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都 舞者和舞蹈
第一章 一个激进主义者 的安魂曲 “人们不知道应把它当作一个怀旧和再奉献的时刻,还是把 它当作一支安魂曲,给予他们生命中的那个幻想时刻,那一时刻 结束时是美好的。”一位朋友在费伊·斯坦德的葬礼上说。州最 高法院大法官罗斯·波德来了,激进派律师、费伊以前的导师查 尔斯·凯瑞也来了。他们穿过人群,面带悲哀地互相握手。西海 岸地区的左派法律社团献了挽联。在这三百多名哀悼者中,大多 数人是匿名者,包括各种各样的人,社会活动者及其支持者、朋 友和旅伴,他们是费伊在其短暂的生命中结识的人。 如果说葬礼的气氛是复杂的,那么这很可能是因为她的死太 突然,棹念活动实际上有点反思的味道。费伊的大部分亲友早在 她痛苦的最后一年就开始哀悼她了。在西奈纪念教堂中几乎没有 泪水,灵柩被剑兰花遮得严严实实:死亡被放在了遥远的地方。 主持者没有号召人们为死者哭泣,也没有挥动血衣。假如她死在 几年前,在一种不同的情况下,他们一定会那样做的。他们仅仅 试图回忆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作为一个妻子、母亲、工友,当然 也作为一个被压迫者的卫士和绝望者的辩护律师。 尽管颂词是低调的,但是出席葬礼的人都不会忘记那个激进
004破坏性的一代 派热情高涨的时刻一费伊作为“黑豹党”成员休伊·牛顿和乔 治·杰克逊的辩护律师,暴风骤雨般冲击了政治藩篱,州监狱当 局公开称她为“加利福尼亚州最危险的女人”,私下里称她为 “龙女”。实际上,出席葬礼的每个人都能记起费伊的一个故事, 如缠着她颇有名气的律师朋友,直到他们同意为一个或两个黑人 犯人写状子,这些黑人曾每个月给她写几百封信;驱车狂奔使自 己疲惫不堪,以摆脱她的情人乔治·杰克逊。尽管她没有其他那 些在法庭上大打出手的人出名,但是她却是那场运动的典型,更 接近于激进运动的标准一无情地推动人类极限;被不公正赶进 牢笼;在革命责任中寻求自身的真实性;在其职业高峰期,最后 混淆了被代理人和同志、工作和生活的界线。 如果说这些辉煌的事情在费伊的葬礼上无人提及,那么费 伊最后一一年的个人生活更是无人触及,当时她从以前的承诺中后 撤,试图探索家庭和女权主义的新模式。这样的新生被突然而至 的暴力打断了,一个出狱人员声称代表被误解了的乔治·杰克逊 向她开了五枪。然后是数个月的瘫痪和痛苦,接着是孤独的自 杀,让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人们多么希望她能像为别人斗争一 样,为自己斗争。 也许,费伊的生死太复杂。或许,由于命运的反复无常,她 的悲剧几乎不被人理解。60年代后的十年是保守主义盛行的十 年,一些人原有的信念受到冲击,对于这些人来说,她的悲剧是 一个令人沮丧的信息。然而,这个遗漏让葬礼有种不完整的感 觉,似乎这是一个没有道德感的故事,一个有意义的教训故意被 遗忘了。 葬礼结束后,人们来到室外,站在阳光灿烂的小路上。谈论 的主题多是关于他们自己的,而不是费伊。在微进运动风光不再
第一章一个激进主义者的安魂曲005 的这些年头里,他们去何处旅行了;在继续坚守信仰的同时,他 们做出何种让步与妥协了。在墓地里,有一个简短的仪式,出席 者应邀去给灵柩上撒一把土,向死者做最后的告别。“在这一时 刻,”费伊生前的一位密友说,“你几乎能听见她低沉的声音,那 是昔日的费伊,我们想记在心里的费伊。‘等一等,’她似乎在 说,‘等一下,该死!’这里面应该有更多的含义。” 像60年代突然转化为激进派的其他人一样,费伊有一种适 合媒体报道的性格,冷静且不易屈服。她的脸挤成一个恒久不变 的中心,这是她性格的反映,既冷静又爱好嘲讽,完全是一台受 逻辑驱动的机器。与她相识的人对其印象各不相同。 她是一个与自己不断争吵的女人,遭受着矛盾情感的折磨。 她担心自己的模样,担心对服装如此感兴趣是否正确。她认为自 己长相平平,但又担心美容可能属于伪善。事实上,她的脸远比 她自己想像的有吸引力。她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女人,担心自己给 人的印象有点胖,这是正确的。她对囚犯作为“被锁住的高等 人”的认同,来源于或至少部分来源于这样一种感觉,即她自己 被局限在这样一个身体里,不能完全表达自我。具有讽刺意味的 是,当她感到自己弱小无能时,她的好友,特别是女友却认为她 是她们见过的最强有力的人。在她的一生中,无论在任何情况 下,她都在实践一种成功地自我表现的战略,把才华体现在身体 上,让自己迷人的风度能够吸引过路人,当然是那些她认为正直 的人。 费伊独断专行、自我膨胀,为了自己的事情而冷酷无情。她 常让别人感到忍无可忍而发怒,但看到这种结果,.她自己还感到 很惊奇,很受伤害。然而,她又能非常大度,许多人认为理所当 然属于她的东西,她却能不为所动。曾经有过这样一件事,费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