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其现实的历史情境可以最简约地概括为:自由资本主义的建 立、扩充和迅速发展。 这一发展首先表现在经济方面。产业革命首先发生于英国, 自棉纺业始,渐次扩大到采掘、冶金、机器制造、运输等部门,至19 世纪30年代基本完成。紧随其后,则有美法等国经历了这一过 程。当产业革命把工艺学的性质赋予整个社会生产时,它在经济 方面产生了一系列的重要后果:科学对于生产过程的直接应用、 高度发展的技术以及劳动过程的社会结合,等等。这里表现出来 的,乃是资本的“文明的一面”—资本在它成为主导原则不到一 百年的时间里,创造出比过去一切世代的总和还要巨大的生产力。 市民社会在其经济发展的每一个阶段都有相应的政治上的 变革伴随着。1688年的英国革命和1789年的法国革命,有力地 摧毁了欧洲的封建统洽,为资本主义的发展扫清了道路。这一变 革深刻地影响了欧洲各国。然而,由于种种原因,普鲁士以及整个 德意志仍然是封建的农业国家,其经济和社会发展迟缓,因面大大 地落后于英法等国。如马克思在40年代所说,德意志人还不是 “本世纪的历史同时代人”。但是,另一方面,法国革命对德国产生 了极其强烈的影响。这不仅表现为:在拿破仑统治时期德意志广 大区域的农奴制度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以及普鲁士的施太因一哈 登堡政策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资本主义关系在农业中的发展;而 且还表现为:善于思辨的德国人在思想观念中经历了自己的未来 的历史—其国家哲学和法哲学是“唯一与正式的当代现实保持 在同等水平上的德国历史”。所以马克思又说,当时的德意志人乃 是“当代的哲学同时代人”。 随着欧洲资本主义的发展,特别是随着资本主义政治统治的 建立,资本主义社会本身所固有的矛盾逐渐地突现出来。资本主 ①参看《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下问),第6-7页 2
义造就了这一祉会的“永世的仇敌”—一无产阶级。从19世纪20 年代开始,周期性的经济危机不断爆发。到19世纪30、40年代, 西欧的工人运动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即独立的政治运动时 期。无产阶级已从资产阶级反封建斗争的同盟者,发展成“为争夺 统治而斗争的第三个战士”。符别是当时发生的三次著名的工人 起义(即1831年和1834年法国里昂的丝织工人起义、1836-1844 年和往后数年间的英国宪章运动,以及1844年德国西里西亚的纺 织工人起义),表明无产阶级已作为和资产阶级对抗的独立的政治 力垦登上了历史舞台。在这些斗争中,无产阶级不仅提出了自已 的政治要求,而且还提出了消灭私有制、消灭阶级的问题。 资本主义文明的内在矛盾、现代工业无产阶级的形成以及随 之而来的工人运动,乃是马克思主义产生的基本的历史条件。在 社会生活和阶级斗争的新形势下,无产阶级不仅需要理解资本主 义的实质,而且需要一般地理解历史运动的辩证过程;不仅需要认 识自身的存在状况和历史使命,而且需要实践的意志和行动的纲 领。一方面,从理论上来讲,随着资本主义经济和社会的高度发 展,随着阶级关系的H益明朗和简化,随着社会运动和阶级斗争之 经济根源的逐渐显露,人们科学地认识社会的条件趋于成熟;另 方面从实践上来讲,无产阶级的现有的生存条件、整个社会生活 的异化的现实,以及阶级对立,都要求无产阶级能够“实际地反对 和改变事物的现状”。正是在这种历史条件下,马克思主义契合了 历史的需要,它不仅作为科学的理论和学说,而且作为使整个无产 阶级行动起来的自我意识,作为新的世界观和创造未来的实践纲 领,参与到新的历史过程之中。 二、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的理论背景 如檗说一·种新思想体系的内容本质上是由社会生活过程提供 的,那么它的形式方面(它的理论样式、规定及其变换等等),则特 3
别地与现有的思想材料相联系。列宁曾经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来 源作过一个概括:“马克思学说是人类在19世纪所创造的优秀成 果—一德国的哲学英国的政治经济学和法国的社会主义的当然 继承者。”①当然,这些思想材料对于新世界观来说,并不是已经 完成了的现成的东西,也不是新世界观的全部;它们只是参与新世 界观创立的一些原材料。此外,即使仅就马克思主义哲学而言,其 来源也决不限于德国古典哲学;因为马克思主义在哲学上的变革 是总体的和全面的。 1.德国古典哲学 德国古典哲学是近代哲学的最后成果。…方面,它继承了近 代哲学的基本问题—意识到精神与自然、思维与存在这种最抽 象的分裂和对立,把克服对立的统一提到一般理性主义的面前② 另一方面,它对于问题的把握和解决,采用了-种在德国得到独特 发展的世界观形式,把能动的创造原则和联系一发展的概念提到 了首要地位 康德(17241804)是德国古典哲学的真正肇始者。他阐述了 发展的宇宙观,从而在形而上学的自然观上打开了第一个缺口;他 把社会发展理解为一个由对抗产生的过程,并且在原则上肯定了 人类问自由不断进步的可能性。然而,最关重要的是康德的理性 批判所产生的积极成果。按照康德的见解,人无法了解“自在之 物”的世界、只能接触现象世界;面认识能力本身最重要的任务就 在于构成现象世界。康德把认识的本质性导回到自我意识,因而 通过作为“纯粹活动”的自我意识,突出了主体在认识中的主导作 用,高扬了能动的创造原则。但是,也正是在康德作出这一重大变 革的同时,其哲学不可避免地暴露出主观主义、二元论和不可知论 ①《列宁选集》第2卷.第309-310页。 参看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4卷,第5-12页 4
的种种缺陷。 在费希特(1762-1814)的哲学中,能动的创造原则被提到了 个更髙的阶段,辩证法的表达也开始获得了较为明确的形式。 正如黑格尔所指出的,费希特保留了康德学说的精神实质.并试图 摆脱由“自在之物”而引起的“可悲的矛盾性”。费希特通过关于 “自我”的“基本命题”,一方面从原则的统一性中来构造世界,另 方面尝试了范畴的思辨推理。在这一过程中,“自我”是真正的主 体,这个主体必然地、不可遏制地要向它的对立面“非我”转化,并 且和”非我”融合起来,达到思维和存在的统。因此,和康德不 同,费希特接近了这样的见解,即矛盾是创造性的因素,是行动和 发展的源泉;纯粹的能动性应当主要被理解为创造性或生户性 但是,由于费希特并没有真正摆脱康德哲学的主观主义前提,所以 其哲学仍然隐蔽地包含着自我与非我、自我意识与自在之物的分 离和对立。 正是为了克服这样的分离和对立,谢林(1775-1854)宣布了 主客一体的“绝对者,从而回到了斯宾诺莎的“实体”:作为前提 与终极的自我应当被确定为原始的同一性它是主观的理念和客 观性的具体的统一;雨这种统-性,只存在于上帝(绝对)之中。因 此,所谓食然哲学,就是把自然彻底地引导到主体;而先验哲学则 是把自我彻底地引导到客体、由于谢林把现实性理解为发展着的 精神原则的客观化所以他第一个为能动原则找到了客观唯心主 义和泛理性主义的表达。谢林哲学所存在的问趣涉及到绝对(作 为内容)的形式:作为绝对统一的形式或知识被理解为理智直观, 在这种直观里,知识无中介地、直接地存在于绝对中,而这种直观 本身是一个直接的、无条件的前提 黑格尔(1770—831)是德国古典哲学的集大成者。他认为, 发展就是“绝对精神”的启我运动,就是绝对从自身出发,经过它的 异化又回到自身的过程。绝对精神在这一发展过程中不断地对象
化,并在历史中达到它的自我认识。绝对不仅是最高的统一,而且 是主体;作为主体的实体,乃是“无限的活动”或“自我活动”;这种 活动的无限的形式,就是思辨的逻辑或思辨的辩证法;而通过这种 辩证法所展开、所实现的,正是伟大的历史原则—普遍联系和矛 盾发展的原则。所以马克思说,黑格尔为历史的运动找到了“抽象 的、逻辑的和思辨的表达”。或如恩格斯所说:“黑格尔第一次 这是他的伟大功绩—把整个自然的、历史的和精神的世界描写 为一个过程,即把它描写为处在不断的运动、变化、转变和发展中, 并企图揭示这种运动和发展的内在联系。”① 思维与存在的统一是德唯心主义哲学整个发展的基本主题 和主要结论。德国古典哲学采取了与法国唯物主义相反的原则, 它以思维吞并存在、以精神吞并物质的方式,来建立思维与存在的 统一。以思维、自我、精神为基础的统…一,是抽象主观性的原则,亦 即抽象能动性或抽象创造性的原则。这一主导原则引导了唯心主 义思辨方法的建立,辩证法即是绝对精神、无限主体之内在的灵魂 或能动的形式 首先对德国唯心主义哲学作出决定性驳难的是费尔巴哈 (1804-1872)。在费尔巴哈看来,黑格尔虽然消除了康德哲学中 明显地表现出来的思维与存在的对立,但黑格尔的绝对统一本身 仅仅是思维,即绝对的精神主体。这不是建立思维与存在的统 而只是破坏这种统一。在费尔巴哈看来,思维和存在的统一,只有 以“现实的人”作为这种统一的基础的时候才有真理,因为人无非 就是具有思维能力的物质的存在。问样,费尔巴哈试图把精神、思 维以及观念等等归结为它们的世俗基础,亦即归结为感性的人和 感性的自然界。这样一来,费尔巴哈便“直截了当地使唯物主义重 新登上王座,……自然界是不依赖任何哲学而存在的;它是我们人 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362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