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9世纪以前的中国 对于中国人的起源，我们只能完全靠推 测。即便是他们最早的史料记载中也已无从查 考。儒家的传世经典之一《尚书》相传为孔子所 修订，它与李维⊙所著的史书一样，记述的是 关于远古皇帝为政功过的传说，供后世的帝王 借鉴。尧和舜是公元前3000年左右两位贤明 的君王，那个时代被称为“尧舜之治”，意思和 西方人所说的“黄金时代”差不多。中国人最初 聚居在只占现今中国一小部分的黄河流域，从 事农业生产，文明程度相当高，东亚的其他民 族根本无法望其项背。黄河汹涌湍急，不便航 行。而且河水里满是泥沙，淤积在河底。经年累 月，河床长高，高出周围村庄。它一旦突然改 道，便会造成泛滥。在最初的农业文明中，像这 样的河流，往往造成民众的迷信，认为用人来 ①译注：李维(Liwy,公元前59年一公元17年)，罗马历史学家， 11
祭祀可以改变洪水泛滥的局面。但《尚书》中却没有这种 记载。尧舜禹都把平息水患视为头等大事，但他们治洪 的方法是大兴水土改造，而非搞迷信的那一套。这至少 反映了孔子时代人们的信仰状况。从下面这段描写尧的 性格的文字中人们可以看出古代的中国人期望什么样 的皇帝： 放勋，软，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 被四表，格于上下。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 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 变时雍。① 第一个能确定中国历史的时间是公元前776年的 ①原注：理雅各的《尚书》第15页。转引自夏德的《中国古代的历史（哥伦比亚大 学出版杜，1911年)一该书提供了许多有关早期中国历史的十分有用的信 息。 释注：巍雅各()ame5 Legge,1814一1897)，英国汉学家，生于苏格兰。1839 年被伦敦布道会派住马六甲任英华书院院长，1843年随该院迁往香港，1873年 返英。1875年在牛津大学设汉文讲座直至去世。在香港期间，他在大鸦片腋子 查领、颓地等的经济支特下，又得王韬的帮助，把中国的“四书”“五经”译成英 文，于1861一1886年间出版。他关于中国的著作还有《中国人关于神鬼的概念 (1852),《孔子的生平和学说(1867)、《孟子的生平和学说(1875)、《中国的宗 教：儒教和进教评述及其凤基督教的比较(1880)等。 夏德(Friedrich Hirth,l845一1927)，德国汉学家，1870年一1886年在中国 海关狂职。后历任九龙、板水等地副税务司、代理税芬司和税务司职。牌任 1886一1887年章洲文会主席，1897年辞积画德。1902年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 第一任汉文教授。1917年回德。死于故乡。其著作还有《中国和罗马人的东 方》(1885)、《古代的瓷器》(1888)、《中国研究（三卷，1890）、《论中国艺术的外 来影响(1895)，《胶州湾及其内地贸易(1897)，《中国的公共机构(1903)、《一 个收藏家笔记的残输一清代画家略记，附录若干古代大师和艺术史象》 (1905),《中国的铜镜(1907)和《周朝末年以前的中国古代史(1908)等书。此 外还与人合译赵汝适的《诸蕃志》为英文。 12
那次日食①。在此之前的历史记载并非不可信，只是因 为无法确定其确切的时间，并且当时的周朝（公元前 1122一公元前249年)王室度微，不敌名义上附属于它 的诸邦，其中最后五百年周天子犹如中世纪时的法国君 主那样徒有虚名。中国的历史就是一部王朝更替史。每 个王潮都是由盛而衰，做臣子的渐渐地不听王命，政府 几乎瘫痪，社会动荡不安，这种状况有时可达数百年之 久。等到新王朝取代旧王朝后，中央集权又再次得到巩 固。历史学家常常把一个朝代的衰落归因于宦官滥用权 力，但这也许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文学传统。 皇帝尊严的维持主要靠的是神权，而不是靠政治方 面的权力。这是因为政治方面的权力把持长久与否常与 各人的个性坚强与否有关，而神权却是长久不变的。皇 帝称为“天子”，在冬至这天要祭天。中国人所说的“天” 与西方人的“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是同一个意思，都是一 神教的“上帝”②。翟理思⑧教授认为“天子”应该译为“上 帝之子”。中文里的“关”有两层含义，一是天地的天，一 是上天的天。后一种意思用得较少。“上帝”这个表达法 ①原注：同夏德前引书，第174页。常误为775年。 ② 原注，参见度德前引书，第100页及以后。 ③译注，翟理思(Herbert Allen Giles,一译为霜理斯，1845一1935)，英国汉学家。 1867年来华为使馆担任译。后历任中国各英领事馆鄱译、剧领事、领事，1891 年离开驻华领事骅时为驻宁被领事。189？年继成妥玛为剑桥大学汉文就授， 1928年退体。编著有《中国摄要》(1B76)、《历史上的中国及其他海述(1882)、 《中国的共济会制度鼻(1890，上海)，《华英典》(1892)、《古今蛙氏族谐。 (1898)、《中国绘画史导论》(1905)、《中国和满人》(1912)、《中国和权人》 (1912)、《罐山笔记》(1914)、《锅家学说及其反对旅多(1915)、《中国的文明》 (1911)、《有关远东问题的参照词汇表(1878)、《关于鸦片的一些事实》(1923) 及《中国文学史(1928)等书。此外还译《聊希志异》《洗冤录、《佛国记)等为英 文。 13
意思实际上就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这大致属于孔子 以前的时代的用法，但是这两种叫法肯定都代表着《旧 约》中所记载的人神同形的上帝①。 随着时间的推移，“至高无上的统治者”这个名称渐 渐消匿，而“天”依然存在，所以祭天的仪式也保留着，只 有皇帝才能祭天。祭天的仪式一直持续到1911年清朝 灭亡。近代的祭天仪式在北京天坛进行（北京可称得上 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之一)。天坛供奉祭品可以说代表着 孔子以前的宗教所幸存下来的唯一得到官方认可的东 西。这也是在严格意义上中国唯一可称得上的宗教，因 ，为佛教、道教等都从未与国家政权拉上关系。 孔子所著的《春秋》是鲁国的编年史（孔子是鲁国的 一个官员)，因此从公元前722年开始，中国的历史就记 载得较为详尽。 玉位代代相传了两千多年后出了一桩奇闻：有人 号称始皇帝。案始皇于公元前221年用武力统一了中 国，死于公元前210年。除了征战南北，他还有三大值得 一提的成就：第一，修筑长城抵御匈奴第二，废除了分 封制；第三，焚书坑儒。我们可以不加掩饰地说：分封制 的彻底废除还有待后世历代皇帝加以巩固，而在这之后 的漫长岁月中，每当君主儒弱无能、中央政权不稳时，分 封制就展有拾头。中国历代皇帝中能使全国服从号令的 当首推秦始皇。，鱼然到了秦二世秦朝就灭亡了，但我们 如今称中国为China,其实来自秦始皇的姓(Tsin或 心原性：有关这个讨论请参见型理思缴授所著（儒家学说及其反对襟(1915）第 一进，尤其是第9页 14
Chin)①的读音（中国人姓在前名在后）。从中也足以看 出秦朝对后世的影响。素王朝当时的版图几乎大致相当 于现今的中国。 焚书一事，实在很少见。秦始皇自称为始皇帝，不愿 让人回想起在他之前的中国历史，因此他憎恨历史。此 外，当时文人学士已是国内一支强大的力量，他们像孔 子一样尊古崇古，而秦始皇则是个精力旺盛的改革者。 再者，案始皇似乎没受过多少教育，而且也不是纯粹的 汉人。出于虚荣的动机和激进的想法，案始皇领布了以 下敕令：② 史官非案纪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 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 有敢偶语诗、书弃市。以古非今者族。…令 下，三十日不烧，球为城旦。所不去者，医药卜 筮种树之书。若欲有学法令，以吏为师。（高 第，前引书，第203页) ①原注：比较高第所春《中国通史(1920，巴要)，第一卷，第213页， 译注：高第(Henri Cordier,一泽高辛利，又译考秋埃，l849一1925)，法国汉学 家。1869年来华，1876年回法，任日意格驻法中国教膏团秘书。1881年任巴黎 现代东方语学校教授，后任法国地理学会会长、亚细亚学会会员、法兰西学院会 员.高氏是《通报创办人兼编，.着有《法国在远东两个租借地的起源：上海、宁 波》(1896)、《1860一1900年中国与西方列强关系史（三卷，1901一1902）、 《1857一1858年远征中国记(1905)、《1860年对中国的远征，外交文书和文件 史(1906)，《中国通史（四卷，1920）《中国(1921)、《西人论中国书目（五卷， 1904一1924)。此外，他还把英国汉学家裕尔(H.Yue)在1866年偏译出版的 《东城记程录丛》一书四卷加以补订后于1915年出版。 ②泽注，经考证，本段引文系李斯的上书，罗素误。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