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自我认识 的生活和时代的事件的回忆录:我的主要目的不是那样的。我这本书 也不是通常所说的在编年史结构中描述自己生活的自传。如果说它是 自传,那么它就是哲学的、精神历史的和自我认识的自传。关于过去的 回忆录永远不可能是消极的,不可能是精确的复制,那会引起对自己 的怀疑态度。回忆是积极的,其中存在创造的、改造的成分。回忆的不 准确性和不真实性是与此相关的。选择完成了回忆,许多东西被提升 到第一层面,许多东西则被遗忘,有时是无意识的,有时是有意识的。 我关于自己的生活和道路的回忆将是自觉的积极的,将是自己今天的 思想和认识的创造性努力。在我的生活事实和描述这种事实的书之间 存在着使我最感兴趣的认识行为。歌德给描写自己的书加上一个著名 的标题:“我的生命的诗和真理”,但其中不完全是真理,它包含了诗人 的创造。我不是诗人,我是哲学家。在描述我自己的书中,将没有想象, 但将有关于自己和自己生活的哲学认识与思考。这种哲学认识和思考 不是关于往事的回忆,这是现在时刻所完成的认识行为。这种行为的 价值由其超越时间的程度,参与存在主义的时间即永恒的程度来决 定。战胜带来死亡的时间,永远是我的生命的主旋律。这本书直率地和 有意识地以自我为中心。自我中心论永远都存在令我嫌弃的东西,对 此我这样来补偿:我把自己和自己的生活命运作为哲学认识的对象 我不想暴露灵魂,不想重新抛出我的精神的原料,按其意义来说,这本 书是哲学著作,是贡献给哲学问题研究的书。它谈的是自我认识,是理 解自己的需求,是对自己的面貌和自己命运的思索。被称为存在主义 的哲学是这样的(我认为它的新颖之处被估计过高了):它把哲学了解 为关于人的存在的认识和通过人的存在而得到的关于世界的认识,在 关于自身的认识中,人获得了在其他认识中仍被掩藏的奥秘。我感受 世界、全部世界和历史进程、我们时代的全部事件,正像感受自己的微 观世界的部分,感受自己的精神道路一样。在神秘主义深处,世界上所 发生过的事情和从我这里发生过的事情有共同的起源。在那里,我和
的 生 活 和 时 代 的 事 件 的 回 忆 录 ; 我 的 主 要 目 的 不 是 那 样 的 。 我 这 本 书 也 不 是 通 常 所 说 的 在 编 年 史 结 构 中 描 述 自 己 生 活 的 自 传 。 如 果 说 它 是 自 传 , 那 么 它 就 是 哲 学 的 、 精 神 历 史 的 和 自 我 认 识 的 自 传 。 关 于 过 去 的 回 忆 录 永 远 不 可 能 是 消 极 的 , 不 可 能 是 精 确 的 复 制 , 那 会 引 起 对 自 己 的 怀 疑 态 度 。 回 忆 是 积 极 的 , 其 中 存 在 创 造 的 、 改 造 的 成 分 。 回 忆 的 不 准 确 性 和 不 真 实 性 是 与 此 相 关 的 。 选 择 完 成 了 回 忆 , 许 多 东 西 被 提 升 到 第 一 层 面 , 许 多 东 西 则 被 遗 忘 , 有 时 是 无 意 识 的 , 有 时 是 有 意 识 的 。 我 关 于 自 己 的 生 活 和 道 路 的 回 忆 将 是 自 觉 的 积 极 的 , 将 是 自 己 今 天 的 思 想 和 认 识 的 创 造 性 努 力 。 在 我 的 生 活 事 实 和 描 述 这 种 事 实 的 书 之 间 存 在 着 使 我 最 感 兴 趣 的 认 识 行 为 。 歌 德 给 描 写 自 己 的 书 加 上 一 个 著 名 的 标 题 : “ 我 的 生 命 的 诗 和 真 理 ” , 但 其 中 不 完 全 是 真 理 , 它 包 含 了 诗 人 的 创 造 。 我 不 是 诗 人 , 我 是 哲 学 家 。 在 描 述 我 自 己 的 书 中 , 将 没 有 想 象 , 但 将 有 关 于 自 己 和 自 己 生 活 的 哲 学 认 识 与 思 考 。 这 种 哲 学 认 识 和 思 考 不 是 关 于 往 事 的 回 忆 , 这 是 现 在 时 刻 所 完 成 的 认 识 行 为 。 这 种 行 为 的 价 值 由 其 超 越 时 间 的 程 度 , 参 与 存 在 主 义 的 时 间 即 永 恒 的 程 度 来 决 定 。 战 胜 带 来 死 亡 的 时 间 , 永 远 是 我 的 生 命 的 主 旋 律 。 这 本 书 直 率 地 和 有 意 识 地 以 自 我 为 中 心 。 自 我 中 心 论 永 远 都 存 在 令 我 嫌 弃 的 东 西 , 对 此 我 这 样 来 补 偿 : 我 把 自 己 和 自 己 的 生 活 命 运 作 为 哲 学 认 识 的 对 象 。 我 不 想 暴 露 灵 魂 , 不 想 重 新 抛 出 我 的 精 神 的 原 料 , 按 其 意 义 来 说 , 这 本 书 是 哲 学 著 作 , 是 贡 献 给 哲 学 问 题 研 究 的 书 。 它 谈 的 是 自 我 认 识 , 是 理 解 自 己 的 需 求 , 是 对 自 己 的 面 貌 和 自 己 命 运 的 思 索 。 被 称 为 存 在 主 义 的 哲 学 是 这 样 的 ( 我 认 为 它 的 新 颖 之 处 被 估 计 过 高 了 ) : 它 把 哲 学 了 解 为 关 于 人 的 存 在 的 认 识 和 通 过 人 的 存 在 而 得 到 的 关 于 世 界 的 认 识 , 在 关 于 自 身 的 认 识 中 , 人 获 得 了 在 其 他 认 识 中 仍 被 掩 藏 的 奥 秘 。 我 感 受 世 界 、 全 部 世 界 和 历 史 进 程 、 我 们 时 代 的 全 部 事 件 , 正 像 感 受 自 己 的 微 观 世 界 的 部 分 , 感 受 自 己 的 精 神 道 路 一 样 。 在 神 秘 主 义 深 处 , 世 界 上 所 发 生 过 的 事 情 和 从 我 这 里 发 生 过 的 事 情 有 共 同 的 起 源 。 在 那 里 , 我 和 2 自 我 认 识
序言3 自己主要的矛盾气质发生了碰撞。一方面,我体验我们时代的所有事 件、世界的全部命运,如同体验从我这里出现的事件,体验个人的命运 样。另一方面,我又痛苦地感受到世界的异己性、完全的疏远性以及 无法与它打成一片。如果我写日记,我相信,会在日记上经常写下这样 的话:“这对我是格格不入的,无论如何我都感受不到与它的融合, 次再次地由于什么原因,由于超验而苦闷。”是的,由于超验,我全部存 在都被苦闷所浸透 我的生命经历了我的祖国和全世界的灾难性时代。我目睹了整个 世界的毁坏和新世界的产生。我观察到人类命运的异乎寻常的转变 我看到了人们的转向、看风使舵和背叛,这可能是生活中最让人感到 沉重的事,在过去所经受的考验中,我坚持住了自己的信仰,最高的力 量仍然存在而没有毁灭,充满了如此之多的事件和变化的时代被认为 是有意思的和有意义的,然而这个时代无论对个别的人还是对整代人 来说,都是不幸的和痛苦的。历史没有宽容人类的个体,甚至没有发觉 他们。我经历了三次战争(其中两次可以称作世界性的)、两次俄国革 命(小的和大的),经历了20世纪初的精神文化复兴,以后则是俄国共 产主义,世界文化危机,德意志的巨变,法国的崩溃和它的战胜者的占 领;我经历了放逐,而且放逐还在继续。我痛苦地体验了反对俄罗斯的 可怕战争,我也不知道世界的震荡如何结束。对于哲学家来说,经历的 事件过于多了:我坐过四次牢,两次在旧制度下,两次在新制度下;被 流放到北方呆了三年:险些被永远迁移到西伯利亚:被从自己的祖国 驱逐出来,而且我相信,我将在放逐中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同时,我任 何时候都不是一个从事政治活动的人。我和许多人有关系,但实际上 从深处说我不属于任何圈子,除了自己的创作以外,我完全不为别的 什么作贡献。我的本质深处一直属于与众不同的东西,对社会问题我 不仅不是漠不关心,而且十分为其忧心,我有“公民义务”感,不过,在 实质上,在更深的意义上说,我是非社会的,一直不是“社会的”,社会
自 己 主 要 的 矛 盾 气 质 发 生 了 碰 撞 。 一 方 面 , 我 体 验 我 们 时 代 的 所 有 事 件 、 世 界 的 全 部 命 运 , 如 同 体 验 从 我 这 里 出 现 的 事 件 , 体 验 个 人 的 命 运 一 样 。 另 一 方 面 , 我 又 痛 苦 地 感 受 到 世 界 的 异 己 性 、 完 全 的 疏 远 性 以 及 无 法 与 它 打 成 一 片 。 如 果 我 写 日 记 , 我 相 信 , 会 在 日 记 上 经 常 写 下 这 样 的 话 : “ 这 对 我 是 格 格 不 入 的 , 无 论 如 何 我 都 感 受 不 到 与 它 的 融 合 , 一 次 再 次 地 由 于 什 么 原 因 , 由 于 超 验 而 苦 闷 。 ” 是 的 , 由 于 超 验 , 我 全 部 存 在 都 被 苦 闷 所 浸 透 。 我 的 生 命 经 历 了 我 的 祖 国 和 全 世 界 的 灾 难 性 时 代 。 我 目 睹 了 整 个 世 界 的 毁 坏 和 新 世 界 的 产 生 。 我 观 察 到 人 类 命 运 的 异 乎 寻 常 的 转 变 , 我 看 到 了 人 们 的 转 向 、 看 风 使 舵 和 背 叛 , 这 可 能 是 生 活 中 最 让 人 感 到 沉 重 的 事 , 在 过 去 所 经 受 的 考 验 中 , 我 坚 持 住 了 自 己 的 信 仰 , 最 高 的 力 量 仍 然 存 在 而 没 有 毁 灭 , 充 满 了 如 此 之 多 的 事 件 和 变 化 的 时 代 被 认 为 是 有 意 思 的 和 有 意 义 的 , 然 而 这 个 时 代 无 论 对 个 别 的 人 还 是 对 整 代 人 来 说 , 都 是 不 幸 的 和 痛 苦 的 。 历 史 没 有 宽 容 人 类 的 个 体 , 甚 至 没 有 发 觉 他 们 。 我 经 历 了 三 次 战 争 ( 其 中 两 次 可 以 称 作 世 界 性 的 ) 、 两 次 俄 国 革 命 ( 小 的 和 大 的 ) , 经 历 了 2 0 世 纪 初 的 精 神 文 化 复 兴 , 以 后 则 是 俄 国 共 产 主 义 , 世 界 文 化 危 机 , 德 意 志 的 巨 变 , 法 国 的 崩 溃 和 它 的 战 胜 者 的 占 领 ; 我 经 历 了 放 逐 , 而 且 放 逐 还 在 继 续 。 我 痛 苦 地 体 验 了 反 对 俄 罗 斯 的 可 怕 战 争 , 我 也 不 知 道 世 界 的 震 荡 如 何 结 束 。 对 于 哲 学 家 来 说 , 经 历 的 事 件 过 于 多 了 : 我 坐 过 四 次 牢 , 两 次 在 旧 制 度 下 , 两 次 在 新 制 度 下 ; 被 流 放 到 北 方 呆 了 三 年 ; 险 些 被 永 远 迁 移 到 西 伯 利 亚 ; 被 从 自 己 的 祖 国 驱 逐 出 来 , 而 且 我 相 信 , 我 将 在 放 逐 中 结 束 自 己 的 生 命 。 但 同 时 , 我 任 何 时 候 都 不 是 一 个 从 事 政 治 活 动 的 人 。 我 和 许 多 人 有 关 系 , 但 实 际 上 从 深 处 说 我 不 属 于 任 何 圈 子 , 除 了 自 己 的 创 作 以 外 , 我 完 全 不 为 别 的 什 么 作 贡 献 。 我 的 本 质 深 处 一 直 属 于 与 众 不 同 的 东 西 , 对 社 会 问 题 我 不 仅 不 是 漠 不 关 心 , 而 且 十 分 为 其 忧 心 , 我 有 “ 公 民 义 务 ” 感 , 不 过 , 在 实 质 上 , 在 更 深 的 意 义 上 说 , 我 是 非 社 会 的 , 一 直 不 是 “ 社 会 的 ” , 社 会 序 言 3
4自我认识 的学派任何时候都不承认我是他们的自己人,我一直是以精神为基础 的“无政府主义者”和“个人主义者”。 我的书在写作上是自由的,它不是以系统的计划连结起来。其中 有回忆,但这不是主要的内容,书中,对事件和人的回忆与思考相互交 错,但思考占据了更多的地位。我没有像通常的自传那样,严格地按编 年史的顺序划分本书的章节,而是按照主题和使我终身受到折磨的问 题划分章节。不过,时间的连续性也有一定的意义,最大的困难在于, 同一问题在不同章节中可能会重复,对此的唯一解释是,同一主题是 在另一种联系和另一种境况中重新出现的。我决定自己担任这一工 作,不仅是由于要体验自我表露的需要,留下自己面貌的痕迹,而且是 因为这能促进人和人的命运问题的提出和解决,可以促进对我们的时 代的理解。同样,还存在说明自己的矛盾的需要,书的这种类型是与人 的最隐秘力量相联系的,是与记忆相联系的,记忆和忘却相互交错,时 间中的许多东西我忘却了,很多人从我的意识中消失了,但却在更深 之处保存了下来。忘却常常使我苦恼,有时我忘却的不仅是有一定意 义的事件,而且是在我的生活中起了一定作用的人。我一直认为这是 不道德的。在记忆中有复活的力量,记忆希望战胜死亡。当我重新忆起 被遗忘的事情时,在那一瞬间,这种回忆具有积极——改造的性质。我 并不是那种面向过去的人,我是面向未来的。对我来说,过去有着孕育 未来的意义,面向过去的人所固有的忧伤状态,不是我所具有的。比起 忧伤来,我所固有的苦闷完全是另一种状态。比起抒情型的人来,我更 是一个悲剧型的人,这应当在我的自传中留下印迹。当我思考自己的 生活时,就会产生这样的结论:我的生活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形而上学 的生活。它被过多的苦难和悲剧事件(个人的和社会的)所困扰。我探 索真理,但我的生活是不聪明的,在生活中不是理性占统治地位,而存 在着过多的非理性的不合理的东西。我的生活的光明时期和比较阴暗 的使我受折磨的时期相互交错,高涨时期和低落时期相互交错。但是
的 学 派 任 何 时 候 都 不 承 认 我 是 他 们 的 自 己 人 , 我 一 直 是 以 精 神 为 基 础 的 “ 无 政 府 主 义 者 ” 和 “ 个 人 主 义 者 ” 。 我 的 书 在 写 作 上 是 自 由 的 , 它 不 是 以 系 统 的 计 划 连 结 起 来 。 其 中 有 回 忆 , 但 这 不 是 主 要 的 内 容 , 书 中 , 对 事 件 和 人 的 回 忆 与 思 考 相 互 交 错 , 但 思 考 占 据 了 更 多 的 地 位 。 我 没 有 像 通 常 的 自 传 那 样 , 严 格 地 按 编 年 史 的 顺 序 划 分 本 书 的 章 节 , 而 是 按 照 主 题 和 使 我 终 身 受 到 折 磨 的 问 题 划 分 章 节 。 不 过 , 时 间 的 连 续 性 也 有 一 定 的 意 义 , 最 大 的 困 难 在 于 , 同 一 问 题 在 不 同 章 节 中 可 能 会 重 复 , 对 此 的 唯 一 解 释 是 , 同 一 主 题 是 在 另 一 种 联 系 和 另 一 种 境 况 中 重 新 出 现 的 。 我 决 定 自 己 担 任 这 一 工 作 , 不 仅 是 由 于 要 体 验 自 我 表 露 的 需 要 , 留 下 自 己 面 貌 的 痕 迹 , 而 且 是 因 为 这 能 促 进 人 和 人 的 命 运 问 题 的 提 出 和 解 决 , 可 以 促 进 对 我 们 的 时 代 的 理 解 。 同 样 , 还 存 在 说 明 自 己 的 矛 盾 的 需 要 , 书 的 这 种 类 型 是 与 人 的 最 隐 秘 力 量 相 联 系 的 , 是 与 记 忆 相 联 系 的 , 记 忆 和 忘 却 相 互 交 错 , 时 间 中 的 许 多 东 西 我 忘 却 了 , 很 多 人 从 我 的 意 识 中 消 失 了 , 但 却 在 更 深 之 处 保 存 了 下 来 。 忘 却 常 常 使 我 苦 恼 , 有 时 我 忘 却 的 不 仅 是 有 一 定 意 义 的 事 件 , 而 且 是 在 我 的 生 活 中 起 了 一 定 作 用 的 人 。 我 一 直 认 为 这 是 不 道 德 的 。 在 记 忆 中 有 复 活 的 力 量 , 记 忆 希 望 战 胜 死 亡 。 当 我 重 新 忆 起 被 遗 忘 的 事 情 时 , 在 那 一 瞬 间 , 这 种 回 忆 具 有 积 极 — — 改 造 的 性 质 。 我 并 不 是 那 种 面 向 过 去 的 人 , 我 是 面 向 未 来 的 。 对 我 来 说 , 过 去 有 着 孕 育 未 来 的 意 义 , 面 向 过 去 的 人 所 固 有 的 忧 伤 状 态 , 不 是 我 所 具 有 的 。 比 起 忧 伤 来 , 我 所 固 有 的 苦 闷 完 全 是 另 一 种 状 态 。 比 起 抒 情 型 的 人 来 , 我 更 是 一 个 悲 剧 型 的 人 , 这 应 当 在 我 的 自 传 中 留 下 印 迹 。 当 我 思 考 自 己 的 生 活 时 , 就 会 产 生 这 样 的 结 论 : 我 的 生 活 不 是 通 常 意 义 上 的 形 而 上 学 的 生 活 。 它 被 过 多 的 苦 难 和 悲 剧 事 件 ( 个 人 的 和 社 会 的 ) 所 困 扰 。 我 探 索 真 理 , 但 我 的 生 活 是 不 聪 明 的 , 在 生 活 中 不 是 理 性 占 统 治 地 位 , 而 存 在 着 过 多 的 非 理 性 的 不 合 理 的 东 西 。 我 的 生 活 的 光 明 时 期 和 比 较 阴 暗 的 使 我 受 折 磨 的 时 期 相 互 交 错 , 高 涨 时 期 和 低 落 时 期 相 互 交 错 。 但 是 , 4 自 我 认 识
序言5 无论在任何时期,我也没停止过紧张的思维和探索,我最希望使自己 生活中的光明和创造的时期复活,对于生活中全部有价值的东西,我 希望记忆能战胜忘却。但是,我将很少谈到对我的个人生活和我的精 神道路具有最大影响的人们,这是被我有意识地排除掉的唯一内容 不过,为了永恒,记忆将最多地保持这些。将自己的全部创作都贡献给 时间问题的马赛尔 (P. M arsel)在他已完成的 Le temps retrouve (《追忆过去》)中说:“我太过沉溺于在实际中达到实质的自我,这徒劳 无益。”这些话我可以拿来作我的书的题词。马赛尔所说的这些正是我 的全部生活的体验。因为最不坦率的人企图自我揭示,便使我的书在 结构上出现了矛盾,这是很困难的。非连续性不允许我讲很多在我的 外在生活和内在生活起了巨大作用的很多人。 表述从与其他人的心灵交往而获得的积极价值是困难的,表述生 活中潜藏的悲剧也是困难的。尽管在我身上有西方的因素,我自己感 到仍然是属于探索真理的俄国知识分子。我继承了斯拉夫主义者和西 方主义者的传统,恰达耶夫和霍米亚科夫、赫尔岑和别林斯基、甚至巴 枯宁和车尔尼雪夫斯基很尽管他们世界观上是有区别的)等人的传统, 最后还有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尔斯泰、索洛维约夫和费多罗夫的传 统。我是俄罗斯的思想家和作家。我的普济主义,我对民族主义的敌视 这都是俄罗斯的特点。此外,我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承认社会主义 真理的贵族阶级的思想家。我甚至被称作“社会主义的贵族主义”的表 述者,用最朴实、最直爽而无人工掩饰的方式写作此书的愿望指导着 我,那些带着回忆录性质并且是自传的材料被我写得枯燥无味,而且 常常是提纲式的。书的这些部分,是为了描述不同的环境通过它们我 走入自己精神的历史之中)的需要。但是,书的主要部分不是这些,而 是自我认识,自己的精神和精神探索的认识,我感兴趣的主要不是描 述环境,而是描述我对环境的反应 写于 Clamart a Pilat- plage1940
无 论 在 任 何 时 期 , 我 也 没 停 止 过 紧 张 的 思 维 和 探 索 , 我 最 希 望 使 自 己 生 活 中 的 光 明 和 创 造 的 时 期 复 活 , 对 于 生 活 中 全 部 有 价 值 的 东 西 , 我 希 望 记 忆 能 战 胜 忘 却 。 但 是 , 我 将 很 少 谈 到 对 我 的 个 人 生 活 和 我 的 精 神 道 路 具 有 最 大 影 响 的 人 们 , 这 是 被 我 有 意 识 地 排 除 掉 的 唯 一 内 容 。 不 过 , 为 了 永 恒 , 记 忆 将 最 多 地 保 持 这 些 。 将 自 己 的 全 部 创 作 都 贡 献 给 时 间 问 题 的 马 赛 尔 ( P . M a r s e l ) 在 他 已 完 成 的 L e t e m p s r e t r o u v e ( 《 追 忆 过 去 》 ) 中 说 : “ 我 太 过 沉 溺 于 在 实 际 中 达 到 实 质 的 自 我 , 这 徒 劳 无 益 。 ” 这 些 话 我 可 以 拿 来 作 我 的 书 的 题 词 。 马 赛 尔 所 说 的 这 些 正 是 我 的 全 部 生 活 的 体 验 。 因 为 最 不 坦 率 的 人 企 图 自 我 揭 示 , 便 使 我 的 书 在 结 构 上 出 现 了 矛 盾 , 这 是 很 困 难 的 。 非 连 续 性 不 允 许 我 讲 很 多 在 我 的 外 在 生 活 和 内 在 生 活 起 了 巨 大 作 用 的 很 多 人 。 表 述 从 与 其 他 人 的 心 灵 交 往 而 获 得 的 积 极 价 值 是 困 难 的 , 表 述 生 活 中 潜 藏 的 悲 剧 也 是 困 难 的 。 尽 管 在 我 身 上 有 西 方 的 因 素 , 我 自 己 感 到 仍 然 是 属 于 探 索 真 理 的 俄 国 知 识 分 子 。 我 继 承 了 斯 拉 夫 主 义 者 和 西 方 主 义 者 的 传 统 , 恰 达 耶 夫 和 霍 米 亚 科 夫 、 赫 尔 岑 和 别 林 斯 基 、 甚 至 巴 枯 宁 和 车 尔 尼 雪 夫 斯 基 ( 尽 管 他 们 世 界 观 上 是 有 区 别 的 ) 等 人 的 传 统 , 最 后 还 有 陀 思 妥 耶 夫 斯 基 和 托 尔 斯 泰 、 索 洛 维 约 夫 和 费 多 罗 夫 的 传 统 。 我 是 俄 罗 斯 的 思 想 家 和 作 家 。 我 的 普 济 主 义 , 我 对 民 族 主 义 的 敌 视 — — 这 都 是 俄 罗 斯 的 特 点 。 此 外 , 我 意 识 到 自 己 是 一 个 承 认 社 会 主 义 真 理 的 贵 族 阶 级 的 思 想 家 。 我 甚 至 被 称 作 “ 社 会 主 义 的 贵 族 主 义 ” 的 表 述 者 , 用 最 朴 实 、 最 直 爽 而 无 人 工 掩 饰 的 方 式 写 作 此 书 的 愿 望 指 导 着 我 , 那 些 带 着 回 忆 录 性 质 并 且 是 自 传 的 材 料 被 我 写 得 枯 燥 无 味 , 而 且 常 常 是 提 纲 式 的 。 书 的 这 些 部 分 , 是 为 了 描 述 不 同 的 环 境 ( 通 过 它 们 我 走 入 自 己 精 神 的 历 史 之 中 ) 的 需 要 。 但 是 , 书 的 主 要 部 分 不 是 这 些 , 而 是 自 我 认 识 , 自 己 的 精 神 和 精 神 探 索 的 认 识 , 我 感 兴 趣 的 主 要 不 是 描 述 环 境 , 而 是 描 述 我 对 环 境 的 反 应 。 写 于 C l a m a r t a P i l a t - p l a g e 1 9 4 0 序 言 5
第一章 出身和族系·我与世界环境 第一次推动·贵族世界 我的出生只能部分地加以理解,并给以理性的说明。个 性的奥秘,它的唯一性,无论谁也不可能最终地弄清楚。人 的个性比世界具有更多的神秘性,它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人 是微观宇宙,在自身中包含着一切。不过,在人的个性中具 有现实意义的和形成为外观的仅只是个人—一特殊的东西。 同时,人是多层次的实体。我一直感受到自身的这种多层次 性。对于诞生于其中的实体世界的第一个反应具有重大的意 义,我不能记得由于和我异己的世界相遇而发生的第一声叫 喊,但是,我毫不动摇地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感觉到自己陷 入一个和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在生命的第一天和在生命的 现在的日子,都同样感觉到这个。我一直仅仅是一个过客。基 督徒应当自我感觉的不是这里有永存的城市,而是未来的城
第 一 章 出 身 和 族 系 · 我 与 世 界 环 境 第 一 次 推 动 · 贵 族 世 界 我 的 出 生 只 能 部 分 地 加 以 理 解 , 并 给 以 理 性 的 说 明 。 个 性 的 奥 秘 , 它 的 唯 一 性 , 无 论 谁 也 不 可 能 最 终 地 弄 清 楚 。 人 的 个 性 比 世 界 具 有 更 多 的 神 秘 性 , 它 是 一 个 完 整 的 世 界 。 人 是 微 观 宇 宙 , 在 自 身 中 包 含 着 一 切 。 不 过 , 在 人 的 个 性 中 具 有 现 实 意 义 的 和 形 成 为 外 观 的 仅 只 是 个 人 — — 特 殊 的 东 西 。 同 时 , 人 是 多 层 次 的 实 体 。 我 一 直 感 受 到 自 身 的 这 种 多 层 次 性 。 对 于 诞 生 于 其 中 的 实 体 世 界 的 第 一 个 反 应 具 有 重 大 的 意 义 , 我 不 能 记 得 由 于 和 我 异 己 的 世 界 相 遇 而 发 生 的 第 一 声 叫 喊 , 但 是 , 我 毫 不 动 摇 地 知 道 , 我 从 一 开 始 就 感 觉 到 自 己 陷 入 一 个 和 自 己 格 格 不 入 的 世 界 , 在 生 命 的 第 一 天 和 在 生 命 的 现 在 的 日 子 , 都 同 样 感 觉 到 这 个 。 我 一 直 仅 仅 是 一 个 过 客 。 基 督 徒 应 当 自 我 感 觉 的 不 是 这 里 有 永 存 的 城 市 , 而 是 未 来 的 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