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民初对政党移植问题的争论 29 即无独立余地，可本其信仰与甲乙党合并。在民初两党演进的过 程中，合并是惟一可行的手段。不幸的是，当时的合并，并不基于 政纲，主要是为共同利益而结合。当共同利益消失，或更受其他利 益引诱时，结合便不能维持。侯服五云：“虽然共和政体建立不久， 两大政党即已形成，但只是名义上的。当时政党的流动性很大，两 大政党形成不久，即各均分裂为几个团体。”他分析此中原因，认为 此期间的政党，多致力于向当道谋求党派利益，不渴望实现任何以 国家利益为前提的政纲，它们甚至攀缘当道，以压迫或毁灭敌 党。①在此种情形下，政府拉拢附和者，打击反对者，终使移植的政 党制度，无法生根。 ① Franklin W.Houn,Central Government of China,1912-1928 (University of Wiscon- sin Pres9,1957),p.169
口第二章 民初政党的勃兴及其派别 第一节民初政党的统计与分析 武昌事起，清帝退位，言论结社，较前自由。于清季十余年备 受压抑的立宪派、革命派人士和满清旧官僚间，经过一段分化和结 合过程，全国各地陆续出现了数百个号称为“党”、“会”的小党派。 这些小党派，内容复杂，研究历史的人迄今只有一些笼统的认识， 据一本书的描述： 这些小党派，往往是少数几个人，甚至一个人所发起，拉 拢几个同志和可资号召的军政界人，就发表宣言，招收党徒， 到处活动。有的是为了拥护一个领袖共谋富贵而组织的，有 的是为了乘机涌进行政机关、争几个人的地位而组织的，有的 则是为了对抗其他集团而组织的。各个小党派都纷纷派人进 行连络工作，有些人为许多党派争取罗致的对象，他们的名字 同时出现在好几个党派的文件上。这些党派并没有固定的政 治纲领，挂着“共和”的招牌，那里有势可借、有利可图便趋向 那里，因而旋生旋灭，旋合旅分。其中有许多到现在只剩下一
第二章民初政党的勃兴及其派别 31 纸宣言和简章，究竟实情怎样，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① 此一描述，颇能道出民初政党的底蕴，惟不无以偏概全之处，更忽 略了民初政党运动的价值。为进一步探索民初党会的性质，此处 采用统计分析的方法。 在1911到1913年间，中国究有多少新兴的党会？迄无较为 完整的统计。1912年1月，上海参加元旦庆祝会的团体达218个， 计商团(46)、商会(10)、同业公所(61)及其他商业性的团体(23) 140,救火会(38)及其他公益性团体(8)46，政治性团体17，教育 (5)、学术(3)及新闻(2)团体10，其他卫生、联谊性的团体5② 1912年2月至10月，在民政部立案的党会凡85，③未立案的及以 后立案的当甚多。如1912年4月间，河南全省八府一厅五直隶州 皆有同志会，多由学界人士组成，谋干涉地方政事。④此类组织， 并不在前述85个党会之中。据1912年7月统计，镇江有党会20 余，又据是年8月统计，南京有党会40余，⑤又据是年11月统计， 广东有党会170余。⑥或谓民初政团达300有余。⑦此类统计虽不 完全，亦可略窥民初党会之盛。其情况略似二次大战结束后的日 本。1947年4月，日本众议员选举，参加竞选的党团达363。⑧ 民初共和始立，一般人对政党的认识不够。有些人把结合团 ① 黎澍，《辛亥革命前后的中国政治》，页48~49。 ② 《时报)，民国元年一月十六日，五版。 ③ 《共和宣布后之报馆党会》，《民立报》，民国元年十月二十三日。 ④《顺天时报》，民国元年四月九日。 ⑤镇江党会数，见《顺天时报》，民国元年七月二十八日；广东党会数，见《中国同 盟会粤支部杂志》，第四期（同盟会粤支部出版，民国元年八月十一日），页13。 ⑥上海：《大共和日报》，民国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⑦顾敦铩，《中国议会史》，页43。 8 Robert A.Scalapino and Junnosuke Masumi,Parties and Politics in Contemporary Japan,p.33
32 民国初年的政党 体视为树党，故党字的使用颇为普遍。有以砥砺道德为目的的社 团称党者，如“空无党”、“侠义党”；有以提倡航业为目的的实业团 体称党者，如“航业党”。另一方面，因一般人对结党没有好感，许 多具有政党性质的团体，不敢径称为党，而以“会”、“社”等名代之， 如“同盟会”、“民社”等。研究民初的政党，首须将政治团体从一般 社团中分离出来，再将政党从一般政治团体中分离出来。否则，无 法了解民初政党的性质。 具有现代性质的党会，起源自清末，可分为公开的与秘密的两 种。公开的党会，创于1899~1911年之间者，据初步统计，有668 个，计商业类265，教育类103，政治类85，学术类65，外交类50，农 业类及风俗类各26，青年类及艺文类各17，宗教类6，工业类及慈 善类各4。①秘密党会为革命团体（传统社会的秘密会党除外），据 初步统计，创于1894~1911年间者共193个。②上述1911年，以 10月10日武昌革命爆发为限。武昌革命爆发后，迄于1913年底， 新兴的公开党会，据初步统计，凡682个。计政治类312个，联谊 类79个，实业类72个，公益类53个，学术类52个，教育类28个， 慈善类20个，军事类18个，宗教类15个，国防类14个，进德类9 个，其他10个。③前述诸统计显示，公开的党会，清末以商会、教 育会为多，因当时以得教育、兴实业为救国要方，民初以政治党会 居多，因当时一般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建国的方向上。 政治类以外的社团，非本节讨论的范围。惟这些社团，大部为 本身利益而结合，故名“利益团体”(interest group);对某些政治措 施，或赞成，或反对，形成一种压力，故又名“压力团体”(pressure ① 张玉法，《清季的立宪团体》，页90~144。 ② 张玉法，《清季的革命团体》，页658~663,671~680。 ③ 参考本书附录一，《民初党会调查表》
第二章民初政党的勃兴及其派别 33 oup)。这些团体，有时与政党建立关联，多有其政治活动的一 面，虽然他们不运动选举，也不企图控制政府。①此类社团的类别 及分布概况，表列于页33一34，@共列团体370个，计上海132，北 京78，广州25，南京14，苏州12，天津9，开封、杭州各8，直隶（北 京、天津除外)、长沙各6，成都5，福州4，镇江、武昌、江西、吉林各 3,安徽2，宁波、嘉兴、奉天、烟台、崇明、云南、武进、阳曲各1，不详 41。其政治立场大部不可知，大概说来，初以拥护共和、反对清廷 及袁世凯者为多，及袁世凯当政后，拥袁者渐多。由党会兴衰情形 而论，从武昌革命爆发到1913年5、6月间为党会勃兴时期，1913 年5、6月以后，国民党开始与袁政府从事武装斗争，乃有不准私立 党会的禁令，许多激烈的党会被封闭，一般性的党会活动也趋 式微。 类别 进 学 其 总 分 军事类 国防类 宗教类 公益 布 数量 德类 育类 业类 类 联谊类 慈善类 他 计 北 京 4 4 1 6 7 19 9 19 3 5 1 78 直 隶 0 0 0 0 0 0 1 0 0 5 0 6 上 海 2 6 5 6 7 23 21 34 4 19 5 132 南 京 3 0 0 1 2 6 0 2 0 0 0 14 苏 州 1 0 0 0 2 2 3 3 1 0 0 12 武进 0 0 0 0 0 0 0 1 0 0 0 1 镇江 1 0 0 0 0 1 1 0 0 0 0 3 武昌 0 0 0 0 0 0 0 2 1 0 0 3 长 沙 0 0 0 0 2 0 0 2 0 6 ① Clinton Rossiter,Parties and Politics in America,pp.21,23 ② 本表依据本书附录一《民初党会调查表》制成，体例与调查表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