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币 论是否自己所需要的,都想看看。这就是从陈先生那儿学来的。当时 他还是一位讲师,别人并不重视他,但是我在陈先生那里得到很大的 好处。 我在进金大之前,几乎没有接触什么白话文。这时我开始大量阅 读白话文,很多时间在图书馆里看杂志,看整本的白话书倒不多,但 杂志看得较多,差不多每一期的《清华学报》、《燕京学报》都看。另 外,凡是遇到论战我都很注意,比如中国社会史的论战,到现在为止, 托洛茨基的那些理论我还是不懂。不懂归不懂,当时吃下去再说,拿 卡片记下来。还有呢,就是练习写。最初的白话文写作是学做新诗, 现在还留了一本小诗集在那儿。当时练习写作,跟穷困也有关系。在 报纸的副刊上写小文章,五毛钱一千字,一块钱就不错了。如果有三 块钱一千字的文章,四千字发表了,十二块钱,差不多一个半月的伙 食费都解决了。因为那个时候六块钱就可以吃一个月饭,如果是八块 钱呢,一菜一汤还带一点点肉。我是个很穷的学生,全靠自己奋斗出 来。我那个时候能写各式各样的文章,只要报刊需要我就写,一个月 有个五六块钱,最好有个十块钱,就能够过下去了。我的爸爸大概有 两年的时间没有工作。那个旧社会,你们不能想像。比如换了一个厅 长或局长,底下的人都换掉,不问你有理无理,有资格无资格。所以 我就向各种地方投稿。我也写小说,写小说的最好成绩是在《东方杂 志》上发表的。就这样,在一个非常困难的环境中把大学念完了。刚 好那个时候金陵大学的史学研究所被批准成立了,我考取了,那等于 是硕士研究生。考取了以后一年能得到四百块钱的奖学金,生活是够 了。可是偏偏又要打仗了,也就没有办法读书,所以我是被金陵大学 史学研究所录取的学生,但是没有上。那个时候已经同沈祖棻恋爱 了,想结婚了。她是研究所毕业,我是大学毕业。我在金陵中学教书, 就想一边教书,一边在金陵大学的历史研究所读课程。当时还有一个 机会就是到燕京大学去,到哈佛燕京学社,也有一定的奖学金,那就 像王钟翰这些人一样,同他们一辈。他们审查了我的作业,说你的英
论是否自己所需要的 都想看看。这就是从陈先生那儿学来的。当时 他还是一位讲师,别人并不重视他,但是我在陈先生那里得到很大的 好处。 我在进金大之前,几乎没有接触什么白话文。这时我开始大量阅 读白话文,很多时间在图书馆里看杂志,看整本的白话书倒不多,但 杂志看得较多,差不多每一期的《清华学报》、《燕京学报》都看。另 外,凡是遇到论战我都很注意,比如中国社会史的论战,到现在为止, 托洛茨基的那些理论我还是不懂。不懂归不懂,当时吃下去再说,拿 卡片记下来。还有呢,就是练习写。最初的白话文写作是学做新诗, 现在还留了一本小诗集在那儿。当时练习写作,跟穷困也有关系。在 报纸的副刊上写小文章,五毛钱一千字,一块钱就不错了。如果有三 块钱一千字的文章,四千字发表了,十二块钱,差不多一个半月的伙 食费都解决了。因为那个时候六块钱就可以吃一个月饭,如果是八块 钱呢,一菜一汤还带一点点肉。我是个很穷的学生,全靠自己奋斗出 来。我那个时候能写各式各样的文章,只要报刊需要我就写,一个月 有个五六块钱,最好有个十块钱,就能够过下去了。我的爸爸大概有 两年的时间没有工作 那个旧社会,你们不能想像 比如换了一个厅 长或局长,底下的人都换掉,不问你有理无理,有资格无资格。所以 我就向各种地方投稿。我也写小说,写小说的最好成绩是在《东方杂 志》上发表的 就这样,在一个非常困难的环境中把大学念完了。刚 好那个时候金陵大学的史学研究所被批准成立了,我考取了,那等于 是硕士研究生。考取了以后一年能得到四百块钱的奖学金,生活是够 了 可是偏偏又要打仗了,也就没有办法读书,所以我是被金陵大学 史学研究所录取的学生,但是没有上。那个时候已经同沈祖棻恋爱 了,想结婚了。她是研究所毕业,我是大学毕业。我在金陵中学教书, 就想一边教书,一边在金陵大学的历史研究所读课程。当时还有一个 机会就是到燕京大学去,到哈佛燕京学社,也有一定的奖学金,那就 像王钟翰这些人一样,同他们一辈。他们审查了我的作业,说你的英 第 12 页
第13页 语不行,过来补一年英语,第二年录取你。当然没想到要打仗了。燕 京大学的那些教授有顾颉刚、洪业,还有陆侃如他们,当时我有一种 很奇怪的想法,好像给黄季刚、吴梅先生当过学生的,再去给顾颉刚 他们当学生,就吃了亏一样。这种心理很奇怪,我也很少同人家讲起。 中国旧学很注重传统、班辈。当大师的晚年学生,在辈分上就很占便 宜。的确是的,比如任老是我的前辈,但他同我说起来是师兄弟,他 写信给我也是这样称呼的。 除了以前为了生活而投稿,在报纸副刊上发表的文章,我一辈子 写得最早的学术论文,是在刘国钧先生的班上写的作业。那时他给研 究生讲《汉书·艺文志》研究,因为是研究生课程,不是闭卷考试, 而是做一篇文章,我那个时候对目录学、校勘学有兴趣,我就写了两 篇,不是一篇,后来收在《闲堂文薮》里面。一篇是《〈汉志·诗赋 略〉首三种分类遗意说》。因为陆贾赋、荀卿赋、屈原赋没有序,别 的都还有几句话,恰恰这个没有。刘先生让大家各抒己见,后来我就 写了这篇文章另外又写了一篇《〈别录)、(七略)、(汉志源流异 同考》,现在流传下来的只有《汉书。艺文志》,《别录》、《七略》据 推想是在唐末五代之乱中散佚掉的。后来就只有辑佚,大概总有十 几、二十种。清朝人作辑佚,慢慢地弄清楚了,我就根据清儒的考订 结论作进一步推论。现在弄清楚《汉书·艺文志》是把刘歆的《七 略》七卷压缩为一卷。《别录》在留下来的宋版书中有所反映,像 《荀子》等,所以我写书时,对于底下的篇目我不用目录两个字的,因 为目是目,录是录,我总是写作目次,写篇目也可以,无论如何不能 写目录。总之,先有一个命题的规范,要解决什么问题,然后就是论 证,再就是推出结论。所有引用的材料,要有比较谨严的出处。这就 是我开始写学术论文,是在大学四年级的时候,也就是1935年的冬 天。此后我就按照这个轨范陆陆续续写了一些文章。我写的第一篇文 学论文是在1936年的春天,写的是《少陵先生文心论》,那是我的大 学毕业论文,是中文系主任刘继宣先生指导的。刘先生这个人极其谦
语不行,过来补一年英语,第二年录取你。当然没想到要打仗了。燕 京大学的那些教授有顾颉刚、洪业,还有陆侃如他们,当时我有一种 很奇怪的想法,好像给黄季刚、吴梅先生当过学生的,再去给顾颉刚 他们当学生,就吃了亏一样。这种心理很奇怪,我也很少同人家讲起。 中国旧学很注重传统、班辈。当大师的晚年学生,在辈分上就很占便 宜。的确是的,比如任老是我的前辈,但他同我说起来是师兄弟,他 写信给我也是这样称呼的。 除了以前为了生活而投稿,在报纸副刊上发表的文章,我一辈子 写得最早的学术论文,是在刘国钧先生的班上写的作业。那时他给研 究生讲《汉书 艺文志》研究,因为是研究生课程,不是闭卷考试, 而是做一篇文章,我那个时候对目录学、校勘学有兴趣,我就写了两 篇,不是一篇,后来收在《闲堂文薮》里面。一篇是《〈汉志 诗赋 略〉首三种分类遗意说》。因为陆贾赋、荀卿赋、屈原赋没有序,别 的都还有几句话,恰恰这个没有。刘先生让大家各抒己见,后来我就 写了这篇文章。另外又写了一篇《〈别录〉、〈七略〉、〈汉志)源流异 同考》,现在流传下来的只有《汉书 艺文志》,《别录》、《七略》据 推想是在唐末五代之乱中散佚掉的。后来就只有辑佚,大概总有十 几、二十种。清朝人作辑佚,慢慢地弄清楚了,我就根据清儒的考订 结论作进一步推论 现在弄清楚《汉书 艺文志》是把刘歆的《七 略》七卷压缩为一卷。《别录》在留下来的宋版书中有所反映,像 《荀子》等 所以我写书时,对于底下的篇目我不用目录两个字的,因 为目是目,录是录,我总是写作目次,写篇目也可以,无论如何不能 写目录。总之,先有一个命题的规范,要解决什么问题,然后就是论 证,再就是推出结论 所有引用的材料,要有比较谨严的出处。这就 是我开始写学术论文,是在大学四年级的时候,也就是 年的冬 天。此后我就按照这个轨范陆陆续续写了一些文章。我写的第一篇文 学论文是在 年的春天,写的是《少陵先生文心论》,那是我的大 学毕业论文,是中文系主任刘继宣先生指导的。刘先生这个人极其谦 第 13 页
第14页 和,他拿了也没改,打了个分数,这以后就毕业了。毕业以后在金陵 中学教一班初中二年级的语文,编校刊,一个星期出一期,就是《金 中周刊》。这个周刊没有保存完整的。我很想得到,因为那个时候有 很多东西发表在上面,也还有沈祖菜的许多散文,我想找来收到她的 集子里,找不着,没有办法。 我还想补充一个问题,我前后娶了两个妻子,都是金陵大学的同 学。沈祖棻比我班次高,她年纪也比我大。当时在女同学当中,老师 也好,同学也好,对她的文采评价还是不错的,但是她始终没有能够 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侣。她读金陵大学国学研究班二年级的时候,我是 三年级学生。当时三四年级的学生成绩好的,可以听研究班的课。这 样,我就有机会同她接触。后来打仗了,我们从南京逃到屯溪,就在 那里结了婚,跟我受了一辈子的苦,在学校的时候,陶芸和我同级但 不同系,互相认识。后来沈祖棻不幸过去之后,我想再找一个妻子, 我就了解一下,她也很不幸,丈夫因政治问题去了台湾,同她离了婚。 她一个人带三个孩子,现在一个在美国,两个在南京。我就开始同她 通信,到了南京了解这些情况后,就比较快地结婚了,因为大家过去 都是有所了解的。我们两个人,学校说是模范文明家庭,我们的确处 得很好。我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孩子,我有一个女儿,她有两个儿子、 一个女儿,我们很和谐。我现在很衰老了,很多事情都要她做。比如 说今天早上,我要回答广州一个新闻记者的信,我给他写了一篇文 章,那个人认错了一个字,我就要告诉他你认错了,应该是什么字。 但我自己不能写,就要她帮我写。前时香港中文大学拿一篇稿子来叫 我审查,我审查以后又要批一段,也是她给我抄了以后送走的。生活 上依靠她的就更多,她如果不按时给我吃药,我就完全不会想起。我 说这些的意思是,金陵大学给我的,不仅是学业和事业,也还有婚姻 问题在里面
和,他拿了也没改,打了个分数,这以后就毕业了。毕业以后在金陵 中学教一班初中二年级的语文,编校刊,一个星期出一期,就是《金 中周刊》。这个周刊没有保存完整的。我很想得到,因为那个时候有 很多东西发表在上面,也还有沈祖棻的许多散文,我想找来收到她的 集子里,找不着,没有办法。 我还想补充一个问题,我前后娶了两个妻子,都是金陵大学的同 学。沈祖棻比我班次高,她年纪也比我大。当时在女同学当中,老师 也好,同学也好,对她的文采评价还是不错的,但是她始终没有能够 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侣。她读金陵大学国学研究班二年级的时候,我是 三年级学生。当时三四年级的学生成绩好的,可以听研究班的课。这 样,我就有机会同她接触。后来打仗了,我们从南京逃到屯溪,就在 那里结了婚,跟我受了一辈子的苦,在学校的时候,陶芸和我同级但 不同系,互相认识。后来沈祖棻不幸过去之后,我想再找一个妻子, 我就了解一下,她也很不幸,丈夫因政治问题去了台湾,同她离了婚。 她一个人带三个孩子,现在一个在美国,两个在南京。我就开始同她 通信,到了南京了解这些情况后,就比较快地结婚了,因为大家过去 都是有所了解的。我们两个人,学校说是模范文明家庭,我们的确处 得很好。我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孩子,我有一个女儿,她有两个儿子、 一个女儿,我们很和谐 我现在很衰老了,很多事情都要她做 比如 说今天早上,我要回答广州一个新闻记者的信,我给他写了一篇文 章,那个人认错了一个字,我就要告诉他你认错了,应该是什么字。 但我自己不能写,就要她帮我写。前时香港中文大学拿一篇稿子来叫 我审查,我审查以后又要批一段,也是她给我抄了以后送走的。生活 上依靠她的就更多,她如果不按时给我吃药,我就完全不会想起。我 说这些的意思是,金陵大学给我的,不仅是学业和事业,也还有婚姻 问题在里面。 第 14 页
第15页 四 四川和武汉 抗战开始了,我找不到工作,有人推荐我到四川重庆的西康建设 厅,职务是科员。我的工作是给厅长私人写信,实际上就是秘书工作。 我因为才毕业,所以当不上秘书,只是一个科员。当时的厅长是叶秀 峰,他是陈立夫的大学同学,又是美国匹茨堡大学的同学。匹茨堡大 学的治金专业是很有名的,陈立夫在那里学习。后来回国以后,就不 搞工科了,搞政治,同他的哥哥陈果夫一起,他们两个是国民党的元 老陈英士的侄儿。后来叶秀峰就跟着陈立夫走,他到西康当建设厅 长,也是陈立夫的关系。他不常常在康定,一有时间就到重庆,所以 我那时也常到重庆。一年多以后,由于国民党内部的问题,不知是陈 立夫、陈果夫与刘文辉有什么矛盾,所以叶秀峰就不当厅长了。当时 在乐山有一所中央技艺专科学校,有蚕桑、制革、农产制造等专业, 现在或者叫技专,陈立夫就想让叶秀峰去当这个技专的校长,叶秀峰 不肯做。他后来就说,你原来手下的一班人如果没有地方去,可以到 这所学校去教书。这样,在1940年的2月,我就到了中央技艺专科 学校去教语文。那几年中我什么论文都没有写。我在那里教全校的语 文,一共五个班,每班两个小时,共十个小时。这个学校虽小,却有 一个很有名的女学生,名叫杨惠敏。上海沦陷时,谢晋元的一团部队 退守四行仓库,坚决不投降。但是没有国旗,不能表示还没有沦陷的 意思。这个杨惠敏,一个小女孩子,就在半夜里冒着危险从苏州河游 过去,把国旗带在身边,送给他们,又安全地游了回来。第二天一早
四 四川和武汉 抗战开始了,我找不到工作,有人推荐我到四川重庆的西康建设 厅,职务是科员。我的工作是给厅长私人写信,实际上就是秘书工作。 我因为才毕业,所以当不上秘书,只是一个科员。当时的厅长是叶秀 峰,他是陈立夫的大学同学,又是美国匹茨堡大学的同学。匹茨堡大 学的冶金专业是很有名的,陈立夫在那里学习。后来回国以后,就不 搞工科了,搞政治,同他的哥哥陈果夫一起,他们两个是国民党的元 老陈英士的侄儿。后来叶秀峰就跟着陈立夫走,他到西康当建设厅 长,也是陈立夫的关系。他不常常在康定,一有时间就到重庆,所以 我那时也常到重庆。一年多以后,由于国民党内部的问题,不知是陈 立夫、陈果夫与刘文辉有什么矛盾,所以叶秀峰就不当厅长了。当时 在乐山有一所中央技艺专科学校,有蚕桑、制革、农产制造等专业, 现在或者叫技专,陈立夫就想让叶秀峰去当这个技专的校长,叶秀峰 不肯做。他后来就说,你原来手下的一班人如果没有地方去,可以到 这所学校去教书。这样,在 年的 月,我就到了中央技艺专科 学校去教语文。那几年中我什么论文都没有写。我在那里教全校的语 文,一共五个班,每班两个小时,共十个小时。这个学校虽小,却有 一个很有名的女学生,名叫杨惠敏。上海沦陷时,谢晋元的一团部队 退守四行仓库,坚决不投降。但是没有国旗,不能表示还没有沦陷的 意思。这个杨惠敏,一个小女孩子,就在半夜里冒着危险从苏州河游 过去,把国旗带在身边,送给他们,又安全地游了回来。第二天一早, 第 15 页
第16币 就有国旗竖起来了,全国人民都欢欣鼓舞。我在技专的时候,这个女 孩子也考到这所学校,后来宋美龄还接见过她。这么一所不起眼的学 校,有这么个学生却很有名。 我在技专工作了有一年半样子,当时武汉大学也到了乐山。刘永 济先生原先是湖南民德中学的老师,后来才到武大的。他在长沙的时 候,与先叔祖程颂万有来往,拿家庭世交关系来说,他是个晚辈。我 家里一直藏着一幅十发老人的画,上面有刘老师的题字,后来不见 了。我估计是“文革”中被抄走了。刘永济先生到了乐山以后,我去 看他。我当然也是很希望有机会到武大去教书,就带了几篇文章去, 又把沈祖棻的词抄了一些给他看。刘老师晓得我的家世,原来是个世 交子弟,再看到我同沈祖棻很用功,也很高兴。因为他在四川很寂寞。 那个时候刘老师住的地方叫做学地头,是过去学宫的一块荒地。那个 地主姓蓝,过去给军阀当过副官,攒了一些钱,砌了两所房子,就在 那个地方,等于说是隐居吧。他把多余的房子租给我们。刘先生住在 山腰,我住山顶上。我在山顶的邻居是钱歌川,他的诗集里还有同我 往来的诗。记得有一年夏天,大概是1941年,我知道武汉大学要进 人,添一个教大一国文的,我就去见刘先生,刘先生问我愿不愿意到 武汉大学教课,我说当然愿意。他又说武汉大学有个怪规矩,夫妻两 个人不能在一所学校教课,只有一个例外,就是杨端六和袁昌英。杨 先生这个人,蒋介石曾请他当过军事委员会第三厅的厅长,军衔是上 将,他替国民党的军队建立一个非常强的会计制度。他又是英国的经 济学博士。袁先生留学法国,写过《孔雀东南飞》,在五四前后的早 期女作家中是很有名的。他们在武汉大学刚开始办时就来了。后来有 越来越多的夫妻留学生要进武大,就立了这么一项规矩。当时沈祖棻 不是一个社会性的女性,她并不是非要教书或工作不可,两个人只要 能够生活,她就不教书。这样我就到了武汉大学。原来是要我教三个 班大一国文,刘先生就同中文系主任刘博平先生商量,把中文系本科 一年级的国文提出来,单独成立一个班,讲得深一点,每周五个小时
就有国旗竖起来了,全国人民都欢欣鼓舞。我在技专的时候,这个女 孩子也考到这所学校,后来宋美龄还接见过她。这么一所不起眼的学 校,有这么个学生却很有名。 我在技专工作了有一年半样子,当时武汉大学也到了乐山。刘永 济先生原先是湖南民德中学的老师,后来才到武大的。他在长沙的时 候,与先叔祖程颂万有来往,拿家庭世交关系来说,他是个晚辈。我 家里一直藏着一幅十发老人的画,上面有刘老师的题字,后来不见 了。我估计是“文革”中被抄走了。刘永济先生到了乐山以后,我去 看他。我当然也是很希望有机会到武大去教书,就带了几篇文章去, 又把沈祖棻的词抄了一些给他看。刘老师晓得我的家世,原来是个世 交子弟,再看到我同沈祖棻很用功,也很高兴。因为他在四川很寂寞。 那个时候刘老师住的地方叫做学地头,是过去学宫的一块荒地。那个 地主姓蓝,过去给军阀当过副官,攒了一些钱,砌了两所房子,就在 那个地方,等于说是隐居吧。他把多余的房子租给我们。刘先生住在 山腰,我住山顶上。我在山顶的邻居是钱歌川,他的诗集里还有同我 往来的诗。记得有一年夏天,大概是 年,我知道武汉大学要进 人,添一个教大一国文的,我就去见刘先生,刘先生问我愿不愿意到 武汉大学教课,我说当然愿意。他又说武汉大学有个怪规矩,夫妻两 个人不能在一所学校教课,只有一个例外,就是杨端六和袁昌英。杨 先生这个人,蒋介石曾请他当过军事委员会第三厅的厅长,军衔是上 将,他替国民党的军队建立一个非常强的会计制度。他又是英国的经 济学博士。袁先生留学法国,写过《孔雀东南飞》,在五四前后的早 期女作家中是很有名的。他们在武汉大学刚开始办时就来了。后来有 越来越多的夫妻留学生要进武大,就立了这么一项规矩。当时沈祖棻 不是一个社会性的女性,她并不是非要教书或工作不可,两个人只要 能够生活,她就不教书。这样我就到了武汉大学。原来是要我教三个 班大一国文,刘先生就同中文系主任刘博平先生商量,把中文系本科 一年级的国文提出来,单独成立一个班,讲得深一点,每周五个小时。 第 16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