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述① 醒您 我已经67岁了,坐在这里,为的是要写点类似自己的告那 样的东西。我做这件事,不仅因为希耳普博土已经说服子我,而且 我自己也确实相信,向共同奋斗着的入们讲一讲一个人自己努力 和探索过的事情在回颐中看起来是怎样的,邢该是一件好事。稍 作考虑以后,我就觉得,这种尝试的结果肯定不会是完美无缺的。 因为,工作的一生不论怎样短暂和有限,其间经历的歧途不论怎样 占优势,要把那些植得讲的东西讲清楚,毕竟是不容易的一一现在 67岁的人已完全不同于他50岁,30岁或者20岁的时候了。任何 回忆都染上了当前的色彩,因而也帮有不可靠的观点。这种若虑 可能使人思难而退。然而,一个人还是可以从自己的经验里提取 许多别人所意识不到的东西。 当我还是一个相当早熟的少年的时候,我就已经深切地意识 到,火多数人终生无休止地追逐的那些希望和努力是毫无价植的。 而且,我不久就发现了这种追逐的残酷,这在当年较之今天是更加 精心地用伪善和漂亮的宇句掩饰着的。每个人只是因为有个胃, 就注定要参与这和追逐。而且,由于参与这种追逐,他的胃是有可 能得到满见的;但是,一个有思想,有威情的入却不能由此而得到 满足。这祥,第一条出路就是宗教,它通过传统的教育机关灌输给 每一个儿童。因此,尽管我是完企沒有宗教信仰的(犹太人)双亲 ①这篇&自述》(Autobi0 graphisches)写于946年,发表在希耳普(P.A. Scip)编的为庆祝爱因斯坦七十岁尘日的论文集《阿耳伯特·爱因斯坦:哲学家-科 学家》(Albert Einstein,Phlo,sopher-Sce4isr)里,鈕约Tuder出版公司,1949年, 这里懂自歧书1一95时。一一编译者
登因斯单文集 的儿子,我还是深深地信仰宗教,但是,这种信仰在我12岁那年就 突然中止了。由于读了通俗的科学书籍,我很快就信,《圣经里 的故事有许多不可能是其实的。其结果就是十种宜狂热的自由 思想,幷且交织着这样一·种印象:国家是故意用谎言来欺晤年青人 的:这是一种合人目瞪口呆的印象。这种经验引起我对所有权城 的怀疑,对任何社会环境里都会存在的信念完全抱一种怀疑态度, 这种态度再也沒有离开过我,即使在后来,由于更好地搞清楚了因 果关系,它色失去了原有的尖锐性时也是如此。 我很情楚,少年时代的宗教天堂就这祥失去了,这是使我自己 从“仅仅作为个人”的桎梏中,从那种被愿望、希望和原始威情所支 配的生活中解放出来的第一个尝试。在我们之外有一个巨大的 世界,它离开我们人类而独立存在,它在我们面前就象一个书大 而永恒的谜,然而至少部分地是我们的观察和思维所能及的。对 这个逃界的凝视深思,就象得到解放一样吸引着我们,而且我不久 就注意到,许多我所停敬和钦佩的人,在专心从事这项事业中,找 到了内心的自由和安宁。在向我提供的一切可能范围里,从思 想上掌握这个在个人以外的世界,总是作为一个最高目标而有意 无意地浮现在我的心目中。有类似想法的古今人物,以及他们已 经达到的宜知灼见,都是我的不可失去的期发。通向这个天堂的 道路,并不象通向宗教天堂的道路邪样舒坦和诱人;但是,它已证 明是可以信赖的,而且我从来也沒有为选择了这条道路而后悔过。 我在这里所说的,仪仅在一定意义上是正确的,正象一张不多 儿笔的画,只能在很有限的意义上反映出一个细节混乱的复杂对 象一样。果一一个人爱好很行条理的思想,那米他的本性的这一 方面很可能以栖性其他方面为代价而正得更为突出,并且愈来念 明显地决定着他的精神面貌。在这种情况下,这样的人在回顾中
自 述 3 所看到的,很可能只是一种千篇一律的有系统的发展,然而,他的 实际经验却是在千变万化的单个情况巾发生的。外界特祝是多种 多样的,意识的解息内容是狭险的,这就引起了每个天生活的一 种原子化。象我这种类型的人,其发展的转折点在于,自己的主要 兴趣逐渐远远地摆脱了短暂的和仅仅作为个人的方面,而转向力 :求从思想上去掌搔事物。从这个观点来看,可以象上面这样简要 地说出来的纲要式的评述里,已包含着尽可能多的其理了。 、谁确地说,“思维”是什么呢?当接受戚觉印象时出现记忆形 象,这还不是“思雏”。而且,当这祥一些形象形成一个系列时,其 中每一个形象引起另一个形象,这也还不是“思维”。可是,当某一 形象在许多这样的系列中反复出现时,那宋,正是由于这种再现, 它就成为这种系列的一个起支配作用的元素,因为它把那些本身 沒有联系的系列联结了起来。这种元秦便成为-一种工具,一种概 念。我认为,从自由联想或者“做梦”到思维的过渡,是由“概念”在 其中所起的或多或少的支配作用来表征的。概念决不是一定要同 通过藏觉可以知觉的和可以再现的符号(词)联系起来的;但是如 果有了这样的联系,那末思维因此就成为可以交流的了。 读老会问,这个人有什么权利,在这样一个有问题的领域里, 如此轻率而原始地运用观念,而不作丝毫努力去作点证明呢?我 的辩护是:我们的一·切思维都是概念的一种自由游戏;至于这种游 戏的合理性,那就要看我J借助于它来概括藏觉经验所能达到的 程度。“箕理”这个概念还不能用于这样的结构;按照我的意见,其 有在这种游戏的元素和规则已经取得了广泛的一致意见(约定)的 时候,才谈得上这个“其理”概念。 对我来说,毫无疑问,我们的思维不用符号(词)绝大部分也都 能逃行,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是无意识地进行的。否则,为什么我」
爱因斯坦文集 有时会完全自发地对某一经验威到“你奇呢这种“惊奇”似乎只 是当经验同我们的尤分固定的概念世界辅冲突时字会发生。每当 我们尖锐而强烈地经历到这种冲突时,它就会以一种决定性的方 式反过来作用于我们的思维世界。这个思维世界的发展,在某种 意义上说就是对“惊奇”的不晰摆股。 当我还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在父亲给我肴一个罗盘的时 候,就经历过这种惊奇。这只指南针以如此确定的方式行动,根本 不符合那些在无意识的概念世界中能找到位置的事物的本性的 (同道接“接蚀”有关的作用)。我现在还记得,至少相信我还记得, 这种经验给我一个深刻而持八的印象。我想一定有什么东西深深 地隐藏在事情后面。见是入从小就看到的事情,不会引起这种反 应;他对于物体下落,对于风和雨,对于月亮或者对于月亮不会掉 下来,对于生物和非生物之间的区别等都不威到惊奇。 在12岁时,我经历了另-利性质完全不同的惊奇:这是在一 个学年开始时,当我得到…本关于欧儿里得乎面儿何的小书时所 经历的。这本书里有许多惭育,北如,三角形的三个高交于一点, 它]本身虽然并不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可以很可靠地加以证明,以 致任何怀疑似乎都不可能。这种明晰性和可靠性给我造成了一种 难以形容的印象。至于不用证明就得承认公理,这件事并沒有使 我不安。如果我能依据一些其有效性花我看来是无容置疑的命题 米崩以证明,那末我就完至心满意足了。比如,我记得,在这本神 圣的几何学小书到我手中以前,有位叔叔①霍经把毕达哥拉斯定 理传诉了我。经过艰巨的努力以后,我根据三角形的相似性成功 地“证明了”这条定理;在这样做的时候,我觉得,直角三角形各个 ①指雅各布·爱因斯切(Jakob Einstein)。而指导他自学“儿向学小书”的则 是麦克斯·塔耳玫(Max Talmey),当时是燕尾黑大学的医科学生。一编译者
自 述 5 边的关系“显然”完全决定于它的一个锐角。在我看来,只有在类 似方式中不是表现得很“显然”的东西,才需要证明。而且,几何学 研究的对象,同那些“能被看到和摸到的”眼官知觉的对象似乎是 同一类型的东西。这种原始观念的根源,自然是由壬不知罘觉地 存在着儿何概念同直接经验对象(刚性杆、截段等等)的关系,这种 原始观念大概也就是康德(L.Kant)提出那个著名的关于“先验综 合判惭”可能性问题的根据。 如果因此好象用纯粹,思维就可能得到关于经验对象的可靠知 识,那未这种“惊奇”就是以错误为依据的。但是,对于第一次经验 到它的人来说,在纯粹思维中竟能达到如此可靠而又纯粹的程度, 就象希腊人在几何学中第一次告诉我们的那样,是足够令人惊讶 的了。 既然我已经打断了刚开始的讣出而且扯远了,因此,我将毫不 踌躇地在这里用儿句话来说明我的认识论信条,虽然有些话在前 面已经顺便谈过了。这个信条实际上是在很久以后才慢馒地发展 起来的,而且同我年轻时候所持的观点并不一致。 我-一方面看到威觉经验的总和,另一方面父看到书中记载的 概念和命题的总和。概念和命题之间的相互关系具有逻辑的性质, 而逻辑思维的任务则严格限于按照·…些慨定的规则(这是逻舞学 研究的问题)来建立概念和命题之间的相互关系。概念和命题只有 通过它们同感觉经验的联系才获得其“意义”和“内容”。后者同前 者的联系纯粹是直觉的联系,并不具有逻辑的本性。科学“理”同 空洞幻想的区别就在于这种联系,即这种直觉的结合能够被保证 的可靠程度,而不是别的什么。概念体系连同那些构成慨念体系结 构的句法规则都是人的创澄物。虽然概念体系本身在逻辑上完全 是任意的,可是它们受到这样一个目标的限制,就是要尽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