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编要籍解题与释义了 “贤让国”一义,又有“大居正”一义,公、毅两家传口说时· 皆同受之,及著之竹帛时,《毅梁》则以“大居正”之义能解公 事,《公羊》则以让国之义解隐公之事,而别以“大居正”之义 解宋宣公之事。要之,其同为《春秋》之义,孔子之传一也。援 传例言之,则亦当云“《春秋》有言大居正者,未知其在鲁 欤?在宋欤?”云尔。故必取其异经而同义者,遍举以比较之, 则其同经而异义者可以无疑义。太史公所谓“其指数干”者,今 苟取群书之义而一一列出之,编为一书,不必与经文相比附,侧 益然无里碍无争辩矣。此董子《繁露》之法也。观于此,益知 先师所重者在口说,其事与文皆可作筌蹄之弃,故偶有错置之 处,而不以为意,但求其义之传子后世而已。后世之治《春 秋》者。于此中斤斤争之、抑惑矣。 七《春秋》既借记号以明义,有时据事直 书,恐其义不显明,故常变其词变其实以著其 义。 《春秋繁露》云:“《春秋》之书事时,诡其实,以有避也: 其书人时,易其名,以有讳也。”又日:“说《春秋》者,入则 诡辞、随其委曲而后得之。”〔俱玉英箭》或者疑焉,谓孔子作《春 秋》以教万世,安有用诡之理?不知董子所谓“诡”者,乃诡 变之诡,非诡诈之诡。篇中所述晋文、莒子、庆父、纪季诸条, 语意甚明,皆谓变其文而已。故南海先生作《春秋变辞变实 考》,以大发明董子之意。盖《春秋》之变文明义者实多,不胜 数也。试举数例。如“元年春王正月”,本当书“公即位”也
B饮冰室书话 孔子必变其词而去之者,盖如是而后隐公让国之意始见也。“无 骇帅师入极”,本灭极地,孔子必变其实言“入”者,盖如是而 后内大恶讳之义始明也。“尹氏卒”,本当如“刘卷卒”之例书 其名,盖氏人所同地,卒人所独也,若不书名,知是何人?此 实不可通晓。孔子必变其辞言尹氏者,盖如是而后其世世为聊 之实始见也。似此之类,不可枚举。实则《春秋》一书,变文 者居十之七八,所以取其别异,易为记号而已。世之沟犹蝥儒, 辄以左氏之记藏翔博,而疑《公羊》之简路错误,然则直疑 《春秋》可耳,何必《公羊》哉!有见入演代数者,谓以甲加乙 则为天,以乙减甲则为地,乃大诧异,谓天之为物,岂甲乙相 扣所能造成?因指演数者为诬辞也。吾见查儒之测《春秋》者, 有类子是矣。 八 《春秋》之例乃借以明义,义既明,则 例不必泥。 《公羊传》注中,每以时日月为例,以地为例,以书不书为 例,以谢薨卒葬为例。所以有例者何?取易于标识也。盖既借 事以明义,惟事之种类有限,而义之差别无穷,恐其记号之易 混也,故立为标识以表之,然就此标识以为比例,则耳目较清 云尔。臂之算者于未知之数,命天元一以代之,然后一切数固 其所命之天元一以递加递减爵。春秋之各例,犹天元一也。命 天元一,所以待加减,设各例所以待变例者,无不变者也,使 其不变,则无所用其例矣。故董子日:“《春秋》无达例。”算 者之立法,所以求数也,既得其数,则法为筌蹄矣。《春秋》之
第一编要精解题与释义9 立例,所以求义也,既得其义,则例亦箜蹄矣。故《左传》家 之蔽于事,《公》、《毅》家之蔽于例,一也。吾今教学者以检讨 对数之法,教学者以用算尺之法,但一开卷一展尺,而诸数毕 具焉,虽不明法者亦能得其数矣。将《春秋》所有大义一一条 例而出之,虽不明例者亦能得其义矣。然后得以余力推求圣人 所以立此义之故,而据而施之实用。此乃其孔子作《春秋》之 意也。以视拘于文、局于事、滞于例者,其所得何如矣! 九春秋立三世之义,以明往古来今天地 万物递变递进之理,为孔子范围万世之精意。 《春秋》分十二公为三等,有见有闻有传闻。隐、桓、庄、 闵,僖为所传闻世,亦谓之据乱世;文、宣、成、襄为所闻世, 亦谓之升平世;昭、定、哀为所见世,亦谓之太平批。读者疑 焉,以为自隐迄哀,鲁滋削,天下滋乱,而谓之升平,而谓 之太平焉,甚矣,《春秋》之言诬而悖也。鸣呼!使《春秋》而 果为记事之史,为当时之纪载也,则吾谓《春秋》直病狂之言 可也。《春秋》者,所以治万世之天下也。凡天下万物之不能不 变也,天理也;变而日进于善也,天理而加以人事者也。由莓 苔之世界变而进为海绒螺蛤之批界,由海绒螺蛤之世界,变而 进为大草大木之世界,飞鱼飞量之世界,由彼批界变而进为骨 节脊袋动物之世界、由彼世界变而进为立兽之世界,由彼世界 变而进为人类之世界,此其中有三世之理焉。以莓苔为据乱,则 海绒其升平,草木其太平也;也草木为据乱,则禽兽其升平,人 类其太平也。如是演之不可纪极。由石刀期之批界变而进为铜
10 饮冰室书话 乃期之世界,又变雨进为铁乃期之世界,由打牲之世界变而进 为游牧之世界,又变而进为种谁之世界,又变而进为工商之世 界,由不火食,不粒食之世界变而进为苗黎、红番、黑蛮之世 界,义变而进为埃及、印度初辩时中国洪水初平时之世界,又 变雨进为中国三代汉唐、西方希腊、波斯、罗马之世界,又变 而进为今日欧美各国之世界,此其中有三世之理焉。打牲为据 乱,则游牧其升平,种植其太平也;游牧为据乱,则种推其升 平,工商其太平也。而打牲以前尚有不如打牲之世界,则打牲 已为太平;工商以后更有进于工商之世界,则工商亦为据乱。如 是演之亦不可纪极。要之,天地万物之情状虽繁虽喷,而准三 世可以驭之,有大三世,有小三世,有前三世,有今三世,有 后三世。佛经所谓一多无碍相,入无碍相是无姆。‘孔子所谓万 物并肩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者·其义皆在于三世,今旦 勿广论。至《春秋》所以分十二公为三世者,其义以为苟行 《春秋》之制、则行之若干年,可以拨乱,更行之若干年,侧可 以进升平,更行之若千年,则可以致太平云尔,岂谓当时之果 升平果太平哉?善夫董生之言也,日:“鲁愈微而《春秋》之化 意广,世乱而《春秋》之文愈治。”盖升平、太平者,皆《春 秋》之治效,而于鲁之国及当时之时局举无与也。故必知《春 秋》托事明义之旨,然后于此等大义可以不致疑矣。问者曰:如 子所言,世界日进于善,既为自然不易之理,然则昕其流转,必 有致太平之一日,今必举而归之《春秋》之治效何也?日:吾 固言不能不变若天理也,变而日进子善者天理而加以人事也。积 世积年积入积智,凡天下一事之成就,必经数百千年数百千万 人之智慧能力而始成也。积众生之智慧能力久之,而圣人出焉, 圣人出而众生之智慧能力又增长焉。如是递引递进以致文明,此
第一绵要精解题与释义11 教之所以足费也。《春秋》致治之效盖以此也。 十 《春秋》既为改制之书,故必托王以行 天子之事。 《春秋》为孔子改制之书,第-一条既言之矣。虽然,改制者, 天子之事也,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孔子布衣何改 制之云?孔子既思世乱之不可不救,公理之不可不明也,又思 不尊不信,不信民弗从,虽言之无益也,故必有所假借以张治 本,因行事以加王心,夫而后博深切明。托王者,冒天下之不 韪以求世乱而明公理,非大仁莫肯为也。故日:“罪我者其惟 《春秋》乎!”世之陋儒范杜之流,乃谓由公羊之说,是孔子乃 幡妄之尤,而遵后世非分之冀也,岂知教主之盛德大业岂屑与 人主争尺寸之土!使我孔子而欲得天下也,则以摩哈歌德之道 行之,何求不得?何欲不成?椎其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不为也, 故垂空文以为教犹复辟制作之僭,托鲁史之文,此《中庸》所 谓为下不倍也,而曾何僭妄之可言!且教主之事非流靠人所可 妄学也久矣,又何导后世觐觎非分之有耶? 十一 《春秋》托王于鲁,非以鲁为王。 《春秋》何以必托王于鲁?孔子自言之矣。《礼运》述子言 日:“我欲观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征也;…欲观殷道,是故之 宋而不足征也;我观周道,幽厉伤之。吾舍鲁何适矣!”是孔 子所欲托者非必一于鲁也,而无如三代之道既不获观,欲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