 恰 当 的 。 我 一 直 有 很 现 实 的 、 清 醒 的 现 实 感 , 它 很 少 可 能 是 对 理 想 和 幻 想 的 感 觉 。 但 这 种 现 实 感 却 经 常 使 我 痛 苦 和 愚 笨 , 正 如 我 长 久 以 来 对 生 活 的 挑 剔 性 所 引 起 的 一 样 。 我 首 先 是 个 有 洁 癖 的 人 , 我 的 洁 癖 既 是 精 神 上 的 , 又 是 肉 体 上 的 。 我 努 力 克 服 它 , 但 很 少 成 功 。 我 根 本 没 有 轻 蔑 感 , 无 论 对 什 么 人 对 什 么 事 我 都 没 有 轻 蔑 过 。 但 洁 癖 却 是 非 常 厉 害 , 它 使 我 的 全 部 生 活 都 受 到 折 磨 , 比 如 , 对 食 物 的 态 度 就 是 例 子 。 由 于 厌 恶 , 我 带 着 半 开 半 闭 的 眼 睛 和 鼻 子 去 过 日 子 。 对 气 味 世 界 我 特 别 敏 感 , 因 此 , 我 害 怕 呼 吸 。 我 希 望 世 界 转 变 到 气 味 交 响 乐 之 中 , 这 和 我 从 病 人 强 烈 地 感 受 到 世 界 的 其 他 气 味 这 一 情 况 有 关 。 我 甚 至 对 自 己 也 有 洁 癖 , 我 想 洁 癖 和 我 的 精 神 结 构 有 联 系 , 我 在 精 神 上 的 洁 癖 也 不 小 , 不 良 的 道 德 气 味 对 我 的 折 磨 并 不 比 不 良 的 物 体 气 味 对 我 的 折 磨 少 , 生 活 中 的 阴 谋 、 政 治 的 隐 秘 方 面 引 起 了 洁 癖 。 按 自 己 对 生 活 的 基 本 态 度 来 说 , 我 不 是 唯 美 主 义 者 , 而 且 对 唯 美 主 义 有 反 感 。 我 在 生 活 中 所 具 有 的 方 向 是 伦 理 的 , 按 思 维 方 式 说 , 我 是 个 道 德 说 教 者 。 不 过 , 我 一 直 具 有 感 性 — — 外 观 上 的 唯 美 主 义 , 我 喜 欢 漂 亮 的 人 , 美 丽 的 景 物 、 衣 服 、 家 具 、 房 子 、 花 园 。 我 不 仅 喜 欢 世 界 中 的 美 丽 事 物 , 而 且 希 望 自 己 也 是 美 丽 的 。 我 害 怕 所 有 畸 形 丑 陋 的 东 西 。 脸 上 的 脓 疮 、 鞋 上 的 污 点 都 会 引 起 我 的 反 感 而 半 闭 上 眼 睛 。 我 的 视 力 异 常 敏 锐 , 一 位 眼 科 专 家 告 诉 我 , 我 的 视 力 比 正 常 的 眼 睛 强 过 两 倍 。 在 客 厅 里 我 可 以 看 到 一 切 , 任 何 微 小 的 瑕 疵 也 逃 不 过 我 的 眼 睛 。 我 一 向 认 为 这 是 不 幸 的 属 性 , 在 世 界 里 , 特 别 是 在 人 类 世 界 里 , 丑 陋 的 事 物 总 比 美 的 事 物 多 , 2 2 自 我 认 识
出身和族系·我与世界环境第一次推动·贵族世界23 我发现自己没有那许许多多的坏的欲望和情感,可能是由于 我没有深深地陷入源于世界生活的斗争和竞赛之中。我完全 不能体会嫉妒感,我也不具有羡慕的激情,没有什么比复仇 心更对我格格不入的了,人们在社会中的等级地位的观念在 我这里已经完全萎缩了,强力与统治的意志不仅不是我所固 有的,而且引起我的憎恶。统治人类生活的过多的强烈情欲, 对我是异己的,而且是我所无法理解的。这可能是由于我的 本性的残缺,对很多事情漠不关心,首先是对生活中的成就 漠不关心。我不是作为希望和可能战胜世界并使自己欢心的 人去和世界战斗,而是作为与世界格格不入,想从它的权力 下解放自己的人而和它斗争 我丧失了描绘的艺术才能,我的表现力是贫乏的,词汇 贫乏,形象也贫乏。虽然我有小说家所必须的性能,但我不 能写小说。我对于小说很迷恋,在我的很强的接受力(不是 描绘)中有艺术的因素。首先,我应承认我有很强的想象力 想象力在我的生活中起着很大的作用,而且常常是对我不幸 的作用,在想象中我体验到不幸,而且比在现实中感到更尖 锐的痛苦。我在自身发现了体验人类死亡的精神力量,但是 由于在想象中期待这种死亡而完全被弄得疲惫不堪。当我读 夏多勃里昂①的 Memoires d' outre tombe(《黄泉追忆》) 时,我很惊讶在一点上和他极为相似,尽管在其他方面有很 ①夏多勃里昂 (Francois- Rene de Chateaubriand,17681848),法国作 家、浪漫主义者。著有《基督教真谛》、中篇小说阿达拉》(1801)和 《勒内》(1802)等
我 发 现 自 己 没 有 那 许 许 多 多 的 坏 的 欲 望 和 情 感 , 可 能 是 由 于 我 没 有 深 深 地 陷 入 源 于 世 界 生 活 的 斗 争 和 竞 赛 之 中 。 我 完 全 不 能 体 会 嫉 妒 感 , 我 也 不 具 有 羡 慕 的 激 情 , 没 有 什 么 比 复 仇 心 更 对 我 格 格 不 入 的 了 , 人 们 在 社 会 中 的 等 级 地 位 的 观 念 在 我 这 里 已 经 完 全 萎 缩 了 , 强 力 与 统 治 的 意 志 不 仅 不 是 我 所 固 有 的 , 而 且 引 起 我 的 憎 恶 。 统 治 人 类 生 活 的 过 多 的 强 烈 情 欲 , 对 我 是 异 己 的 , 而 且 是 我 所 无 法 理 解 的 。 这 可 能 是 由 于 我 的 本 性 的 残 缺 , 对 很 多 事 情 漠 不 关 心 , 首 先 是 对 生 活 中 的 成 就 漠 不 关 心 。 我 不 是 作 为 希 望 和 可 能 战 胜 世 界 并 使 自 己 欢 心 的 人 去 和 世 界 战 斗 , 而 是 作 为 与 世 界 格 格 不 入 , 想 从 它 的 权 力 下 解 放 自 己 的 人 而 和 它 斗 争 。 我 丧 失 了 描 绘 的 艺 术 才 能 , 我 的 表 现 力 是 贫 乏 的 , 词 汇 贫 乏 , 形 象 也 贫 乏 。 虽 然 我 有 小 说 家 所 必 须 的 性 能 , 但 我 不 能 写 小 说 。 我 对 于 小 说 很 迷 恋 , 在 我 的 很 强 的 接 受 力 ( 不 是 描 绘 ) 中 有 艺 术 的 因 素 。 首 先 , 我 应 承 认 我 有 很 强 的 想 象 力 。 想 象 力 在 我 的 生 活 中 起 着 很 大 的 作 用 , 而 且 常 常 是 对 我 不 幸 的 作 用 , 在 想 象 中 我 体 验 到 不 幸 , 而 且 比 在 现 实 中 感 到 更 尖 锐 的 痛 苦 。 我 在 自 身 发 现 了 体 验 人 类 死 亡 的 精 神 力 量 , 但 是 由 于 在 想 象 中 期 待 这 种 死 亡 而 完 全 被 弄 得 疲 惫 不 堪 。 当 我 读 夏 多 勃 里 昂 ① 的 M e m o i r e s d ′ o u t r e t o m b e ( 《 黄 泉 追 忆 》 ) 时 , 我 很 惊 讶 在 一 点 上 和 他 极 为 相 似 , 尽 管 在 其 他 方 面 有 很 出 身 和 族 系 · 我 与 世 界 环 境 第 一 次 推 动 · 贵 族 世 界 2 3 ① 夏 多 勃 里 昂 ( F r a n c o i s HR e n é d e C h a It e a u b r i a n d , 1 7 6 8 — 1 8 4 8 ) , 法 国 作 家 、 浪 漫 主 义 者 。 著 有 《 基 督 教 真 谛 》 、 中 篇 小 说 《 阿 达 拉 》 ( 1 8 0 1 ) 和 《 勒 内 》 ( 1 8 0 2 ) 等 。 — — 译 注
24自我认识 大的区别。夏多勃里昂和我都有很强的想象力,过盛的想象 力,正由于此才不可能对任何现实感到满意。当然,想象力 并不和艺术描绘的才能相联系,我是如此,夏多勃里昂同样 如此,决定夏多勃里昂对女人的态度的正是想象力,而不是 相关的现实。忧郁症伴随了夏多勃里昂一生,虽然他获得了 特殊的成就、光荣及生命的显赫。由于忧郁症,他不能体验 满足,我同样由于忧郁症而不能体验满足,这也是想象力的 结果。像夏多勃里昂一样,我从生活的任一瞬间通过,而任 何瞬间对我都是过时的和不满足的。尼采有和我相近的地方, 在厌恶现实生活的情况下,尼采的巨大需求都在激情中,在 狂喜中,这和我十分相近。我需要热情,并在生命中体验热 情,我有创造的狂喜。但是,对生活的厌恶态度、冷漠的情 ,对实际的色情加以理想化方面的无能,都使我的热情减 退。对待现实我没有罗曼蒂克的态度,而是很现实主义的态 度。我对与现实对立的理想才抱着罗曼蒂克的态度。一般关 于我的描述都不像我,但莫利斯·巴雷斯①说的倒还与我相 近:“我的发展从未为追求何物,而总是逃避他方”。我一直 感到离那被称作“生命”的东西很遥远,实际上,我不喜欢 用“生命”来称呼它,现在比年轻时更甚。不过,说我不热 爱生命,那是不准确的。准确地说,我热爱的不是生命,而 是当生命越出自己的界限时所产生的神魂颠倒。在这里我发 ①巴雷斯 M auric Barres,18621923),法国作家。著有三部曲省自我 崇拜》(1888-1891)喜剧《议会一日》(1894)、长篇小说《灵异的山
大 的 区 别 。 夏 多 勃 里 昂 和 我 都 有 很 强 的 想 象 力 , 过 盛 的 想 象 力 , 正 由 于 此 才 不 可 能 对 任 何 现 实 感 到 满 意 。 当 然 , 想 象 力 并 不 和 艺 术 描 绘 的 才 能 相 联 系 , 我 是 如 此 , 夏 多 勃 里 昂 同 样 如 此 , 决 定 夏 多 勃 里 昂 对 女 人 的 态 度 的 正 是 想 象 力 , 而 不 是 相 关 的 现 实 。 忧 郁 症 伴 随 了 夏 多 勃 里 昂 一 生 , 虽 然 他 获 得 了 特 殊 的 成 就 、 光 荣 及 生 命 的 显 赫 。 由 于 忧 郁 症 , 他 不 能 体 验 满 足 , 我 同 样 由 于 忧 郁 症 而 不 能 体 验 满 足 , 这 也 是 想 象 力 的 结 果 。 像 夏 多 勃 里 昂 一 样 , 我 从 生 活 的 任 一 瞬 间 通 过 , 而 任 何 瞬 间 对 我 都 是 过 时 的 和 不 满 足 的 。 尼 采 有 和 我 相 近 的 地 方 , 在 厌 恶 现 实 生 活 的 情 况 下 , 尼 采 的 巨 大 需 求 都 在 激 情 中 , 在 狂 喜 中 , 这 和 我 十 分 相 近 。 我 需 要 热 情 , 并 在 生 命 中 体 验 热 情 , 我 有 创 造 的 狂 喜 。 但 是 , 对 生 活 的 厌 恶 态 度 、 冷 漠 的 情 欲 , 对 实 际 的 色 情 加 以 理 想 化 方 面 的 无 能 , 都 使 我 的 热 情 减 退 。 对 待 现 实 我 没 有 罗 曼 蒂 克 的 态 度 , 而 是 很 现 实 主 义 的 态 度 。 我 对 与 现 实 对 立 的 理 想 才 抱 着 罗 曼 蒂 克 的 态 度 。 一 般 关 于 我 的 描 述 都 不 像 我 , 但 莫 利 斯 · 巴 雷 斯 ① 说 的 倒 还 与 我 相 近 : “ 我 的 发 展 从 未 为 追 求 何 物 , 而 总 是 逃 避 他 方 ” 。 我 一 直 感 到 离 那 被 称 作 “ 生 命 ” 的 东 西 很 遥 远 , 实 际 上 , 我 不 喜 欢 用 “ 生 命 ” 来 称 呼 它 , 现 在 比 年 轻 时 更 甚 。 不 过 , 说 我 不 热 爱 生 命 , 那 是 不 准 确 的 。 准 确 地 说 , 我 热 爱 的 不 是 生 命 , 而 是 当 生 命 越 出 自 己 的 界 限 时 所 产 生 的 神 魂 颠 倒 。 在 这 里 我 发 2 4 自 我 认 识 ① 巴 雷 斯 ( M a u r i c e B a r r é s , 1 8 6 2 — 1 9 2 3 ) , 法 国 作 家 。 著 有 三 部 曲 《 自 我 崇 拜 》 ( 1 8 8 8 — 1 8 9 1 ) 喜 剧 《 议 会 一 日 》 ( 1 8 9 4 ) 、 长 篇 小 说 《 灵 异 的 山 丘 》 等 。 — — 译 注
出身和族系·我与世界环境第一次推动·贵族世界25 现自己惊人的矛盾。我不是本能低下的人,我有很强的生命 本能,有生命力量的张力,它有时由于过满而溢了出来。我 想,我不喜欢用“生命”来称呼它,不是由于肉体的原因,而 是精神的原因,甚至不是心灵的原因,而正是精神的原因。我 有足够强壮的机体,不过也由于机体的物理功能而产生了厌 恶感,以及对一切和世上的果实,和物质有关的东西的嫌弃 我喜爱的只是果实的形式。任何时候我都不喜欢和爱情的作 用有关的、热情洋溢的生活故事。我一直不愿接受这些,不 愿谈论这些,对这些不感兴趣,甚至谈到自己亲人时也是如 此。所有和人的自尊心和虚荣心有关的,与争占上风的斗争 有关的事更使我厌恶。当谈论关于人们之间的竞争之事时,我 尽力不去听它。当谈话转到观念和思想领域时,我才感到轻 松。实际上所谓的“生活”,不过是充满了性爱和为优越地位、 威力而争斗的岁月。我常说,我实质上是不参加“生活”的, 我从远处听着它,只是刻画它。在这种情况下,我和生活中 的很多人有了关系,他们指望我参与到生活的斗争中去。实 在地说,我生活于另一种情景之中。我自然地固有世界末日 论的感觉。我不喜欢“生活”先于和大于“意义”,我喜欢 意义”更甚于“生活”,喜欢精神更甚于世界。说我超越出 “生活”的诱惑之外,那是自以为是的和错误的说法。正确地 说,我和所有的人一样,都陷于生活之中,但我从精神上不 喜欢它。我不像有些人(例如,梅列日科夫斯基等人)把 肉体”当作研究课题,对我来说,“自由”才是研究课题。我 不能思考:“肉体”是有罪的,还是圣洁的?我只能思考: 肉体”否定了自由和压迫,还是没有?我最初和早期对哲学
现 自 己 惊 人 的 矛 盾 。 我 不 是 本 能 低 下 的 人 , 我 有 很 强 的 生 命 本 能 , 有 生 命 力 量 的 张 力 , 它 有 时 由 于 过 满 而 溢 了 出 来 。 我 想 , 我 不 喜 欢 用 “ 生 命 ” 来 称 呼 它 , 不 是 由 于 肉 体 的 原 因 , 而 是 精 神 的 原 因 , 甚 至 不 是 心 灵 的 原 因 , 而 正 是 精 神 的 原 因 。 我 有 足 够 强 壮 的 机 体 , 不 过 也 由 于 机 体 的 物 理 功 能 而 产 生 了 厌 恶 感 , 以 及 对 一 切 和 世 上 的 果 实 , 和 物 质 有 关 的 东 西 的 嫌 弃 。 我 喜 爱 的 只 是 果 实 的 形 式 。 任 何 时 候 我 都 不 喜 欢 和 爱 情 的 作 用 有 关 的 、 热 情 洋 溢 的 生 活 故 事 。 我 一 直 不 愿 接 受 这 些 , 不 愿 谈 论 这 些 , 对 这 些 不 感 兴 趣 , 甚 至 谈 到 自 己 亲 人 时 也 是 如 此 。 所 有 和 人 的 自 尊 心 和 虚 荣 心 有 关 的 , 与 争 占 上 风 的 斗 争 有 关 的 事 更 使 我 厌 恶 。 当 谈 论 关 于 人 们 之 间 的 竞 争 之 事 时 , 我 尽 力 不 去 听 它 。 当 谈 话 转 到 观 念 和 思 想 领 域 时 , 我 才 感 到 轻 松 。 实 际 上 所 谓 的 “ 生 活 ” , 不 过 是 充 满 了 性 爱 和 为 优 越 地 位 、 威 力 而 争 斗 的 岁 月 。 我 常 说 , 我 实 质 上 是 不 参 加 “ 生 活 ” 的 , 我 从 远 处 听 着 它 , 只 是 刻 画 它 。 在 这 种 情 况 下 , 我 和 生 活 中 的 很 多 人 有 了 关 系 , 他 们 指 望 我 参 与 到 生 活 的 斗 争 中 去 。 实 在 地 说 , 我 生 活 于 另 一 种 情 景 之 中 。 我 自 然 地 固 有 世 界 末 日 论 的 感 觉 。 我 不 喜 欢 “ 生 活 ” 先 于 和 大 于 “ 意 义 ” , 我 喜 欢 “ 意 义 ” 更 甚 于 “ 生 活 ” , 喜 欢 精 神 更 甚 于 世 界 。 说 我 超 越 出 “ 生 活 ” 的 诱 惑 之 外 , 那 是 自 以 为 是 的 和 错 误 的 说 法 。 正 确 地 说 , 我 和 所 有 的 人 一 样 , 都 陷 于 生 活 之 中 , 但 我 从 精 神 上 不 喜 欢 它 。 我 不 像 有 些 人 ( 例 如 , 梅 列 日 科 夫 斯 基 等 人 ) 把 “ 肉 体 ” 当 作 研 究 课 题 , 对 我 来 说 , “ 自 由 ” 才 是 研 究 课 题 。 我 不 能 思 考 : “ 肉 体 ” 是 有 罪 的 , 还 是 圣 洁 的 ? 我 只 能 思 考 : “ 肉 体 ” 否 定 了 自 由 和 压 迫 , 还 是 没 有 ? 我 最 初 和 早 期 对 哲 学 出 身 和 族 系 · 我 与 世 界 环 境 第 一 次 推 动 · 贵 族 世 界 2 5
26自我认识 的喜爱,对形而上学的哲学的喜爱是和强制的“生活”所造 成的冲突、和畸形的日常现象的冲突有关的。除了创造之外 我很少能体验到自己生活的满足,创造使我体验到的快乐比 对生活的回忆和对生活的理想所得到的快乐更多。我最大的 罪孽是,我不想高尚地承担起这种日常生活,即“世界”的 义务,不能获得这种才智。但是,我的哲学,正像现在所说 的,是存在主义的,它体现了我的灵魂的斗争,它是贴近生 活的,但这是不打引号的生活。还有一个对待我所谓带引号 的“生活”和禁欲生活的态度问题。肉体的需求对我来说,并 非是最关紧要的,一切都依赖于意识的方向,依赖于精神的 指令。有时亲人们甚至说,我有禁欲主义的倾向。这是不对 的,我实际上是和禁欲主义格格不入的。我从童年起就被溺 爱,需要舒适。当人们说很难节制和过禁欲生活时,我一直 不能理解,我认为这是意识的虚构和错误导向。当有人告诉 我,节制肉食要进行艰难的斗争时,我很少能理解,因为我 直厌恶肉食,为了吃肉,我要尽力战胜自己。我看不出这 有什么功劳。最难以忍受的是不好的气味。我从不知道疲劳, 能够整夜地进行争论,能够很快地奔跑。由于年龄的增长和 疾病,现在知道疲劳了。过去我经常生病,但是我却有几乎 是竞技运动员的体格。对我来说,灵魂和肉体(肉体的诱 惑)斗争,那是下流的和虚构的,灵魂应当和精神(体现于 肉体中的精神的诱惑)斗争。但是,我的灵魂应当是有方向 的,任何一个人除了正面外还有自己的负面,我的负面就是
的 喜 爱 , 对 形 而 上 学 的 哲 学 的 喜 爱 是 和 强 制 的 “ 生 活 ” 所 造 成 的 冲 突 、 和 畸 形 的 日 常 现 象 的 冲 突 有 关 的 。 除 了 创 造 之 外 , 我 很 少 能 体 验 到 自 己 生 活 的 满 足 , 创 造 使 我 体 验 到 的 快 乐 比 对 生 活 的 回 忆 和 对 生 活 的 理 想 所 得 到 的 快 乐 更 多 。 我 最 大 的 罪 孽 是 , 我 不 想 高 尚 地 承 担 起 这 种 日 常 生 活 , 即 “ 世 界 ” 的 义 务 , 不 能 获 得 这 种 才 智 。 但 是 , 我 的 哲 学 , 正 像 现 在 所 说 的 , 是 存 在 主 义 的 , 它 体 现 了 我 的 灵 魂 的 斗 争 , 它 是 贴 近 生 活 的 , 但 这 是 不 打 引 号 的 生 活 。 还 有 一 个 对 待 我 所 谓 带 引 号 的 “ 生 活 ” 和 禁 欲 生 活 的 态 度 问 题 。 肉 体 的 需 求 对 我 来 说 , 并 非 是 最 关 紧 要 的 , 一 切 都 依 赖 于 意 识 的 方 向 , 依 赖 于 精 神 的 指 令 。 有 时 亲 人 们 甚 至 说 , 我 有 禁 欲 主 义 的 倾 向 。 这 是 不 对 的 , 我 实 际 上 是 和 禁 欲 主 义 格 格 不 入 的 。 我 从 童 年 起 就 被 溺 爱 , 需 要 舒 适 。 当 人 们 说 很 难 节 制 和 过 禁 欲 生 活 时 , 我 一 直 不 能 理 解 , 我 认 为 这 是 意 识 的 虚 构 和 错 误 导 向 。 当 有 人 告 诉 我 , 节 制 肉 食 要 进 行 艰 难 的 斗 争 时 , 我 很 少 能 理 解 , 因 为 我 一 直 厌 恶 肉 食 , 为 了 吃 肉 , 我 要 尽 力 战 胜 自 己 。 我 看 不 出 这 有 什 么 功 劳 。 最 难 以 忍 受 的 是 不 好 的 气 味 。 我 从 不 知 道 疲 劳 , 能 够 整 夜 地 进 行 争 论 , 能 够 很 快 地 奔 跑 。 由 于 年 龄 的 增 长 和 疾 病 , 现 在 知 道 疲 劳 了 。 过 去 我 经 常 生 病 , 但 是 我 却 有 几 乎 是 竞 技 运 动 员 的 体 格 。 对 我 来 说 , 灵 魂 和 肉 体 ( 肉 体 的 诱 惑 ) 斗 争 , 那 是 下 流 的 和 虚 构 的 , 灵 魂 应 当 和 精 神 ( 体 现 于 肉 体 中 的 精 神 的 诱 惑 ) 斗 争 。 但 是 , 我 的 灵 魂 应 当 是 有 方 向 的 , 任 何 一 个 人 除 了 正 面 外 还 有 自 己 的 负 面 , 我 的 负 面 就 是 2 6 自 我 认 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