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编要籍解题与释义17 界说十孟子言尧舜,言文王,为大同之名 号。 《礼运》以小康归之禹汤文武成王周公,其大同盖谓尧舜也, 故日“天下为公”。《春秋》衰十四年传言:“其诸君子乐道尧舜 之道”。亦指大同言。《春秋》隐元年传:“王者孰谓?谓文王也,” 文王亦太平世之义(义详《读春秋界说》)。凡此诸圣者,皆有天下而· 不有,故言大同之学者必宗之。读《孟子》不可不知此义。 界说十一孟子言王霸,即大同小康之辨。 本文自明。 界说十二距杨墨为孟子传教宗旨。 杨朱为老子弟子,见于《列子》。距杨朱即以距老子也。周 桊诸子虽多,其宗旨不出老墨两派(别详读诸子界说),当时最负盛 名,几与孔子敌者,亦惟老墨两派。故距老墨即所以距诸子也。 故日:“敌而辟之,廓如也。”此孟子传教之功也。 界说十三不动心为孟子内学宗旨。 此中下手功夫,复分三端:一扫先立平其大者,二日养气, 三白求放心。汉儒气节之学,宋儒主静之学,各得孟子内学之 一体。不动心者,经世传教之总根源也。学者欲学孟子,不可
18做冰室书话 不致力于此。三端之中,学其一漏可也。学者初读《孟子》,可 将界说六至界说十三八条,分类求之。 界说十四孟子之言即孔子之言。 然则孔子何以不自言之?孔于及身教未大行,故《春秋》有 大义,有微言,皆口授弟子,俟数传乃著竹帛,所以避时限也。 故《论语》者,孔子之雅言也,其微言亦间有存焉,然亦罕矣。 传旅言者孟子董于为最多,故《孟子》终篇以见知自任也。学 者欲学孔于,先学孟子可也。 界说十五孟子之学,至今未尝一行于天 下。 汉兴,群经皆传自荀子,十四博士大半属荀于之学。东汉 以后,义辽窜乱,六朝及唐,日益破碎,无论是非得失,皆从 荀学中之一派讨生活矣。二千年以来,无有知尊孟子者。自吾 黎得之,宋资和之,孟学似光大矣。然于孟子经世大义,无一 能言者,其所持论无一不与孟于相反,实则披街学吐弃之余而 已。惟不动心之学,间有讲之者,然非其至也。故自宋以来,有 尊孟子之名,无行孟学之实。以孔门嫡派,而二千年昏燕湮没, 不显于世,斯亦圣教之大不幸也。今二三手既有志于大道,因 孟学实入德之门,学圣之基也。持此界说以读《孟子》,必有以 异于畴背之所见者,勿以为习见之书而忽之也
第一编要精解题与释义19 读《墨经》余记 注《墨经》者始鲁胜,胜字叔时,晋惠帝时人。著述甚多。 有《正天论》,纠正当时历法。自云:“如无摇验,甘即刑戮。” 知其人邃于科学,而自信力甚强矣。所著《墨辩注》,久佚,赖 《晋书·隐逸传》犹存其叙,今录之以志窃比之诚。其文曰: “名者,所以别同异,明是非·道义之门,政化之准绳 也。孔子曰:‘必也正名,名不正,则事不成。’墨子著书, 作辩经以立名本。惠施公孙龙祖述其学,以正别名显于世。 孟子非墨子,其辩言正辞则与墨同。简卿庄周等,皆非毁 名家,而不能易其论也。名必有形,察形莫如别色,故有 坚白之辩。名必有分,明分(明)莫如有无,故有无序之 辩,是有不是,可有不可,是名两可。词而有异,异而有 同,是之谓辩同异,至同无不同,至异无不异,是谓辩同 辩异。间异生是非,是非生吉凶,取辩于一物,而源极天 下之污隆,名之至也。自邓析至秦时名家者,世有篇籍,率
20 饮冰室书话 颇难知,后学莫复传习,于今五百余岁,遂亡绝。《墨辩》 有土下经,经各有说,凡四篇,与其书众篇连第故独存。今 引说就经,各附其章,疑者阙之,又采诸众杂集为刑名二 篇,略解指归,以俟君子。其或与微继绝者,亦有乐乎此 也。” 胜言:“墨子著书,作《辩经》以立名本。”是胜以此 《经》为墨子自著也。毕沅亦云:“此翟自著,故号日《经》,中 亦无子墨子日’云云.”其说甚是。《庄子·天下篇》云:“相 里勤之弟子五侯之徒,南方之墨者苦获已齿,邓陵子之属,俱 诵《墨经》,而倍谲不同,相谓别墨。”所谓“诵《墨经》”者, 即诵此也。墨者何以独诵此经,盖智识之源泉存焉。而篇中义 训,皆墨学精神所寄也。古书乘答于竹简,传写甚难,故凡著 述者文皆极简,《老子》仅五千言,《曼经》不逾六千言,孔子 作《春秋》,亦义丰而文约,而微言大义,皆在口说,盖以此也。 孙诒让始疑此《经》非墨子所作,而胡适益衍其说,孙氏 之言日:“四篇皆名家言,其坚白异同之辩,则与《公孙龙书》 及《庄子·天下篇》所述惑施之言相出入,…似战国时墨家 别传之学,不尽晏子本旨,毕谓墨子自著,考之未审也。”胡氏 以《大取》、〔小取》合比四篇,统名《晏辩》(鲁胜所谓《最擗》只 有《经》上下,《经说》土下四篇,不含《大取》、《小取),而断言此六篇皆 非墨子作,举四理由:(一)与他篇文体不同;(二)与他篇理 想不同;(三)《小取》篇两称“型者”,故决不出墨子手: (四)所言与惠施公孙龙相同;当为施龙之徒所作。胡氏既持此 说,乃解《天下篇》“倍谲不同相调别墨”八字,谓治曼辩一派 之曼者,与旧型学“倍谲不同”,因自称为“别墨”,“别墨”即
第一编要籍解愿与释义21 “新墨学”之意云云。〔【中国哲学史大纲》一八一至一八七页)今案,孙 胡说非也。《经》上下,《经说》上下、《大取》,《小取》六篇, 虽皆多言名学,而诸篇性质各异,不容并为一谈。《大取》、《小 取》,既不?《经》,自是后世墨后所记,断不能因彼篇中有 “墨者”,一文,面牵及《经》之真伪,盖彼本在《经》之范围外 也(胡氏误认六篇同出一人手,此根本致误处)。《经》分上下两篇,文例 不同。《经》上必为墨子自著无疑,《经》下或墨子自著,或禽 滑厘孟胜诸贤补续,未敢悬断。至《经说》与《经》之关系,则 略如《公羊传》之于《春秋》,欲明《经》,当求其义于《经 说》,固也。然不能迳以《经说》与《经》同视。《经说》固大 半传述墨子口说,然既非墨子手著,自不能谓其言悉皆墨子之 意。后学引申增益,例所宜有,况现存《经说》,菲尽原本,其 中尚有后人案识之语,羼人正文《说详下)。今因说之年代以疑 《经》之年代,是犹因《公羊传》有孔子以后语,而谓《春秋》 非孔于作,大不可也。至《经》之文体与他篇不同,此正乃 《经》为墨子自著之确证耳。何也?诸篇皆有“子墨子日”云云, 则其必为门弟子所记述,而非墨子自著甚明。师之著述,其文 体何故须模拟弟子所记,《经》文体与他篇异者,《经》为墨子 自著,他篇为弟子记,故也。胡氏反以此为《经》非出墨子之 证,何也?胡谓《经》为惠施公孙龙之徒所著,殊不知以文体 论,《墨经》决非施龙时代之产物,而实为墨子时代之产物。试 将《老子》与《庄子》比较,《论语》与《孟子》比较,即可知 当时二百余年间,文体变迁甚剧,前此文约而旨微,后此文敷 而旨杨。施龙时代之文,则《庄》、《孟》、《国策》其代表也。 《墨经》之文,乃与《易象传》及《春秋》颇相类,此种文体, 战国无有也。胡云:与他篇理想不同,此实不然。墨子之教,日