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为什么我不是基督教徒 消除不公正论证 另外，关于道德论论证还有另一种很奇特的形式，那就是：他 们说，为了产生公平正义，就需要上帝的存在。在这个宇宙我们所 10知道的这一部分中，存在着极大的不公平，好人常常受苦遭难，坏 人常常飞黄腾达，关于这两种情况，很难说哪一种更可恶；但是如 果你打算使作为一个整体的宇宙具有公平正义，那么你就得假定 一个来世以恢复人间今生的平衡。所以，他们说必定有个上帝，必 定有天堂和地狱，以便最终可以有公平正义。那是一个非常奇特 的论证。如果你用科学的观点来看待这个问题，你就会说：“毕竟， 我只知道这个世界。我不知道宇宙的其余部分。但只要人们完全 能根据或然性来论证，人们就会说，这个世界可能是个有代表性的 样本，如果这里有不公平，其他地方大概也有不公平。”假如你买了 一箱橘子，打开后发现顶上的一层全坏了，你不会论证说：“为了恢 复平衡，下面的橘子一定是好的。”你会说：“可能这批橘子全是坏 的。”那实际上就是一个有科学头脑的人在讨论宇宙时会说的话。 他会说：“现在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发现很多不公平，实际上那就是 人们认为公平正义在世界上并不占主导地位的原因；因此，实际上 它提供了一个反对神明而不是赞成神明的道德论论证。”我当然知 道，我向你们讲述的这种理智的论证并不能真正打动人们的心弦。 真正促使人们信仰上帝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理智的论证。绝大多数 人之所以信仰上帝，是因为他们从小就受这种教育，这是主要原 因
一、为什么我不是基督教徒 89 另外，我认为第二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对于安全，亦即有一个老 大哥会照顾你的这样一种感觉的希冀。这对人们信仰上帝的欲望 起了非常微妙的作用。 11 基督的品性 我常常认为，理性主义者对基督是不是最优秀、最有智慧的人 这个问题论述得不太充分。现在我想就这个话题说几句。一般人 都认为，我们大家当然都会承认基督是最优秀、最有智慧的人。我 本人却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在许多问题上我要比那些自称为基督 教徒的人更同意基督的观点。我知道，我不能完全同意他的观点， 但是我所能同意他观点的程度却远远胜过那些自称为基督教徒的 人。你们可能还记得他曾说过：“不要与恶人作对。有人打你的右 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①这并不是什么新的箴言或新的原 则。早在基督以前五六百年，老子和佛陀就已用过这样的训谕，但 是实际上，基督教徒并没有接受这种原则。例如，我确信现任首 相②是一个非常虔诚的基督教徒，但是我不会劝你们任何一个人 去打他的耳光。我想，你们会发现他认为《圣经》中的这句话只是 个比喻。 我认为另外还有一点也说得非常好。你们可能还记得基督曾 说过：“你们不要论断人，免得你们被论断。”③我认为，你们会发 ① 见《圣经·马太福音》第五章第三十九节。一一译者 ② 斯坦利·鲍德温。 ③见《圣经·马太福音》第七章第一节。—译者
30 为什么我不是基督教徒 现，在基督教国家的法庭上，这一原则并不流行。我一生中认识过 相当多非常虔诚的基督教徒法官，他们没有一个人觉得他们自己 的行为是违背基督教原则的。另外基督还说：“有求你的，就给他； 有向你借贷的，不可推辞。”①这是一个很好的原则。 你们的主席提醒过你们，我们在这里不要谈政治，但我还是免 不了要提一下在上次大选中所争辩的问题：对向你借贷的人采取 12推辞的做法究竟有多大好处。因此，人们必然会假定，这个国家的 自由党党员和保守党党员都是些不赞同基督的教诲的人，因为他 们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会毅然决然地推辞。 我认为，基督还有另外一条箴言，也很有意思。但是我发现， 我们的某些基督教徒朋友却不太喜欢这条箴言。基督说：“你若愿 意做完全人，可去变卖你所有的，分给穷人。”②这是一条非常精当 的箴言，但是，正像我所说的那样，付诸实施的人并不多。我认为， 所有这些箴言都很不错，尽管践行这些箴言有点难。我并不标榜 自己要去践行这些箴言，但这与基督教徒不去践行，毕竟有所不 同。 基督的教诲的缺点 承认了这些箴言的精当之处后，我还得谈谈以下几点看法：我 不相信人们会承认福音书中所描述的那种基督的睿智和至善；在 ①见《圣经·马太福音》第五章第四十二节。一一译者 ②见《圣经·马太福音》第十九章第二十一节。-一译者
一、为什么我不是基督教徒 31 这里，我可以说，人们并不关心历史问题。历史上究竟有无基督其 人很值得怀疑。即使真有其人，我们对他也一无所知。因此，我并 不关心历史问题，因为这是一个很难弄清楚的问题。我关心的是 出现在福音书中的基督，照原样接受福音书中的记叙，而且，人们 在这些记叙中确实发现了一些似乎不很明慧的事情。其中之一 是，他确定无疑地认为，在所有那时活着的人死亡之前，他的第二 次降临人世会出现在绚烂的云端。圣经中有许多文句证明这一 点。例如，他说：“以色列的城邑你们还没有走遍，人子就到了。”① 接着他又说：“站在这里的，有人在没尝死味以前，必看见人子降临 在他的国里。”②还有许多地方也非常清楚地表明，他相信他的第 二次降临会在当时还活着的许多人的有生之年里发生。这是他早13 期信徒的信仰，也是他的许多道德教诲的基础。当他说“不要为明 天忧虑”③这类话时，这主要是因为，他认为第二次降临是很快就 要发生的事情，一切日常的俗事都算不了什么。事实上，我认识一 些确实相信第二次降临即将发生的基督教徒。我认识一位牧师， 他告诉他的教徒，第二次降临真的很快就要发生，这把他们吓得够 戗，但是当他们发现他在自己的园子里栽树时，他们感到非常欣 慰。早期基督教徒的确非常相信这一点，他们绝不做在园子里栽 树这种事情，因为他们确实从基督那里接受了这样一种信念：第二 次降临即将发生。在这方面，基督显然并不像其他一些人那样聪 明，因此他肯定不是什么最大的智者。 ①见《圣经·马太福音》第十章第二十三节。一一一译者 ②见《圣经·马太福音》第十六章第二十八节。一译者 ③见《圣经·马太福音》第六章第三十四节。一译者
32 为什么我不是基督教徒 道德问题 接下去讲道德问题。我认为，在基督的道德品质中存在着一 个非常严重的缺点，那就是他相信地狱。本人认为，真正非常仁慈 的人不可能相信永罚。福音书中所描绘的基督确实相信永罚，人 们多次发现对不愿听他传道的那些人的报复性发怒一这种态度 在传教士中并不少见，但它或多或少有损于完美无缺、无比优秀的 形象。例如，你在苏格拉底身上就看不到这种态度。你们可以看 到，他对不愿听他教海的人，总是非常温文有礼；我认为，作为一个 圣贤，采取温文有礼的态度比采取愤怒的态度要适宜得多。你们 可能还都记得苏格拉底临终时所说的那种话，以及他平时对与他 14看法不同的人所说的那种话吧。 你们会发现，在福音书中基督曾说：“你们这些蛇类、毒蛇之种 啊！怎能逃脱地狱的刑罚呢？”①这是对那些不喜欢听他传道的人 讲的。依我看，其实这并不完全是最好的口气，而关于地狱的描述 也比比皆是。当然，也有为大家所熟悉的、关于亵读圣灵的罪恶的 经文：“唯独说话干犯圣灵的，今世、来世总不得赦免。”②这句经文 给世界带来了多得难以说清的苦难，因为各种各样的人都以为自 己已犯了亵渎圣灵的罪，并认为自己无论是今生还是来世都不能 得到饶恕。实际上，我认为，一个生性适度仁慈的人，不会给世界 ①见《圣经·马太福音》第二十三章第三十三节。一译者 ②见《圣经·马太福音》第十二章第三十二节。一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