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个微进主义者的安魂由011 他们在街头进行武装巡逻，这在当时是合法的，他们观察警察的 拘捕行为，并告诉人们他们应当享有的权利。不像学生非暴力协 调委员会一样把大门对白人关闭，“黑豹党”主张黑人、白人联 盟。也不像“种族平等改革大会”和“南方基督教领袖会议”， “黑豹党”对种族问题有马克思主义的分析，也有清晰的革命方 案。1967年春天，“黑豹党”还默默无闻，但是发生在那年10 月的一件事让他们声名远扬。费伊因为与凯瑞律师事务所有联 系，因而也被推到了这起60年代最重要的政治审判的中心。 10月27日晚，休伊·牛顿，“黑人黑豹党”的创始人和防 务部长，参加完他三年前调查过的一件凶杀案件的庆祝会，在黎 明前往回走，被警察约翰·弗雷拦住了。十分钟之后，弗雷死 了，中了五枪，其中两枪从12英尺远的地方穿过后背。当另一 名警察被叫来增援弗雷时，牛顿受伤了。这个案子有两个证人， 一个是增援警察，另一个是恰好在现场的公共汽车司机，都证明 牛顿是凶手。“黑豹党”领袖因而被控以谋杀罪。 辩方律师称，弗雷和牛顿两人均被赶来增援的警察击中。但 是法庭上的辩论却暗示，即使牛顿开了枪，也是正当的，这反映 了当时日渐上升的激进主义观点。作为后来风行一时的激进派教 条的先行版本，凯瑞在费伊的帮助下，把美国司法制度本身搬上 了审判席。牛顿出庭向陪审团申诉，痛陈种族主义对一个全心信 奉基督的年轻人的影响。他讲述自己的过去，由于受不良教育制 度之害，他高中毕业时还不识字，后自学阅读柏拉图的《理想 国》，他如何把街头罪犯组织起来支持自己的政治运动。他和凯 瑞使自己在法庭上成了现代版的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几个月 内，牛顿成了人们崇拜的偶像，他的海报成为大学宿舍的装饰 画，他头戴黑色贝雷帽，身穿皮夹克，一手拿矛，一手拿枪
012破坏性的一代 凯瑞和费伊的辩护恰如其分地表达了当时激进派的观点，成 为后来安哥拉·戴维斯、芝加哥七人及其他案件的典范。人们关 注的中心从10月发生的那件事情本身转向了整个社会。还在审 判开始之前，凯瑞便对大陪审团的种族构成，然后是陪审团本身 提出质疑。费伊帮助他完成的发言，成为后来规定陪审团组成的 一个案例。最终，法庭、警察被当作种族主义和罪恶制度的代理 人，他们试图镇压牛顿，剥夺他的权利，现在又威胁他的生命， 仅仅因为他是黑人解放的斗士。这个辩护同当时的激进主义哲学 联系是如此紧密，以致在激进派社团中，怀疑牛顿有罪被认为是 否认美国社会存在种族主义、黑人受歧视的现状。 当牛顿最后被判谋杀罪成立后，国内酝酿着骚动。底特律和 其他大城市的黑人贫民区爆发了暴动，学生反叛者还短暂占领了 哥伦比亚大学和其他一些学校。稍后，马丁·路德·金和肯尼迪 被暗杀，在芝加哥民主党大会上示威者和警方发生冲突，这种不 可控制的混乱局面一时间让美国看起来像个警察国家。 左派的心态日趋不安。“气象员”一“学生民主社会”的 军事组织一打出了这样的口号：“把战争带回家。”激进派理论 家把美国在亚太的帝国主义政策引申到国内社会中，称白人美国 是母国，黑人是被殖民的人，他们有权或有责任把自己从被压迫 中解放出来，必要时可以使用暴力手段。在一次“学生民主社 会”的大会上，“黑豹党”被称为革命先锋，新左派把它当作美 国的越共，在美国的城市丛林中为自由而战。 费伊参与了一切有关牛倾案件的法律事务，当判决书下来 时，她还在处理这个案子。由于法官文件中的一个技术性错误， 两年后牛顿获释。在处理这个案子期间，费伊告诉凯瑞，她想离 开这个律师事务所，自己做法庭律师。“我告诉她，她有法律天
第-章一个激进主义者的安魂曲013 才，”凯瑞回忆道，“但她不适合做法庭律师，由于感情问题，她 不能很好地处理与陪审团的关系，她同被代理人之间的关系太 深。”尽管如此，费伊还是离开了凯瑞，进入了伯克利的另外一 家事务所，这家律师所随后即进行重组，成为西海岸第一家“法 律集体”，所内没有级别区分，按需而不是按劳分配。这个所处 理一些因示威、反抗、吸毒而产生的法庭审判。 受日益高涨的激进思潮影响，费伊继续为牛顿的案子工作， 她定期去探望他。这些探望似乎给了费伊一个借口，使她坚持自 己的生活准则。她好像成了牛顿的朋友，甚至爱上他了。探视 中，他们深情地看着对方，在看守不注意的时候还接触对方。牛 顿告诉她另外一个黑人青年的故事，此人是加利福尼亚监狱中的 一个传奇人物，不仅“黑豹党”，而且从更大的范围来说，费伊 也将和他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乔治·杰克逊虽然只有28岁，但已经在狱中度过了十个春 秋，其中八年是隔离囚禁，一年半时间他的牢门被焊死。他每天 要做1000次俯卧撑，以保持锻炼，这使得他前臂如此之大，以 致于伸不到牢房的栅栏之外。他是空手道能手，自学阅读和写 诗，像个诗人，能凭记忆引用毛泽东和弗朗茨·费南的作品。他 性格分裂，告诉朋友“马克思主义是我的妓女”，但同时又写作 论述严肃的辩证法。 如果费伊对杰克逊的第一印象来自书本的话，那么这个印象 可能与阿姆斯顿在回忆录中的描述相似： 他年轻清秀，脸形没什么特别的，同大多数男孩子 一样。“我非常高兴见到你，我们有许多事要谈，我有 不少问题要请教你”，一切有关他的事情都罩满了光环， 他的身体像猫一样起伏不定。当他前倾握我的手时，我
014破坏性的-代 感到自己被吸到了他巨大的能量中了。我根本无法看别 的地方，他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这种笑只能存起来给 你最爱的人。当我们握着对方的手时，我感到自己已经 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了。 去见杰克逊，这成了费伊挡不住的诱惑。从一开始，她就觉 得他们两人之间的联系是强有力的，甚至超过了她和牛顿之间的 关系。在他们初次见面后不久，杰克逊写信给她：“你是我非常 喜爱的人。”她告诉朋友，杰克逊坐牢是一个“可怕的不公正”： 7岁人狱，仅仅是因为偷了70美元就坐牢十年。她开始经常出 入杰克逊所在的监狱，穿着长靴、迷你皮裙，这身装束当时在左 派中很流行。 但是，她造访监狱不仅仅是因为社会工作。1970年1月13 日，在监狱院内的一次种族冲突中，三名黑人囚犯被哨兵枪杀。 纳伦是他们中的一员，与杰克逊关系很好，曾与他一起工作，促 进索勒戴德监狱中囚犯的激进化。三天后，作为对这次枪杀事件 的报复，一名看守被打，并被从狱塔上扔下摔死。三名黑人被控 谋杀罪，其中就有杰克逊。 费伊认为，负责这个案件既是一种责任，也是一个机会。她 自己全身心投入其中，还把本杰明·斯巴克等其他人列为辩护委 员会成员。她从伯克利等地募集支持者，开展捐款，最终募集到 数万美元。她在旧金山租了房子，让那些卷入这个案子的人居 住，但人实在太多了。 这次，她采取的战略完全与上次她和凯瑞为牛顿的辩护相 同，制度将被作为最终的罪犯。“三个年轻黑人，索勒戴德的囚 犯将被加利福尼亚州谋杀。”费伊在辩护书中写道。他们的罪行 是使用暴力，但是长期以来他们受到排斥，因为他们是政治活跃
第一章一个激进主义者的安魂曲015 分子，同时也是黑人。在辩护书中，费伊收集了这三个黑人的照 片，他们的手脚戴着镣铐，给人一副被铐起来等待拍卖的奴隶的 印象，也有点像南方庄园主拷打奴隶的样子。照片上的杰克逊双 眼紧闭，戴着牛角边眼镜，整个清纯男孩的形象，显得很痛苦。 费伊的目的是大力宣传杰克逊，在他进入法庭之前就给大家 造成他无罪的印象。在几个月内，《索勒戴德兄弟：乔治·杰克 逊的狱中书信》面世，这也是费伊一手策划的。她选编了杰克逊 写给她和其他人的一些信，请法国剧作家吉恩·吉尔特作序，自 然而然地给此书带来了学术支点。她意在塑造杰克逊是政治犯的 形象一他是黑人丹尼尔，从可怕的狮笼里发出正义审判的预 言。世界各地的政治活动家、支持者和记者都关注着这个案子。 杰克逊告诉一个朋友，他对费伊定格式的印象形成于这一时 期，她与别人谈着这个案子，挥动手臂，像一个指挥家。 费伊发动州议员到索勒戴德监狱参观，促使国会黑人小组调 查监狱的状况。利用这些调查及社会工作者的实地取证，她获准 可以改变审判地点，把杰克逊转到另外一个城市。 费伊受到了牛顿和杰克逊的表扬，杰克逊称她为“娇小、能 干的发言人”。在加利福尼亚州和其他州的监狱里，她声名鹊起。 从监狱里来的邮件开始飞向她的办公室，开始时是几封，随后如 同雪崩一般。利用集合在索勒戴德兄弟辩护委员会周围的力量， 她建立了“监狱法计划”寻求帮助，并着手解决她认为更大的问 题，即刑事公正制度。她开始到大学校园及其他公共场所演讲， 抨击索勒戴德监狱的条件，称“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都应当为此 做点事”。 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一样，她无情地推动自己和别人不停地运 转，不分昼夜地工作，有的时候竟拉着10岁的女儿去参加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