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汽车 时速为一百公里时 猛撞 在一棵 法国梧桐上 车上四人 全部 死亡 效果完全不同,读者不仅知道了“事故”的发生,“事故”背后某种欲说还休的悲伤情绪, 也多少被暗示出来,还真可以称得上是一首诗呢! 的确,“分行”是现代诗歌的一个重要标志,借助这种手段,可以形成语言的中断、 集中和空白,形成诗意联想的空间。但是,应该注意的是,这只是一种手段,“分行”和 押韵”一样,都不能保证一首诗的成立。诗歌与散文的区别,还有更内在的理由。简单 地说,诗歌与散文的区别,不只是使用语言的不同,而在于使用语言的目的有所不同。在 诗歌中,重要的不是表述一个事件、说明一个道理,而是借助声音、节奏、分行、想象等 手段,使经验的表达更生动、更集中、更具感染力。在上面的例子中,“分行”不只是重 新排列了文字,同时也使文字的功能发生了改变,语言的中断与连接,强化了事件中的细 节,从而使读者的注意力从“事件”本身,转移到了“事件”背后的情绪。 瓦雷里说诗歌与散文的区别,正如跳舞与行走的区别。这个比喻说出了诗与散文的根 本区别。虽然使用同样的语言、同样的句法,但由于组织、协调方式的不同,诗歌成为一 种语言的舞蹈。在这一单元中,我们选取了几首外国名诗,先让大家感受一下诗歌的独特 形式,比如布莱克在《老虎》一诗中,如何通过相同句式的重复,形成一种强劲节奏;魏⑥ 尔伦在《秋歌》中,如何利用分行的技巧,形成视觉上、心理上的微妙共鸣。总而言之, 在阅读这些作品的时候,同学们不仅要试着领会诗歌的意蕴,还要注意诗歌的写法,特别 要注意那些散文化的语言,如何在诗人的巧意安排下,变成语言的舞蹈。 诗歌是跳舞,散文是走路 3
成 1.老虎① 布莱克 老虎!老虎!火一样辉煌 烧穿了黑夜的森林和草莽, 什么样非凡的手和眼睛 能塑造你一身惊人的匀称? 修 什么样遥远的海底、天边 烧出了做你眼睛的火焰? 外国诗歌散文欣赏 跨什么翅膀胆敢去凌空? 凭什么铁掌抓一把火种? 什么样工夫,什么样胳膊 拗得成你五脏六腑的筋络? 等到你的心一开始蹦跳 什么样惊心动魄的手、脚? 什么样铁链?什么样铁锤? 什么样熔炉里炼你的脑髓? 什么样铁砧?什么样猛劲 下子掐住了骇人的雷霆? 到临了,星星扔下了金枪 千万滴银泪洒遍了穹苍, 完工了再看看,他可会笑笑? 不就是造羊的把你也造了? ①选自《下之琳译文集》中卷(安徽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威廉·布莱克(1757-1829),英国18世纪诗人,代表作 有《天真之歌》《经验之歌》等。他的诗歌打破了古典主义的教条,充满热情和想象,被看成是英国浪漫主义诗歌的前
老虎!老虎!火一样辉煌, 烧穿了黑夜的森林和草莽, 什么样非凡的手和眼睛 敢塑造你一身惊人的匀称? (卞之琳译) 【导读】 此诗从远到近、从外到内,变换各种角度,塑造了一只威猛、雄健的老虎形象。开头的“老虎! 老虎!”两个词,先声夺人,仿佛一只老虎从纸面上突然跳出,一下子吸引了读者的注意。随后的疑问 句式(“什么样……”),具有一种强悍的力量,并不断出现,前后推进,像鼓点一样密集地敲击,追问 着造化的神工,形成了一种急骤、强劲的语言节奏,而老虎所象征的生命强度和激情,也就表现在这 种节奏之中。 华南虎 牛汉 又长又粗的尾巴 悠悠地在拂动, 哦,老虎,笼中的老虎, 你是梦见了苍苍莽莽的山林吗? 是屈辱的心灵在抽搐吗? 还是想用尾巴鞭击那些可怜而可笑的观众? 你的健壮的腿 直挺挺地向四方伸开, 我看见你的每个趾爪 歌是跳舞,散文是走路 全都是破碎的, 凝结着浓浓的鲜血! 你的趾爪 是被人捆绑着 活活地铰掉的吗? 还是由于悲愤 你用同样破碎的牙齿 把它们和着热血咬碎的…
2.秋歌① 魏尔伦 秋声 6 像悠长 呜咽的提琴, 单调、 忧郁, 划破了我的心。 修 当钟声敲响 切窒息, 片苍茫, 外国诗歌散丈欣 回首 往事, 眼泪汪汪。 我走了, 迎着厌人的西风。 风吹我 到这里,那里 像一片枯叶 在飘零。 (葛雷译) 【导读】 通过描写秋天表达孤寂、落寞的情怀,是诗歌常见的主題。《秋歌》一诗,没有費力地去描写秋天 的各种景象,只是寥寥数语,勾勒出三幅画面:幽咽的提琴,沉闷的钟声,匆匆的行人,以烘托出忧 郁的氛围。值得注意的,是诗歌的形式特征,每一诗节都是却一个长句不断分割而成,如游丝般延伸, 在视觉上就形成一种若断若连的感觉,恰姸暗示了如泣如诉的提琴声,诗歌的外在形式与内在意蕴, 构成了完美的统一。 ①选自《现代法兰西诗潮》(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3年版)。魏尔伦(1844-1896),法国象征主义诗歌的代表诗人,他 的诗以对微妙感觉和印象的捕捉见长,常利用直觉和暗示,表达一种凄婉哀伤的腺胧氛围,对法国象征主义诗歌影响深 远
3.三棵树① 米斯特拉尔 三棵伐倒的树 弃在小路的边缘。 伐木人把它们遗忘 它们亲密地挤在一起交谈,犹如三条盲汉。 落日的余晖 为劈开的树干涂上一层鲜血, 只有风儿 带着它们伤口的芳香飘散! 歪歪扭扭的那一棵 把巨大的臂膀和抖动的枝叶 伸向同伴 两个伤口像一双眼睛,表达着哀怨。 伐木者把它们遗忘,夜即将来到, 我愿与它们厮守在一起 用心房接受柔软的树脂, 那树脂会像火一般把我燃烧 而天明时我们将无声无息 被一片离别的痛苦所笼罩。 (陈光孚译) 歌是跳舞,散文是走路 【导读】 这也是一首关于“树”的诗,它没有幻想的成分,只是用纯客观的描摹,记录了三棵被砍伐的树 它们躺在路边,被人遗忘。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日常事件,然而,正是在不动声色的白描中,读者的 心灵会被悄然震撼。这种效果的产生,离不开“拟人”手法的使用:三棵树被比喻成“三个亲密交谈 的盲汉”,落日的余晖被形容成“一层鲜血”,而它们的伤口则睁开如“一双眼睛”。诗人似乎在代替树 木说话,僵死的植物有了人的气息,因而读者也能感同身受,体验到生命的痛楚。精妙的想象,使得 7 客观的描摹,最终被深化为内心的经验。 ①选自《孤独的玫瑰—当代外国抒情诗选》(上海译文出版社1986年版)。加夫列拉·米斯特拉尔(18891957),智 利女诗人,1945年获诺贝尔文学奖。因为她那情感强烈的抒情诗歌。她的名字被当成“整个拉丁美洲理想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