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書周易》淺說 三個數字。後來又有變化。由數的圖形卦晝演變為《周易》中的陰陽卦 畫,不僅需經過漫長的歲月,而且亦是易簡化的過程,即由數字卦畫簡化 為陰陽符號卦晝。為探討這個演變的進程,則需從數字卦畫講起。 河南安陽殷墟四盤磨出土卜骨上刻有“++<B”+>》> +B<b”,乃由七五七六六六、八六六五八七、七八七六七六等奇偶 數組成三個數字卦晝。將其變换成陰陽符號,便成囊《否》卦,≡《明夷》 卦,《未濟》卦。《否》:“曰畏”(張政烺《帛書六十四卦跋》釋作“魁”,亦 有釋作“魁”),《未濟》:“曰隗。”“曰畏”、“曰隗”便是其卦名或卦爻辭。 安陽出土陶範上刻有“飞补“1长+<”,乃由五七六八七七、一七六七 八六等奇偶數組成兩個數字卦畫,將其變换成陰陽符號,便成≡《中孚》卦 和耋《漸》卦。安陽殷墟出土陶罐上刻有“<<≮以ˉⅪ+<+”等奇偶數組 成的兩個並列數字卦,换成陰陽符號,便成《解》卦和≡《歸妹》卦。陝 西長安張家坡出土西周卜骨上刻有“<<1<<”等奇偶數組成兩個 數字卦,换成陰陽符號,便成翥《升》卦和戇《屯》卦。以上,都是初筮後, 又再筮的。 有僅見初筮,而無再筮的記録的,如: 安陽出土的陶毁上刻有“+t”,乃由七八六六七七等六個奇偶數 組成的數字卦晝,换成陰陽符號便成《頤》卦。山東朱家橋遺址出土殷 代陶罐上刻有“lw”,乃由一八八六一一等六個奇偶數組成的數字卦畫, 换成陰陽符號便成壟《損》卦。陝西岐山鳳雛村出土周七號卜甲上刻有 “女”,即由八七八七八五等六個奇偶數組成數字卦,换成陰陽符號 成《既濟》卦。陝西岐山鳳雛村出土周八十五號卜甲上刻有 “+<+功如”,即由七六六七一八等六個奇偶数組成的數字 卦晝,有卦爻辭:“曰其亡咎既魚。”换成陰陽符號便成《蠱》卦。“既魚” 為《易》中的“即吉”。既、即形近而相通,甲骨文既作8,即作就,左偏旁 是一個食具,右偏旁是一個人,故可通假。陝西岐山鳳雛村出土周九十 號卜甲上刻有“<艹∵”,即有六六七七八等五個數字,末尾數字殘缺。陝 西岐山鳳雛村出土周一一七號卜甲上刻有“长、飞”,即由七六八六七六 等六個數字組成的數字卦畫,换成陰陽符號便成《蒙》卦。陝西長安張 家坡出土西周卜骨上刻有“ku”,即由一一六 等六個數字組成的 數字卦畫,换成陰陽符號便成《小畜》卦。《周琥》銘文記有“≮←Ⅲ” 由六七七一一一等六個數字組成數字卦畫,换成陰陽符號便成《央》卦
帛嘗周易註譯 《父乙为盉蓋》銘文記有“”,即由七六七六七六等六個奇偶數組成的 數字卦畫,换成陰陽符號便成《未濟》卦。《召仲卣》銘文記有 “`<+”,乃由七五六六六七等六個奇偶數組成的數字卦畫。换成陰陽 符號便成重《益》卦。《召卣》銘文記有“1>B团”,乃由二六八 六等六個倒寫的奇偶數組成的數字卦畫。换成陰陽符號便成≡《渙》卦。 此外亦有未重的單卦,如甘肅莊浪徐家碾寺窪文化中M3出土馬鞍形陶罐 左耳上刻有“<<”,乃由六六六組成,换成陰陽符號便成王《坤》卦,河南 安陽股墟出土卜骨上刻有“暌”,亦為《坤》卦,卦爻辭為“田”,坤為田之 意,田、地意近。《父戊卣》銘文記有“<<<”,也為《坤》卦。 綜觀初筮再筮有本卦和之卦,或僅初筮,或僅未重卦之單卦。有卦畫 和卦爻辭的有河南安陽殷墟四盤磨出土的兩卦,陝西岐山鳳雛村出土周 八十五號卜甲上刻的一卦以及河南安陽殷墟出土卜骨上刻的一卦。從此 卦爻辭來看,雖與《帛書周易》卦爻辭有異,但亦有相近之處。其一,四盤 磨卜骨的《否》卦名或卦爻辭“曰畏”,《說文》:“畏,惡也。”《廣雅·釋 言》:“畏,威也。”《廣雅·釋詁》三:“畏,惡也。”《帛書周易》否卦,便有惡 的意思,《詩·烝民》:“邦國若否。”《釋文》:“否,惡也。”《漢書·刑法 志》:“有司無仲山甫將明之材。”颜師古註曰:“否,不善也。”“畏”、“否” 古義相通,以“畏”釋“否”,或以“否”釋“畏”,由“畏”演變為《周易·否》 卦,均是可能的。《未濟》卦名或卦辭“曰隗”,《說文》云:“隗,唯也。” 唯”,《說文》:“唯隗,高也。”“濟”,《風俗通·山澤》引《書大傳》云:“濟 者齊,齊其度量也。”《未濟》,即未齊,引申為參差不齊、或高低不平也,義 亦與“隗”相近似。“曰畏”、“曰隗”是對“f闷<”和“长κ≮”的解釋,或 卦名、卦爻辭的記録。其二,鳳雛村出土周八十五號卜甲數字卦畫後載: “曰其亡咎昝既魚。”明顯是“κ+”數字卦的卦辭。“亡咎”,意即“無咎” 既魚”便是“即吉”,與《帛書周易》卦爻辭相似。其三,安陽殷墟出土卜 骨上<<《坤》卦,左旁有“田”字,是《坤》卦的卦象:“坤為田”,或“田”為 數字卦的卦名。田與地相通,《坤》為地,即坤為田也。此三例亦可為數字卦 晝是古代卦畫之一種的佐證。否定數字卦畫為古代卜筮的卦畫則不妥。 這種由六個或三個奇偶數構成的數字卦,每個數字卦可能是當時卜 筮的成爻數,而非筒單的數字排列。數字卦晝是《周易》陰陽卦畫的先兆, 也許《周易》陰陽卦晝是由數字卦畫演變來的,其間聯繫,可窺見者有: 第一,在數字卦畫中一、五、七、九為奇數,六、八為偶數。依據通行本 6
帛辔周易》淺說 《周易·繫辭》所載之筮法與《左傳》、《國語》所記之筮事互相參照來看, 四營而成易,十有八變而成卦”。《周易集解》引《荀爽》曰:“營者,謂七、 八、九、六也。”每三變的結果,其餘數均為九、八、七、六的四倍數或三十 六,或三十二,或二十八,或二十四。故在數字卦變成陰陽卦畫時,凡奇數 皆為陽“一”,偶數皆為陰“--”,即一、五、七、九為“一”,六、八為“--”。 在《帛書周易》中陰爻並非寫成“--”,而是寫成“八”或“。酷似數字 卦晝中的“八”、“八”,亦與《帛書周易·臨》“至於八月有凶”之八相似。 為“分别相背”之形。由數字卦的六(∧)、八()演變為《帛書周易》的 八”,再變為通行本《周易》中的“--”,便可見其演化的痕迹,也可為數 字卦與《帛書周易》聯繫之佐證。 第二,從半坡、姜寨仰韶文化和二里頭文化的陶器以及殷墟甲骨、周 原甲骨上所刻的“十”皆指“七”數,數字卦畫中的“七”亦寫作“十”。在 《帛書周易》卦爻辭中“七”字三見,我驚奇地發現,《帛書周易》“七”均寫 為“十”,而與《屯》卦六二“十年乃字”之“十”稍異。《既濟》六二:“婦亡 (喪)其發(茀),勿遂(逐),七日得。”《震》六二:“辰(震)來厲,意(億)亡 (喪)貝,齋(躋)於九陵,勿遂(逐),七日得。”《復》:“反復其道,七日來 復。”《既濟》、《震》六二爻辭均寫作“艹口缪”,《復》卦辭亦寫成 “+曰復”,而不寫成“七”。《帛書周易》“十”字五見,《損》六五:“益之, 十嘣(朋)之龜。”《頤》六三:“梯(拂)頤,貞兇。十年勿用,無攸利。”《屯》 六二:“女子貞不字,年乃字。”《復》上六:“至十年弗克正。”《益》六二: 或益之十嘣(朋)之龜。”十則寫成“俳”、“+乖”、“+”。“≮”與“十” 的區别在於:七字横長婜短,十字横較七短;十字豎横相稱,七字豎横不相 稱。《帛書周易》三處“七”寫作“十”,絕非偶然,乃是對數字卦畫中寫法 的沿襲。 第三,甘肅徐家碾寺窪文化、安陽殷墟卜骨以及《父戊卣》銘文均 刻有“<<”數字卦晝,並釋為“田”。唐陸德明《經典釋文》云:“坤,本又作 巛。坤。今字也。”《左傳》昭公二十九“其坤曰”,《釋文》所據本坤字逕作 巛。《大戴禮·保傳篇》曰:“《易》之乾巛。”毛居正《六經正誤》曰:“巛古 坤字。”《玉篇·川部》云:“巛,讀川,古為坤字。”《尚書·阜陶謨》:“浚畎 膾距川。”《說文》引作“濬〈巛距巛。”故巛與川通。秦統一文字之前,各地 寫法,均不相同,數字卦畫的巛,變成巛,是完全有可能的。即使在秦統一 文字以後,這種情况也存在。如《帛書周易》中“悔”作“受”;“飛”作
帛書周易註譯 狼”,或作“翡”;“財”"作“瘥”等。《帛書周易》“坤”作“川”,卷後供書和 帛書《繫辭》“坤”均作“川”,川即巛《之簡寫,且巛與川古相通。《說卦》云 《坤》之象為地、為母、為布、為釜、為吝嗇、為均、為子母牛,為大輿、為文、 為、為柄,其為地也為黑。《左傳》莊公二十二年:“坤,大也。”《國語· 晉語》:“坤,土也。”《說文》:“土,地之吐生萬物者也。二象地之上地之 中,物出形也。”安陽殷墟釋為“田”,《廣雅·釋地》:“田,土也。”《乾》九 二:“見龍在田。”《周易集解》引干寶曰:“田者,地之表而有人功也。”《恒》 九四:“田無禽。”《周易集解》引虞翻曰:“地上稱田。”故坤釋為地、土、田, 義近而通。此亦可為數字卦畫與《帛書周易》聯繫之佐證。 從數字卦畫的卦名或卦爻辭到“宀”、“+”、“巛”的引用,都藴涵着數 字卦畫和《帛書周易》的某種聯繫,探討這種聯繫,便可揭示從數字卦畫到 《周易》陰陽卦畫的演變進程,亦可進一步確定數字卦畫是一種原始初型 的卦畫或八卦。 三、八卦和六十四卦的關係及帛書六十四卦次序 八卦與六十四卦關係,似乎已成定論。《繫辭傳》認為伏羲“始作八 卦”,司馬遷在《史記》中三處肯定伏羲作八卦,文王演為六十四卦,揚雄、王 充皆沿襲其說,便成為一種權威說法。然而古人亦有異議。《淮南子·要 略》曰:“八卦可以識吉兇,知禍福矣。伏羲為之六十四變。”《魏志·高貴鄉 公紀》曰:“包犧因燧皇之圖而制八卦,神農演之為六十四卦。”這是說伏羲 不僅作八卦,且演為六十四卦。即使這樣,亦說法不一,則演六十四卦者,究 竟是何人,古人就搞不清楚了。於是,有人主張六十四卦並不是八卦互相重 叠的結果,認為甲骨上的數字卦畫(或稱之為筮卦)都是六個數字一組,金文 所見三位數字一組的符號是否是筮卦,難於肯定。意謂六十四卦本來就有, 非重卦結果,由繁而簡,而有八卦。此說也不是絕無道理。 中國古代占卜的方法各異,據《周禮》中的《太卜》、《占人》、《簪人》和 《左傳》等記載,主要有兩種:一是卜,即用龜殼或牛肩胛骨,先鑽鑿,後火灼, 據其裂紋,以卜吉兇。有的把卜之日期、貞卜者、所占之事,以及以後的結 果,均記在卜兆旁邊,這便是已發現的從新石器時代到殷、周時的甲骨文 二是筮,即用蓍草或策,按照一定方法(各民族、地區均不一樣,即存在多種 筮法),求得數字,以定吉兇。故《左傳》僖公十五年曰:“筮,數也。”筮是與
〈帛書周易》淺謀 數相聯繫的,無數也就無所謂筮。因此陶片、甲骨上的數字卦畫,那是把由 筮所得之成爻數刻在卜用的甲骨上,或將其記在陶器上的結果。我國納西 族古文獻《東巴經》、《占卜經》記載的“魯盤”,即一種用小石頭來卜卦。其 方法是,任揀四十二顆小石頭,其大小、顏色、形狀不限,排成一行,任意分成 三堆。每堆數量不等。再如周易筮法每堆以四揲之,則每堆最後餘一、二、 三不等。此為一演。第二演,將餘下石子依上方法再重演一遍。如此三演, 而占吉兇。另有“厄古律”(鷃頭卦)、“匹香盤”(猪羊骨卦)等。 由於各地筮法有别,故史傳有夏曰《連山》,殷曰《歸藏》,周曰《周易》 之說。周之前筮法無可考,但東周之筮法可略知。通行本《繫辭上》第八 章:“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為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揲之以 四以象四時,歸奇於物以象閏,五歲再閏,故再物而後卦。……是故四營 而成易,十有八變而成卦。”後歷代均有註釋,朱熹作《筮儀》,則較詳。每 變需四營,經十二營“三變而成爻”,十八變七十二營而成六爻,組成一 卦。可見在成卦過程中並不分内外卦,亦無重卦的問題。而是直接組成 六十四卦中的一卦,毋需先求一單卦,再求一單卦與之重叠。此其 其二,六十四卦組合方法,《序卦·正義》曰:“今驗六十四卦,二二相 耦,非覆即變。覆者,表裏視之,遂成兩卦,《屯》、《蒙》、《需》、《訟》、 《師》、《比》之類是也。變者,反覆唯成一卦,則變以對之,《乾》、《坤》、 《坎》、《離》、《大過》、《頤》、《中孚》、《小過》之類是也。”所謂“非覆即 變”,便是朱熹所說的“交易”的對待而作。《文王六十四卦次序圖》的排 列次序是依《序卦傳》,即始自《乾》、《坤》、《屯》、《蒙》,終至《既濟》、《未 濟》,它按正反卦(互卦)的形式相對排列,即是“覆”。兹製圖如下: 壯明夷 小//e 坎坤乾正 卦 小遇中字大颙匹 /罪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