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破坏性的-代 参观监狱。那是一段非常紧迫的时期,激进运动的部分组织认为 采取革命的暴力是对付这个警察国家的必要手段。汤姆·海登等 白人激进主义者认为,应当采取建立解放区的战略。“黑豹党” 在几个城市陷人与警察的血战之中,一次游击战争造成了数十人 死亡,埃尔德里奇·克利弗在保释中秘密逃往阿尔及利亚。激进 主义者把警察的行为称为“种族灭绝”,当有谣传说警方要袭击 “黑豹党”司令部时,他们都聚集到司令部外面。费伊总是先行 一步,她当时正睡在“黑豹党”戒备森严的堡垒里,身边是自动 化武器和沙袋。 “我自己正在变成一个专业反对人士,”她在1970年夏季的 一次学生研讨会上说,“在某种程度上,那是一种政治囚犯的生 活方式。事实上,有时我想知道我的工作效率是增强了还是降低 了。我已经不再喜欢汽车和衣服,我不喜欢休假。我已经不在那 个世界中生活了。我确实喜欢在监狱里工作,从最自私的角度来 看,当我同一个囚犯谈话时感到很快乐。我非常乐意干这个,这 样我才更像个人。在法庭上,当我受到礼遇时,当我体会到作为 律师的特权时,感到的是更多的爱。我已经不再使用‘我的被代 理人’这个称谓,这个表述已经不属于我的词汇了,当然也从我 的思维中消失了,我感到他们是同志。” 这种思维表明费伊在思想上向前跨了一大步,走到了一个在 理论上尚未被发现的地方,她的一些朋友认为,或许这个地方根 本就不可能被发现。约翰·欧文,曾在索勒戴德狱中服刑,出狱 后获得社会学学位,成为“囚犯联盟”的负责人。那时,他应邀 加人了这个案子。费伊让他听一盘磁带,上面录着一些反对杰克 逊的囚徒证言,看看他能否想个办法驳倒这些证词。当他在索勒 戴德兄弟辩护委员会办公室时,欧文惊异地发现,费伊及其同伴
第-章一个激进主义者的安魂曲017 轻而易举地接受一个充满感情色彩的、愚昧无知的观点一至少 在他看来是这样的观点一一他们认为罪犯完全是社会环境的辆牲 品,监狱只是法西斯国家的早期预警系统,而所有美国的机构都 在向法西斯化发展。“我不认为费伊真正了解她所接触的罪犯应 当为犯罪负什么样的责任。费伊真的相信,罪犯是社会革命的先 锋。”欧文被这种对暴力的浪漫想法所困扰,同样他也发现了他 们对性的浪漫想法:“该组织的大部分成员是女性,她们在索勒 戴德兄弟中都有自己的意中人,且极为崇拜对方,就像青少年对 电影明星一样。我简直难以置信。” 伊夫·佩尔,曾在旧金山艺术博物馆工作,后被费伊征召到 “监狱法计划”中,就是欧文回忆中的一个妇女。她同意欧文得 出的结论,但解释说,罪犯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和不安全感,因 此有必要让他们本人及他们所生活的环境浪漫化,“我到狱中去 看乔治,应当说他处在弱者的位置,我是一个资产阶级的家庭妇 女,而他却处在社会等级制度的另一端。当我去看他的时候,那 是我第一次去监狱。我想,这个男人将不会喜欢我。这个男人将 会说:‘回到你无聊的生活中去吧,别来烦我们这些革命者。’但 事实却不是这样。我们进行了令人愉快的交谈。到监狱中探望罪 犯是一个人一生中最有意义的经历,在那里你处在一种可怕的环 境中,周围是哨兵和军人,他们不想让你到那儿,想方设法让你 离开。你同一些小伙子谈话,他们非常专注于你的谈话,我想你 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得到这种待遇。他在半年之中仅有-一个 小时可以同外界联系,他这样做了。我想那是为什么我所认识的 该计划的大部分妇女和一些罪犯恋爱了的部分原因。” 费伊也不能抗拒这种情感的诱惑。通过囚犯设计的桃色陷 阱,费伊与尚在狱中的牛顿有了性交往,监狱当局曾不得不把他
018破坏性的一代 们两人强行分开,把她拉开探视区,当时她的衣服已经被解开一 半了。(阿姆斯顿回忆,有天晚上在费伊家吃晚饭,那天晚上安 哥拉·戴维斯逃离西海岸后被联邦当局抓住,受这个苦难的妇女 鼓舞,杰克逊把一些最色情的信献给了她,费伊用家里的瓷器上 菜,这些东西在她婚礼之后还从未使用过。) 但是,费伊的浪漫主义既有政治色彩,也有个人色彩。它改 变了她建立的案例、她建立的联盟以及最终使她全身心投入的事 业。这是她个人形象的污点,更是激进主义世界观的一个污点, 即事物内部暗藏的真理高于实践,愿意通过改革世界来使其更符 合理想。 费伊帮助建立的乔治·杰克逊政治奇迹是激进主义思想的典 型例证,即通过篡改事实来创造更高大的真理。仅因为抢了70 美元就遭受十年牢狱之苦,费伊想以此来使司法系统变得臭名远 扬,但当这个案子受到仔细审查后,情况并不像费伊想表达的那 样。这已经是杰克逊第三次犯重罪而被延长刑期了,最早的一次 是他14岁时因攻击他人而被捕,未执行完的刑期一再延长,并 不是因为加利福尼亚当局的反复无常。杰克逊的狱中生活极为奇 特,他在狱中组织了一个名为“狼群”的黑帮,相当于墨西哥土 匪的黑人组织。他经营着监狱中的赌博,有一次曾为了十美元的 赌资试图割断一个黑人囚徒的咽喉。他曾向伊夫·佩尔吹嘘,在 其监狱生涯中共杀过12个人,并透露了他的革命计划,打算出 狱后给自己的家乡芝加哥市的水系统投毒(杰克逊在给费伊的一 封信中谈到了这个计划,但费伊在创造杰克逊的公众形象时把这 封信给压下了)。当费伊致力于打造杰克逊受害者的形象时,他 却正为自己打造另外一种形象:野性的黑人,具有绝对的、无处 不在的报复心理
第一章一个进主义者的安魂曲019 对那些在探视时间来看他的人来说,杰克逊可能是精明的、 博学的和令人着迷的,但在监狱中他却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在 《谁杀了乔治·杰克逊》一文中,记者引用了他约见的囚犯讲过 的话:“他是我所见过的最恶毒的人,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如 果你不按他的意思做,你就要倒霉了。在狱中时,他插手每件 事。吸毒、酗酒、打屁股,总之是你能想像到的一切。他在那里 无恶不做。” 费伊把杰克逊描绘成一个受害者,最终杰克逊不满意了。他 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具有狂暴的男性性格的人,费伊做的正好 相反。他想让费伊知道,这些年他在狱中是如何完善自己的形象 的。1970年4月他写信给费伊:“我反抗家庭,反抗尼姑,反抗 猪,总之反抗一切。我知道我母亲告诉每一个人,我是一个好孩 子,但那不是真的,在我的一生中,我都是一个土匪。”要接受 他的暗示,费伊就不得不改变她自己和激进运动的许多做法,当 时她并未准备好做这些。到了夏天,费伊打造的杰克逊形象同杰 克逊自己认为的真实形象之间的差距,使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严 重摩擦。 “费伊删掉了大量的材料,”他在给伊夫·佩尔的信中抱怨, “这个东西出来时已经成为她的了,而不是我的,有数百页的良 方被删了。”费伊删掉的良方,后来在其遗作《我眼中的鲜血: 杰克逊最后的革命意志和实验》中披露出来,“人民的力量在于 其巨大的潜在暴力”: 有成千上万种办法来改变一个人,我的办法是送一 个军事专家去。当我说改变他时,并不是同他讲道理, 而是杀死他,暗杀他,用手枪、短枪,或者用大火力的 步枪从四百英尺以外射击,从岩石后面开枪,砍头、勒
020破坏性的一代 死等等。 1970年7月28日,杰克逊给费伊写了一封信,解释他们分 开的原因,也正是这种分歧使他们两人最终走向了毁灭: 亲爱的费伊,亲爱的费伊,我是一个非同寻常的 人,这可能是造成我们两人误解的原因,毕竟我们都是 人。那都是我的错。我有些秘密几乎不会对任何人讲, 特别是那些可爱、温柔、不应该知道可怕事件的人,这 阻止了我们之间达成完美的协议。你明白我的意思,你 曾多次承认过。把它藏心里,同我站在一起。 这封信是一个警告。重要的句子出现在后面:“从学术的角 度质疑一个暴力攻击者,或怀疑暴力倾向者的智力,是愚昧的。” 杰克逊试图就他的性格问题警告费伊,因为她拒绝去理解他的性 格。几天之后,17岁的乔纳森·杰克逊—激进派的另外一个 产物,努力想赶上他的哥哥一回到县法庭,那里正在审案子, 从包里拿出枪,把一名法官、一名助理检察官和三名女陪审团成 员劫为人质,计划再劫持一架飞机跑到古巴,用手中的人质赎回 索勒戴德兄弟。几分钟之内,乔纳森、两名囚犯、一名法官被 杀,另外一名囚犯和助理检察官受重伤。这是那个启示录的开 始,这个启示录将主宰杰克逊的一生和他的著作。在他的小兄弟 死后,杰克逊一被牛顿称为“真正的男人”的人,绝不可能选 择枪支以外的道路了。 很快,一支革命军队开始在山区训练,使用着从附近军火库 抢来的武器。这支军队命名为“8月7日运动”,以纪念法庭枪 杀事件和乔纳森。它包括“黑豹党”的成员,也有几个白人激进 分子,这几个人曾呼吁革命,但未获成功,现在发现黑人罪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