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题语言与说“我” 我料减过分析我”这个词的使用米理解人的面对 自我的结构所包含的所有喇容,不过,还是能理解相当一部分内 容。我认为,从这样一种分析出发,这是非常有意义的。我将在 第三尊强过分种特殊的含义差别来进一步推进这项工 作,这些含义差别是这个词在其实际使用中所具有的;在第二章 和第四章中关于好(Gute)的研究应该可以补充对自我指涉的 理解;在第五章中关于和自我的关系的思考将会超出“我”这个 词的使用所能澄清的范围 人是从一定年龄开始才成为说“我”者的,不过,他们之 所以能够如此,当然他们也必然如此,这是因为他们说一种 命题语言。我在本书第一部分进行的对自知自悟的分析是 从一种人类学反思的观念来理解的,据此观念,命题性的语 言结构被看做是某种生物进化的产物,我们可以由此出发来 理解许多(并非全部)通常被看做是人区别于其他动物的特 征,比如:合理性、自由、使自我和环境对象化、价值和规范 意识、说“我”。①
008自我中心性与神秘主义 从语言结构出发来说明人与其他动物之间的根本差异,亚 里士多德是始作俑者,这当然是在他的《政治学》(I,2,1253a7 以下)开头的零星章节中。想到这些地方,这对说明我的思路是 很有意义的。在那里,亚里士多德比较了人的和其他动物的社 会结构,比如蜜蜂的社会结构,并且通过语言结构的差异来解释 这一差别:首先,在人那里,使得将诸个体联合成一个社会结构 成为可能的媒介,就是他们关于什么对他们来说是好的的想法 因而,正义问题也总是对人类社会结构起作用;第二个理由是, 人能够通过它的语言( logos)的述谓结构( pradikativen Struktur)来指涉好。只有把好理解为一个谓词,人们才能通过 和适意感的对比来设想好。 我们可以从今天的视角来推进这种想法:使得聚集为蜂群 成为可能的行为在遗传学上是事先被给予的,并且借助化学起 因来起作用,而个人联合为社会结构,这取决于个体关于对他们 来说什么是好的想法。从进化论上来理解,这是出于一种优势 它就是社会结构适应新的环境时所具有的无比巨大的灵活性。 如果在一个社会结构中个体相互黏合的方式取决于他们关于对 他们来说什么是好的想法,因而取决于规范,而规范(像一切被 看做是好的东西一样)是需要论证的(亚里士多德用指明正确之 ①请参阅我的《论文集1992-2000( Aufsatze1992-2000),法兰克福(美 因河畔),2001,第141页以下和第207页以下,以及论文“ Nietzsche y la antropologi filosofica”,载于: Problemas,巴塞岁那,2002,第206页以下
章命题语言与说“我”009 物这种说法来表示这一点),那么,这一物种的社会关联就不是 在遗传学上事先被给予的,而是依赖于语言和文化:社会结构 有可能因为偶然的条件而解体并且重新建构。①在我看来,亚 里士多德的这种观念,即,对好的意识奠基于大类语言的述谓结 构,这是一个天才的直觉,我将在第二章中回到这一点上来。 亚里士多德并没有进一步展开论述他在《政治学》中提出的 这个观点,这和他关于人类语言结构的看法并不十分完善息息 相关。不过,我认为,他关于述谓结构的观点②已经触及到了本 质要点。只不过今天人们必须更普遍地谈论命题结构,而非仅 仅谈论述谓结构。 我谈论的是人类语言,因为这里所说的结构是一切人类语 言的典型特征。这些人类语言通过它们语义学上的命题结构而 根本上区别于其他物种的发育不充分的语言,暂不考虑其他方 面,比如它们的句法结构以及它们都必须被习得,而所有其他物 种的语言都是依赖于环境的信号语言 命题性的典型特征是:首先,语言的基本符号单位是述谓 句:它由一个谓词(“普遍词项”)和一个或多个单称词项组成; ①讷参阅我的论文“从进化论的角度来看道德”,《论文集1992-2000,法兰 克福(美因河眸),2001,第199页以下,第211页以下 ②在这里,我们只能在l6 gos apophantikos(《解释篇》,4)的意义上来理解 6gos这个多义词。我认为,在这个地方将这个词翻译为“ Sprache”和“speh”都是 误导人的。这样,亚里十多德的重要观点就丧失了:他认可其他动物也具有语言 (请参阅 phone, semeion al0以下),只不过这些语言不是述谓语言
01自我中心性与神秘主义 第二,这些基本的符号单位以及更加复杂的句子表现为多种模 式,它们最终可以归结为断言模式和实践模式(命令句、愿望句 和意欲句);第三,这些句子可以被否定,也就是说,交往伙伴可 以对它们采取是/否一表态(Ja/ Nein-Stellungnahmen),并且以 此方式相互交往。① 单称项使之得以可能的是处境独立性( Stuationsunabhangigkeit), 这是命题语言的典型特征。对此,我将在这一章接下来的一节 中进一步说明。述谓句和更高阶的命题语句都代表某物,代表 个事态,说者和听者可以以断言的模式或者以愿望、命令的模 式来将它作为同一物而表示肯定或者否定。说者和听者在同 件事物上相互理解,在其他物种的语言中没有这样的共同事物。 它们的交往是单向的传递,它经历了刺激一反应模式。在命题 语言中,是/否一表态取代了刺激和反应。人们或许会认为,使 用命令就类似于伙伴发出的剌激,应该引发某种行为。但是,即 便在命令的情形中,在这种行为之前也一定存在着说“不”的可 能性,在这里,“不”和行为中所隐含的“是”所涉及的东西与说者 所涉及的东西是同一物。②两者理解的是同一物,尤其对断言 句来说,它可以是与说话的场合毫无关系的东西。 这就关系到一系列进一步的方面。首先,人们不仅可以表 示“是”或者“否”,也可以通过放弃或者发问,以及基于此的怀疑 或者考虑来表明态度。第二,正因为如此,符号就具有了交往之 外的功能—人们可以说:符号具有了个体思考的功能,也正 ①请参阅我的《关于语言哲学导论的讲座》( Vorlesungen zur Ein fuhrung in die sprachanalytische Philosophie),法兰克福,1976,第28讲。 ②关于是/否一表态以及和依赖于处境的符号语言的比较,更为详尽的解释 请参阅,《关于语言哲学导论的讲座》,第12和13讲
第一章命题语言与说我?011 是由此才产生了所谓的思考。(如今,人们常常强调人类语言的 交往特征,在某种语境中,这或许自有其道理,不过,这也可能会 颠倒事实。一切其他动物的语言也具有交往功能,命题语言的 特殊成就在于,它还具有交往之外的功能。)第三,无论是在实践 的还是在理论的考虑中,人们都会问,语句所言说的东西维护什 么,反对什么,他们所追问的就是理由( Grunde)。①人们之所以 能够追问理由,这是出于断言句的语义结构。维特根斯坦的名 言—人们理解了一个断言句,如果他知道,当它为真时,事情 是怎样的(《逻辑哲学论》4.024)—可以补充为:人们知道了 这个断言句,如果他知道,什么被看成是维护它的理由,什么被 看成是反对它的理由。学习某种语言的语义学,所学到的不仅 仅是语言和对象的关系,而是确认和论证的规则,它们为这样的 关系奠基。这种语言的结构包含着,人们理解句子时被给予的 事态就是某种可能的考虑活动——对理由的追问—的对象。 我们由此而一般性地理解了人类行为的某些核心方面。考 虑的能力,也就是追问理由和反理由(拉丁语: rationes,英语 reasons)的能力,这就是所谓的合理性( Rationalitat)。理论考 虑指向这一问题:什么是真的,实践考虑则指向,什么是好的, 或者说,什么是更好的。(基本的实践句—一意欲句—通过谓 词“好的”而转变为断言句,实践考虑由此而产生了。)关于“好 的”一词在自我关系中所占据的地位,我将在第三章中深入 探讨。 考虑和表态都包含选择意识,它为所谓的人的自由奠定基 ①为了理解“理由”,请参阅T·斯坎伦(T. Scanlon),《我们彼此应做什么》 What we owe to each other),哈佛,1998,第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